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三頁情書3
時處甚至都不記得自己高中生活是什麽樣了,所以這次來這個世界做一名高中生,他心底裏還是有那麽點期待的。
可這期待裏面絕對不包括他被罰寫三千字的檢讨書!
而現在,他已經支着筆盯着信簽紙發了一個小時的呆。
江白賤兮兮的湊過來:“喲!咱們小時寫檢讨呢?”
“讓我看看寫了啥?”
“敬愛的曹老師,您好,對于英語課上我嚴重走神且冒犯到您這件事,我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江白把信簽紙抽過,伸在時處面前抖了抖:“然後呢?沒了?你的反思呢?”
時處正是心煩意亂,立馬揮了揮手:“一邊去,不要影響我的創作。”
江白樂了:“喲,你管這叫創作?”
時處正要譏他兩句,誰知道有人喊他:“時處,外面有人找。”
時處被檢讨書折磨的神經頓時松了松:“聽到沒有,外面有人找我,讓讓我要過去。”
江白看向教室門外:“誰啊?”
時處半個眼神都欠奉。
外面找他的是個男生,哦,應該說是個Alpha,時處覺得這個人似乎有點眼熟,想了半天這才想起來這不是上次送他情書那位嗎?
三班的,似乎是叫季臨來着?
面前的男生戴着眼鏡,同他說話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去推一推鼻梁上的鏡框,他談吐得宜,委婉的說出上次時處鴿了他的事,然後微笑着問:“能不能賞個臉,今晚一起吃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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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時處鴿了這人,還是那節英語課,猶記得放學後時處被喊進辦公室,面對着英語老師那張和藹可親的臉,然後聽他吐沫橫飛了一個小時。
時處覺得那些廢話完全可以用三句話來概括,不能偏科,學習态度要端正,對老師有意見就憋着。
最後一句可以說是很真實了。
時處想起面前這位仁兄寫的一手好字,以及那封情書裏面秀的一手好文,他深深地覺得,自己那三千字的檢讨書有着落了。
只見他頓時面帶微笑,用萬分溫柔的語氣解釋了上次的事情,然後語氣陡變,似乎覺得十分失落:“至于今晚,我恐怕是不能和你一塊去吃飯了。老師罰我寫的三千字檢讨我還沒寫完。”
”明天就要交的。”
季臨聽到他這話,果然眉頭緊皺。
時處再接再厲:“我從小到大也是第一次寫檢讨,沒有經驗也不知道怎麽寫,寫了一個小時才寫了一小段,估計今晚要熬夜了。抱歉了,吃飯的事情下次吧。”
他這話簡直就在變相的說,我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時處狠心掐了自己一把,他的眼眶頓時就紅了。
季臨心底也是一驚。
因為他印象中的時處不是這樣的,這個人張揚耀眼,只要他在的地方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就聚在他的身上,之前還沒分化的時候便有不少人讨論,時處這樣的,以後也不知道哪個Omega能降的了。
他那時候就喜歡這個人,可他知道,兩個Alpha之間絕無可能。
可天意弄人,這人分化過後竟是個Omega。
看慣了一個人強大無匹又漫不經心的樣子,這時猛然見到時處刻意僞裝出來的脆弱,強烈的對比之下季臨哪裏還能淡定。
他頓時慌亂無措起來,就連手都不知道往什麽地方放,:“你別……別哭。不就是三千字的檢讨書嗎,我可以幫你寫的。”
時處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只見他眼尾頓時猩紅,睫毛顫了顫看向季臨:“真的嗎?”
季臨臉上滿是心疼:“真的。”
時處意思意思推脫了一番才說:“那我進去把我寫的一段先拿給你。”
回到教室,江白頓時目光莫測的看着他:“你這是幹嘛呢?”
時處幽幽道:“世道艱難,處處哭慘。”
江白:???
把他寫了三行的檢讨書交到季臨手上,他頓時笑意宴宴:“你今晚想吃什麽?我請客。”
季臨看着他的笑,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他推了推眼鏡:“我訂好位放學後來你們班找你好嗎?”
時處這個時候哪裏能說不行,自然是滿口答應了。
季臨慢悠悠的走後,時處正要回教室,就撞上了江白。
江白開口就問:“我剛才爬窗子邊可是看到了,你和他聊什麽呢?笑那麽開心?”
時處高深莫測的看他一眼:“世道艱難,處處賣笑。”
江白愣了一下之後大腦裏只有賣笑這兩個字。
只聽他聲音猛然拔高了八個度:“什麽?你要去站街?”
謝思正巧從外面回來,他手裏還懶洋洋的拿着瓶礦泉水,半只腳還沒踏進教室門就聽到江白歇斯底裏吼的這麽一嗓子。
他旁邊的一個男生剛喝下去的一口水更是猛然噴了出來。
時處從沒見過誰的腦回路如此清奇,他現在真是想拿自己那板凳腿給江白的腦袋瓜開個瓢,看看他腦子裏都裝的是些什麽玩意。
謝思斜靠在門邊上,眸色卻是不斷加深。
他突然想到剛才過來走廊的時候見到了三班的季臨,他是來找時處的吧?
他正想着就聽到時處吊兒郎當的說:“是啊,我今晚就在學校後面那小巷攬客,來,今晚賞個臉捧我的場。”
謝思嘲諷的笑着,邁腳進了教室。時處看到他進來似乎吓了一跳,瞳孔驟縮,似乎想說什麽,他卻頭也不回的徑直走向了自己的位子。
時處挫敗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心底想着剛才的話謝思到底聽到了幾分。
唉,都怪自己嘴欠,連攬客這樣的詞都說了出來,這下好了吧,他清純的形象眼看就不保了。
他決定挽救一下,順帶着再撩撩謝思。
不然這一天天的毫無進展也不是個辦法。
他記得他高中那時候挺時興傳紙條?
他撕下幾頁便利貼,寫了劃劃了些,總覺得寫出來那話怎麽肉麻兮兮的。
支着筆想了半節課,最後他嚴肅的寫下:謝思,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啊,給個機會,我覺得我可以解釋一下。
好不容易傳過去,時處一直偷看謝思到底是個什麽反應,只見謝思看了眼那便利貼,然後表情都不變的丢進了自己的桌屜。
不回他?
時處默了一分鐘,繼續寫:你是不是挺不待見我的?
傳過去,依舊不回。很好。
時處繼續寫:回我一句嘛,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
這次謝思看着他的紙條,睫毛似乎輕輕顫了顫,但依舊沒回他。
時處再接再厲:你喜歡哪款的?清純?妖豔?我試試看能不能往你喜歡的方向靠攏一下?
這次謝思倒是回了他一句,時處看着紙條上的呵呵二字,也不知道他寫這兩個字用了多大的力氣,簡直都要劃破紙背。
而時處唯一的感想則是,這兩個字實在是萬能的。
他繼續寫:只要你一句話,立馬就能收獲絕美愛情。
時處看到謝思拿到這紙條似乎是笑了笑,就在他以為有戲時,只見謝思淡定的舉手:“老師,有人一直傳紙條打擾我學習。”
時處:???
謝思表情不變:“老師,這些紙條都是時處這節課傳過來的。”
時處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謝思走上講臺,将他剛寫的紙條呈到了老師的講桌上。
然後,這位年近四十的數學老師就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認真看了起來。
每看一張,臉色越難看一分。
班上已經有人竊竊私語了。
江白奇怪的問時處:“你怎麽這麽淡定,感情那紙條不是你傳過去的?”
時處擰開礦泉水瓶喝了口水,然後才悠悠道:“是我傳過去的,所以等死就完事。”
數學老師沉着臉看完紙條,目光在全班巡視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時處身上:“時處,你給我出來!”
時處凜然的走出教室,臨走前還不忘對着全班揮揮手:“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
說到這兒,他戲瘾上來,硬生生的把自己眼眶揉紅了一圈:“以後大家有事沒事,就給我多燒燒紙。”
謝思看着時處走出去,突然閉了閉眼,壓住了眸中突然襲來的猛烈的痛苦。
明明他今晚都要去和季臨約會了,可他還是能這樣毫不心虛的對他說出這些話。
他總是這樣!把他當是什麽?小貓小狗,還是無聊時候拿來消遣的玩具?呵!
心髒突然猛烈的絞痛,因為情緒太過激蕩他整個人此刻都處在失控的邊緣,他雙手緊握成拳,眸子黑的如同濃的化不開的墨。
他突然感到自己身體一陣猛烈的不适,似乎是易感期……快到了。
他掏出手機先給家裏打了個電話,然後趁着還有時間就拿着抑制劑跌跌撞撞往廁所走。
Alpha的易感期散發出的強大信息素會讓Omega迅速進入發情期,而學校這麽多的Omega,後果簡直不敢想。
時處吊兒郎當的跟着數學老師出了教室,一路上都乖順的低着頭聽數學老師的訓斥,可謂是不敢有半句反駁的話。
沒辦法,誰讓他奉行的原則就是,無論老師說什麽,他都要說,老師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老師您教導的是。
最後被數學老師拉到教務處,當着各科老師的面把他在課堂上做的光榮事跡說了一通後,大家就開始輪流對他進行思想教育,什麽高中就要好好學習,他倒好,明目張膽的引誘同學與其早戀。
時處心底想着引誘這麽大一頂帽子也能扣在他的頭上,乍然就聽到那老師甩下一句,明天叫你家長過來!
叫家長?
啧,确定要叫家長?
他這剛入高中,還決定高中三年低調一點,沒想到這就要叫家長了。
好吧,不演了,攤牌了,他就是時家二少。
他這邊出神的厲害,數學老師又開始吹胡子瞪眼:“老師給你說了半天你就是這種态度,時處,你真該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了!”
“公開在課堂上給人傳紙條影響人家學習也就罷了,你看看你紙條裏寫的內容,這是你一個學生該說出口的話嗎!”
“思想已經堕落了,成績再好也沒用!還好你才上高一,好好改正也是能來的及的,明天把你家長叫來,我親自和他說。”
這連珠炮似的一段話說出來,竟生生讓時處生出了一種羞愧感,心底剛浮起自己太不應該了的情緒,就聽到旁邊英語老師幽幽來了一句:“更何況,你這孩子偏科的嚴重,英語也不好。”
時處卒,享年十六歲!
從教導處出來,時處恍恍惚惚的給自家親哥打了個電話。
他醞釀了一下情緒弱弱的說:“那個哥,學校明天開家長會。”
他一個人的家長會也是會吧?
時思默了一下才說:“直接說你在學校又闖什麽禍了。”
時處知道自家親哥的脾氣,表面上看着溫柔親和,其實心黑着呢。
但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找他哥了,若是讓他媽知道他幹的這蠢事,也不說他丢不丢的起這個人,就說她媽這個傻白甜回頭肯定會告訴他爸。
關于他爸也算是個奇葩……錯了,傳奇。
因為這位老爺子堅信棍棒底下出乖兒!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時家兩兄弟在這位老爺子手底下不知受了多少皮肉之苦,但時母那個傻白甜愣是覺得自家丈夫也太溺愛兒子了些,有時候自己都看不過去了,她那個丈夫也舍不得動自己兒子一根手指頭。
時處表示,媽,這裏面真是有天大的誤會!
就這樣,時思熬着熬着總算熬出來了。
留下時處一個人忍受烈火烹油之苦。
真是太難了!
時處語氣凄涼:“哥,這個家長會你若是不來,那下次你見到的,就只能是我的屍體了。”
時思哼笑一聲:“哦,那我一定送你一副最大最好的花圈。”
時處:???
好不容易磨了半天磨的時思松口,時處收了手機,悠悠道:“唉,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可這美好的心情在他走到男廁時戛然而止。
因為,男廁的門被人從裏面反鎖了打不開。
他敲了敲門也不見有人來給他打開,就在他準備再走一層樓時,他就突然聽到從裏面傳來的一聲壓抑的低呼。
像是意識渙散之時,本能的從喉嚨裏滾出的痛苦的嗚咽。
他愣了一下,突然就聞到了一股信息素的味道。
仿佛冬日樹梢枝頭消融的細雪,清淩淩的味道。
這是他上次不小心聞到過的,謝思的信息素。
作者有話要說:謝思:我是易感期,我什麽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也不記得,但我會對你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