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黃上
她這點自信是有的, 就算現在程家酒樓生意差了很多,可也改變不了它是白陽市最大的酒樓這一點。
那什麽美食協會,不知道選擇什麽野雞店!
“唉,要是能知道是哪家店在舉辦這次的品嘗大會, 至少要拿到一張邀請函才好, 否則咱們程家酒樓就真的被美食協會排擠在之外了!”程長東皺着眉, 一臉低落。
程嬌雲年輕, 還很是意氣用事,憤恨道:“排擠就排擠!大不了不進這個什麽破美食協會了,一群沽名釣譽的東西,傲氣個屁!”
“嬌雲, 你不懂。”程長東搖搖頭。
他嘆口氣, 又說:“對一家酒樓來說, 最重要的就是名氣和廚子, 咱們酒樓的廚子都是你爺爺的徒弟,他們原本就不信服我。之所以一直待在程家酒樓,就是因為酒樓的名氣和招牌, 咱們要是被美食協會排擠在之外, 那就和其他普普通通的店沒有區別,那他們就不會留下來了!”
程嬌雲不說話了,她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現在酒樓的廚子們要是走了,那這個酒樓會成為樣子。
程家酒樓現在用着最正宗的魯菜廚子,要是他們走了,就很難再去找來擁有正宗魯菜傳承的廚子了, 除非花出大價錢。
她咬了咬牙, 又說:“那就去找嘉盛哥想辦法, 盡量給我們弄到邀請函!我倒要看看,在這白陽市,還有比程家酒樓更好的店?!”
程長東點點頭:“嬌雲你去找你嘉盛哥,我也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走到關系。”
“嗯!”
而目前,對于別人的議論和猜測還一無所知的程芫華正在廚房裏。
葉予昭、劉全福、師玄、劉全蓓和楊林、徐秀婉都眼巴巴看着她……的手。
程芫華正在做酸辣粉。
今早楊林睡了起來,突然提到了想吃酸辣粉。
程芫華卻知道,今天是楊倩倩生日,而酸辣粉是她媽媽小時候最喜歡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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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大人都不讓小孩子吃這些太辣太油的,所以她母親最愛的事情,就是過生日央求楊林和徐秀婉去吃酸辣粉。
嫁給程長西後,他寵着她,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她離開這個世界。
楊倩倩的生日要來了,所以外公外婆想吃酸辣粉。
唯一的女兒離開對二人而言是莫大的傷害,要不是還有小孫女,他們怕是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程芫華什麽都沒說,只在系統裏面買了酸辣粉的配方。
然後從白天開始,一有空就帶着劉全福和師玄、劉全蓓三人做粉,她用行動讓她僅剩的兩位親人,能夠過得高興些。
自從有了養生湯之後,系統的財富直線上升,她也不缺買酸辣粉這點財富了。
煮酸辣粉用的粉——紅薯、紅苕、豌豆粉。
白天已經做好了粉,一部分晾幹,一部分……準備入鍋。
他們今晚都吃得少,全都留着肚子,等着酸辣粉。
這道菜是四川、貴州一帶的小吃,川菜一直都是在民間最常見的菜系,這酸辣粉全國各地都可以吃道,有做得不怎麽好吃的,也有做得非常味美的,重慶正宗的酸辣費,無疑是最出類拔萃的。
酸辣粉的特點是酸、辣、麻、鮮香,有了粉,按照系統配方配好料,木耳煮熟後,将一部分配料入湯汁中,煮出香味,熬出紅油。
而後再把木耳切碎和配料丢進去,加入粉慢慢煮着,将另一部分調料倒出碗中,鍋中的酸辣粉挑出來,放在碗中,又舀些湯進碗,撒上香菜、酥黃豆、大頭菜。
紅彤彤的湯底,配上晶瑩的粉條,一股濃郁的酸辣味侵入口鼻,讓人口水四溢。
“快給我一碗!”劉全福一邊吸溜口水一邊靠近。
程芫華把一碗酸辣粉遞給他,他麻溜抱着去放在徐秀婉面前,笑容燦爛:“外婆快吃!”
說完,也顧不上徐秀婉說什麽,又跑到程芫華面前,眼巴巴看着。
原本端在手上準備下嘴的劉全蓓看見了,手頓了頓,而後笑容滿臉地将手上的酸辣粉遞到楊林面前:“外公吃吧!”
尊老愛幼,現在尊了老了,是不是應該愛幼了?
她心滿意足地端着屬于自己的一碗,深深吸口氣,聞着這股勾人的香味,而後拿着筷子往嘴裏挑着。
這原粉是手工粉,還有她的辛苦在裏面,滑不溜秋,但喂進嘴裏,輕輕一咬便斷開,香味一瞬間在口中炸開。
嗚嗚嗚……
有點辣!
但是太太太太太香了!!
又酸又辣,湯上面浮着紅彤彤的紅油和碎碎的香菜,麻味比一般粉裏面會重一點,但就是對不愛吃麻的劉全蓓來說,都是恰到好處的絕味。
劉全蓓不太能吃辣,所以一邊哈氣,眼淚汪汪的,又忍不住不停吃着。
淚眼婆娑,偏偏還吃得一臉享受。
這模樣看着都讓人想笑,但其他人沒空搭理她,因為……他們也都差不到哪兒去。
除了特別能吃辣的,其他人都是一邊哈氣一邊吃。
這種辣味不是幹辣,所以吃着并不難受,反而讓人沉迷。
其實這酸辣粉是沒有剁椒魚頭那麽辣,只是因為特別燙,才讓這辣更加刺激一些。
程芫華忍不住點了點頭,這味道确實是很好,也幸好他們之前吃了飯的,肚子裏面有東西再吃這酸辣粉,才不會傷胃。
很快,一碗就見了底,程芫華做得并不多,又這麽好吃,他們甚至恨不得連湯都給全喝了。
“師父,我還想吃!”劉全福眼巴巴看着程芫華。
聞言,葉予昭、師玄、劉全蓓、楊林夫妻,一起看向她,眼神帶着渴望。
他們吃飽了,但是太好吃了,還沒有吃夠!
程芫華微笑:“不行,今晚就這樣了,下次再說,師玄洗碗。”
師玄:“……好。”
他确實是幹活幹得最少的一個。
劉全蓓立刻站起來,幫着師玄洗碗,雖然崽崽和想象中不太一樣,但總歸是自家崽崽,還是要護着的。
等到洗完碗後,沒人去睡覺,吃了這麽多,都站在院子裏,吹着風說話。
十月下旬,天氣已經涼了下來,晚上還有些冷,需要穿上一件外套。
師玄和劉全蓓出來的時候,徐秀婉正在對着程芫華說話。
她的聲音帶着溫柔和懷念:“你媽媽小時候其實很皮,反而長大了聽話懂事。小時候,咱們家養着一條狗,你母親應該也給你講過吧?她每天都帶着那只黃狗到處跑,她還給取了個名字,叫黃上。”
程芫華握着水杯,認真聽着。
楊林像是想到什麽,笑了笑:“那一年她生日,我們帶她去吃了酸辣粉。她心裏惦記着她的黃上,給黃上打包了一份帶回來。黃上也是個不懂事的,還真喜歡吃酸辣粉,一邊哭一邊吃,非把整碗給吃完了,第二天癱了一天,給倩倩擔心得哭了一整天。”
那時候鄉下的土狗都養得粗糙,什麽都吃,生肉也吃,辣的甜的,什麽都吃。
“後來呢?”程芫華追問。
楊倩倩是說過黃上,但沒有說過這件事,可能是她哭過,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對程芫華說。
徐秀婉笑着說:“又過了一天,黃上就活蹦亂跳了,但我們是再也不敢給它吃酸辣粉。後來每次帶你媽媽吃了酸辣粉回來,它在我們身上聞到味兒了,就很生氣,非要管我們要,不給它吃,還要鬧一天脾氣。”
程芫華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
一只通人性又愛吃酸辣粉的狗,一個搞怪活潑的小女孩,還有年輕的楊林和徐秀婉,一家三口和一只狗,生活普通、平淡又幸福。
徐秀婉長出一口氣,眼眶微微有些紅:“黃上是老死的,它活了十五歲,早就已經跳不動了,你母親去京市讀書,它總在家門口,望着你母親走的方向,眼巴巴望着。”
程芫華抿了抿唇,伸手握着徐秀婉的手:“我媽媽說過,她見到了黃上最後一面,黃上也是壽終正寝的,不要傷心了。”
一只活了十五年的狗,陪伴了楊倩倩的整個童年和少年時光,感情自然是深厚。
徐秀婉也回握程芫華,眼神溫柔。
他們都沒有說到楊倩倩故去的事情,偶爾聊聊與楊倩倩相關的事情就夠了。
程長西和楊倩倩的離開,無論是對楊林老兩口還是對程芫華,都是一道傷疤,他們互相不敢去碰觸對方的傷疤,依偎在一起,将傷疤藏起來,給對方看好的那一面。
——唯願自己還活着的親人,能夠快快樂樂,平安順遂。
好在現在程記美食店很熱鬧,他們笑的時候比難過的時候多了太多,離開的人已經永遠離開,但活着的人還要繼續往前走去。
葉予昭等人都聽着,沒人說話,也沒人搭話。
他們都知道程長西和楊倩倩的事情,只有劉全蓓不知道,但她看這個氣氛也不會多問,只是用擔憂的眼睛看着程芫華。
等到他們說完,劉全福将晾在簸箕裏面的紅薯粉攤開些,嘆口氣:“師父,我們還是做得太少了,要不我們明天再做一些吧?”
師玄和劉全蓓一起點頭。
他們今天幹活的時候,覺得這麽多夠吃兩三頓了,就沒有再多做,現在嘗過程芫華做得酸辣粉的美味,恨不得一口氣把一年都給做上。
程芫華回頭,淡淡道:“夠了,反正下一頓不知道得幾個月後。”
葉予昭:“……”
師玄:“……”
劉全蓓:“……”
劉全福哀嚎:“師父——不要啊!!”
他叫得太慘了,以至于程芫華和楊林兩口子都笑了出來。
離開的人已經走了,活着的人還在身邊,為了不讓離開的人牽挂,為了不讓身邊的人擔憂,他們要做的,就是把每一天都過得很好。
院子裏哀嚎聲夾雜着笑聲,氣氛溫馨。
門上挂着的“程記美食店”那個牌子,在黑夜中,因為燈光的映照,帶着瑩瑩光亮,清晰可見。
而這個時候,遠在南方的馮平南正在和人對話。
“會長,這次既然您已經決定了,那我們也就不說什麽了,但是鼎禦這些年名氣越來越大,都有不少人質疑我們沒眼光,竟然不把鼎禦吸納進美食協會……”
“是呀,要不我們這次就把鼎禦列入美食協會,讓他們老板徐玉成為咱們的會員之一把。”
“等到下一屆品嘗大會,再定在鼎禦那兒!”
“對對對,如果這樣的話,這次就程記美食店吧,我們好把邀請函發出去。”
……
這是威脅,也是看他已經下定決定,所以希望各退一步。
他們的意思是——這一屆的品嘗大會辦在程記美食店,但是下一次必須在鼎禦。
南叔看着他們,眼神變得冷漠。
看來這是鼎禦那個徐玉做出的決定,所以這些人才改了看法,準備為他們争取下一屆下一次品嘗大會。
但徐玉又不想等三年,所以這一次提出必須要加入美食協會,多了可以宣傳的名頭,也就任由程記美食店舉辦。
南叔掃過他們,來了四個人,這四個人都是被鼎禦給收買了的。
他轉身去櫃子裏面,翻出他們加入美食協會時所填寫的資料,然後狠狠摔在桌上。
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不能輕易将他們開除,也不想在程記美食店即将召開品嘗大會之前鬧開。
否則,會給程記美食店帶來麻煩。
美食協會的風波,一定會鬧得很大,這些人不會心甘情願地乖乖離開,到時候都是一身腥,要是沒有定下程記美食店之前,南叔就敢鬧開。
但現在,他不願意給程記美食店帶來麻煩。
那個溫馨的地方,不應該被牽扯進這些利益之争當中,徒增煩惱。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嚴肅冷厲:“美食是什麽?是味蕾的享受,是令人驚豔的味道!你們還記得當初加入美食協會時做的承諾嗎?!為了利益,違背承諾,違背原則,但凡鼎禦有可取之處,我也不會對他們厭惡成這樣!”
南叔的手重重拍在桌上,憤恨道:“他們虛假銷售,用不正當的手段擠壓其他老牌酒樓,擠壓正宗的八大菜系傳承!你們沒吃過鼎禦的東西嗎?他們真的有你們說得那麽好?他們真的配嗎?”
“你們要是為虎作伥,用不了幾年,鼎禦将其他正宗傳承給擠壓弱化之後,咱們這個美食協會還能存在嗎?!你們配管理美食協會嗎?!做人不僅僅只有利益,還要有良心!”
“我們美食協會應該做的,是讓好的美食經久不衰地流傳下去,而不是助纣為虐,讓那些靠虛假宣傳和不正當手段競争的商人霸占這個市場!你們不僅對不起你們現在的身份,還對不起子孫後代!”
南叔吼完之後,面前的四個人,有兩個低下了頭,還有一個眼中也閃過羞愧。
只有站在最前面的副會長向亮還是那個樣子,眯着眼睛說:“鼎禦是有可取之處的,所有人都知道鼎禦好,咱們也要順應潮流。再說了,會長你說得太嚴重了,什麽将其他傳承擠壓不見?他們只要有本事,怎麽也能生存下去。您應該順應潮流,順應市場的選擇。”
聞言,南叔嘴角笑容嘲諷,這個副會長當初是和他一起競争會長,最終失敗,這些年來,對方一直和自己作對。
他原以為他只是和自己作對,沒有想到,對方思想竟然如此狹隘,只看得見眼前的利益!
南叔不想再多說,擺擺手:“先把這一屆的辦了,下一屆再說吧。”
他不能直接回絕了,要不然狗急跳牆,萬一在這一屆品嘗大會上生事就不好了。
向亮也知道再說下去沒有結果,只說了句:“這一次我們退了一步,下一次您也應該退一步了,而且關于鼎禦加入美食協會的事情,還是盡早辦了吧。”
說完,向亮帶着人走了。
南叔癱在椅子上,整個人被悲哀的情緒籠罩,顯得有些陰郁。
所以……他的堅持還有意義嗎?
這時候,手機震動,南叔看了眼,是群消息。
程記美食店的人在圈他——
【胖子:南叔哈哈哈哈!!快看!師父給我親手做的酸辣粉,真的太太太太太好吃了!!】
還配了圖片。
之後,師玄放了程芫華下廚時的照片。
劉全蓓放了今天白天,他們做粉時候的照片……
真是看着就充滿了食欲。
他之前帶回來的美食已經吃完了,劉全福給他新寄的還在路上,南叔今天打電話催了好幾次,催到快遞都不耐煩了。
最早也要明天上午才會送來,今晚只能想着念着。
南叔一邊看群消息,一邊咽口水。
剛剛的不高興也已經一掃而空,他的信念再次堅定——
就為了後人能夠吃到他吃過的這些美食,他所有做的,都是值得的。
他希望無數年後,不僅還有好的傳承、經典的美味、程記美食店這些好吃的,也還有更好吃的東西。
好的精華,是應該在歷史洪流中保存下去的。
他在群裏回道——
【你們簡直喪盡天良!等着我回來吃!!】
而後頗有些坐立不安,想吃程記美食店的東西,想到流口水。
南叔必須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了,于是,他打開電腦,開始編輯——
【今天推薦一家美食店——程記美食店。店裏現在有魚香肉絲、剁椒魚頭、清炖蟹粉獅子頭……】
他奮筆疾書,準備将程記美食店這些好吃的全都給詳細寫出來,讓那些沒有吃到的人,和他一樣流口水!
啧啧。
到時候就用小號發!
不能光自己一個人流口水!
南叔寫得非常激動,一邊回憶着程記美食店的美食,一邊咽着口水寫着。
程芫華一大早把事情交代給胖子之後就出門了,她說在顧客來之前回來。
說完,也不給劉全福說話的機會,快步出去。
程芫華開着自己的車,朝着白陽市市區裏去。
——她想去買一條狗。
最好是黃色的,小小的一只,好好養着,至少可以養十年。
到時候,給那只狗取名黃上,讓她的外公外婆可以高興一點。
車子開得不算慢,但嚴守交通規則的她還是保持着正常的速度,哪怕這條路上人并不多,車也并不多。
這個速度到寵物店,花十來分鐘買下狗,再開回來,絕對趕得上做午飯。
程芫華開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皺緊眉頭。
前面,有一只狗躺在路上。
她踩了下剎車,下車看了一眼。
而後,程芫華的眉頭皺得死緊,眼神裏面燃燒起憤怒。
這狗是被撞死的。
地上留了不少血跡,斑駁點點。
這是一只黃色的土狗,它的腦袋朝着一個方向,嘴裏叼着骨頭,眼睛還睜着,死不瞑目的樣子。
一只狗剛剛被撞的時候,很可能不是死的,但因為沒人管,所以才流了這麽多血。
仔細看,點點血跡是從靠右邊延伸到路中間的,顯然它被撞了之後,還走了一截路才倒地不起。
“!”程芫華罵了一聲,聲音帶着憤怒。
這只狗剛剛被撞的時候,肯定是活着的。
但撞它的人沒有管它,後來路過的人也沒有管它,所以它才死在了這兒。
程芫華深深吸氣,壓制住自己的憤怒。
它将這只狗抱起來,在車子的後備箱翻出一個紙箱子,将大黃狗裝了進去。
她準備将它帶回去埋了。
關上後備箱,程芫華用紙巾擦了擦手,而後上車,調轉車頭。
突然——
她又踩了踩剎車,鬼使神差地下車,去到這只狗剛剛要去的方向。
那個大黃狗看着的方向,到底有什麽?
十月底,路邊雜草枯黃。
程芫華用手扒開雜草,土坎下面……
一只黑色小奶狗閉着眼睛睡在那兒!
聽見動靜,它眼睛睜開一條縫,而後掙紮了兩下,張張嘴,又合上了眼睛。
——它很虛弱。
——它快要死了。
它的叫聲虛弱至極,若不是周圍沒有其他聲音,程芫華還聽不到這小奶音。
怪不得大黃狗死不瞑目。
那根帶着肉的骨頭是叼給小奶狗的吧。
因為心急,所以沒有注意看車,急沖沖過馬路。
因為擔心,所以拖着受傷的身體走了最後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