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真難纏啊——”貍貓說着便走出草叢,像人一樣用後腿直立起來,前爪費力的從灌木叢中撈出一個奇大無比的布袋。他拖拽着布袋艱難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掐了一片樹葉頂在前額,口中喃喃。
空氣中彭的一聲,那貍貓小巧的身形不見了,原地站着一個中年婦人,她包着花布頭巾,慢悠悠将袖子挽了幾挽,輕輕巧巧将布袋甩在肩上,小步朝東走了。
路越走越窄,竟連着進山小道,路邊植物從稀疏草叢過渡到茂密灌木,又有無數老樹根須橫亘路中。那婦人從日中走到日西斜竟一下未歇,芊芊秀足踩着木屐仍是穩穩的躍過嶙峋怪石,翻過後山去了。
翻過山頭路卻是越走越寬了,婦人時不時停下來分辨岔路,就聽到身後有人招呼“花三,你這從菜市場來呀哈哈哈,這一包袱恐怕都沒我這一塊值錢。”說罷擠眉弄目,兩只罐口大的水汪汪眼珠斜斜瞟着花三背上的包袱,又将自己的銀袋抛了兩抛,腳蹼一下收攏将銀袋攥緊:“那些個小民沒啥錢財貪心倒是不小,俺放出些小利來誘,便急匆匆将身家全部押上,還有個非要押他的女兒給我,我要一個毛丫頭做什麽。”泉本六十一邊說着一邊用另一只腳蹼熟練的轉六個骰子,骰子一會兒在腳趾上像蜜蜂一樣嗡嗡的打轉一會兒又均勻的落在趾間的蹼上。
他一心二用的在路口招呼岔路上來的妖怪:“死鬼!這次下山賺得多少哇?你這一身脂粉味真臭!”來人是個瘦骨嶙峋的中年人,衣着破爛,衣口伸出皮包骨的四肢,并不穿木屐,腳掌幹瘦開裂拖着佝偻幹枯的身體往這邊來:“餓的頭暈就随便進屋吃了個姑娘。”他嗡嗡說着,嘴卻不動,只有與四肢極不匹配的一個大肚子慢慢蠕動,肚子上偌大一個口子,口裏有牙正兀自嚼着。又呸出一塊碎肉來,上面附着一只鮮紅的指甲:“誰知那媽媽卻攔我說吃了她的姑娘得給她賠銀錢再買一個,直嚷得我頭疼,便連她一同吃了。”
“你也真是老實,換俺來可要敲她一筆再走……這山門又塌了,是陰陽師來過了?”泉本随手摘下山門石上的碎符咒,仔細一瞧:“晴明這叛徒也不提前透風,次次讓陰陽師打個正好,他說的方子當真有用嗎?真能複活酒吞大人嗎?”他随手一點,空蕩蕩的山門像豎起的水面一樣波光粼粼,幾人穿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