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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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灏白天的時候又去了一趟山林裏，可是山太大了，不管走多久他都沒有走到最深處。
他偶爾擡頭看着那顆在山頂的大樹。心中不由得下定決心要去再看她一眼。
“這個人類。又來了。”那只叫白靈的小狐貍。看着一個湖，湖中印着的就是許灏爬着山的畫面。
“他不該來的。”樹妖也看見了，她搖了搖頭。有着千萬年的修為，從當日許灏看一她一眼就知道。這個獵人來劫了。來的是情劫。
而渡的人，便是樹妖。
“把他趕下去吧。”樹妖揮了揮手。朝着白靈說道。
“好不容易有個人類呢？”小狐貍一臉的不解問道。
“情關，最難過。”樹妖只說了這一句話，随後就消失在這片天地。
小狐貍嘆了口氣。一個小爪子往湖面上一揮。許灏旁邊的景色立馬變了，原本有一條直直的路到現在也不見了，他的面前瞬間出現了濃密的灌木叢。堵住了他的道路，唯有剩下的一條回頭路。通往山下。
許灏苦笑了一聲，“你不讓我見你嗎？”
他很想踏着那一片灌木叢。一步一步的去找樹妖，但是灌木叢中還帶着一些尖刺。看來那個樹妖是鐵了心不見他了。
“我會一直來的，直到見到你。”許灏小聲得說了一聲。但是被湖面前的小狐貍聽得一清二楚。
“可惜了，她只有六日了。”小狐貍輕輕的說。圓滾滾的大眼睛充滿了悲傷。
“三日後，再來吧，偷偷的。”小狐貍用神識傳音給許灏，他腦子裏突然多出了一個聲音，讓他不知所措。
“你是樹妖嗎？”許灏連忙開口問道。
“不是，你別問了，下山吧。”小狐貍不耐煩得說，它不是這樣一個性子的，只不過不想讓一個癡人再也見不到他心愛的人罷了。
“謝謝”獵人不再多問，他也不知道他的腦海為什麽多出一段聲音，可能是它們妖魔鬼怪的法術吧。
他頭也不轉的就下了山，就在今早他就決定了，他不想再娶妻，他心裏多了一道倩影，那一道絕代佳人。
“你對他說什麽了？”樹妖不知什麽時候就站到了小狐貍的旁邊。
“沒什麽。”小狐貍好似早就知道了一樣，什麽也沒有說的淡淡回了一句。
“死在冬日也不錯。”樹妖不再多說，有一片很小很小的雪花落到了她的周圍，一點一點的融化。
她伸出手去觸碰了一下，馬上消失在了空氣中，一點都不剩下。
“我會跟這雪一樣，最後回到了空氣中。”
小狐貍抖了抖它的身體，一躍跳到樹妖的懷裏，閉上了它紅色的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安靜。
獵人一步又一步的下了山，他的毛靴上沾滿了白色的雪，它們有的融化成了水沾進了獵人的鞋子裏，感受到了冷的刺骨的寒意。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兩只手環抱着胸口盡量讓自己暖和幾分，下完雪後融化的時期是最冷的，比昨夜下大雪的還要冷上幾分。
他三步一回頭的，那一顆大樹好像是這一大片區域的守護神一樣，一動不動，一年，十年，一百年這樣仰望着天下。
“你可真大啊。”獵人感嘆道，他馬上就要下了山。
途徑了那個他第一次見到樹妖的山洞，但是他沒有停留，很怕下了大雪後他又被困到這裏出不去，而那個樹妖也不知道會不會再來見他。
王媽和往常一樣，在許灏的家裏幫他打掃着衛生，雖然他家中的家具不多，但是那些僅有的幾個家具一年四季中都沒有一絲灰塵。
“王媽，今天天氣很好啊。”許灏進屋後上前攙着王媽的手臂說。
“是啊，太陽那麽大。”王媽笑了笑，兩只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跟着許灏一起出了門。
許灏的身子是半彎着的，盡量讓自己的身高跟王媽差不多，王媽伸出那雙布滿了周圍的手，上面還附帶着一點老繭，輕柔得撫摸着許灏。
“你跟你媽長得一樣，一樣的美貌。”許灏的外貌外了幾分他娘具有的氣質，那種雖是窮人，但是透露着不凡的氣質。
還有那雙好似布滿星辰的眼睛，像是會勾人一樣，若是換上一件好看的衣衫，走在京城中別人指不定認為他是哪家的富公子呢。
“可是你都不知道你爹是誰。”王媽嘆了口氣，她的嘴巴裏再也沒有她那個上京趕考的兒子了，許灏就是她的唯一。
“王媽，咱不是說，不講這事嗎？”他的心中有幾分怨恨他的爹，抛棄他們娘倆在一個小村莊內窮苦的過日子，他爹也不曾尋找過他娘。
許灏小時候問過他的母親，問她，他的爹呢。
許母的臉色不由得大變，那是平生第一次打許灏，也是最後一次打許灏。
許母眼中帶着眼淚說道，“你沒有爹。”随後便出了家門往河邊走去洗衣裳。
“對對，不說他們不說他們。”王媽突然覺得有些說多了，立馬擺了擺手收回了這個話題。
“灏兒你今天又上山了？”她轉移了話題。
“對啊，想去找找有沒有什麽野味。”他們一步走着一步聊着，不知不覺在他們的身後多出了兩排長長的腳印。
“我們入冬前不是打了兩只梅花鹿嘛，咱們還能吃一段時間，別去山上了，要是再下個大雪回不來你讓王媽怎麽辦啊”王媽聲音又顫抖了，許灏是她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動力了。
她還沒有看見許灏娶妻，還沒有抱上許灏的兒女，她還不想上黃泉。
許灏啞然了，苦笑了一聲，随後也敷衍得點了點頭。
“你看那河，我曾跟你母親一起洗過衣裳。”王媽一只手顫巍巍的指着河邊。河邊上的冰還結着。
“還有那棵桃樹，你母親曾摘過桃子給你吃。”她又看見了什麽東西，繼續指着。
許灏沒有說話，雖然剛說他們不談論這些話題，但是王媽是個老人，老人總會多些話題。
說到最後，王媽渾濁的雙眼都布了兩條淚痕。
許灏用手去擦了擦她的眼淚，繼續得聽她講着她與他母親相處的每一個細節。
“灏兒王媽是不是說多了？”王媽唏噓着，才發現自己說的有點多。
“不多啊，我喜歡聽王媽說。”許灏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
這個村子很小，但是有很多記憶，好的壞的，鄰居之間勾心鬥角的，全部都有。
更多的還是許母跟許灏一起生活的片段，全部融合到了一起，一股沖進許灏的心裏。
他們兩個走了一圈，曬了一會兒太陽，又繞着原路返回。
這裏的人作息時間都很早，更何況是冬日，村中的道路上根本沒有人在走動。
天黑的也很快，馬上就到了夜晚，許灏待在王媽家等她睡着了，他才給王媽蓋上被子，合上了門窗，然後又回到了自己家。
許灏跪在了許母的長生碑前，他一句一句的很許母說着他的事情。
“娘，我見到了一個特別漂亮的人兒。”
“但是她是個妖，您知道的，就是您小時候不讓我去的那棵大樹深處。”
“不過她是大樹成妖，孩兒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就喜歡上了。”
“娘，您說了，人間情字最難，現在孩兒是知道了。”
“我每每想到她，我的心口就在顫抖。”
許灏一句一句的說着，那一塊長生碑就如同他的母親還在世一樣，靜靜得聽着許灏訴說。
外面的天很黑了，天空上沒有星星出現，也沒有月光照下來，漆黑一片快要抹不開。
他在碑前上了香，拜了拜頭，打開了那扇紙窗，又看了一眼山頂。
“三日後啊”
他嘴裏喃喃道，三日後就可以見到她了嗎？
只要一面就可以了，他不奢求什麽。
許灏睡了，在他睡後，原本漆黑的天空突然出現了一彎明月，原來剛剛被一層層烏雲給籠罩了。
月光透過了他的窗，照射到了的他臉上。
把他輪廓照的更清楚了，好一個俊秀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