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花開

第3章 ：方子清

和往常一樣，從小花園出來以後就往出租屋走，今天比往常晚一些，路上已經沒什麽人了。我雙手抱着肩膀一路小跑，感覺身上涼飕飕的。一進樓道才發現停電了，走廊裏和電梯都是黑漆漆一片，我瞬間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怕黑怕鬼，這兩個毛病到現在也沒改掉，本以為自己出來上大學可以獨當一面，可是遇到這樣的情況也還是會害怕。

備用樓梯的兩側亮着綠螢螢的安全指示燈，我想起了那個穿越走廊要我開音樂會的女人，頓時連頭也不敢擡，只能硬着頭皮上。十六樓，我要什麽時候才能走到？

無盡的樓梯，無止的回旋。我覺得喘不上氣，心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極端的恐懼中我蹲在樓梯口休息，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天地都在轉。然而這還并不是最糟糕的，因為在此時我聽見了樓道裏有腳步的聲音，從上到下，由遠及近。

我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悄悄躲在角落裏不敢出聲，黑燈瞎火的，我實在想不出有誰還會從樓下下來。

我屏住呼吸，靜靜的感受着那離我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子言。”那腳步在我面前停了，一束手電筒的光打在我臉上，我坐在原地不動，也不回答。

“子言……沒事，我來了。”那人蹲下，把手電筒放在一邊的地上，然後把我的臉擡起來。

我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然後一下哭了。

“子清……你怎麽在這，我是不是做夢了，這是在做夢還是真的。”

“是真的。”子清用手給我擦眼淚。“學校運動會，我請假了，來看你。”

“你不在，八百米冠軍怎麽辦……？”我扁着嘴，也不知哪來的委屈。

“你該問我不在你怎麽辦。”子清嘆氣，接過我的背包，拉着我手腕，往上走。“已經十二樓了，很快就到了。”

子清進屋，借着月光将房間的格局打量一番，然後問：“有室友？”

我皺着眉頭苦笑：“沒有。”

是啊……我怎麽可能會有室友。

“要是我跟你一樣大就好了。”子清看着我的臉，眉間透着擔心。“我就可以一直當你的室友，你就不會孤單了。”

“我這樣挺好的啊，晚上玩玩電腦就睡了，也不怕吵到別人。”

“還整夜玩，小心眼睛。”

雖然子清比我小兩歲，但只要跟她在一起就總覺得被她管束着，從小到大，我不止一次懷疑我跟她的身份是不是反了。然而在她那句【白癡，你比我多活兩年是真的吧。】下我終于對自己的幻想死心了。

我剛跟子清坐在沙發上閑聊了一會，電就來了。昏暗的白熾燈下，子清一身簡單的裝束，白T恤牛仔褲帆布鞋，單馬尾。她比我上大學之前清瘦了一點，卻依舊還是熟悉的樣子。

“一天就吃些方便面。”子清的餘光掃見垃圾桶。“你做飯不是很好吃嗎，為什麽不做。”

“自己的話，随便吃點什麽就行了。”

“就知道。”子清嘆了一口氣，從雙肩包裏拿出了饅頭和好幾個罐頭。“饅頭是媽蒸的，罐頭裏有媽做的牛肉幹鹹菜什麽的，你要是不想做飯了，就吃這個吧。”

“嗯。”

“反正我們離得也不遠，我會常來看你的。”

“不用了子清，你到這來火車也要一整天，上課也很忙吧。”我站在她身邊，看她打開簡易冰箱的門，利索的往裏面放東西。“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要是發生剛才那種情況怎麽辦？”子清關好冰箱門站起來，一雙眼睛靜靜望着我。

“不……不會總是那樣的吧。”我心虛的答，沒有底氣，其實我也害怕。剛才下來的人要不是子清……

子清看我一眼，沒有多說什麽，自顧自洗漱去了。

由于另外一間客房沒有騰出來，我決定讓子清睡床，我睡到客廳沙發上。子清對我的決定不是很滿意，撐着手把我攔在門邊。

“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床。”

“床有點小。”我有些不自在的挪了兩步，又被子清擋的嚴嚴實實的。

“方子言，從小到大，跟我睡一張床委屈你了？”她挑戰眉毛，語氣冷冰冰的。

“不是……我只是有點不太方便。”我解釋着，害怕子清因我受到噩夢的幹擾。

“那好吧。”子清沒再堅持，抱着被子和枕頭躺在沙發上了。“晚安。”

我站在卧室門口，小聲叫她一聲，她不理。

我咬咬牙，進屋睡了。

當然一晚上擔心子清也沒睡好，很早就起來了，然後下樓買了豆漿和油條回來給她做早飯。清晨的空氣很好，我将廚房的窗戶打開，燒着開水。忽然被一雙手從後面抱住了。我全身一陣緊繃，差點尖叫出來。

“姐，這麽早就醒了？”她的聲音迷迷糊糊的，可能還沒睡醒，卻也因為沒睡醒才叫我一聲姐，聽得我心裏樂開花了。

“睡不着，就給你做飯了。”我将熱好的豆漿倒進碗裏，子清也不放手，就跟着我挪動。“子清，你今天是在家裏休息，還是跟我一起去上課？”

“當然一起去上課了。”她說。“我還沒見過你的校園呢。”

顧攸寧在上學的路上看見一個女孩跟方子言走在一起，覺得詫異。這個人一直都是獨來獨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交上朋友了？

“方子言，早。”

“早啊，顧會長。”我老遠就看見顧攸寧，剛準備說話卻被她搶先了，就跟她揮揮手算是打招呼。

“顧……會……長……”顧攸寧皺着眉毛，對這稱呼不是很滿意。

“你不是說，你是學生會會長嗎？”

“……那我還告訴你我叫顧攸寧呢？”顧攸寧咬着牙齒反問。

“啊……我懂了，你因為我叫你顧會長不開心了。”我腦海裏靈光一閃，立刻轉變方式。“早啊，顧攸寧。”

可是，她還是不太開心。

“你朋友？”顧攸寧将目光移到方子清身上，發現那人也在打量自己。

“啊……我妹。”我拉拉子清的手介紹。“這是顧攸寧，學生會會長，有點傲嬌。”

“……”顧攸寧覺得自己的牙齒都要被咬碎了，還得裝出風輕雲淡的樣子。“你好。”

“你好。”子清回應。

然後，氣氛莫名的尴尬起來。

“那個……顧攸寧，我們先走了啊。”僵持了幾秒後，我說。

“嗯。”顧攸寧應，然後我拉着子清走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顧攸寧的眼神一直在食堂裏飄，然後定格在一個方向上，夏安順着她的眼神望過去，就看見方子言了。

“你最近對方子言感興趣？”夏安問。

“有點。”顧攸寧收回目光。

“你喜歡她？”

“咳……！”本來還一本正經的顧攸寧被芹菜嗆個半死，趕忙喝了幾口湯。“怎麽可能，你別亂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唉？？”夏安好像聽見了什麽大新聞，飯也不吃了。“誰啊？我跟你這麽久怎麽沒發現啊？你這人不夠朋友，怎麽都不說的。”

“八字沒一撇，有什麽好說的。”

“說嘛是誰啊……？難道說……你……”本是嬉皮笑臉的夏安一下嚴肅起來，表情深沉，變幻莫測的，看的顧攸寧有點心虛。“你……”

“我……我沒……”

“你喜歡的人是我？！”

“……”顧攸寧拿筷子戳了戳夏安的臉笑道。“小安子，你還沒睡醒吧？”

“說嘛說嘛，是不是。”

“是啊，我喜歡的人就是你啊。”顧攸寧無奈的敷衍着，免得這家夥繼續追問下去。“我怎麽這麽喜歡你啊，夏安？”

“你喜歡我哪點？”沒想到夏安還來勁了。

“喜歡你身為副會長一點架子也沒有，凡事親力親為，下回争取多幹點活啊。”顧攸寧微笑。

“……”夏安總覺得自己掉進一個圈套裏，想出來為時已晚。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子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