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花開

第17章 ：下雪了

我跟子清并排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到半夜。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偎在子清的懷裏。天色還很暗，好像下雪了。我從子清的雙臂間掙脫出來，子清沒有醒，一向睡覺很輕的她一定是困極了。

我給子清蓋好被子，趴在枕頭上看她的睡顏，怎麽也移不開視線。子清閉着眼睛，頭微微側着，淩亂的長發散在枕間，烏黑又柔軟。我看到她的睫毛很長，小扇子一般在眼睑上投射出小片的陰影，白皙的皮膚籠正着一層淡淡的微光，好像要遠離我這無盡的黑暗。

我心裏惶恐，伸手去抓她的手腕，把她碰醒了。

“子言……”子清睜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我，我還來不及收起眼底的悲傷。

“那個……對不起……把你弄醒了……”

“不用總跟我說對不起。”子清看了看窗外，感覺時間還早，就朝我張開手：“過來，再睡一會。”

“我起來給你們做早飯。”

“早飯媽會做。”子清看着我，也不收回懷抱。

我想了想，又鑽回她的懷裏閉上眼睛。她将我抱住，然後把被子拉上來蓋好。

“剛才想什麽呢。”将我抱好以後，子清問我。

“沒什麽……”我将臉藏起來，不肯回答她。

“我不會丢下你的。”子清好像看穿我內心所想，我感覺她的吻輕輕落在我的發間：“永遠不會。”

我感覺自己不能睡回籠覺，一睡就過點了。睡夢中我就感覺有人在砸門，咚咚咚的，終于被吵醒了。

“這孩子，睡覺還鎖個門？快起來吃飯！”媽的聲音隔着門板傳來，我揉揉眼睛，看了一眼手機，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我沒鎖門啊……”我委屈的坐起來換睡衣。

“我鎖的。”子清回答。

“你幹嘛要鎖門？”我脫衣服的手停下來，回頭看子清。子清卻愣住了，然後轉頭看着窗戶簾。

“你睡相沒長進，還是別讓媽看到了。”子清回答。

“不好看沒關系，反正是自己的媽，又不是別人。”我将睡衣脫了，拿過床角疊放整齊的內衣穿上。“你看我的睡相了？”

“看了。”子清的目光依舊停在窗戶簾上。“醜。”

“哼。”我扣着內衣帶，怎麽也扣不上。轉頭想要向子清求救，卻發現她還在看着那個方向：“子清……”

“嗯？”子清回答。

“你脖子是不是落枕了……？怎麽都轉不回來了。”我爬到她身邊，歪着頭看她。

她用眼角看我：“怎麽不穿衣服。”

“噢！這個，我扣不上，你幫我一下。”我趕忙将內衣帶子放在身後，背對着她，等待着。就感覺子清修長冰涼的指尖在背後靈活的運作，內衣很快就系好了。我利落的換好衣服從床上下來，發現子清還坐在床上發呆，就拿手在她眼前晃晃。“還不起來？媽在催着吃飯了。”

“你先去洗漱。”

子清的臉色微微紅着，我伸手摸了摸覺得好燙，就問她：“子清，你臉好燙！沒事吧？”

“沒事……”子清自己擡手摸了摸臉，回答的不确定，又催我：“子言，你快洗漱去。”

“好……”我有些不放心的出門，一邊刷着牙一邊擔心子清，就又繞回房間将門打開一條縫偷看她。就見她拿着紙巾在擦鼻涕……不對……是鼻血？！顧不得那麽多，我就沖進去了，剛坐在她身邊就看見紙上的血跡：“你還說你沒事？！都流鼻血了！！！”

“子言我沒……”子清剛想開口解釋，我的驚呼就把爸媽引過來了。

“子清怎麽啦？”媽一邊往過走一邊問。

“她流鼻血了！剛臉還燙燙的，是不是發燒了？！”我滿嘴泡沫，也顧不上漱口。

“……”

“你這孩子頭仰高！”媽擔心的将穿着睡衣的子清提溜進客廳的沙發裏。“這天又不熱，怎麽還流上鼻血了？是不是最近太用功壓力太大了？”

“不是的媽，一會就好了。”子清聽話的仰着頭。

“什麽是不是的，現在可是要養好身體的時候，一會讓你爸買只雞回來，給你炖湯補補。”

“媽，我去就行了。”我将臉洗幹淨，坐在子清身邊。

“行，你去。”媽幹脆的應下，然後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問。“對了子言，子清怎麽跑你房間去睡了？以前你鬧着要分房睡，現在長大了，又想一起睡了？”

我心裏一驚，不想将自己做噩夢的事情告訴她，卻又不擅長撒謊，就保持一副收到驚吓的表情坐在原地。子清用眼角斜我，然後面不改色的說：“昨天姐說想我了，讓我晚上陪她睡。”

“就是，你多陪陪你姐，一個人在外面上學也不容易。”

“嗯，說的也是。”子清一本正經的回答。

“……”我在心底默默松了一口氣，又緊張起來。

讓子清多陪陪我？那她晚上豈不是都要睡不好？

我才不要……

“媽我……”我吞吞吐吐的說，卻被子清接話了。

“沒事子言，陪你是應該的。”

“……”

我站在門口穿上外套正準備出門，就發現子清也在穿鞋子，趕忙阻止她：“你幹嘛？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在家裏休息。”

“鼻血早都不流了。”說話間子清也穿上外套，将圍巾圍好：“媽剛說了，我們要去超市的話，順便把過年用的糖和瓜子什麽的買點回來。”

“那你多穿點。”我不放心的又檢查了一下子清的衣服，覺得萬無一失才能出門。

哪知道剛要出門，媽好像突然像想起什麽的進了卧室又跑出來，手裏拿着兩頂帽子，四只手套說：“我那天路過商店剛好看見，覺得很好看，就給你們買了。今天外面下雪了，帶上出去暖和。”

我望着媽手裏的帽子和手套，一白一粉，正好兩套。我從小就偏愛粉色，剛要伸手去拿，卻發現子清已經将粉色的拿走。我正要轉手去拿白色，就感覺子清将那頂粉色的帽子戴在了我的頭上。她将我的短發撥到耳朵後面去，滿意的看了一下我的造型說：“好看。”

我得意的紅着臉，給她把白色的帶上，裝模作樣的說：“你也好看。”

“你倆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有什麽好不好看的，早去早回。”媽看不慣我倆這從小到大的膩歪勁，把我們兩個推到門外去。

我跟子清站在門外聽着門哐的一聲關上了，一下子笑出聲來。

“笑什麽笑，走了。”子清先下樓。

“你也笑了！”我飛快的跟在她身後，一通狂跑就出了單元門。“一會不光買糖，還要買點零食，回家一邊看電視一邊吃。”

“胖死算了。”

“你不是答應我要增肥？”我不服氣的跟在子清邊上。

“多吃點飯就好了。”子清在前面走着，白色的手套映着冰雪，潔白一片。我小跑兩步，将她左手的手套揪下來，她不解的看着我，我得意的笑了說：“我可比手套暖和。”

我這樣說着，就攥着子清微涼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子清怔怔的看着我，目光中透着輕軟的溫柔。她側過身，在我的臉頰上印下一個吻：“嗯，你比較暖和。”

子清的嘴唇柔軟，讓我心中一跳，餘光瞥見有個手提袋掉在地上，裏面的東西滾落一地。

“小念？”我的目光順着袋子向上移，就看見了子清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林念，那女孩呆呆的看着我和子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

“林念。”子清也看到她了，跟她打招呼。卻見她很快蹲下去收拾東西，慌亂的将之全部收進塑料袋裏，站起來就跑了。子清追上去，一把将她拉住了。

“你幹嘛，看見我姐也不打招呼。”子清盯着林念的眼睛，問她。

林念看上去很不服氣，回瞪子清：“你跳級的時候有跟我打過招呼嗎？！我還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子清抓着她的手一下松了，林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看見她的眼眶好像紅了。

“滿腦子都是你姐你姐……就這樣把我丢在原地！你這個叛徒！”她這麽說着，轉身頭也不回的跑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等着子清走回來，也不知該用什麽表情面對她。子清沒說話，一把拉起我的手大步大步的往前走。

“子清……你沒事吧。跟你朋友吵架了？要不要去追一下……”

“不用，我已經解釋過了。她過兩天就會好了。”子清回答。“林念，我是了解的。”

“你跳級的事情，誰也沒有說嗎。”

“嗯。”子清回答。

“所以突然知道了，已經是你要走的時候了，肯定會傷心的吧。”我仿佛能感受到林念的感覺，心口悶悶的，好像覺得子清也會這樣一聲不吭的從我生命裏走掉。

子清似乎發現我臉色不好，就拉着我在街上慢慢走。

“子言。”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叫我的。

我一驚擡起頭看她，就見她望着我的眼瞳認真的說：“子言，唯有你，是我唯一的起點和終點。”

作者有話要說： T-T更新，又是半夜的，寶寶心裏苦但寶寶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