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三頁情書20
時處到現在都能回想起來,那天下午謝思穿了件白色的襯衫,他袖口處稍稍挽起,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腕。
所有的事情都如他料想的那般,先是偶遇,然後他故意絆倒謝思讓他倒在自己懷裏,等到謝思無奈擡眸的時候,他一臉板正的說:“同學別這樣,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一切都很好,天空明淨如洗,就連空氣中湧動着的都是滿滿的青春氣息。
直到,那截冰涼的針管注射進他的肌膚。
最後一眼,他看到的就是謝思伸出指尖撫上了他的臉頰,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克制:“時處,等你醒來吧。”
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醒來那時,四周一片昏暗,時處大腦空白了一瞬,他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喊了聲謝思的名字。
可空曠的室內聽不到一點動靜,他想要掀開被子下床時才發現自己四肢酸軟使不上一點力氣。
有人過來沉默的扶起他,他垂着頭,看不清來人的臉,可整個室內湧動着的清冽的信息素告訴他,這是謝思。
他一把揮開謝思的手:“這是哪?送我回去。”
謝思的手指從他的後背繞上來緊緊的锢住他的腰身,少年的下颌搭上他的肩膀,說話的時候時處能感到他噴吐出的氣息就繞在自己耳後。
“時處,這棟別墅是我十六歲的生日禮物。”
“那時候我奶奶還在,她說,等有一天我找到喜歡的人時就帶他來這兒。”
謝思說出這番話時,平靜的不可思議。
時處心底湧起巨大的不安,因為這和他記憶中那個謝思完全不一樣。
“時處,你曾經告訴我,你愛我,最愛我,那這些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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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也是這樣的愛着他們嗎?”
說着,無數的照片被他撒在床上。
“這些照片本來被我毀了,可我突然就想,你看到這些照片會是什麽模樣,所以,我又找人要了一份。”
時處随手撿起一張,聲音涼的透骨:“誰給你的。”
時處骨子裏就是個涼薄的人,他生的好,有時候就算是坐在那兒不說話,也會有無數漂亮的少年男女貼上來,他心情好的時候,對這些個投懷送抱是不會拒絕的。
畢竟,玩玩而已嘛。
甚至,他以消遣衆生為樂。
但這不代表他樂意讓人拍下這些畫面。
謝思輕笑一聲:“你對這些照片沒有什麽要說的?”
時處聽到這句話卻是驀然笑了。
是了,之前是他想錯了,謝思同之前的攻略人物并沒有什麽不同,骨子裏都有着近乎病态的掌控欲。之前他覺得他有所不同,大概是因為這個世界太具有欺騙性,學校,青春,老師,同學,這些詞組成的,是多少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可有些人,就算是表面上再如何風光,就算是站在陽光底下行走,也依然掩蓋不住他骨子裏的腐朽與黑暗。
如他,如謝思。
其實他們都是一類人。
想要的都要得到,得不到的都要摧毀。
時處笑的溫柔又絕情:“是啊,我說了愛你,最愛你,可我沒說,只愛你一個啊。”
“這些照片嘛,只不過玩玩而已,又不是不要你了。”
玩玩而已,又不是不要你了。
這是時處第二次說這句話。
謝思眼角眉梢都漾出笑意,整個人平靜的不可思議。
時處又說:“好了,別開玩笑了,送我回去,我家人找不到我該擔心了。”
謝思突然一把捏住他的喉嚨,他把時處拉在自己眼前,逼迫着時處仰頭看他:“家人?是哥哥吧?”
時處不知道他又發的哪門子瘋,但他還是竭力壓着自己的怒火:“寶貝,你要說哥哥那就是哥哥吧。不過現在,把你的手先從我脖子上拿開。”
不然,處處可是真的會生氣。
謝思眸光閃動,時處看到有滴淚自他的眼角滾出流到下颌。
“時處,你要去國外了吧。”
這事他怎麽知道?
不過現在可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時處感受着身上的力氣一點點恢複,他笑的潋滟:“可我沒同意要去啊。”
謝思笑的悲情:“那就別去了吧。”
時處松了松手腕,一拳招呼到謝思臉上,一邊無比散漫的說:“好啊,聽你的。”
謝思被他打到一邊,唇角破了一塊直接滲出血來。
他慘淡一笑,只默默的說:“第二次。”
時處知道他這是指自己第二次揍他,但時處笑的更肆意了:“是嗎?才第二次,別急,還有第三次呢。”
話音剛落,時處一個利落的翻身已經一腳踹上了他的腹部。
他一把抓起謝思的衣領将人提在自己眼前,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整個人都冷漠的無以複加:“劫持我?玩的開?呵,很好。”
“說吧,鑰匙在哪?我手機在哪?這是什麽地方?”
謝思臉上浮出冷汗,整個人缺透着股解脫的笑意:“時處,這是最後一次了。”
對你再心軟最後一次。
時處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但就算是他知道,他此刻也不會手下留情半分。
那天時處還是沒有離開這個地方。
甚至,他連自己現在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家人是不是在找自己,還有謝思,快要開學了他都不去上學的嗎?
可等到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謝思卻是溫柔道:“時處,這不是雲城。”
那天時處還是沒有離開這個地方。
等到謝思說出這個地方的名字時,時處才想起從地圖上看到過的這個地方,四面都是無盡的海域。
常年陪伴着這個城市的只有一種不知名的白色小鳥。
謝思指着地圖給他看:“時處,雲城太遠了,就陪着我吧,留在這兒。”
“就我們兩個,沒有外人。”
時處那時看着窗邊輕輕飄起的白色帷幕卻是笑了笑。
陪伴是什麽呢?
“陪伴是兩個人分享同一段生命。”
曾經有個人這樣告訴他。
但因為記憶太過模糊,他實在記不起來這是誰說的,大概是,他還在二十一世紀時,某個重要的人說過的話吧。
渾渾噩噩睡了一夜。
第二天,謝思又來看他。
時處直接把牛奶潑到了謝思臉上:“我不想廢話,滾,懂?”
謝思沉默的站着看他,良久才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擦幹淨身上的奶漬。
他正對着門口的地方,沉默的招了招手,外面就進來兩個人。
兩人皆提着一個黑金屬的箱子,穿着卻是非常板正的西裝。
謝思冷靜着說:“一個人按住他,一個人給他注射進去。”
時處看着那兩人打開黑色的箱子,裏面都是排列整齊的各色藥劑,他臉上沒有表情,只說了三個字:“你試試。”
這是營養液,這段時間他不吃飯的時候謝思會偷偷給他打一針,但像今天這麽聲勢浩大确實是頭一次。
大概是他終于明白,無論他怎麽做,時處還是那個時處,不會為他有所動容,更不會為他有所改變。
那兩個人想要過來按住時處,時處一腳踹飛了一個,用肘部頂上那人的脊椎,只聽的“咔”一聲,那人的骨頭大概都裂了。
剩下的一人直接白了臉色。
謝思看着這一幕,臉上的表情半分未變,只是緩聲吩咐:“進來擡出去。”
将那人擡出去,又進來了一個。
這次兩人都小心的靠近時處,生怕一個不慎又是那樣的下場。
謝思開口:“不用留情,他若是反抗,直接打斷一條腿,我養。”
聽了這句話,那兩人像是得了什麽敕令,手下的力道再不留情半分。
時處手臂破了皮,臉上神色愈冷。
他剛才看到那箱子裏有一把匕首,可現在距離太遠,他扛着腿上挨了一擊,堪堪打翻箱子拿到了那把匕首。
第一刀,正正好插在抓他那人的手背。
他笑的殘忍:“疼嗎?”
那人慘叫一聲,時處拔出匕首,鮮血溢了出來。
時處看着謝思:“不是說要打斷我的腿嗎?”
“我就站在這兒看着,誰敢。”
話音剛落,第二刀,就插進了另一人的腰窩。
謝思巋然不動。
時處手上轉着匕首一步一步走近他,謝思不閃不避,就那樣靜靜的看着他走過來。
時處摸了下謝思的臉,突然就把匕首對着他的心窩插了下去,謝思意料之中向後退了一步,卻突然聽到時處譏笑一聲。
他聽着這聲笑,心底突然就湧起了巨大的恐慌,所有的動作仿佛都是被放慢了無數倍,他看着時處手腕驟翻,看着他直接将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左肩。
鮮紅的血液順着匕首的紋路流下來,迷了他的眼。
那一瞬間,沒有人能明白他心底的驚懼絕望,心髒仿佛被人拿着刀一點一點剖開,疼的他無法呼吸。
時處悠懶道:“疼嗎?雖然刀插在我身上,但我相信,你一定比我更疼。”
“剛才還不是說要打斷我的腿嗎?怎麽?才一刀下去,臉怎麽就白成這樣了?”
謝思白着臉,像是剛剛大病過的樣子。如果不是他身上沒有絲毫血跡,甚至會讓人以為,那把刀并不是插在時處的左肩,而是他的心口。
時處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拔出刀,然後在所有人反應不及時,又将那刀插進了謝思的左肩。
門外的人想要湧上來,謝思啞着聲音說:“別。”
時處看着他肩上的傷處,語調輕緩像是在品鑒一幅傳世名作:“位置好像不太對。”
“不過算了吧,我沒閑心和你耗下去。”
說着他也不管身後的一地狼藉慢悠悠走到了床上。
站在床邊,他像是才想起什麽般回過頭來,對還呆愣在原地的謝思說:“哦,記得幫我找個好點的醫生,傷口感染了可不好。”
“還有,午餐我要吃肉。”
【你永遠都知道,刀往哪裏插才會讓他最疼。】
時處語調溫柔【不讓他疼,難不成讓我疼?】
【我其實知道,他就是色厲內荏,別管他表面上怎麽樣,其實我知道,他舍不得動我一根頭發絲。】
【畢竟,他愛我。】
【不然,剛才那最後一刀,我刺的可就不會是他的左肩了。】
系統默了一下才問【那你會刺什麽位置?】
時處反問【人體最脆弱的部位是哪?】
當然是,心髒了。
系統問【那萬一有天他不愛你了呢?】
【哦,你覺得會有那麽一天嗎?】
系統不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現,斷更實在是上瘾,好了,斷了這幾天,再也不斷了。
因為,前人說過,斷着斷着就坑了。
好可怕,我不想進宮,所以我決定,國慶加更加更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