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偶之心2
在這個星球上,軍團大致分兩種,一種叫傀儡軍團。
這種拿來軍用的傀儡一般不會被灌注生命。
所以,更簡單點來說,那其實就是一堆被砌成人形的機械與鋼鐵,堅不可摧,無人能敵。
且他們只受控于統治者,聽從指令,忠誠不二。
自第一個紀元開始,這個星球上關于傀儡軍團的戰争便數不勝數。
王國需要崛起,星球需要統治,可随着時代的推移,被刻在玄武岩上的,需要所有民衆來銘記的戰争不過那一起。
歷史記載,這場戰争是為創世神而起,由第七日開始,歷時七日,所以被後世稱為七日戰争。
傳說創世神來到這個星球,第一日制造出了第一個人偶,起名為失。
第二日教會他機械制造術。
第三日制造出了第二個人偶,起名為悄。
第四日制造出傀儡。
第五日制造出玩偶。
第六日,神亡。
第七日,戰争開始。
戰火燒遍這個星球的每一寸土地,新的制度還未來得及建立便已化為一捧灰燼。黑暗中,強大的傀儡軍團高舉死神的鐮刀收割剛剛被制造出的無辜生命。
一具具的人偶倒下去,崩壞的螺絲四散在地發出絕望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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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腐朽崩壞。
直到第七日,轉機出現。
記載在這兒戛然而止,沒有人知道這個後面出現的轉機到底是什麽。
而後世從這場戰争中所能窺見最多的,也不過是傀儡軍團幾近恐怖的戰力。
可時光遷移,現今比之傀儡軍團更令人膽寒的,則是在那場戰争之後崛起的玩偶軍團。
不同于傀儡,玩偶最為殘忍的地方在于,他們擁有生命,卻只能被困在這個不好的世界,不能動也不能喊。
從誕生起就被放置在巨大的玩偶城供人玩樂,直到它們磨損之後被銷毀。
直到七日戰争後,悄掌控了這個星球上所有的玩偶城,人們才意識到,玩偶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存在。
他們可以複刻出面前發生的一切事情,也能夠完美的演繹操縱者的一切指令。
這種類似于鏡像的能力,使得他們有了一個別稱,鏡偶。
若他沒有猜錯,悄也應當是一只鏡偶。或者說,他是另一半的失。
只不過,這世界的人們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呢。
而現在,失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若不是知道這兩只眼睛只是兩顆漂亮的玻璃珠,時處真的都要生出一種他極為深情的錯覺。
失輕聲開口,仿佛只是在念一段冷冰冰的數據:“今天悄來了嗎?”
“嗯。”
系統插話【泛愛,開始開始演繹。】
!!!???
為什麽是這個時候?
時處只覺得自己面部肌肉有一瞬間的僵硬。他大概不知道,他的面容在這一刻奇異的柔和了下來,仿佛冰凍的湖水瞬間消融:“悄的構造和你們有所不同。”
【呵呵呵!】
系統不冷不淡的解釋【不要忘了博愛的人設。】
……
失也不問他悄的構造哪裏不同,此刻,他只是用一種極為……滲人的眼神盯着他看。
時處佯裝淡定。
“你和悄說了什麽嗎?”
時處蹙眉:“你的問題太多了。”
失微微垂頭,這個姿态看過去,只能看到他垂下來的發絲軟軟的擋在眼前,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時處目不斜視,只管擺弄自己手中還未完成的一具人偶。
這個人偶的靈感源自他三天前不小心在這古堡裏闖進去的一間花屋。
他仍然記得那把鎖上斑駁的鏽跡暗沉的仿佛幹涸的鮮血。
旁邊微弱的燭火輕輕搖曳,理智告訴他應該離開這個地方,可好奇心又驅使他推開了那扇門。
正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釋放出了人世間的所有邪惡。
那是一間薔薇花屋。
紅色的薔薇灼灼如火,滿屋枝葉交映,芬芳襲人。
這是真花。
在一個無法長出一株植物的土地上,卻開出了這樣的薔薇,這是不詳的征兆。
時處當時只是合上了那扇房門,然後轉身離開。
無論祥或不詳,都與他無關,他只要拿到失的心髒就好。
而眼前這具人偶,顏色濃麗正如他三天前見到的那滿室薔薇花。
他決定給他起名叫薔薇。
系統淡淡嘲諷【好名字。】
【謝謝誇贊。】
【……】
而現在,還差一顆心髒。
“幫我拿一下你身後那塊岩石。”
那是一塊雕琢好的玄武岩。用來作心髒最合适不過。
失眨了眨眼睛,捧着黑色的岩石遞到他面前:“這個嗎?”
“嗯。”
失繼續問:“他叫什麽名字?”
“薔薇。”
失仿佛愣了一下,可不過一瞬,他就蹲下身祈求的問:“可以将他交給我嗎?”
“我會教導他。”
時處皺眉:“你要統治這個星球,你很忙。”
失嘴角微彎,仿佛一個天真的笑,他搖搖頭:“不,沒有任何事情能比您更重要。”
時處想起人設,叮囑了一句:“在他未成長之前,你要保護他。”
失微微垂頭,清透的眸中猝不及防閃過一絲暗芒。他執起時處的手親吻他的手背:“是,我的神。”
天空中風暴翻湧,紅色的血雨已經飄零而下,而森嚴的古堡仿佛化為了一個華美的囚籠。
失緩步走在花屋,蒼白的皮膚上黛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可那血管裏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鋼鐵。
他折斷一枝薔薇放在鼻尖,薔薇花的花瓣開始枯萎卷曲,本來盛到極致的花蕊也開始顯露垂死的征兆。
光影暗淡,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半晌,他才動了動腳步,走到一旁按下玄色的機關。
房內出現了一條狹窄的地道直通地下,僅可容一人通過。
他面無表情的順着地道往下走,四周太過寂靜,只有他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黑暗仿佛沒有盡頭。
直到通道盡頭出現了一抹微弱的火苗。
呲——呲——
發條被上滿的聲音清晰可聞,人偶從地面探出頭,拉着紅色的絲綢走到失的面前。
失面上帶笑,慣來清透的眼眸此刻卻是化為了一片血色,他身後群鴉飛舞,卻靜的沒有一絲聲響。
火苗盡頭放着一塊被打磨光滑的玄武岩,岩石上躺着一捧被紅絲綢疊成的捧花。
他拿起這捧花,将指尖已經枯萎的薔薇花放進去:“我帶了薔薇花來看你,喜歡嗎?”
捧花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這捧花中竟探出來半截枯肢,齒輪螺絲已經散了滿地,可這只手仍然還在伸着,仿佛極為不甘。
失微微搖頭,平常沒有任何感情的嗓音此刻卻帶了幾分無奈與遺憾:“薔薇,你現在連不甘心的資格都沒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