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道成，葉小為
玉華這次天未亮便已離開，葉小為整夜未睡。
他緊緊地盯着那顆幹枯的道果。
似乎有風起，使得這棵枯樹搖晃了一下。
葉小為屏住了呼吸，那顆道果便在這搖晃中落下。
落入了葉小為腳下的土地中。
這方天地，如同被鑰匙打開的匣子，如一個漩渦展開，在葉小為的丹田中凝聚。
他感受到了風，在這方天地中。
是風幫助他結下這顆道果，這方天地永遠不在是那方将死之地。
因為這陣風，也因為這顆道果。
洞府中的靈氣被那處漩渦源源不斷的汲取，而後又納入那方天地中。
枯井終于不在是枯井，在井底深處，彌漫着一攤水跡。
就在此時，第二顆道果，露出面來。
它不如第一顆，幹枯似顆死果。
而是與這枯樹成為極其強烈的反差，是一顆新的嫩果，水分充沛，生機勃勃。
葉小為從井底打出一捧清泉。
不再是水滴，井底已經有淺淺的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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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進了那處木屋內。
木屋中躺着一道人影。
穿着普通的儒家長衫，臉上毫無生機。
葉小為将那捧水喂進他的嘴裏。
木屋開始修補，那棵枯樹落在地上的枝幹朝那些缺口飛去。
葉小為看着那到身影，不動聲色。
半響，身影依舊躺着，未曾動過。
他離開了那方天地。
有客來。
他從竹椅上睜開眼睛，便看見了那人，洞府的門依舊開着。
也不過二十上下，一臉的倨傲，甚至在看向葉小為的目光裏，帶着嫌棄與厭惡。
“你果然如他們所說，是個懶鬼，整日便只會窩在洞府裏，過老鼠般的日子。”
葉小為視線移開，不再看他一眼，手指指了指門。
那人輕蔑地笑了笑。
“你這蝼蟻般的存在，本來我也是不會跟你一般見識，一個不會修行的廢人，我萬古宗還是養得起，不過，你破壞到玉華師妹的修行了，知道嗎？”
“如何呢？”
葉小為擡起眸子，仿若在看一具屍體。
“師妹已經因為來尋你的事受過責罰了，我不想再看到她有第二次因為你而被責罰，明白我的意思嗎？”
葉小為再次伸出手指，指了指門外。
那人輕蔑一笑，在他看來，葉小為只是還帶着山下少爺的架子罷了，實在不值一提，他甚至連出手教訓的想法都沒有。
差距太大了。
不過不介意吓一吓他。
“你若是有閑空，便去打聽打聽我秦人敵，放心，我不會再來，但若是你未曾做到我說的，秦某自有一萬種方法将你逐出外門，随後暴屍在山下的某個地方。”
秦人敵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葉小為卻是突然想念那柄劍了。
他依舊鑽進那方天地中，那座木屋裏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枯樹下。
他道了句。
“你好。”
那人從樹下轉身。
看向了葉小為，自然也看到了那張妖孽之極的臉蛋。
兩人都沒有說話，卻有種無形的默契般，亦或許他們就是一人罷了。
葉小為看了眼枯井，井底依舊只有一灘水。
枯樹還是枯樹，破屋得到稍許修補。
随後他才笑着看着他。
“好久不見。”
這方天地之大，超脫你的想象。
修行有九境，而九境後呢？
有聖人堕下這片星域，在這片大陸上，留下了兩縷神魂。
一縷化作天驕李道成。
另一縷卻是蟄伏數百年。
變做了普通的山下人，葉小為。
在數年前，李道成便來到了這方天地，是融合，亦或者歸家。
總之，他們合為一體。
葉小為養了數年的道果，才喚醒了這片天地，也喚醒了他。
李道成輕輕的撫摸着那棵枯樹，眼裏分不清是喜是悲。
“你進了萬古宗吧。”
葉小為點了點頭。
“那便去玉女峰。”
葉小為一愣，臉上表情極為精彩。
“那峰只招收女弟子你不知道？”
“我知道。”
李道成平靜地說道。
“你的天賦足夠卓絕，他們便會收你，而且，要你去不是修玉女心法，而是為了另一部法門。”
葉小為表情變得極為認真。
“煉天。”
玉女峰只招收女弟子，且大多修行玉女心法，而她們還有道神通，便是煉天。
傳說這到心法，是上古大神女娲所傳。
葉小為又想到了什麽，豁然開朗。
“那天不讓你飛升這方世界，你便要煉它？”
“天空太遼闊，你我之力怎麽夠，煉出一個洞就好了，我感受到了那一縷渺渺間的感應，似乎在召喚你我回家。”
“懂了。”
“我待不了多久，神魂本就脆弱，歲月法則的力量無時不刻在侵蝕着我，我會回歸你的那道缺口，補全你的魂。”
葉小為有些悲憫，看向那處小屋。
“生死有命，然你我之命，卻不在天。走下去，走得越遠越好，解開你我的謎團，替我，走遠些。”
無數的光點，如螢火蟲般從李道成身體中飛出，同時他的身軀也變得越來越暗淡。
光點撲向那棵枯樹。
上面結出了第三顆道果，只是這顆道果，如同人形，葉小為在上面看到了李道成的影子。
他淡淡地笑了起來。
總覺生命中，有何種東西，被彌補完全，又覺得，失去了什麽。
他睜開了眼睛。
天地間的意志似乎也在這時蘇醒。
天璇峰中走出一人，正是天璇子，他遙望天空。
此時，整片大陸中，無數強大的修士，都開始遙望天空。
他們分明看到，空中有道威嚴的目光，似是朝那看了一眼。
朝着萬古宗。
只是一眼，如幻覺般。
“難道萬古宗又要出個李道成？”
“是趙十三？”
無數人想道，究竟是誰，引來了上天的這一眼窺探。
他們無從得知，此時引來那一眼窺探的人，卻正躺在竹椅上。
今天的小洞府，迎來了第二位客人。
陳道。
他看着葉小為，再次震撼到了。
原本的葉小為，體內無半點靈氣道根，此時，他卻俨然看到了一處小天地，雖然他無法窺探到裏面，但這已經是入境的象征。
不由得他不震撼。
要知道他先前就用靈識探查過。
這對主仆，着實驚人。
羽化一夜入境、破境。
而葉小為，則是短短數天。
從一介凡胎而入境。
凡胎入境在修行界中并非未曾發生過的事情，從古至今多有例子。
而如同葉小為這般懶散的，卻是沒有。
要知道天資不聰慧，那便只能後天努力來彌補。
他嘆了口氣。
“老夫這些年來為宗門召集不少弟子，卻是看走眼了一次。”
葉小為笑而不語。
“竟然你也入境，那事情也好辦，還有幾天便是試劍大會，雖說主要是內門弟子較量，但針對外門望天峰弟子，也有比試，名列前茅天資出衆者，可自由選擇拜入哪一峰學習。”
葉小為點了點頭，他知道，如果今天他沒有入境，那麽，陳道便是來下逐客令的吧。
“如今你可以去望天峰藏書閣學習法技，不然無法輕易勝出。”
他抛過來一枚令牌，葉小為沒有去接，仍由令牌打在肚子上。
陳道嘆了口氣。
朽木終究不可雕，雖不知他如何入境，但僅憑這份心性，便注定走不遠。
太懶惰啦。
“我需要符紙。”
葉小為開口道。
“宗裏藏寶閣便有，你憑令牌去外門弟子是可以領十張的……..不對，你要符紙幹嗎？你會畫符？”
葉小為點點頭。
“略懂，山下時學過一點。”
“罷了，便由着你吧，只是這試劍大會，你須認真對待，到時也能找個好去處。”
陳道頓了頓，也是準備離開。
“老夫便不打攪你休息了，告辭。”
“長老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