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謝過帝君和拘魂使。”藍鵲叩首下去,深深一拜,随後化成一只青鳥離去。
雲夏這才失了力,跌坐在沙發上。
容淵察覺到她沒有了力氣,卻更加用力的握住了雲夏的手,怎樣也不肯松。
“我沒事。”雲夏拍了拍他的手背,說:“你在這裏處理一下他們倆吧,我進去看看餘碧蓉。”
容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把手送了開。
雲夏走到方星儒面前,嘆了口氣:“想進去看看嗎?”
方星儒擡頭看着她,嘴唇張開抖了抖,什麽聲音也沒發出。
“她的陽壽早就沒了,一直靠着金簪幫她續命,現在金簪沒了,她也活不了多久了。”雲夏平靜的說。
方星儒的眼睫微顫,手掌擱在膝上慢慢的蜷起來,而後又緩緩松開,輕輕吐出一口氣:“走吧。”
雲夏帶着方星儒進去的時候,餘碧蓉已經陷入了昏迷。
“我是在很小的時候被父親帶去的國外,那時我還不記事,根本不記得母親是個什麽樣子。後來慢慢長大,我開始懂事,發現父親并不喜歡我,我們之間與其說是父子,還不如說是師生。他教我如何制衣,如何經營,如何謀算人心,卻從來沒有給過我一點父愛。他非常嚴厲,我只有拼了命的努力,才偶爾能得到他的一句‘還不錯’”方星儒沉默了下,才繼續說:“藍鵲……她口中父親的樣子,我從來沒有見過。”
“後來我打算回國籌辦新的美妝線,父親突然将我叫過去,将策劃案做了改動,也就是後來我給你看的那份。之後,父親說這個品牌以後就叫藍鵲,當時的我查閱了各處典籍,想知道這兩個字到底有什麽含義。現在看來,只是為了紀念罷了。”
“我回國後,立即搬到了禦園,想看看我的母親,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她可能像父親一樣嚴厲,也可能很溫柔,可我從沒想過,她是這個樣子。”方星儒看着輪椅上昏迷的人,不知道該用什麽情緒來說後面的話,“她一天裏清醒的時間很少,每次一醒來就說有人要害她,或者一直在對什麽人道歉,我以為她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卻沒想到她居然……”
說到這裏,方星儒再也說不下去,眼圈又紅了大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餘碧蓉的魂魄離體,她看起來比一般人更能接受自己已經死亡的這件事,也許對她來說,早就等着這一天了。
她的目光落在方星儒身上,情緒慢慢變得激動起來,她想要上前抓住方星儒的手,可是卻只是一道虛影穿過了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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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碧蓉愣了一下,然後又笑着看着方星儒,“星儒,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方君衍對你好不好?他有沒有再娶妻生子?”
餘碧蓉的問題像是連珠炮一樣向方星儒襲來,但問完這句,餘碧蓉突然又自言自語道:“不會的,他不會娶別人的,他心裏一直只有那個女人,他怎麽可能娶別人?”
“那你是怎麽嫁給他的?”雲夏抓住她話裏的漏洞,逼問道。
“我?”餘碧蓉好像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左右也沒什麽好失去的了,便笑了起來,輕松的說:“從古至今,未婚先孕再奉子成婚,這樣的招數不是屢見不鮮了嗎?我想做的事,從來就沒有做不到的。”
但至于怎麽做到這一步的,不用她說,所有人都能想到。
“所以,為了給我換命,你寧願殺了我的哥哥,是嗎?”方星儒的手緊緊握着拳,眼睛裏滿是悲憤。
“他不是你哥哥!”餘碧蓉強烈的反駁道,“你沒有哥哥!你是方君衍唯一的兒子。”
然而下一秒,餘碧蓉又大笑起來,“我當然要殺他!憑什麽她的兒子一出世就是神仙命格,憑什麽我的兒子一出生就煞氣纏身!以命換命怎麽了?”
餘碧蓉向着方星儒又沖了過去,也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碰到他的身體,臉上的表情近乎癫狂,“星儒,你放心!你沒有的命,媽媽幫你争,你一定能活到長命百歲,得到方君衍的家産,然後飛身成仙,你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方星儒閉上了眼睛,可是眼前還是餘碧蓉癫狂的眼神,揮之不去。
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旁邊一扯。
方星儒睜開眼睛,發現是雲夏拉着自己的手腕。
雲夏見他睜開眼,便松開了手,往他身前一站,一根手指抵住了餘碧蓉的眉心。
這下餘碧蓉再也動彈不得了。
雲夏勾着唇譏諷一笑,“我當你被膏肓鬼禁锢了這麽多年,多少會反省一些,沒想到依舊這麽不堪。”
“反省?我為什麽要反省!他們讓我生不如死,我恨不得扒他們的皮,喝他們血。”餘碧蓉像是被禁锢的久了一直沒怎麽說過話,這會兒聲音大的像個女高音。
雲夏也懶得跟她廢話,“你最好下二十四獄的時候也能這麽嚣張。”
“什麽二……”
餘碧蓉的話還沒說完,雲夏就将她收到了乾坤袋中,不想再聽她聒噪的講話。
“如果我現在把命格還給我哥,他能去投胎嗎?”方星儒突然在她背後出聲。
雲夏轉過身去看他,問:“給了他,你可就活不了了。”
“反正我是個早就該死的人,活下來的這些年,也不過是偷的。”方星儒溫和的笑了笑。
雲夏心裏嘆了口氣,心道這哥倆也太不容易了,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命格還不回去了,你就帶着方星睿的那份,好好的生活下去吧。”
擡腳要走的時候,又加了一句:“我讓你知道這件事,只是覺得你身在其中,應該有知情權,但是錯不在你,你不用責怪自己。”
“好,我知道。”方星儒點了頭。
雲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們先走了。”
“我讓司機送你們。”方星儒趕忙說道。
“不用了,我們還要去趟羅酆山,有人類不方便。”雲夏說。
“那……好,你們路上小心。”方星儒扯了扯唇角。
雲夏應了一聲,便出去客廳找容淵。
結果就看到容淵像個大爺似的倚在沙發上,聽到她出來,連個眼皮都不掀,“喲,咱們拘魂使大人終于聊完了?”
雲夏沒明白容淵又哪根筋搭錯了,踢了他一腳,“走了,回羅酆山。”
“切。”容淵不情不願的起身,習慣性的開始系西裝的扣子。
結果手指剛摸到扣子邊,就被雲夏扯着領帶拎了過去,“磨叽什麽,趕緊走了。”
只剩下鬼王的哀嚎飄散在風中……
“幹什麽幹什麽?”
“本王的衣服!再扯就撕開了!”
“雲夏,咱能不能慢點,別這麽着急……”
“啊——領帶——勒着了——”
雲夏拎着容淵急急忙忙的穿過大殿,奔着他萬年前住的房間而去,速度快的只留下了一道殘影。
還沒來得及打招呼的衆鬼:聞到了吃瓜的節奏,嘿嘿嘿。
另一邊,雲夏拉着容淵回到房間,把他扔在了地榻上,然後起身去一旁找紙筆。
坐在地榻上的容淵趕忙扯開自己的領帶,松開了領口的扣子,重重的吐出一口氣,覺得自己終于活了過來。
接着,雲夏找來了紙筆,随手扯過一旁的案幾開始寫寫畫畫,“方星睿是藍鵲姐姐和方君衍的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就是半神,而方星儒卻是自帶煞氣命格,所以為了幫方星儒改命,餘碧蓉私自将兩人的命格換掉。”
容淵湊過去看她紙上的導圖,聽她繼續分析,“聽膏肓鬼的說辭,有一個神秘人将方星儒身上的煞氣拿走了,那這個神秘人和這次指使他傳遞消息,并且将他滅口的神秘人是不是一個人?”
雲夏在箭頭上方打下問號後,又皺了皺眉,“我剛開始是覺得這兩個神秘人是同一個人的,但是又覺得兩人的行事作風不同,二十年前的那個人明顯對方星睿還挺好的,和二十年後這個心狠手辣的人很不一樣,還有……”
雲夏頓了一下,然後在方星儒的名字下邊又拉出一個箭頭,“按道理說,現在的方星儒應該擁有了方星儒的神格,可是我臨走前碰過他的手腕,絲毫感覺不到半點神力,是不是他的神力,也被人取走了?那這個人,又是誰?”
雲夏拿着筆,一下一下的輕戳着下巴,本以為弄清了方星睿的兄弟的事情可以揪出那個幕後人,誰知現在卻越來越複雜了。
“什麽!你竟然摸了方星儒的手!”容淵聽完她的話氣的拍了下桌子,立馬捉起她的手翻來覆去的看,“用的那只手?這只還是這只?誰讓你摸別人了?你……”
“行了行了。”雲夏不耐煩的将手往回抽,白眼恨不得都翻到天上去了,越發的對他們這鬼王不抱什麽希望了。
明明一不留神就要大敵當前,偏偏連重點都搞不清楚,沒救了。
雲夏好不容易抽回了自己的手,心裏的那點凝重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故意挑釁的看着他:“我就摸!而且兩只手都摸過了,你能拿我怎麽樣。”
“嘿,我這暴脾氣,怎麽跟你頂頭上司說話呢。”容淵十分喜歡這樣狀态的雲夏,将外套脫了下來扔在地上,然後将袖口挽了上去。
“幹嘛?”雲夏警惕的看着他,“想動手啊。”
容淵的舌尖舔了下後槽牙,然後沖着雲夏勾了勾手指,挑眉看着她。
雲夏心裏的好戰因子蹭一下就被點燃了,雖然她知道容淵靈力不穩,但是最近幾次好像都沒出過什麽問題,她早就想跟他正兒八經比劃兩下了。
所以也就沒假意推辭,興致勃勃的沖了過去。
誰知拳頭剛抵到容淵身上,容淵就突然弱不禁風的往後倒了下去,雲夏下意識張開手指就去拉他,結果只拽到他的領口,整個人也跟着他往地榻上倒了下去。
“帝君帝君帝君——”
鐘寧着急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其中還夾雜着淩亂的,數不清的腳步聲。
一行人将門推開,就看見雲夏壓在容淵身上,手扯開了容淵的領口,露出精壯的胸膛。
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模樣。
鐘寧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脖子,道了一聲:“打擾了。”
作者有話要說:
鐘寧:我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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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到下周三,應該都是日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