第83章 挑釁
第二天一早, 劉全福和劉全蓓就一人拖着一個大箱子走了。
程記美食店的什麽吃的他們都想往家裏帶，自然也就裝了不少東西。
“師父，那我就走了啊！”
“芫華師父, 我會想你的！”
程芫華抱着劉全蓓，朝着劉全福擺手：“回去吧, 我也會想你們的。”
劉全蓓念念不舍, 看看程芫華, 又看看師玄、桑虞和冉厲，這麽多舍不得的人, 都不想回家過年了。
程芫華的背後, 桑虞幽幽開口：“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正月初八。”
“那不就是十幾天的事兒嗎？用得着這麽矯情嗎，又不是生離死別。”桑虞無語地看了他們一眼。
一大早就要出來送行，外面這麽冷, 他們還依依不舍的, 以至于桑虞很有意見。
他原本是不想出來的，因為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和他們還不熟，為什麽也要來送行？
但程芫華說了句——是程記美食店的人，未來肯定就熟了, 得去送送未來的兄弟姐妹。
桑虞也只能跟出來了。
正抱着依依不舍的程芫華和劉全蓓僵住, 桑虞這個人雖然嘴毒，但話有時候還真犀利并且有道理……
程芫華松開劉全蓓, 咳嗽一聲：“快走吧。”
劉全福和劉全蓓收好情緒，擺擺手，拖着箱子上了葉予昭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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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葉予昭……
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收到。
葉予昭：“……”
他看着程芫華已經轉身的背影, 陷入沉默。
當初……
他到底是怎麽覺得程老板喜歡自己的？
這一點也不像呀！
程芫華覺得葉予昭年前肯定還要過來, 所以他們也沒覺得需要什麽道別, 她給他裝了些帶糕點回去，其他的下次他過來再給他準備吧。
車子到了京市之後，先把兩人送到機場，而後司機再把葉予昭送回去。
他提着程記美食店的盒子進了葉家的大門，放下後，又回了房間換衣服。
葉媽好奇地看了眼，聲音帶着疑惑：“予昭怎麽了？怎麽感覺心情不太好？”
葉老爺子搖搖頭，“估計是公司的人又惹到他了。”
說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打開程記美食店的盒子，這盒子上面有“程記美食店”五個字，排版和程記美食店的招牌一模一樣，他們的官網頭像、微信小程序，都是這個标志。
以至于食客們看到這五個字就知道——程記出品。
今天這是個少見的盒子，一看就不是平時帶菜的，也不太像蛋糕的盒子，所以葉老爺子一臉好奇，葉媽和葉爸也期待地看着盒子。
盒子很快拆開，裏面是四宮格。
蓮心粉酥、宸香栗子、尋夏、相思紅豆。
依次排列，每樣裝了不少，塞得慢慢的，顯然是給熟人才有的待遇。
“程記美食店現在也做糕點了？程丫頭還有什麽是不會做的？”葉老爺子說着，伸手随機取了塊吃起來。
葉媽葉爸也伸出手，葉媽說：“予昭能夠認識程老板，真是我們的榮幸。”
“要是兩人能夠早點定下來，那就更好了，程丫頭是個好姑娘，聰慧大氣。”葉老爺子說着，眼睛一亮，“好吃！”
“唔，這個粉色的好像是紅豆的，我喜歡吃這個！”
“這個板栗的才是真的好吃呢！”
這麽滿滿一盒糕點，三人一邊誇贊一邊吃，葉予昭換好衣服準備去公司的時候，他們已經吃完了。
葉老爺子意猶未盡，吧唧吧唧嘴，說：“予昭呀，你和程丫頭關系那麽好，她又看中你，你怎麽不知道多帶幾盒回來呢？”
葉媽點頭：“是呀是呀，你看這盒我們都吃完了，下午都沒得吃了。”
葉予昭聽到“她又看中你”的時候，眼睛微微一黯，而後，他擡頭看了眼那個盒子，什麽話都沒說，沉默着離開了葉家。
顯然，他的情緒不高，甚至可以說非常不好。
葉老爺子三人面面相觑。
葉媽：“這是咋了？公司出啥大事？還是什麽年終報告出問題了？”
葉老爺子搖搖頭，“你見哪次公司出事，他這種情緒？手下人沒做好事情，他雖然臉色難看，但可不會像現在這麽沮喪！”
沮喪這種情緒，好像自打葉予昭成年後，就沒有在他臉上見到過了。
他做什麽事情都是游刃有餘，因為知道沮喪沒用，所以總是沉着冷靜地思考解決辦法。
多少次風風雨雨和大波折，他都是這麽走過來了。
也因此，今天這沮喪的神情……可真是稀奇了！
“啊？那到底這是咋了？”
三人都是一臉茫然。
劉全福和劉全蓓走後，程記美食店也正式開工了。
提前放出了消息，臘月二十八正式歇業。
但幾天，程記美食店還在忙碌當中。
少了兩個人，多了師玄和桑虞，可這兩人不能見人，只能殺殺魚，做點簡單的事情。
而鄭婉是高齡孕婦，不可能讓她做太多的活兒。外公外婆年紀又大了，同樣不可能讓他們太累了。
所以這幾天，程芫華、冉厲忙得不行。
好在有冉厲，一人頂三，程芫華才能稍微喘口氣。
這幾天，程記美食店吃飯的顧客，每桌結賬的人都會領到一盒小禮品——程記糕點。
至于他們內部怎麽分配，程芫華就不管了。
“聽說了沒？程記美食店上了新品！”
“啥？我怎麽不知道？”
“你看，這人不是在曬嗎？”那個人拿出手機，點開論壇給旁邊的人看。
那人擺擺手，一臉嫌棄，“一看你就沒有時常關注程記美食店，這哪是什麽新品，那是老板給食客送的新年禮物！好多種糕點，名字取得特別好聽，叫蓮心粉酥、宸香栗子、尋夏、相思紅豆！”
“啊？好吃嗎？”
“當然好吃！據說是最好吃的糕點！你都不知道，那盒糕點網上有人重金求，一盒都有土豪開到幾大千！”
“啊？那有人賣嗎？”
“你當人傻呀，這東西擺明了是一年一次，明年指不定沒有，當然不可能賣出去呀！就是幾萬塊，都沒人賣！”
“你說的我都想吃了，可惜我沒有搶到餐位！”
“嘿嘿嘿，要不是老子和你熟，我才不告訴你——程記美食店官博，回饋老顧客，抽八十八人，每人送一盒，轉發評論就可以了！”
這人話音落地，那人就走了。
這人拔高聲音：“你幹啥？”
“我回去讓我孫子幫忙轉發！”
“……”
程芫華自己都沒有想到，由于轉發和評論的人太多了，熱度太高，以至于……蹭了個熱搜尾巴。
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一臉麽懵逼，怎麽都沒有想到，為什麽一家飯店送盒糕點，竟然會上熱搜？
買的？
一旦有這種言論，就會收獲無數人回複的——省略號。
“芫華，他們都說咱們太摳了，這麽多人轉發了，卻只送他們八十八盒，咱們是不是真的太摳了？”徐秀婉聲音帶着試探。
養生湯喝了這麽久了，小孫女又在身邊，每天樂呵呵接待着客人，徐秀婉夫妻倆肉眼可見地變得年輕起來。
像這樣偶爾有空了，拿着平板，看了看網上關于程記美食店的評論大多評論都是誇贊，就算罵也是罵太難購買了，看着看着心情也就變得更好了。
程芫華聲音帶着笑意：“咱們就算送八千盒，還是有人拿不到，也就是圖個樂呵，八十八盒夠了。”
徐秀婉聞言，點點頭，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她一向聽程芫華的話，這會兒程芫華這麽說，她立刻就覺得沒有問題，八十八盒肯定是合适的！
徐秀婉又低下頭看。
楊林在編竹筐，家裏裝菜的簍子被冉厲這個大力王給提壞了，所以必須要做個新的。
程芫華則帶着鄭婉、冉厲、師玄、桑虞四人處理做糕點的食材。
師玄看了眼旁邊桑虞，嘲諷道：“呵呵，小半天了，就剝了這麽一點。”
桑虞頭也不擡，“你倒是剝得多，可都和你這個人一樣。”
師玄：“？？？”
桑虞：“醜！”
師玄：“……”
他看着程芫華，氣呼呼地說：“程老板，他又罵我！”
程芫華錯開視線，不攙和，她和鄭婉說話：“鄭姐，你……”
兩人說了起來。
師玄：“……”
他又把視線看向冉厲，“冉厲，你幫我收拾收拾他！”
桑虞嘴角上勾，斜睨了他一眼：“冉厲是我室友，你覺得他會幫你嗎？冉冉當然是站在我這邊。”
師玄：：“……”
冉厲低頭，埋頭苦幹。
經過這幾天的“折磨”，他已經深切知道了，師玄和桑虞掐架的時候，他是絕對不能摻和的。如果打圓場，兩人會一起掐他，幫任何一個人，都會被另一個打擊報複。
也因此，他也不攙和這兩人掐架，他們天天掐架，一點也不稀奇了。
別人都不搭理他們，兩人就自己掐了起來。
程芫華和鄭婉聊着閑話，說着說着，她就發現鄭婉有些走神。
“鄭姐？你最近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嗎？”程芫華聲音輕輕，眼神疑惑。
鄭婉這樣的狀态，其實最近都是，總感覺像是在走神，但又總表現出若無其事，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程芫華總覺得她有心事，可因為太忙了，今天才和她這樣說上話。
鄭婉搖搖頭，露出笑容，“我沒事。”
程芫華沒說什麽，卻越發肯定——絕對有事發生！
晚上。
所有人都準備睡了，鄭婉幫着洗完碗，也準備回房間。
程芫華叫住她，“鄭姐，咱們聊會兒天？”
鄭婉停下，點點頭。
而後，兩人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程芫華給她倒了杯開水捧在手上後，便直接問：“鄭姐，你最近怎麽了？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鄭婉下意識搖頭。
程芫華又說：“你現在是孕婦，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貝兒想想，有什麽憋在心裏難受，自然就傷身。”
鄭婉一聽，微微頓住。
半響，她嘆口氣，“其實也沒有什麽，只是關于今年在哪兒過年的問題……”
程芫華看着她，等待着後續。
“以前過年，我都會和他回趟老家，他老家有個二姨，人很好，對他對我都很照顧，所以我們每年初二都要去他二姨家。”
鄭婉沒有說名字，但程芫華當然知道，這個“他”是指榮先生。
“所以你糾結今年要不要去他二姨家？”程芫華問道。
可就是為了這個，值得這麽糾結嗎？
程芫華有些詫異。
鄭婉：“二姨知道我又懷上了，也大概知道了我和他現在不在一起，所以……前幾天二姨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她家過年。”
程芫華恍然大悟。
怪不得鄭婉糾結呢，所謂的回去過年，其實肯定也是他二姨調節兩人的關系，想要讓他們趕緊和好，最好鄭婉能夠回家。
鄭婉現在雖然和榮先生相處得還不錯，但那是她在程記美食店點，如果她回去，就不止是接受榮先生這個孩子爸，還是接受這個丈夫……
所以鄭婉心裏很亂，也很糾結。
程芫華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帶着笑意：“鄭姐，我當是什麽事情呢，原來就是這個小事呀。我個人當然是希望你留在程記美食店過年，人多熱鬧，但我也尊重你的選擇。”
鄭婉擡頭看向程芫華，半響，伸手蓋住程芫華的手背，聲音有些哽咽：“謝謝……”
程芫華已經看出她不想去了，所以率先說她想要鄭婉留下，也表達了程記美食店歡迎她留下過年。
還有“人多熱鬧”，告訴她要在程記美食店過年的人不少，讓她那種“待在這兒過年會不會不合适”的情緒銳減。
鄭婉的哽咽是因為感動。
程芫華聲音溫柔：“鄭姐，我說過的，只要你願意，可以一直住在程記美食店，我把你當做朋友、姐妹，你也不要和我客氣。”
鄭婉擦了擦眼角，緩緩笑着說：“那我就留下過年，要麻煩你了。”
“這有什麽麻煩的？你在這兒還多個人幫我，師玄和桑虞掐狠了的時候，你還可以幫我勸架呢！”程芫華的聲音滿是笑意。
鄭婉看着面前這個明明這麽年輕，卻給人依靠感的女孩子，突然笑道：“芫華，不知道你以後的丈夫是怎麽樣的人？”
程芫華一愣。
以後的丈夫……
這個問題還真是沒有想過，畢竟一個人過得也挺好的。
要是要和一個人過一輩子……
她的腦袋裏突然閃過葉予昭的臉！
程芫華滿臉錯愕。
她擡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心道——
怎麽會想到葉予昭？
難道……
是想要對方一輩子都給程記美食店撐腰？
想要一輩子随時都找他幫忙？
“那我也太缺德了吧！”程芫華嘀咕。
——這簡直是逮着一只羊薅呀！
鄭婉一臉茫然：“芫華？”
程芫華：“……沒事，已經有些晚了，最近都累了，咱們早點睡吧！“
鄭婉點了點頭，也不去追根究底。
臘月二十八晚上九點，程記美食店已經收工并且早早都回房間睡覺了。
但京市的大公司，還有人在加班加點為了休假趕工。
廣葉集團。
“太慘了！別人都放假了，咱們竟然還要加班！”一個員工哀嚎。
另一個員工伸出腦袋，靠近他，壓低聲音：“聽經理說，最近oss心情巨無敵糟糕，他一旦心情不好，遭殃的肯定是咱們呀！”
“……咋了，失戀了？”
那個員工瞪他一眼：“咱們oss這樣的，還能失戀嗎？”
“這倒也是……”
頂樓的一個小辦公室也發生着對話——
高特助終于忍不住去問寧秘書了，他問：“寧秘書，咱們老板到底是怎麽了？這幾天為什麽他心情這麽不好呀？”
寧秘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問我，我問誰？”
高特助：“……”
他咬咬牙，靠近寧秘書，哀求道：“寧秘書，寧哥！求求你了，給我透露一些信息吧！”
寧秘書幽幽看着他。
就在高特助覺得自己得不到答案，準備垂頭喪氣離開的時候，寧秘書說：“你算算，老板有多少天沒去程記美食店了。”
高特助：“！！！”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小年之後，竟然就沒有去過了！
這都四天了！
要是老板出差了也就罷了，偏偏對方就在京市，要說有多忙其實也不見得，之前為了年底收尾忙成狗的時候，他就算在車上辦公，都要去程記美食店。
最近收尾已經結束，只有年終報告和春節安排。
偏偏這個時候，他不去程記美食店了。
果然有問題！
高特助恍然大悟。
随即又懵逼了，他看着寧秘書，茫然問道：“老板心情不好，和不去程記美食店有什麽關系？”
寧秘書：“……”
他什麽話都不說了，帶着資料去了老板辦公室。
高特助懵逼臉站在原地。
廣葉集團葉予昭和秘書、助理等部分員工正式放假是大年三十上午。
寧秘書和高特助将葉予昭送回葉家，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
這一路上，葉予昭都沉着一張臉。
寧秘書同樣面無表情，老板不說話，他就堅決不說話。
車內，空氣都是凝固着的。
高特助覺得渾身難受。
他咽了咽口水，決定和老板說兩句話。
于是，他說：“老板……程記美食店今晚的年夜飯是吃什麽呀？”
說完，宛如雕塑的寧秘書倏的看向他，一臉震驚。
高特助：“……”
靠！
他好想打自己巴掌！
老板心情不好，好像和程記美食店有關，小年之後他就沒有去過程記美食店了，自己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果然，葉予昭看向他，眼神幽冷。
高特助：“……”
我完了……
就在他覺得自己涼了的時候，葉予昭突然開口：“你說……程老板到底什麽意思？”
高特助：“？？？”您在說啥？？
什麽程老板什麽意思啊？
葉予昭又說：“她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高特助：“……”
他下意識就說：“那您給她打呀！”
葉予昭一愣。
他的視線呆滞地看着高特助。
車子這時候駛進了大門，停在葉家房子的門口。
葉予昭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看着高特助，嘴角往上勾了些。
而後，他拉開車門，一邊下車一邊說：“你今年工作幹得不錯，寧秘書，給高特助再補一份年終獎。”
說完，葉予昭走進了葉家，腳步輕快了很多，明顯心情好了不少。
高特助：“！！！”
寧秘書：“！！！”
他一臉懵逼地看着寧秘書，茫然道：“我幹了啥？”
寧秘書眼中的震驚變成了嫌棄，冷冷開口：“瞎貓撞上死耗子。”
高特助：“？？？”
他也不管自己撞上了什麽死耗子，伸手勾住寧秘書的脖子，嚎了聲：“寧秘書！！！快把我的年終獎再給我補一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發財了！！”
寧秘書：“松、手！”
高特助：“不松！你不給我，我就不不松，你不能因為老板器重我就嫉妒我！！！”
寧秘書：“…………”這什麽傻逼？？？
此時，程記美食店。
程芫華并不知道京市的這一場關于她的對話，她這會兒正在和劉全福、劉全蓓視頻。
手機就放在不遠處，師玄正在和劉全福互相炫耀。
師玄炫耀中午有新菜，劉全福炫耀他們中午這一餐有多麽豐盛。
鏡頭裏面就可以看出來，劉家是大家庭，祭祖結束之後，大家庭要一起吃飯，以至于滿滿一大桌子好菜，看起來就極為豐盛。
但程芫華他們這邊，有程芫華的新菜。
——雖然還沒有出鍋。
師玄：“你可別炫耀了，你就是嫉妒我們！”
劉全福：“呵，我有什麽好嫉妒的？我告訴你，我們晚上吃得更加豐盛！你們晚上吃什麽，說來聽聽？”
師玄看向程芫華：“程老板！他在挑釁你！！告訴他，我們晚上吃什麽？”
程芫華扭頭，對着鏡頭露出笑容。
劉全福：“……”
完了，他有一種師父說完，他就要絕望的預感！
程芫華在他忐忑的視線中，緩緩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