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校(六)
“喂。”那人轉頭看過來,“這學校就你們幾個?”
雖然是救命恩人,但三人被對方的氣勢壓倒,一時間竟都不敢回複。最後還是杜一新道:“到現在為止,是的。”
“行,你們過來。”男子球棒指向幾人,那上邊還沾着白色腦漿,往下滴落。
杜一新心感不妙,往後退了一步。
“學、學長,這個人……”艾樂語氣驚慌,覺得這家夥不是善茬。小聲道,“我們還是快走吧。”
“喂喂,你們以為我耳朵聾了嗎。”見三人都不動,男子徑自走了過來。他盯住艾樂:“剛才那話是你小子說的?”
“噫!”艾樂吓得直往杜一新身後縮,不敢接話。
杜一新擋到前面:“你也是被卷進來的人吧?”
男子挑眉,不置可否。
“先确認一下,你叫應晟?”
話落,男子臉色微變,球棒直接甩了過來,到鼻尖一厘米處才停止。杜一新冷汗微冒,要是再靠近一點,他的腦袋會跟老師一樣,直接車禍現場。
“你怎麽知道?”
“我們出來的教室,黑板上有寫五個名字。”其中四個已經對應,而“應晟”是最後的名字,“包括我在內,一共有四人。所以我想,你可能是最後一個。”
男子環視一下周圍:“你們只有三個人?”
“還有一個……已經死了。”
“哈,真不走運。”男子語氣未變,将金屬球棒收了回去。而杜一新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見,“看在你這麽老實的份上,我最後一個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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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杜一新呆住了。
這時,男子像是察覺什麽似的,猛地将球棒甩了出去。正打算偷溜走的蘇欣差點被打中,吓一大跳,失聲叫了出來。
“我準你走了嗎。”男子踱步過去,撿起武器,“剛才,你把別人推到前面,想自己逃跑?”
蘇欣臉色蒼白:“我、我不是……”她搞不懂眼前這人想幹嘛。既然是人類,為什麽一副想殺掉他們的模樣。
“我喜歡你這種不擇手段也要活下去的家夥。”男子像是笑了,“但是,我也最讨厭有人撒謊。”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蘇欣痛哭流涕,竟直接跪了下來,抱住男子雙腿,“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求求你,不要殺我。”
“做什麽都可以?”
“是、是!”蘇欣擦掉眼淚,擡頭望去。她面容清秀,此時淚眼汪汪的模樣竟顯得楚楚動人,“我還是處女,你想對我做什麽都行。”
他看了眼另外兩人:“你們兩個,把眼睛閉上。”
杜一新艱難地擠出聲音:“你究竟要幹什麽。巡查老師已經死了,你不想離開這裏嗎。”
“廢話真多。”男子不善地瞪了一眼杜一新,腳卻踩上女孩肩膀,讓她趴下。
“輕、輕一點,我怕疼……”蘇欣小聲道,順從地趴了下去。
“放心,馬上就不疼了。”
聞言,蘇欣臉色巨變。她向來敏銳,聽出對方并不是要做那檔子事,想要起來,肩膀卻被死死踩住,動彈不得。
男子雙手握住球棒,做出揮擊高爾夫球的姿勢。
“救救我!”蘇欣哭喊。
球棒與腦袋接觸的一瞬間,發出巨大的炸裂聲。臨近的牆面甚至都未能幸免,龜裂開來。血水與腦漿流了一地,那個漂亮的小姑娘如今倒在地上,卻是跟巡查老師一樣的慘狀。
半截腦袋都沒有了,只剩下碎裂的牙床。
得逃走、必須盡快逃走!
在明确男子想做什麽後,這幾個字就在腦海中盤旋。可是對方處刑的速度很快,兩人壓根沒跑幾步,男子已經回身抓住他們。
“好了,第二個。”說着,男子拎出躲在後邊的艾樂。
艾樂掙紮着,哭得很厲害:“學長、學長!”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杜一新大腦宕機了一樣,想不出任何方法。比起巡查老師那略顯呆滞的處刑,這變态更加難以應付。
艾樂聲音逐漸變小,轉為抽泣,像是心灰意冷。“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他呢喃,卻前言不搭後語。
“男子漢就別哭這麽娘了,”男子把人摔到地上,俯身,“張嘴。”像是要給他喂跟老師一樣的東西。
突然,男子眉頭一皺,伸手格擋。卻是一把椅子甩了過來。接着,一道身影撲來,将他死死壓在身下,脖頸上,抵上一把冰涼的東西。
杜一新喘着粗氣,手裏拿着之前在抽屜發現的剪刀。對方兜帽掉了下去,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孔。
雖被壓制身下,男子卻并不焦急,斜眼看了下剪刀,嗤笑出聲:“這破玩意兒?你是想做手工麽。”
“閉嘴!”
“本來還想讓你多活一會兒,現在看來,你還是早點死吧。”
杜一新感覺雙臂被抓住——緊接着,爆破聲響起!
不知發生了什麽,他只感到雙手一陣疼痛,甚至連剪刀也握不住。那人輕輕推了他一把,便不由自主往一旁倒去。
他想要控制自己站起來,卻怎麽也無法掌握平衡。看向自己的雙手,卻怔住了。
兩節小臂留在原地,像垃圾一樣扔在地上。而跟着自己過來的,只剩鮮血淋漓的上臂,與兩小節森森白骨。
杜一新說不出話來。大腦仿佛隔絕在真空中,無法思考,無法聽見,無法呼吸。
他依稀看見,艾樂站在遠處,拼命說着什麽。接着,男子走過來,擋住他的視線,嘴唇上下張合。
你在說什麽呀,聽不見啊。
然後,他的臉龐被單手覆上。手指戴了指環,硌着臉,很不舒坦。接着,手掌收緊。
“!”
杜一新呼吸急促,眼睛圓瞪,生理性鹽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
時間在漆色中流逝。
【宿主死亡,已觸發被動技能】
【技能:時間回溯(能夠回到死亡前十分鐘,被動觸發,僅一次)】
短暫的黑暗之後,眼前隐約出現模糊的景象。接着,他重新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與輕微的呼吸聲。
身旁有人在,緊挨着自己,溫度從兩旁傳遞過來。他還未從死亡的驚愕中回神,不知道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失去意識後,腦海裏出現了兩行字,說到什麽“技能”、什麽“時間回溯”,就好像游戲裏才會出現的用語。
他下意識看了眼雙臂,還好好的長在身上,也能自由控制手掌張合。
所以,他現在是複活了?或者說,他回到了10分鐘前?
一左一右是艾樂和蘇欣。三人正躲在床下,豎起耳朵聽外邊動靜。許是再也聽不見腳步聲了,蘇欣爬了出去,找了個角落開始幹嘔。
相同的景象出現在眼前,杜一新感到一種怪異感。一時間,竟不知什麽是真實,什麽是虛假。
“學長、學長。”艾樂見他還躲在床下,出聲提醒,“應該沒事了,不出來嗎?”
另一邊,女孩幹嘔過後,終于好了一些。可看見自己被染得通紅的手掌,想到這就是男友的血,仍然禁不住哭出聲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丢下你了。嗚嗚……”
一模一樣的場景,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學長?”艾樂一臉擔心。
但杜一新卻無暇回應。他正在整理思路。如果真是時間回溯,那麽接下來巡查老師就會折返回來,發現他們。他會被蘇欣推去擋刀,再然後……出現那只怪物一般的人類!
所以,一開始就絕不能被發現。
他鑽出去,抓住仍在嚎啕大哭的蘇欣。
“不——!”蘇欣還沒來得及發怒,就被捂住口鼻,硬生生給拉回床底下。
艾樂站在一旁,瞠目結舌:“學長?”
杜一新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也進來躲着。”
蘇欣不肯聽話,不住掙紮。她只覺得莫名其妙,明明老師都走開了,為什麽還非得躲在這髒兮兮的角落。
“唔唔!”
杜一新死死抓住她,不讓她動彈,也不讓她說話。見其鬧騰的厲害,威脅道:“安靜點!不然殺了你!”雖音量很小,卻因空間狹窄,兩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女孩沒想到這位看起來脾氣很好的男生會說出這種話,身體一僵,不敢動了。
一旁的艾樂也十分驚訝。在他印象裏,學長絕不會說出這種恐怖的話。
沒過一會兒,保健室外再次傳來腳步聲。蘇欣與艾樂都臉色一變。沒想到巡查老師還會折返回來,要是呆在外邊,肯定就被發現了。
兩人驚疑的目光看向杜一新,像不明白他怎麽會知道這種事。
手電光照進來,但或許是并未看到人,老師沒有查看,直接離開了。
少頃,艾樂扯了扯學長衣袖,用眼神發問,現在能不能出去。
杜一新搖頭,讓兩人繼續保持安靜。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巨大的爆炸聲,震得在保健室都聽的一清二楚。蘇欣害怕的捂住耳朵,艾樂則又驚疑地看了一眼學長。
爆炸聲後,外邊傳來男人的聲音。
“啧,不是這只。”
聽見這熟悉的嗓音,杜一新想起自己被炸掉的雙手,頭皮發麻。
幸好,那家夥并沒有挨個調查房間的興趣,腳步聲逐漸遠去。
在确定那人完全離開後,杜一新終于鑽出去。
一出來,蘇欣就開始質問:“怎麽回事,你知道它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