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說實話,容淵從沒想過能和雲夏這麽平心靜氣的坐在一起對飲,感覺就像是一場夢,讓他舍不得出聲打擾,生怕他一出聲,這場夢就醒了。
“你今天怎麽這麽安靜?”雲夏對不吭聲的容淵有些不太習慣。
容淵愣了一下,然後看向自己面前的酒杯,“在想,是誰想要殺我。”
雲夏見他自己提到了這件事,索性也不再兜圈子,“他和你的仇怨,必然是一萬年前結下的,你仔細想想,你從前都和誰結過仇。”
“你想做什麽?”容淵見她對這事兒這麽上心,心裏隐隐猜到了些。
“他讓夜啼鬼來殺你,目的不在于殺,而是想讓他來做個送信人,告訴你他對于你的行蹤了如指掌,可以在你面前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人,甚至能夠殺了你。”雲夏想和他合作,所以有些事情也不瞞他,“所以夜啼鬼對于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為了達到送信的最佳效果,他必死無疑,既然我答應了夜啼鬼的事情沒有做到,就總要想些辦法來補償,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将這個幕後之人揪出來,抽的他魂飛魄散才行。”
容淵看了她一眼,才倚在沙發上笑了起來,笑自己還以為雲夏是萬年前那個死鑽牛角尖的小姑娘,沒想到人家如今已經能自己消化了。
雲夏看着他的笑莫名有些不舒服,輕輕踢了他一腳,“別笑了,想想你到底得罪過什麽人。”
容淵這才止了笑,手肘擱在茶幾上撐着頭,“你這可是難為我了,我當初得罪過的人可多了去了,這都過去一萬年了,我上哪記得啊。”
雲夏看着他不說話。
容淵嘆了口氣,“好好好,這些天我仔細想想還不成嗎?”
聽到容淵答應了她,雲夏才笑了起來,拿起了茶幾上的酒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容淵無奈的搖了搖頭,端起酒杯碰了過去。
第二日,雲夏起來後發現容淵居然在家,桌上還擺滿了熱氣騰騰的早餐。
雲夏帶着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笑意拉開椅子,拿起勺子攪了攪軟糯的紅豆粥,“今天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你居然沒出門。”
聽見雲夏的聲音容淵從廚房裏出來,把剛盛好的小菜擱在桌上,一手撐着她的椅背微微俯下身來,“我這不是看你每天茶飯不思,怕你得了相思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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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雲夏冷笑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會思你?”
說罷,雲夏就惬意的喝起了紅豆粥。
”這麽急着否認幹什麽?難道是做賊心虛?”容淵在她發怒之前迅速起身坐到她的對面,“況且我又沒說你思我,我的意思是,難道你不是想念我的廚藝了嗎?”
雲夏:“……”
容淵看着她有火沒處撒的表情低低笑了聲:“好了,快吃飯吧,吃完咱們回趟羅酆山,看看能不能從夜啼鬼的身世上找到關于那個神秘人的信息。”
“好。”雲夏點了點頭,兩人十分和諧的用完了一餐。
誰知正當兩人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雲夏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雲夏看到屏幕上的名字輕輕皺了皺眉,然後看向容淵,“是楊芸。”
容淵也有些差異,按道理來講,楊芸那邊不應該再出現什麽問題,于是容淵站到了雲夏的身邊,示意她接電話。
雲夏接起電話打開免提,楊芸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雲夏,能請你幫個忙嗎?”
楊芸這次打電話并非她的孩子又出了什麽問題,而是幫副臺長給她打的電話。
原來,楊芸今天一早去臺裏上班,在茶水間裏将這件神乎其神的事情告訴了臺裏最要好的同事,結果被副臺長無意中聽到了。副臺長前腳告訴楊芸好好工作,別在臺裏傳播這些亂七八糟的封建迷信,誰知後腳就沖到了錄制現場,讓楊芸給雲夏打電話救命。
“我太太本來是下個月的預産期,可今天下樓的時候突然一腳踩空摔在了樓梯上,我父母趕緊帶着她去醫院。我媽以為是早産,就一直沒有告訴我,可現在六個小時過去了,我太太還是沒有把孩子生下來。醫生說我太太的身體一切正常,可是孩子就是一直生不下來,還總是對着空氣說話,說有人想要害她。”副臺長用最快的速度說了下現在的情況,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我聽小楊說你們幫她解決了她家小孩事情,就想問問,問問我太太的這種情況是不是也是撞邪了?”
雲夏聽完他話和容淵對視了一眼,随後才對着電話開口:“聽上去有些像,但是具體什麽情況我們還是要過去看看。”
“好好好,那我把地址發給你,然後我現在也趕過去。”
雲夏和容淵到醫院的時候,産房外面站着一幫看上去十分着急的人,想來應該是副臺長和他太太的親戚。
其中有一個白了半邊頭發的女人看到他們愣了一下,然後急匆匆的小跑到他們身邊,一把抓住了雲夏的手腕。
雲夏向來不喜歡別人碰她,更別說用這麽大力氣死死的捏着她的手腕了,她皺了皺眉頭,想甩開女人的手。
可是她還未有動作,面前的女人先開口了。
“大仙!您就是我兒子請來的那個大仙是不是!求求您救救我孫子吧!求求您了!只要您能救我孫子,我一定給您立個長生排位,每日吃齋念佛幫您祈福!”
雲夏被她這個大仙的稱呼弄的難受極了,甩開的動作慢了半步,然後就被這家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左一個“大仙”,右一個“菩薩”的叫了起來。
離她稍遠一點的那幾個年輕人眼裏滿是不信任,但也默契的圍在了最外層,好像等着将她招搖撞騙的面具撕下來。
“來,讓一讓啊,把手拿開。”容淵将老人的手從雲夏手腕上拿開,然後一手攬住雲夏的肩膀帶着她吃力的往人群外面走。
雲夏被容淵護在懷裏偏頭看他,發現容淵的衣服被那些人拽的有些亂,臉上沒有表情,只有唇角抿的僵直。
雲夏有些生氣,不明白一個鬼王為什麽過得這麽憋屈,明明一個法術就可以解決問題。
雲夏随手捏訣,卻又突然想起之前容淵跟她說過的那些破爛天規的話,便垂下了手,跟着容淵的步伐往外走。
容淵扣在雲夏肩膀上的食指微微一動,然後垂下眼皮遮住情緒,帶着雲夏離開了他們的包圍圈。
眼看着那些人還要跟上來,雲夏趕忙往容淵身前站了一步,“再往前一步,裏面的孕婦我就不救了。”
一聽這話,一群人立即頓住了步伐,唯唯諾諾的都不敢再上前。
就在這時,副臺長也終于趕到了。
他看過雲夏的照片,剛一過來就奔着雲夏過來,“大仙,我是剛剛跟您通過電話的齊磊,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老婆和孩子,無論要多少錢我都給。”
雲夏一聽這稱呼就忍不住額角一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但雲夏已經懶得計較了,只想快點處理好這裏的事情,趕緊離開。
雲夏拿出手機調出一個二維碼給臺長掃,“進去之後按要求填信息,每件商品之後都有相對應的服務,想要什麽就買什麽。”
“好好好。”齊磊趕忙掏出手機對着雲夏的二維碼掃了一下,結果彈出的頁面卻讓他皺緊了眉頭。
“怎麽了?”齊母走過來往手機上一看,這一看差點沒背過氣去。
後面的人見她要倒,趕緊一窩蜂跑過來扶着。
“怎麽是墓地?”齊磊旁邊站着的一個年輕女人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驚奇道。
這下旁邊的人都争先恐後的伸着脖子往齊磊的手機裏看。
“這是讓我們準備後事的意思?”
“你這人怎麽回事?我們請你來是來幫忙的,你一個大姑娘家怎麽還賣起來墓地了!”
“大侄子,我就說你找的人不靠譜吧,趕緊把他們轟走算了。”
一群人接二連三的嚷嚷了起來,那效果,堪比一群蜜蜂飛在花叢中。
“你們怎麽回事?不知道醫院禁止喧嘩嗎?想吵架出去吵。”一個護士聽到聲音趕來制止他們。
這群人這才安靜了下來,齊刷刷的瞪着容淵和雲夏。
“上面寫的已經很清楚了,捉鬼業務只屬于我們公司的贈品,不做售賣使用,只是當作贈送給特殊客戶的福利,想不想要,完全由您自行決定。”雲夏又露出了她那副在公司學來的職業式微笑。
“那我們怎麽知道舅媽是不是真被鬼纏住了,萬一買了沒有用怎麽辦?誰都知道你們這些破銷售為了推銷無……”一旁的年輕男生忍不住出聲質疑,但看到容淵瞥過來的目光後就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他往自己媽媽身後躲了躲,總覺得那男人看自己的目光透漏着一種“你算什麽東西,竟敢質疑她”的意思。
“用人不疑。”齊磊沒有讓身後的家人再開口,直接選中了一塊高級墓地付了款。
雲夏看着他出示出來的付款信息,忍不住在心中計算這次的提成,發現能買好幾個包後,唇邊的弧度擴的更大了,連帶着看齊磊身後親戚的目光都溫柔了許多。
雲夏滿意了之後便轉身往走廊盡頭的樓梯間走。
“雲小姐!”齊磊忍不住出聲叫她,指着身後的手術室說:“手術室在這裏。”
“啊,我知道。”雲夏回答道,其實他們直接進産房抓鬼也不是不行,就是怕孕婦本來沒問題,一看到她在裏面抓鬼反而去羅酆山報道了。
“我們做法捉鬼最忌人多眼雜,臺長能理解吧。”容淵笑了下。
“理解理解。”齊母趕忙點頭,“早就聽說高人們做法不用在現場,大仙……”
“不介意的話,兩位去我愛人的病房吧,那裏沒有人打擾。”齊磊生怕自己的母親再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趕緊先把他們的去向安排明白了。
雲夏沒再推辭,反正她只需要一個不會被人看到的地方就行了。
齊夫人的病房是一間私人病房,客廳卧室衛生間一應俱全,雲夏将房門鎖住之後往沙發裏一坐,“一會兒我進手術室,你在這裏守門。”
“我也去。”容淵像是怕被雲夏扔下似得,緊跟着說。
雲夏看了他一眼,覺得有時間得找人幫容淵看看,為什麽他的靈力會受到影響。瞧瞧給孩子吓得,只要不在她身邊,就生怕有人想要害他。
“你別怕,我抓了她就回來。”雲夏沖他笑了笑。
而容淵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剛剛在外面的時候,你應該也感受的到吧,手術室裏的那個鬼,就是只普普通通的怨鬼,拖了這麽久都沒有害人,估計心裏還有些善念,她不會對我怎麽樣的。”雲夏看着他的眼睛輕聲說。
雲夏覺得自己真是太難了,攤上一個這麽一個廢物老板,明明跟着她只會給自己拖後腿,她還不得不照顧着他的感受,生怕打擊到人家的自尊心。關鍵是如果這鬼王只是廢物就好了,她可以輕輕松松将人踹到一邊,偏偏這人本來的實力超強,雖然她也只是聽說過沒見過,但萬一傳說是真的呢?
她還是得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畢竟自己還想要靠容淵抓到那個幕後真兇,畢竟自己的工資掌握在人家手裏,畢竟自己最愛喝的三千夢也掌握在人家手裏。
為了這些低一低頭,也是應該的,對吧。
最重要的是——
雲夏看了容淵一眼,每當這人用那種欲語還休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她的時候,她就總覺得自己欠了他的,就忍不住将自己的底線一降再降。
“唉——”雲夏拖着長音嘆了口氣。
“怎麽了?”容淵看着她豐富的表情變化。
“沒事。”雲夏搖了搖頭,随手捏了個隐身訣,“我去去就回。”
站在手術門外的一衆親戚們看着兩人離開的方向有些擔憂。
“這倆人真的靠譜嗎?看上去也太年輕了吧。”
“是啊是啊,要不我還是請舅老爺把他家那邊的道長請過來吧。”
“不用了,這兩位一定是真正的大仙。”齊母看着兩人消失的地方無比堅定的說。
“為什麽啊?”旁邊的人齊齊看着她。
“剛剛我抓着那個小姑娘的時候用了些力氣,可她旁邊的那個男人只是用手點了點我的手腕,我就莫名覺得手酸,根本抓不住那姑娘的手腕,現在想想,他應該是用了些法術。”
作者有話要說:
雲夏:“你既然都用了法術,為啥還被擠得那麽狼狽?”
容淵:“……”我選擇保持沉默。
雲夏:“你該不會是想找個借口抱我吧?”
容淵:可憐巴巴.gif
雲夏:“……行,抱就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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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琚年灌溉的5瓶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