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48
季蕭寒把高考報名的事情處理好之後, 便在安城市內找了一家比較靠譜的畫室學習。
因為考完美術聯考之後, 他還要去首都那邊安心準備校考,到時候就不在這邊呆了, 所以他沒在這裏花太多錢。
季蕭寒最終只報了一個月的封閉式精品班課程, 吃和住都在畫室。
住宿加學費以及各類雜七雜八的費用,花費差不多在一萬塊左右。
這筆錢, 季蕭寒自己原來賣畫存的的積蓄就夠用了, 所以他也沒有動用爸爸還給他的那張卡。
季蕭寒打算等到準備校考的時候,去首都那邊再花卡裏的錢, 那邊花銷大,也更重要。
現在就能省則省。
在畫室學畫的這段時間,其實他的生活是很枯燥無味的——
每天早起晚睡, 坐在畫室裏聽各種課,其他時間做各種繪畫技能的練習。
為了考試,所以季蕭寒做了大量的基礎的系統性的練習, 來彌補他在考試中的短板。
畢竟應試作畫和自己自由發揮作畫的要求還是很不同的。
即使是天賦選手, 在面對考試的時候也會很受限制, 不能太發散思維。
這生活比季蕭寒在學校上課的時候還辛苦。
以往在學校上課,他聽一遍老師講的課就會了, 寫題的時候很少有停歇,也不費腦子。
但是畫畫就不一樣, 腦子裏就算明白了,也需要動筆慢慢琢磨,才能畫出來想要的結果。
很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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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不斷的、重複性的大量練習, 終于讓季蕭寒也體會了一把嚴陌每天在學校不停的重複刷題的辛苦。
季蕭寒每天白天呆在畫室裏,晚上也不回家,就住在畫室提供的宿舍中。
一間宿舍八個人,其實他挺不适應的。
這家畫室在安城東區,離他家還挺遠。
季蕭寒之所以選擇這裏,是因為比較靠譜,收費相對也不離譜。
而他選擇住宿也是為了節省來回奔波的時間。
不然,他是不太想住在這裏的。
畢竟,他從來沒和這麽多人一起住過。
上高中以前,他住家裏,上高中以後住的四人宿舍。
現在一下子翻倍了。
要知道人一多聲音就嘈雜,大家生活習慣不同,住在一起矛盾就多。
特別是每天白天壓抑着情緒,一個勁的重複作業,畫室裏環境很悶,考試日期也不遠,這些學生們一個個心裏都壓力很大。
所以,這種情況下就更容易起沖突。
十二月初,離考試還有大半個月的時候,某天晚上宿舍裏就吵了起來。
起因是某個黃發室友回自己床的時候不小心把另一個長發室友的顏料桶給踢倒了。
那顏料桶裏有主人還沒有來得及倒掉的用來洗筆的髒水。
他踢倒後,髒水順着翻倒的桶邊沿往四周擴散式的流了一地,從那個長發室友床邊一路蔓延到季蕭寒床邊底下。
其實這也不算大事,用拖把拖幹水,黃發室友再好好道個歉也就完了。
但黃發室友心裏本來就因為白天畫畫評分不高而心情不好。
所以這會,他踢了這麽一腳,并不覺得抱歉,他甚至覺得是長發室友放東西位置不對,擋着他了,并且害得他踢的腳疼。
他沒說話就繼續回自己的床鋪去。
偏偏長發室友脾氣也不是個能忍的,當然主要是他也不願意忍。
于是,兩個人就這個事吵起來了。
四周其他室友人跟他們也不算熟,大家不過是來學畫畫又不是來交朋友的。
每個人都心情煩躁,也沒誰有那個心思來處理這個事。
再說這兩人也就嘴上吵吵,沒打起來。
他們也就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這兩人也是搞笑,小學雞似的你吵一句我罵一句。
“你就是故意放這裏想害我絆倒!”
“放屁!那是你自己眼瞎不看腳下!”
……
吵到後面都沒動手。
都是文弱的那一派。
到後面長發室友不想吵了,幹脆來個“公平”對決。
他下床一腳踹上了黃發室友的小桶。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可惜他這力道用的不好,不像黃發男生只是踢倒了桶。
這桶直接被他踢裂了,這下子水也不是在地上蔓延,而是直接在空中潵潑。
偏偏季蕭寒睡的床鋪就在黃發室友邊上,一小半的水都濺到他的床頭。
季蕭寒的枕頭和被子都被髒水染色了——各種顏色混雜的斑駁。
這下這兩人倒是消停了,也不說話,空氣仿佛凝固了。
其他人也一個個面面厮觑的看着季蕭寒。
季蕭寒從第一天來就給他們不一樣的感覺。
他們都在這個畫室學了好幾個月了,季蕭寒是最後一個月才來的,結果每次測試老師給的評分都比他們高。
除了這個以外,在他們眼裏,季蕭寒這個人雖然長的很秀氣漂亮,但是氣質很高冷,一看就不好接近,感覺不是很好說話的人。
每天下課回宿舍,就帶着耳機忙自己的事。
有那麽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架勢。
他們也不敢去招惹他,平時也不都自動的避開。
這會因為這麽一件小矛盾,吵架的人自己沒什麽大事,卻把人家睡覺的地方弄濕了。
這天這麽冷,晚上怎麽睡?
長發室友和黃發室友都安靜的看着。
宿舍裏的人都悄悄等着季蕭寒的反應。
季蕭寒卻一言不發、臉色平靜的仿佛無事發生一般,他原本是坐在床上靠着牆耍手機。
這會順手從床頭裏側枕頭邊的紙抽裏,抽出幾張紙巾來給被子和枕頭吸水。
衆人一看他這動作,頓時松了一口氣。
黃發室友也沒有抓着長發室友,說要他賠自己桶的事,默然回了自己的床上。
長發室友做錯了事,蹭過來讷讷的道歉:“對不起。”
他道完歉還在思考該怎麽善後,卻沒聽到季蕭寒的聲音,便又小心的看季蕭寒。
季蕭寒戴着耳機,沒說話——
“怎麽了?你枕頭怎麽突然濕了?”嚴陌的聲音正從他戴的耳機裏傳出來,有點擔心也有點生氣:“是不是有誰欺負你啊?往你被子上潑水!?”
季蕭寒聽見他的聲音,微怔,看向手裏的手機,視頻居然接通了。
就在剛剛,長發室友安靜下來之後,季蕭寒突然收到了嚴陌的視頻邀請,他拿着手機正準備像往常一樣轉成語音,誰知道長發室友就來了這麽一出。
季蕭寒便去抽紙,可能不小心碰到了接通,才會變成這結果。
季蕭寒搖搖頭:“沒有的事,你別多想。我挂了。”
說着他就要點關閉。
嚴陌正高興季蕭寒終于接他視頻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視頻裏季蕭寒這邊被人潑了水,正生氣呢,結果季蕭寒就要挂視頻。
他顧不上別的,連忙“唉唉唉哎”的喊:“寒寒……別挂,別挂!我好久都沒看見你了,你就跟我視頻一小會會嘛!”
“我很想你噠!你都不想看看我……”
“你不想看我也沒事,那你讓我看看你也好麽!”
季蕭寒聽着他的聲音,仿佛嚴陌就在他耳邊和他說話,一時竟也沒去挂,他收回了手指,擡頭對還站在他床邊的長發室友說:“沒事。你收拾你的。”
長發室友聽了,知道他不計較,連忙對他示好的笑笑,笑完收拾了地上的垃圾,才回了自己的床。
季蕭寒雖然沒關嚴陌的視頻,但也沒說什麽,用紙巾吸了大半的水份之後,枕頭被子都半幹了。
他把被子掉了個頭,枕頭也反過來,然後重新躺下。
“看完了吧?”季蕭寒對嚴陌說:“看完了我睡覺了,挂了。”
雖然季蕭寒的語氣有點冷冷的,但其實他心裏其實挺開心的。
只是不想讓嚴陌發現。
嚴陌在視頻另一頭耍賴:“我沒看完……你真的,都不看看我的……”說到後面語氣都委屈了起來。
季蕭寒拿起手機,無奈地看了屏幕一眼:“我看了,好了吧?”
“那你再和我說一句晚安,”嚴陌得寸進尺地提要求:“你說完晚安,我就挂了。”
季蕭寒:“……”
季蕭寒把手放上屏幕上紅色的圈圈上。
“我挂了!”
“……別這樣嘛!……你就說一句嘛!我最近晚上都睡不好!你說晚安,我今晚就能睡好覺了。”
季蕭寒:“……”
被迫成為人形安眠藥的季蕭寒嘆了一口氣:“晚安。”
然後他不再聽嚴陌說話,就直接關了手機,再拖拖拉拉的,不知道嚴陌還要說啥。
這晚室友們吵鬧的事不過是個小事,季蕭寒覺得沒什麽可放在心裏的,他轉頭就放下了。
但是過了沒幾天,畫室突然給他換了間單人宿舍,讓他搬過去住。
單人宿舍的住宿費是八人宿舍的八倍!
地方一樣大,只是是一個人住,沒有人可以平攤住宿費,所以才會那麽貴。
大家為了省錢都沒什麽人這麽選。
再說單人宿舍本身也不多。
季蕭寒搬進去之後,當天晚上和嚴陌發微信的時候,就問他是不是他找人弄的。
除了嚴陌也不會有別人了。
嚴陌倒是沒隐瞞,直接承認了:“我覺得你住在人多的地方肯定不适應,而且,你室友欺負你,你也不會跟我說的。備考期間本來又忙又累,還要受這些煩擾,我怕影響你狀态嘛!所以我就打電話問了問你們畫室負責人有沒有空的單人宿舍,他說有,所以……”
剩下的話都不用聽,季蕭寒說:“我就再住半個多月就離開這裏了,換宿舍多浪費錢。”
“……”嚴陌說:“哎呀,可是我錢都已經付了嘛,他們又不給退的,你不住,不是更浪費麽?對不對?”
“你就住嘛!你一個人住,晚上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你千萬別說什麽把錢給我的話,那我就會很生氣!”
……
反正怎麽說都是嚴陌有理,季蕭寒是說不過他的。
所以季蕭寒不說話了。
“你怎麽又不理我了?”嚴陌是一邊寫卷子一邊開語音的——因為開視頻被季蕭寒挂了,所以改成了開語音。他聽着季蕭寒的輕輕的呼吸聲,問道。
“不想和你說話。”
季蕭寒說着,打量了一眼新宿舍。
發現新宿舍沒人好處也很多,至少又安靜又幹淨。
季蕭寒想了想,坐到凳子上,把畫架重新撐開,拿出自己的畫紙,畫畫。
白天在教室裏只能練習,這會回到宿舍,他倒是可以畫點自己想畫的了。
之前他還在一中上課的時候,那次體育課在學校畫的那幅嚴陌他們在籃球場打球的畫,因為當時的小事情只開了個頭,後來就擱置了。
現在他打算重新用水粉把它畫出來。
嚴陌被他怼的,半晌沒說話。
季蕭寒耳機裏能聽見他寫題的時候筆尖和紙面摩擦産生的沙沙聲。
還有他均勻有力的呼吸聲。
季蕭寒就着這個聲音畫畫。
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
“你現在理我了吧?”嚴陌那邊熄燈了,他躺到季蕭寒的床上,蓋被子準備睡覺。
這個時候才繼續打擾季蕭寒。
季蕭寒這邊也要熄燈了,便收起了東西,也躺會床上,聽到嚴陌的聲音,“嗯”了一聲,然後在嚴陌還沒開口說下一句的時候就說:“晚安。我睡了。”
說完就挂了。
嚴陌:“……”
嚴陌重重地錘了兩下床,然後頂着另外兩個人的目光,把手機耳機摘了,點手機屏幕。
嚴陌——【[哭唧唧][我是個小可憐]】
可真委屈。
季蕭寒看了一眼,就沒理,閉眼睡了。
…
半個月很快過去。
嚴陌那邊考第三次月考之後,沒多久,季蕭寒就考完了聯考。
雖然要回家等兩周才能知道考試結果,不過季蕭寒對自己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所以他已經在網上找了一家首都的畫室報名,準備在家休息一天就收拾了出發。
但其實,休息的那天,季蕭寒并沒有在家裏呆着,不過他也沒有去學校。
之後那半個月,他有把那幅水彩畫完,還用東西裝起來跟其他完好的畫稿一樣帶回來了。
現在正好拿去畫廊挂出去,賣了的話剛好可以還給嚴陌住宿費。
當天下午三點鐘,他到了畫廊。
走到畫廊門口差點沒認出來。
不知道畫廊這是遭了什麽劫難。
原本門口那一株開的特別旺盛的黃木香花,現在就剩下幾根光禿禿的綠枝,模樣看起來特別凄慘,一看就是被人把花拽了。
門口另一邊放吊蘭的架子也被人推倒了,吊蘭摔了一地,牆上還被人潑了亂七八糟的顏料。
畫廊門也關着在,陳印這會不在。
季蕭寒給陳印發了條微信,但是陳印沒有回複他。
他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麽,但他又不能先回去,那樣太耽誤時間。
季蕭寒轉身打算先找個地方呆着,等陳印的回複。
畫廊附近沒什麽可去的地方,想來想去也就那家奶茶店。
坐在奶茶店等人比較方便,季蕭寒想着,要是到四點鐘陳印都沒有回複他,他就先回家去,等校考結束再來。
奶茶店老板對季蕭寒的印象很深刻,雖然有個把月沒看見,但一眼看見就認出來了。
這也正常,畢竟誰見了季蕭寒也忘記不了他那張臉。
反正店裏的活有員工做,老板閑得慌,就跑到季蕭寒對旁邊,充當臨時服務員,問:“好久沒見啊!你想喝點什麽嗎?”
季蕭寒把畫放在一旁的空位子上,正面朝下,蓋着放好。
“嗯,”季蕭寒本來想說他不喝,但是在人這裏呆着不點東西好像不合适。
他腦海中一時間冒出了好久之前,他給嚴陌買過奶茶的畫面。
想了想,季蕭寒說:“還是上次那個,就是最後我單獨點的那款奶茶。”
店老板很顯然記性不錯,她回了吧臺,過了沒幾分鐘,就端着一杯白瓷杯裝的奶茶走過來。
奶茶杯放在季蕭寒面前,她則順勢坐到對面。
季蕭寒輕輕捏着杯柄,端起來小小地喝了一口。
味道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喝,有一種醇濃絲滑的口感。
季蕭寒便又喝了一口,感受到被人注視的目光,他擡頭發現店老板看着自己:“怎麽了?”
店老板在對面笑着擺手:“沒事,沒事,我就是看你喝奶茶的姿勢很好看,所以多看了一眼,別誤會。”
“哎,對了,你今天不上學嗎?”
老板很好奇。
今天周三,按照正常來說像季蕭寒這種學生黨都應該在上課才對。
季蕭寒說:“嗯,暫時不在學校裏上課。”
“哦”,店老板突然明白過來:“你是在考美術是吧?”
“我聽說美術要出去考試的。難怪了。”
“哎,那,這個是不是你畫的畫啊?”店老板若有所思的自我解答完,又指着旁邊的畫問:“我可以看看嗎?”
季蕭寒點頭,随手拿起畫,翻過來。
“哇,畫的真好。”老板合掌贊嘆道。
雖然她只是個開奶茶店的,但她也有自己的審美和欣賞的眼光。
這幅畫,顏色明晰亮眼,層次分明。
就算她不是專業人士也可以看出确實畫得很好,很有美感,有藝術氣息。
“哦,你今天是來賣畫的是吧?”店老板這下明白了。
季蕭寒沒否認,還在低頭喝奶茶。
原來嚴陌就喜歡喝這種口味的。
他心裏突然就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然後他又低頭多喝了幾口。
“不過,你今天來不太湊巧,我看這邊的畫廊這兩天被人搞破壞,估計今天不會開門做生意的。”
店老板勸他:“你要不過幾天再來。”
“被人搞破壞?”季蕭寒注意力一下子就轉移了過來。
剛才他看畫廊門口那樣子就知道不對,想着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什麽變故。
這會聽到店老板這話,第一時間就想起自己家之前遇到的事。
被人潑顏料什麽的。
但是自己家是遇上了那群違法犯罪的人,不知道畫廊又是遇上什麽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預收啦,下一本寫霸總和小可愛~生子文的那個——戳他!點他!愛他!
[麽麽噠]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ong 、小困很困、迷霧·謎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