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來自蛇的親吻
獻祭美貌和欲望,得來所謂美的果實——淫徒的美學。裘克這麽評價傑克。
其實并非如此。
至少兩人結識之初,傑克并沒有打算将對方代入欲望的角色。最純正的色徒也難免為這份美麗折腰,何況裘克并不只有一張臉引人入勝。
共室而處的兩個月裏,傑克深刻地發現這家夥在某些方面比起人更像是野獸。他不經主人許可便傲慢地把此地當成了臨時栖身所,有時十天半個月不見蹤影,有時又連着幾天賴在這裏,引誘着傑克與他共赴天堂。
傑克一律來者不拒。
沒人肯承認這段不倫不類的關系裏是否可能包含着愛的因素,也許他們只是懶得去觀察。情感的分量太重,是人才能去擁有的東西。他們情願做兩頭野獸,無拘無束地在曠野交歡。
從門關起他們的嘴唇就沒有離開彼此,衣服丢的到處都是,他們走着,厮磨着。背部蹭在門上留下濕痕,他們在目所能及的各個地方狂熱的做愛,像一對真正的,沒有未來的末世情人。
沒人察覺出那條被隐而不宣的界限一降再降。劇烈的喘息潤色了隐秘的黑暗,他們的身體像最契合不過的兩條大蛇似的攪擰在一塊兒。
傑克問他:“想進娛樂圈麽?”
兩人上下平行相對,裘克大張雙腿,喘息着,沒什麽表情地看着傑克。
傑克親吻他汗濕的紅發,撫摸他的脖頸和胸口,色調偏冷酷的虹膜下幾乎反射出了一點溫柔的情愫,“你不是喜歡唱歌?我可以幫你。你是個奇跡,而我擅長打造奇跡。”
裘克仍舊沒說什麽。溫度和熱汗都漸漸冷卻了下來,結束後他推開傑克,披衣而起出了門。
傑克靠在床頭抽煙,眉目籠在煙霧裏,滿臉不以為意。
他這次足足有一個半月時間沒看到裘克。正當他思考着這段關系是否算作就此斷裂時,裘克又出現了。
在深夜。
傑克一邊踏上門廊一邊摸鑰匙準備開門。他喝了點酒,神情懶懶倦倦不複平日的冷漠,酒香和他常用的香水混在一起倒有了點色氣的誘惑感,女伴一邊架着他走一邊不時仰頭偷吻,做了亮晶晶美甲的手指快要摸到他褲子裏去。
轉過拐角,三人面對面撞了個正着。
門前一盞小燈亮着,裘克的模樣清清楚楚倒映在兩人眼中。他似乎是受了傷, 額頭上的血跡斑斑駁駁附着在皮膚上,一條手臂上翻出一道猙獰的刀口,眼神審視地看向傑克。
女人發出聲小小的驚呼。傑克立刻制止了她。
輕描淡寫打發了對方,傑克帶着裘克進了門。室內吊燈顯然遠勝門廊壁燈,裘克的慘狀分毫畢現地落到他眼裏,傑克皺着眉翻出了廢置了不知多久的醫療箱。
以他的身份,需要親身上陣的場合幾乎沒有,對着買回來就這個模樣的醫療箱就頗為猶豫。好在裘克久傷成醫,自己挑了些藥。傑克無事可做,倒了兩杯水端過來。
“怎麽傷成這樣?”他把水放到桌上,玻璃杯厚重的底磕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裘克拿着雙氧水給傷口消毒,疼的滿臉冷汗,“怎麽?打擾你好事了?”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傑克挑挑眉。
裘克沒說話。又沖洗了一遍傷處,上了藥,他一邊咬着繃帶往手臂上纏,一邊含含糊糊,“上次你說娛樂圈的事。算數麽?”
“算。”傑克聽清了。
“你六我四。”裘克收拾妥當了手臂,額頭上也貼上了可笑的白紗布,疲憊地呼了口氣,“你應該查到了不少我的消息。”
“分文不取。”傑克把他用剩的東西一個一個、細致地恢複到原位,“我不該查你。”他說的坦然,神情絲毫沒有悔過的意思。
裘克低頭冷笑一聲,“我住客房。明天開始随你安排。”
“請便。”傑克拿工具把地板也清理地幹幹淨淨,“給你一周時間修養。”他直起腰,口吻體貼的像是任何一個體恤員工的上司。
回應他的是關門的咔噠聲——裘克利索地落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