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境
當天，葉小為等就要上山了。
他除了幾件一副，裏面裹着這些年的積蓄，便是帶上那把竹椅了。
當然，竹椅由玉華來背着。
後來是陳道實在看不過去，一過瘦弱的女孩子背這麽大張椅子吃力的樣子，便将竹椅收進了乾坤袋。
玉華嘻嘻一笑，極為開心。
只有葉小為，微微仰着頭，不知看向何處，也不知在想着什麽。
一路走得極為緩慢，卻也還是半日功夫就到達，在天黑之前。
畢竟觀井村就在連璧山腳下。
可是越是到了近處，你便越看不清連璧山的樣子。
在遠處看，宛如一座長城，連綿的山脈，卻沒有任何起伏。
有人說，連璧山山脈本來是很高低不平的。
可後來有位萬古宗老祖，有一日禦劍歸來時，覺得高低起伏很是礙眼，便一劍削平了所有山脈。
關于傳說的真實，無從考證，但是八境之上，便可斷山填海。
玉華饒有趣味的到處打量着，陳道神色如常，葉小為的臉上也看不出絲毫變化，似乎只有他那張竹椅，才能令他動容。
陳道向着遠處的山峰點出一指，瞬間有光芒亮起，如一層透明的罩子籠罩整個連璧山。
有鷹鳴聲，一只巨大的黑鷹由遠處飛來，翅膀張開，如一棟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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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到近前，你會發現他黑色的眸子得有人頭般大小。
陳道抛過去一塊頭，它猛然張嘴叼住。
“它的名字叫無天，才六個月大。”
“哇，這才六個月大啊，等他長大得有多大。”
陳道朝着玉華眨了眨眼睛，思考道。
“大概就那座山峰吧。”
他朝遠處一指，一座小山赫然在那。
玉華煙了咽口水，對眼前這只大鳥開始起了敬意。
“走吧。”
一陣風氣，三人被輕輕的托上了鷹背。
“站穩了。”
翅膀張開，一股無形的力，促使他們離開了地面，玉華已經趴下，手裏緊緊的抓着羽毛，伸出個頭看着下面。
“好大啊。”
連璧山山脈蔓延百裏，從空中看去，如一堵巨大的城牆，而在山脈之中，有無數座山峰林立。
“這裏便是宗門啦，宗門總共一百零八峰，你們除了自己所在的峰，切記不可随意闖峰，有些峰乃是禁地，更多的是有長老在其中閉關，一旦壞了閉關大事，逐出宗門是輕的。”
玉華點了點頭。
大鷹開始俯沖，直至降落在一座山峰的廣場上。
“這裏是望天峰，宗內外門弟子修行的地方，這裏有處洞府是我的，我帶你們過去。”
廣場上有不少弟子，看着葉小為與玉華，露出善意的目光，更多的是對于他們身邊的陳道。
由此看來陳道在外門中，地位應該不低。
他們來到一處洞府，玉華要求兩人住在一起，陳道微微一愣，也是沒有辦法。
只有他們知道，每到月圓之夜，玉華身體便似寒冰。
只有葉小為的血，才能給她帶來溫暖。
他們倆都有病，葉小為可以為玉華帶來溫暖，卻沒人能救葉小為身上的傷痕。
這是屬于他倆的秘密。
陳道扔下一本書後離開，稱明日會再來。
兩人便待在洞府。
玉華不喜歡陌生的環境，自然不會去閑逛。
葉小為懶，只想躺着。
玉華翻開了書。
書名《入境》。
“入境。”
她輕喃道。
随之仿若陷了進去。
隐約間，一扇大門似乎為她打開。
大道起始，修行有九境。
淬體、起靈、踏空、搬山、斷江、斬靈、證道、小圓滿、入聖。
一境淬體，磨練自身……
等玉華從書中走出，發現葉小為已經睡着。
她籲了口氣。
“感覺如何。”
葉小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依舊趴在桌上，擡着下巴看着她。
“很玄奧，看得不是很懂，要不少爺您也看看吧。”
說着把書往葉小為那一推。
葉小為卻搖了搖頭。
“其實修行，重要的是修心。淬體境的意義在于淬煉肉身，使肉身可以承受天地靈氣的沖刷。”
玉華點了點頭、
“少爺你怎麽知道一境是淬體呀。”
葉小為白了她一眼，繼續講道。
“其實，你可以入境了。”
“入境？”
“對，入境，”
“怎麽入？”
“去把少爺的竹椅要回來，還在老頭那兒，回來我就告訴你。”
“可是我不知道陳長老在哪诶，他說明天回來的，少爺你就不能等一天嘛。”
“少爺累了，要睡覺。”
“好嘛，床讓給少爺好了。”
葉小為伸了個懶腰，爬上了床。
玉華接着翻開書，有一絲感覺，如一段線條，卻總又抓不住。
“給公子揉肩。”
葉小為呢喃道，玉華随即放下了書。
門外天色似乎越來越暗，玉華在消化着這一天發生的事。
她終于離那些“山上人”越來越近了。
…………
陳道回到了自己洞府。
一只手在乾坤袋上一劃而過，一張符紙赫然出現。
他以靈力為墨，手指為筆。
符文便銘畫上去，呼吸間，符紙便燃燒起來，煙霧凝聚成一個小人，似乎也是個老者。
“師兄。”
陳道叫道。
“師弟，是宗門裏有要緊的事嘛，你居然用了傳聲符。”
“是，我前天下山，發現一個道根極佳的弟子，現已帶入宗門，想請師兄早些回來，免得被別的山頭搶了去。”
“哦，一個弟子啊，天資是多好，值得師弟這般重視。”
“玉華靈體。”
陳道淡淡地說道。
果然，那邊傳來師兄的驚呼聲。
“什麽體？”
“師兄，玉華靈體！你找了一輩子的體質，被我帶回來啦。”
“幹得漂亮師弟，我馬上回宗，你等着我，切記不可讓別的峰主發現，我明日便能回去。”
“放心吧，我特地先把他們安置在外門，不會有人發現的。”
煙霧消散，陳道這才安心地笑了笑。
只有他知道，他那位師兄，為了找個玉華靈體的弟子，尋找了多久。
他從乾坤袋裏拿出了一壺酒，發現那張竹椅還在，便拿了出來，放在房間裏，便開始飲酒。
回顧寥寥一生，修行數百載，已至六境。
卻也卡在了六境斬靈。
斬靈斬靈，斬的便是自身的靈，只是這一刀，他不知如何揮出，如何斬出。
酒是山上的猴兒酒，哪怕是修士，也會因此而醉。
他想到了玉華，也想到了趙十三。
她是真正的天之驕子，被上天眷顧的人。
十七歲，修道不過數載，便是四境。
他也好奇，玉華究竟能走到何種地步。
猛然間，他看到了葉小為。
卻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他……大概是不可能把。”
他搖搖晃晃的走向竹椅，如那山下少年般斜躺在上面。
神智逐漸游離。
竹椅上有淡淡的光芒亮起，有線條，如黑色的游蛇般爬上竹椅。
這些游蛇，竟與他剛畫的符文如出一轍，只是更有生命力，如活過來一般。
是夜，要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