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童話主題樂園(四)
他完全沒想到這裏會蹦出老哥的名號:“這跟我哥有什麽關系?”
“當初我剛進‘白鳥’時,組織裏很混亂。聽說,是因為有一個人帶着大批人馬逃離了組織控制,并建立了對立組織。雖然組織利用各種方式壓下這則消息,但我還是搞到了那個人的情報。”應晟揚眉,“杜衡,史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擁有無效化能力、并在‘白鳥’變态般監控下,偷偷将等級提升到5級以上的男人。”
杜衡……的确是他哥的名字。也難怪應晟看見他的登記表時會吃驚,可是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麽多,會不會只是巧合。
應晟像是看出他的想法,回答:“僅僅名字一樣或許只是巧合。但年齡、容貌、家庭背景都對的上,還要說是巧合,也太扯了吧。”
杜一新和杜衡相差6歲,二人雖然容貌有幾分相似,但氣質截然不同。杜一新還是個毛頭小子,杜衡則更為成熟穩重。
“我18歲進入白鳥,當時你哥23。我調查了他的家庭背景,父母雙亡,下邊還有個17歲的弟弟。當時也有看到你的名字和照片,但對我來說不重要,所以起初沒想起來。不過現在,可以确定了。”
杜一新不知說什麽才好。這番話帶來的沖擊,要遠比‘白鳥’的謊言來的大。
14歲,他和父母出了車禍,只有自己僥幸逃生。從那時起,幸福美滿的家庭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為了供養他,老哥休學去工作。可是具體去做什麽,他也不知道。難道說從那時起,老哥就已經跟着游戲有牽連了?
可他偏偏還成天跟個白癡似的,只顧着打球和交女朋友。
“總之,我需要你幫我,讓你哥無效化‘黑針’的能力。作為交換,這期間我會保護你。”應晟歪頭看他,“這對你來說也有必要吧?得到你哥的庇護,你也不用再參加這種游戲,乖乖等他幫你擦屁股就行了。”
應晟說的沒錯,至少目前而言,他倆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白鳥”是他們共同的敵人。應晟想利用他逃出“白鳥”的控制,而他也可趁機得到庇護,對雙方而言,都是有利的選擇。
可是……
“我才不要你的保護。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哥一直在參加這麽危險的游戲,我肯定會去幫他!”
“随便你。”應晟不耐,“那你出個條件吧,只要你能讓你哥幫我。”
“我會跟他說。但要不要幫你,由他自己做決定。先聲明,我哥最敬重那種舍己為人、擁有奉獻精神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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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晟:“……”
杜一新:“……”
應晟嘆了口氣:“行。你能幫我聯系上就好,剩下的我自己跟他說。”
杜一新補充:“而且對我好的人,我哥也會喜歡。”
“我擦,你有夠不要臉的。”
“經常被人這麽說。”
應晟無語半晌,起身:“這期間跟個保姆一樣伺候你就行了吧?”他随手從背包裏抽出球棒。金屬球棒在手裏轉了個圈,劃出一道銀線,“那就這樣吧,我去幹自己的事了。”
杜一新見他拿出武器,感到不妙:“你要做什麽?”
“拉你進來就是為了談事,現在事情談完了,也該結束游戲了。”應晟将金屬球棒抗到肩上,“大鬧一場吧。”
“鬧個屁。”
應晟瞪過來。
“你是不是要去殺了那一家三口。”
“是又這麽樣?”
“這不符合我的價值觀。”
“哈?”應晟剛想說你的價值觀關我屁事,但聯想到還有求于人,硬生生憋了回去,“那你想怎樣。不快點結束這個游戲,死的人會更多。”
“可你現在只是懷疑,并沒有确信誰才是打開副本的人,不是嗎?何況,如果真正的兇手隐藏在幕後,你又想像上次那樣,殺掉所有看見的玩家嗎。”
應晟輕哼一聲,放下球棒:“算了,反正現在我也沒有義務幫白鳥收集鑰匙,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說完這話,應晟就離開了。估計是回到自己房間,又或許是去其他地方晃悠。杜一新也準備趁這段時間,做一番調查。
他翻了床底、衣櫃和書桌抽屜,只在抽屜裏找到一對耳塞、一副手铐以及一把手铐鑰匙。應該是未免乘客受到人魚歌聲吸引而準備的。嘗試去開屏幕,卻只顯示花屏。恐怕只有外邊開始錄像實況轉播時,這裏才會出現畫面。
根據“小美人魚館”的主題,變故應該會發生在人魚浮上海面、開始歌唱那段路程。如果能挺過去,就算通關成功?
杜一新不太确信。
離開房間,來到甲板上。宴會已接近尾聲,不少人拿着酒水來到外邊觀賞海景。而泱泱人群中,一時間竟找不到同身份的玩家。大家似乎都散開了。
他到底沒找到有意義的線索。眼下只有乖乖等時間流逝,等變故到來,再随機應變。
依稀能聽見歌聲。
游輪随水流漂浮,連帶着房間輕微晃動,宛如催人入睡的搖籃。
杜一新迷迷糊糊的,似乎要昏睡過去。突然,一道警鈴響起,震得他立馬從床上跳了下來。與此同時,房間內熒屏自動開啓,映出一片深海。畫面好似靜止,但細細看去,會發現有幾道黑影從水面下掠過。
人魚?
現在幾點,開始了嗎。
不知是否錯覺,似乎能依稀聽見外邊傳來凄美婉轉的歌聲。雖然沒有歌詞,卻悲極戚極。
杜一新忙找出耳塞戴上。耳塞質量極好,世界一下子陷入寂靜,似乎一切再度恢複安寧。
可是畫面顯示,水裏的幾道黑影正在慢慢靠近。目前為止還較遠,但等它們游近,音量變大,不知道耳塞還起不起作用。
他看了眼手铐,有些猶豫。雖然有鑰匙,可如果突生變故需要離開房間,那麽把自己拷住無疑是一個愚蠢的選擇。但如傳說中的故事那般,被歌聲迷惑後無法控制自己,又該怎麽辦。
在杜一新猶豫期間,其他房間的人也聽見了警報。多數人都選擇聽從船長的忠告,塞住耳朵,戴上手铐。卻也有少部分人偷偷離開房間,想親眼目睹人魚的芳容。
一家三口的房間也被分開了,但都相鄰。女兒的房間在正中間。她聽見警報後,一下子翻坐起來,找到耳塞戴上。正要給自己戴上手铐,又覺得有些不放心,鑽到了床底下。
床板與地面的空間十分狹窄,若非女孩過于瘦小,否則肯定鑽不進去。她趴下,将手铐繞過床柱,“啪嗒”一聲,将手铐拷上。
房間裏一定是最安全的。但即使出現了意外,只要不被發現,就一定沒問題。
什麽聲音也聽不見了,只能在心中默數,以掌握時間的流逝。當她默數到200時,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進來的既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從床底下看不見全貌,只看得見一雙纖細的雙腿,那雙腿踩着高跟鞋,在房間裏轉了幾圈。先是打開衣櫃,接着又掀開被子。最後停在中間,靜站幾秒。
李琪琪半點大氣也不敢出。她不明白這個女人找自己有什麽事,難道說,現在正在說話嗎。
要不要……把耳塞拿掉。
就在女孩猶豫時,那雙腿卻轉身離開了,沒關上門。又有一道人影從走廊經過。她認得那褲子的樣式,似乎是海軍服。
他們是船員?為什麽要進來,是來确認乘客有沒有按規矩戴上耳塞嗎,還是有別的目的?
走廊裏,那兩人像是在交談,停留了好一會兒。女孩猶疑片刻,戰戰兢兢地摘下耳塞,想聽對面的人究竟在說什麽。
“……”
咦?
那并非人語,反而更近似于深海生物穿透腦皮層的呢喃。接着,兩人分散開,分別敲響一左一右兩扇門。
女孩瞳孔猛地縮小。在她旁邊的兩個房間,住着她的父母。
媽媽、爸爸……
“砰!”
門被暴力踹開。呆在房間裏的杜一新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卻發現是應晟。對方衣着倒是幹淨,只是球棒上沾了不少血,似乎剛經歷過一番惡鬥。此時嘴巴張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杜一新默默取下耳塞,“不好意思,你再說一遍?”
應晟:“……”
然而,不需要更多解釋。此時此刻,船內外傳來刺破耳膜的尖叫。仿佛指甲刮過黑板,凄慘尖銳,如同正經歷世間慘案一般。杜一新倏地從床上站起,還沒邁步,卻又被推了回去。
應晟:“幹什麽去。”
“我想看看現在的情況。”
“找死啊你。”應晟皺眉,順手關上房門,将聲音隔絕在門外。
房間隔音效果不得不說很好,剛才還幾乎近在眼前的人間慘劇,頓時化為了背景音。再加上那空靈清冷的歌聲,一切血腥都被隐藏在房門之外。
等等、歌聲?
杜一新扭頭看向熒屏,人魚已經離得很近了。其中一條坐上焦岩,一邊梳理海藻般的長發,一邊輕聲哼唱。畫面陡然拉近,正好完整拍攝到人魚的側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