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雲夏的笞刑是那年救沈咛的時候挨的。
那年她跟着沈咛去南方拍照,本來在竹林裏拍的好好的,結果拍着拍着意外發現竹林上面有個懸崖也挺不錯的。于是沈咛便帶着雲夏上去,誰知道沈咛嫌棄雲夏動作擺的不妖嬈,非要過去給她示範。
妖嬈不妖嬈不好說,反正雲夏是覺得她挺作妖的,直接給自己作下了懸崖。
雲夏雖然是神仙,但也沒無情無欲到眼睜睜看着人去死。不說她當時已經和沈咛十分要好,就說是一個普通凡人在她面前跌下山崖,她也做不到什麽都不管?
于是雲夏出了手,将沈咛撈了上來。
沈咛被吓呆了,回到酒店緩了半天才想起來問雲夏手勁怎麽這麽大,一下子就給她抓上來了,電視劇裏不都得吊在懸崖邊上磨磨唧唧半天嘛。
對此雲夏給出的解釋是——看到沈咛掉下去,她什麽都沒想就只想去救人,誰知道這瞬間的爆發力還挺厲害。
別人會不會信不知道,反正沈咛是信了,為此還送了雲夏好幾個包。
回家之後還将這件事情告訴了她媽,結果她媽媽為了表達感謝,不僅包下餐廳請吃飯,聽說雲夏喜歡H牌的包,還直接帶着幾個保镖上門,将當時能買到的包,全給她搬來了。
這邊雲夏正美滋滋的一天一個包不重樣的時候,那邊游宴給她傳來了消息,說是她私自插手凡人的事,更改了別人命格的事情被發現了,天帝正要懲處她呢,讓她趕緊自己過來先認錯,争取個寬大處理。
可是雲夏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為什麽她救了人還要受罰?
反正她問心無愧,她不去。
游宴接到雲夏的回信後都要被氣死了,直接下界來找她了,結果到的時候,發現人家一點都不慌張,正在将她那些所謂的名貴包包往玻璃櫃裏面放呢。
“我看你對那些法器珍寶也沒這麽上心過啊,不就一包嘛,至于這麽寶貝嘛。”游宴見她這麽輕松,也跟着放松下來,随手拿起了手邊的包。
雲夏迅速出手打了游宴的手腕一巴掌,然後從他手裏把包小心的拿了過來,擺放在玻璃櫃上。
做完這一切後才有空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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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他不懂。
游宴也懶得懂這些,趕忙撿起自己來這裏的任務。
“雲夏,你就回去找天帝認個錯吧,他向來器重你,又看在玄女的面子上,肯定不會過多責罰你的。”游宴苦口婆心的說着。
“我不去,我沒錯。”雲夏彎下腰,将收納袋裏的包往外拿。
游宴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我知道你覺得自己沒錯,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就妥協一下,去假裝認個錯,又掉不了一塊肉。”
雲夏頓了一下,才直起腰來看着游宴,認真的和他說:“我知道上下嘴唇一碰,認錯的話就能說出來,也知道我去道歉掉不了一塊肉。”她吸了口氣,繼續說:“但是那樣我心裏不舒坦,過不去自己那關。”
游宴被她氣的心梗,這孩子怎麽腦子不會拐彎呢,直接脫口而出:“你現在怎麽和容……”
結果說到一半自己卡殼了,看着雲夏漸漸變成詢問的眼神暗暗嘆了口氣。
雲夏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便接續往下說了:“游宴,你知道嗎?自從我來到人間後,我才發現我從前的日子都白活了。我曾經對什麽都無所謂,有叛亂我就去鎮壓,誰死了又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只要按照天規做事就好。可是來到人間我才發現,這世上哪有什麽事情是只靠規定律法就能解決的。”
雲夏笑了笑,說:“所以,我願意遵從本心,無論什麽懲罰我都接受,但是我絕不認錯。”
後來,雲夏到了天帝和玄女面前也是這樣一副說辭。
氣的他們直接罰了雲夏五百笞刑。
其實笞刑到了現在已經很少會用了,衆神聽到這個處罰後也都被吓了一跳,本來天帝決定打她三百下,誰知玄女聽完不僅不求情,還加了兩百下。
這下哪個神仙都不敢求情了,就連游宴想要去求情時,都被身邊的好友給攔下了。
于是游宴想去找執行刑罰的天将走走門路,讓他下手輕點,結果過去一看,這次執行刑罰的居然是最鐵面無私的冷面将軍。
得,這條路也走不通了。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雲夏跪在紫霄宮外,生生挨下了五百笞刑。
中途玄女來過一次,問她可願意認錯。
但雲夏也不知怎麽了,不僅不認錯,還每挨一下板子,就說一聲“我沒有錯”,氣的玄女當場拂袖而去。
直到笞刑結束,藍鵲拿着傷藥趕來,看到雲夏昏昏沉沉的伏在游宴背上,盡管口齒不清,還喃喃道:“我沒有錯。”
這件事完全震驚了天上的神仙們,老神仙們覺得雲夏一直是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怎麽下界歷練了一萬年,回來後就變得無法無天了。而小神仙們基本都沒怎麽見過雲夏,就覺得這姐也太酷了吧,牛批!
但有些事情別人可能忘了或者不知道,游宴卻忘不了,雲夏變成這樣哪是因為下界歷練,而是從某人離開後就這樣了。
就連現在的這句“我沒有錯”究竟是不是雲夏為自己說的,這都有待考量。
“她沒有錯。”容淵逼着游宴給自己講了雲夏那頓笞刑的由來,對此發表了自己的觀點,“她救人,本來就沒有錯。”
“可她也确實影響了一些人的命運,那些人,也很無辜吧。”游宴說。
“影響到了別人,她有錯認罰,可是沒有人能指責她救人是錯的。”容淵看着正在院子裏和司命下棋的雲夏,輕聲說道。
她沒有随意插手別人的人生。
她只是在一個凡人的生死關頭,盡自己的能力去救了她。
她救了人,她不後悔,也不認為這是錯的。
游宴聞言看了容淵一眼,又看了看院子裏贏了司命正喜上眉梢的雲夏,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雲夏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也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麽過了這麽久,兩個人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了一起。
游宴笑了起來,故意往偏了說:“雲夏當然沒錯了,就算是她把九重天翻了個底掉,你不都會覺得她沒錯嗎?我都懂。”
“你懂個屁。”容淵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這咋還罵人呢?
游宴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怎麽?在我面前人設就不立了?”
“滾蛋。”容淵笑罵道。
說完這句,容淵就看到雲夏跟着司命過來了,立馬殷勤的小跑到雲夏身邊,溫柔的對着她笑:“贏了?”
看到這一幕的游宴火速在靈識系統中給他和容淵拉了小群,然後連發了三個嘔吐的表情包,之後再迅速的解散了群。
等看到容淵額角一跳時,再向司命和雲夏道別,這一系列操作堪稱完美。
游宴在心裏給自己比了一個大大的贊,随後哼着小曲離開了星君府。
這邊容淵和雲夏陪着司命下棋下了一個下午,終于以雲夏的勝利結束了這場車輪戰。
兩人也向司命星君道別,回了各自的家。
隔了兩天,M牌的線下活動如約而至。
M牌是一家以花藝起家的生活類品牌,這次在線下舉辦了一個花藝體驗活動。
這是M牌從今年開始的新企劃,會定期舉辦花藝活動,将生活家居和花藝完美結合,而這次的第一場花藝活動,就邀請了許多圈子的知名人士。
雲夏到的時候,直接在門口打了個噴嚏。
她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嘟囔:“這花也太多了吧。”
等适應了味道後,才開始往裏面走。
剛進去,就遇到了一個穿着套裙的年輕女人。
“雲小姐你好,我是這次活動的負責人,我姓劉。”年輕女人自我介紹。
“你好。”雲夏真是打從心底裏佩服這些人,明明都沒見過,卻能記住每個人的長相,真是太厲害了。
“前面有我們的花藝老師,您可以過去一起插花。”她幫雲夏指了插花的位置。
“好的,謝謝。”
“那您先随便逛逛,有事情随時找我。”她和雲夏說完話後,就去招呼其他人去了。
雲夏也就在店裏逛了起來,沒想到逛着逛着,就逛到了熟人。
她沒有想過去打招呼的想法,便想轉身離開,誰知剛轉身,就聽到了她的名字。
“哎,你們聽說了嗎?前幾天有人看到雲夏去方星儒家了,該不會藍鵲的代言已經定她了吧。”
“怎麽可能。”一旁的于娴兒說。
其他人聽到她反駁,立馬向她那邊看了過去,“你怎麽這麽肯定?是知道什麽小道消息嗎?”
于娴兒十分享受這種被衆人簇擁着的感覺,得意的揚了揚下巴,“也沒有什麽小道消息啦,只是上次在我不是去看秀嗎,結束之後有個after party,那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參加的,基本進來的女明星都是藍鵲代言的候選人。”
于娴兒喝了口水,繼續說道:“那天我看到雲夏也去看秀了,還想着在party上和她聊聊天呢,誰知道我就去換了套衣服,回來後雲夏就不見了,可能她不知道後續的party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無意中走了進來,結果被保安趕了出去吧。”
一群人聽完後紛紛笑作一團,紛紛附和道:
“她這也太自不量力了吧,以為可以花錢買邀請名額去看秀,就能和人家女明星去争代言了嗎?”
“就是,她不就是長了張好看的臉嗎?除了這張臉簡直一無是處,我可是聽人說,之前好多品牌找她推廣,她幾乎全給推了,真是假清高。”
“哎呀,人家那張臉就是她最好的武器好嗎?說不定人家大老板就是喜歡她這樣的。”
“你是說……”幾個人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兩個字。
“不然呢。”說話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杯子,“你們想想,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每天沒有工作,就偶爾拍拍照片上上通告,就能住在市中心的房子,還一身名牌每天不帶重樣的?”
身邊的人聽完之後一臉認同,“那照你這麽說,說不定藍鵲的代言還真是她的,畢竟方星儒的年紀也不大,說不定倆人就看對眼了呢。”
“你們想多了。”于娴兒再度開口,将衆人的視線又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先不說方星儒這個人什麽樣,就說C牌怎麽可能縱容他這麽折騰自家第一個專攻亞洲區的美妝線,而且我當時都看到了,那天C牌秀場的負責人全程都在跟甘青和甘青帶來的一個女生說話,後來party沒結束兩人就走了,感覺代言八九不離十就是她的了。”
“真的嗎?是誰啊?圈子裏的人嗎?”
“感覺沒見過,聽說叫隋柔,應該是甘青推的藝人吧,不是說他的工作室開始簽藝人了嗎?說不定就想讓她從藍鵲的代言開始吧。”于娴兒猜測。
“這可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有甘青引薦,還有藍鵲做鋪路磚,果然人比人氣死人,怪不得我一直不火。”
“可如果她們兩個都是普通人的話,我怎麽覺得雲夏成為代言人的可能更大啊。”有人在一旁小聲的說。
于娴兒聽了這話轉頭看着她,嘴角不自覺的牽出一抹嘲弄的笑:“她要是能拿到代言,我就把你們的杯子吃了。”
為避免再聊下去大家會尴尬,一群人轉移了話題,誰知大家正在說說笑笑的時候,有人瞄了一眼微博推送,不小心驚呼出聲。
“怎麽了?”身邊的人問她。
女生拿着手機,面色有些尴尬,“就在剛剛,藍鵲官宣代言人了。”
雲夏聽到後也拿出了手機,點開微博一看果然收到了許多消息,雲夏先把消息放到一邊,直接找到藍鵲的官博點了進去。
看到那條官宣的博文後,雲夏才想起來,之前方星儒的助理林波确實告訴過她今天會官宣,可她怎麽也想不到,時機會這麽巧。
于是她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走到了于娴兒面前站定。
眼波掃過面前這些瞬間變的坐立不安的女人,慢慢彎下腰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而後,她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有些慌亂的于娴兒,露出最溫和的笑容,聲音卻比數九寒天都要冷。
“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