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蘇州市, 平福縣。
上午九點整,林小鹿拉開了花店的卷閘門,玻璃門向兩側敞開, 她将沾滿水珠的大捧花放在兩側來吸引顧客。
新的一天開始, 一切照舊,換水、澆花、打電話、算賬, 忙碌許久,指針轉向十二點。
不多時, 門口的機器布偶傳來一聲:“歡迎光臨。”
林小鹿放下手中的賬本,擡眸望去, 準備迎接今天的第一個客人。
她首先看到的是筆直修長的腿, 目光向上移,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溫和的, 帶有笑意的, 眼裏蘊藏着精明與溫柔,像是夜空裏皎潔的上弦月, 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
林小鹿突然想到昨晚在女兒的書桌下翻到的一本言情小說, 她看了幾頁,書上形容的男主角, 好像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面容清俊,五官立體, 身高腿長, 确實是個白馬王子。
沒想到第一筆生意居然是個大帥哥, 林小鹿笑起來,招呼道:“你好大帥哥,随便看看, 送長輩還是送愛人?”
白佐堯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掃了一眼小店,說道:“送愛人。”
林小鹿指着水桶裏的鮮花:“玫瑰,百合,都可以,是送女朋友嗎?”
白佐堯搖頭:“不是女朋友。”
“哦,那...”
“是男朋友。”
“......”
林小鹿愣幾秒,随即笑了笑:“好,沒問題,我想一想,男士應該送什麽花才體貼。”
白佐堯左右看了兩眼,輕聲問:“有滿天星嗎?”
林小鹿立刻點頭:“當然有。”
白佐堯說:“滿天星吧,他應該會喜歡。”
林小鹿用淺藍色的包裝紙包了一大捧滿天星,付賬的時候,她問需不需要寫卡片。
白佐堯想了想,點頭說需要。
林小鹿問:“寫什麽呢?”
白佐堯看着五顏六色的滿天星,柔聲說:“彥彥,跟我回家吧。”
林小鹿拿着筆的手一僵,倏地擡頭,眼裏都是不可置信:“你.....”
白佐堯突然笑了,這才攤牌:“你好,林小姐,我來找人。”
花店的門被關,林小鹿把牌子挂在玻璃門上,寫着“有事打電話,人在後院”。
小店占地面積不大,以前是個小飯館,被林小鹿盤下來後開了花店,正好後院有二十平米的小過道,能存放些鮮花,還可以放一張小桌子喝茶。
林小鹿端着煮好的花茶走過來,為自己和客人各倒一杯:“白醫生,來的突然,請別嫌棄。”
白佐堯畢恭畢敬的接過,點頭道謝:“謝謝林小姐招待。”
林小鹿道:“不介意的話,叫我小鹿姐吧。”
白佐堯微笑:“好,小鹿姐,很高興認識你。”
林小鹿今天化了淡妝,三十七歲的女人保養的還算得體,她笑了笑,眼角流露出柔和:“白醫生,這次來蘇州,是為了見彥彥?”
“對,接他回家。”白佐堯說的很直白。
林小鹿垂目,纖細的手指輕撫着茶杯,緩緩道:“去年冬天,彥彥突然來找我,說實話,自彥彥出生以後我只見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在醫院,第二次是夢菏姐的告別會。”
微微嘆口氣,她繼續道:“時間過的真快,一晃眼他都長這麽大了,不過我第一眼就認出他是誰,他和夢菏姐一樣好看,一樣耀眼。這麽久以來,他什麽都不肯說,只是告訴我蘊玉龍被判死刑,他不願意再回北京。”
“我能理解,北京對他和夢菏姐來說都是一場噩夢,尤其是夢菏姐,如果有機會讓她重新選擇,我想她不會再踏上去北京的路程。”
林小鹿和顏夢菏是二十年前相識,兩人是同一年去北京找工作,林小鹿家境不好沒錢上大學,高中沒畢業就想來北京闖一闖,顏夢菏也是一樣的。
唯一不同的是,顏夢菏是個有夢想的人。
兩人在一家青年旅舍認識,住在地下室的八人宿舍,林小鹿在上鋪,顏夢菏正巧在她下鋪。她是個自來熟的人,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到比明星還好看的女孩,實在忍不住的想搭讪。
與她猜想的有差別,顏夢菏不像是南方溫柔能滴出水的女孩,反倒像是東北女孩,性格落落大方還很直爽,聊起喜歡的話題滔滔不絕。還喜歡助人為樂,不嫌麻煩的願意幫她一起找工作。
一來二去兩人很投緣,就連興趣愛好都相同,林小鹿從小就喜歡聽民謠,顏夢菏也一樣,喜歡音樂,會彈吉他,嗓音優美。每到晚上,就會背着一把吉他,帶上性格同樣開朗的林小鹿去靜吧上班。
過了幾個月,兩人攢了點小錢就搬出青年旅舍,找了一間單獨的地下室合租,北漂的日子說不上有多美好,但是兩人心态樂觀,喜歡苦中作樂。
平靜好美的日子因為一個人的出現戛然而止,那個人叫蘊玉龍,南城區的地頭蛇,有名有勢的黑二代。
顏夢菏的長相過于出色,唱歌也好聽,笑着的時候更好看,這樣的女孩很難不被蘊玉龍看中,自從知道coco酒吧有個美女駐場歌手,他幾乎每天晚上都來打卡,最開始只是坐在卡臺靜靜地聽着歌,看着顏夢菏跟其他熟絡的客人有說有笑,有時候還拼酒。
蘊玉龍閱人無數,但是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能用自己的笑容感染別人,把所有的客人處成好朋友,還能做到讓所有男人尊重她。
真是越看越喜歡,越喜歡他就越想毀掉。
某一天,他決定不再忍耐,包了整間酒吧,開了天價請顏夢菏唱歌,還說直到她唱到吐為止,不然不可以停下來。
那時候的顏夢菏,看他的眼神就帶着不屑與冷意,為什麽對別人愛笑,對他就偏偏沒個好臉呢?
蘊玉龍不信邪,随手拽了一個服務生要求陪酒,好巧不巧,這個人是林小鹿。
雖然在酒吧工作,但是這裏是靜吧,來的客人多數是為了解憂愁,素質整體偏高,林小鹿還是第一次被客人強迫灌酒,尤其是讓人聞風喪膽的蘊玉龍,當時都吓傻了。
後來,蘊玉龍看着臺上的顏夢菏緩緩走過來,對着他淡淡地說:“別為難我朋友,你想喝酒,我陪你喝。”
蘊玉龍笑了,非常滿意的微笑,他伸手打個響指,很快就有小弟搬來整箱的洋酒。
他看着顏夢菏,心想着,居然自動送上門來,敢跟他放狠話,那必定成為他的盤中餐。
顏夢菏廢話不多,很豪爽的打個樣,連喝了三杯,完事後對蘊玉龍說:“蘊先生,請吧。”
蘊玉龍嘴角抽搐,他就不信了,他還喝不過一個小姑娘?
事實證明,他還真的喝不過。
最後的意識,是他倒在桌子上,頭還被磕了一下,而顏夢菏,就跟開了外挂般啥事都沒有。
後來,在林小鹿的印象中,蘊玉龍來的更頻繁,開始正式追求顏夢菏,只不過他追人的方式有點另類,找茬式追求。
顏夢菏不喜歡他,也深知這樣的人惹不起,她決定辭職,背着一把吉他重新找工作,可是無論她去哪裏上班,蘊玉龍都陰魂不散的跟在身後,而且越來越過分。
因為蘊玉龍的出現,林小鹿察覺到顏夢菏的變化,沒有以前愛笑了,每天皺着眉頭的時候明顯增多。
被騷擾的日子持續不斷,直到有一天,那天是林小鹿的休息日,那晚她睡的很死,而顏夢菏徹夜未回,再次相見是早上,顏夢菏臉色蒼白衣衫不整,頭發都是亂的。
林小鹿吓了一跳,隐約猜到發生了什麽事。認識這麽久,顏夢菏永遠都是樂觀積極,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她都表現的很堅強,這次卻哭了出來。她靠在林小鹿的肩膀,哭的很傷心,而且特別無助。
得知事情經過,林小鹿氣的拍桌子,大怒道:“夢菏姐,我們報警,告他強.奸!”
顏夢菏搖搖頭,低低的說:“沒有用,他有錢有勢,而且還...拿照片威脅我。”
林小鹿社會經驗少的可憐,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幫助朋友,最後只能摟着人一起哭。
再後來,顏夢菏打算離開北京,回老家成都。離開的那天早上,蘊玉龍上門找人,二話不說直接把人帶走了。
林小鹿吓的哆哆嗦嗦,拿着手機想報警,卻被蘊玉龍的小弟攔住,不僅如此,還抽了幾巴掌作為警告。
過了幾天,林小鹿收到喜帖,顏夢菏要和蘊玉龍結婚了。
那一刻她就知道,顏夢菏踏入了火坑,可能永遠也跳不出來了。
一年後,她終于有了顏夢菏的消息,顏夢菏生孩子了,是個兒子,她去看了一眼,就只是一眼便被蘊玉龍那個變态趕出醫院。
她抽空見了顏夢菏一面,依然漂亮,眼裏卻沒有光澤,滿是憂愁,直到把兒子抱在懷裏的時候,會多一絲笑容。
她知道顏夢菏得了病,好像還是一種心裏疾病,她不知道怎麽安慰人,只是一味的勸說,千萬要好好活下去。
顏夢菏露出久違的笑容,親了親懷裏的寶寶,聲音很溫柔:“放心吧,為了孩子,我也會堅強的活下去。”
人生有太多變故,原本以為能夠陪着孩子慢慢長大,看着他成年,看着他結婚,看着他幸福,可惜終究沒能如願。
顏夢菏還是食言了,她不夠堅強,每日活在壓抑的痛苦集中爆發,她閉上眼睛,最後還是選擇離開了這個世界。
***
蘊酒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扶着電動車,正值盛夏,送完最後一個訂單他熱的滿頭大汗,跟他通電話的人是林小鹿,問他午飯要不要回花店解決。
蘊酒想了想,回道:“小鹿阿姨,不回了,我在外面随便吃一口......沒關系我還不太餓......我在哪裏啊......我在時代廣場附近......好,下午見。”
挂斷電話,蘊酒收了手機,随手把電動車鎖在路邊。這裏離花店只隔了兩條街,如果是在大城市那算近的,但是在這個小縣城就覺得距離很遠。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吃飯,而是轉身往步行街走去,進了一家甜品屋,櫃員姐姐好像是在等他,見到他進來很熱情,立刻把準備好的包裝盒遞給他。
蘊酒接過,摸了摸材質,笑着道謝:“謝謝,那個...蛋糕明天能送去花店嗎?”
櫃員姐姐說:“沒問題。”
蘊酒禮貌微笑,道了謝付完款,看着手裏的巧克力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妹妹喜不喜歡這個生日禮物,現在的他不同于以往,沒有富裕的金錢買貴重的生日禮物,只能訂個蛋糕和一盒巧克力。
蘊酒推開甜品屋的玻璃門,外面的陽光刺眼,他下意識的用手擋住,迫使眉毛微微皺起,然後,他整個人定在原地。
只瞧見一個男人逆着光站在那裏,這個身影太熟悉了,午夜夢回他總能夢到。他傻傻的呆立,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會不會是最近夢到太多次有些分不清現實了。
時間像是靜止了般,兩人就這樣面對面望着對方許久,似乎都是在打量對方有沒有什麽變化。
最後,還是白佐堯先開了口:“彥彥,你可讓我好找啊。”
蘊酒唇瓣微微開啓,喉結滾了滾,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
他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白醫生了。
白佐堯無奈的笑,向他走來,利用身高優勢幫他擋住陽光,并且用手幫他理了理額前淩亂的劉海,就連聲音也是熟悉的溫柔:“傻瓜,不熱麽?”
熱啊......能不熱嘛...
蘊酒穩住心神,往後退一步,咽了咽口水:“白醫生,你怎麽會在這裏?”
白佐堯挑眉,不答反問:“你說呢?”
是因為我嗎?
蘊酒覺得這樣問過于自戀,臉一扭有些不自然:“是...是來附近醫學交流還是什麽...”
白佐堯心裏的那把熱情火被冷水澆滅了,他掰過蘊酒的肩膀讓對方正視自己,然後面露傷心:“彥彥,我是為了你,我一直在找你。”
蘊酒眼睛慢慢瞪大,有些不可置信。他怎麽也沒想到,白佐堯會尋找他,他以為白佐堯這樣優秀的人,會很快找到另一個年輕床伴。
曾經多少個夜晚,他都夢見白佐堯身邊站着另一個男孩的畫面,也有很多個時候,他被這種夢境痛醒。
蘊酒捏緊手裏的巧克力盒,都捏出了深深的痕跡,剛才還怕不夠美觀,此時卻管不了那麽多,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後退,現在的他心裏很亂,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白佐堯。
“彥彥?”白佐堯見他有要跑的意向,立刻上前把握住他的手腕,“怎麽了?見到我不開心?”
蘊酒擡頭注視他,心裏小鹿亂撞,哪裏有不開心,簡直是太激動了!激動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白佐堯微微嘆氣,握着人的手緊了緊,絕對沒有要放手的意思,“走吧,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
蘊酒眨眨眼,最終點頭:“好,我請你吧。”
白佐堯輕笑一聲,道了句:“這不重要。”
午餐地點是蘊酒選的,時代廣場四層的一家特色餐廳,兩人落座後立刻吸引了一大票目光。
小縣城不比大城市,俊男靓女可不是随處可見,白佐堯和蘊酒長相極為出色,避免不了被人關注。不過兩人似乎都已經适應了這樣的目光。
坐下來先喝一口茶,蘊酒倒是冷靜了些,剛剛被久別重逢的喜悅沖昏了頭,發愣地站在太陽下曬了許久,現在連鼻尖都冒起虛汗。
白佐堯見到此景,很有眼力見的拿紙巾幫他擦去汗珠,然後手指向上移,輕輕地摸着他細軟的劉海。
這種親密的舉動讓蘊酒當即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謝...謝謝,我自己來。”
白佐堯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彥彥怎麽對他這樣生分了?
他擡眸注視着蘊酒,大半年不見,蘊酒長高了一點,其他倒是沒什麽變化,還是如初見那樣水靈靈的好看。
他都要想死這個人了,可是這個小野貓越來越不聽話,離家出走大半年不說,見到他沒有一點開心的表示,就算不主動親一下,也該讓他抱一下吧?
白醫生心裏苦啊!
不過表面依舊和顏悅色,分開了這麽久,他不能急于一時。
蘊酒被他打量的有些緊張,拿着菜單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抖,為了掩飾情緒,他裝成大人模樣,像是本地人招待外來客人一樣,叫了服務生,點了幾道特色菜,還非常體貼地問白佐堯喝不喝酒。
白佐堯:“......”
他的彥彥怎麽變成這樣了!是誰調了包?快把以前的彥彥還給我!
白佐堯無聲嘆息,瞄了眼蘊酒旁邊包裝精致的巧克力,問道:“自己吃還是送人?”
“啊?”蘊酒愣了一下,“送人。”
白佐堯勾起唇角:“送給誰啊?是送我的嗎?”
面對思念已久的白醫生,“不是”這兩個字蘊酒實在說不出口,他只得道:“白醫生,你想吃嗎?”
白佐堯笑了笑,點頭:“想吃。”
蘊酒二話不說,直接拿到桌面拆開,然後遞給他一顆:“給你,不知道會不會很甜。”
白佐堯不接,上身往前湊了湊,胳膊撐在桌面,說道:“彥彥幫我拆開。”
蘊酒咬了咬嘴唇,現在的他真是無法拒絕白佐堯的任何請求,都沒用上五秒鐘的思考時間就很聽話地把巧克力包裝紙拆掉,然後遞到白佐堯的嘴邊:“吃吧。”
白佐堯低下頭,一口咬掉巧克力,還故意舔了舔他的指尖:“嗯...真甜。”
蘊酒迅速縮回手,幾乎是同時,他的耳根便肉眼可見的泛紅。
白醫生太壞了,又故意撩他,明知道他定力不夠強。
“有點熱...”蘊酒随手拿起菜單扇扇子,眼神閃爍不定,忍不住好奇地問起來,“白醫生,你...你怎麽會來這裏?”
白佐堯坐正身子,輕聲說:“我說過,因為你。”
“因為我什麽...”蘊酒嘀嘀咕咕,“我還以為你早就......有了新的男友...”
“新男友?彥彥我可太傷心了,曾經我跟你說的話都忘記了嗎?我對你說過一輩子的,難道我的信任度這麽低?”白佐堯擰了擰眉,往背椅上一靠,一副你冤枉我,快跟我道歉,快點哄我的姿态。
“我...我其實...”蘊酒聽到他這樣說,美的都冒泡了,心跳的跟什麽似的,“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這時,服務生将特色菜一齊放到桌上,蘊酒見狀立馬說道:“先吃飯吧白醫生。”
“好。”
白佐堯執起筷子,他并不是很餓,只顧着幫蘊酒夾菜,等人吃完一口他又立刻添上。
蘊酒有些不好意思,卻又舍不得拒絕白佐堯的溫柔,只能低着頭默默吃東西。
不知道為什麽,重逢的喜悅過後,他有了想哭的沖動,也許是這些日子太過想念,突然見到人有些喜極而泣。
用完午餐,蘊酒繼續裝成大人主動結賬,轉過頭就對上白佐堯帶有調笑的眼神。
蘊酒瞥了一眼,說道:“來者是客,我請客是應該的。”說完,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錢包。
白佐堯笑眯眯的,回了句:“我的彥彥,長大了。”
誰是你的?
蘊酒臉一熱,瞪着眼睛,多日不見,白醫生的臉皮又晉升一個厚度。
走出時代廣場,蘊酒直奔路邊的小停車場,掏出鑰匙開了電動車的鎖。白佐堯跟在他身後,看着他熟練的操作,心疼壞了。
蘊酒雖然沒有一個幸福的原生家庭,但好歹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小少爺,現在卻做着一些粗活,每天為了生計到處奔波。
“彥彥,”白佐堯突然握住他的手,眼裏的情緒意味不明,“我來接你回家,我們回北京。”
“我...”蘊酒的嗓音微啞,喉嚨發澀難受的要命,幾秒後,眼底有了濕意,“抱歉白醫生,謝謝你,謝謝你能來找我,可是我沒有那麽好...”
白佐堯挑起他的下巴,對上他濕潤的眼神,認真道:“彥彥,看着我說話,你很好,在我眼裏你是獨一無二的,是最好的。”
蘊酒哽咽着搖頭:“我不是.....我,我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難...”
“別胡說,我可生氣了。”白佐堯故作嚴肅臉,胳膊一伸将人霸道地摟在懷裏,“傻瓜,不要在乎別人怎麽說,你有我就足夠了。”
蘊酒還是搖頭:“對不起...”
白佐堯哀嘆:“彥彥,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好不好,我害怕。”
“......”
蘊酒怔愣一下,眼淚憋了回去,狐疑道:“你怕什麽?”
白佐堯低頭,在他額頭印下一吻:“我怕你離開,又故意躲起來讓我找不到,這種滋味太難熬了,我不想再體會。”
蘊酒小口喘息着,心像打鼓一樣“咚咚咚”跳個不停,他伸開胳膊掙了掙,想從對方懷裏出來,“白醫生...”
“讓我抱抱。”白佐堯不僅不收力,反而抱的更緊。
蘊酒眨眨眼,實在受不了了,臉蛋紅紅地抱怨道:“我熱...”
他确實熱的要命,這大夏天的,尤其是頭頂着這麽大的太陽,後背的體桖都要被汗水侵透了,何況這是光天化日之下,已經有許多人投來好奇的目光,還有拿手機偷偷拍照的。
蘊酒把頭埋的更低,心裏默默想着,他給周圍好多店家都送過花,被熟人見到一定會往歪處想,指不定又傳出什麽樣的緋聞。
鼻尖是熟悉的味道,也是想念了快一年的味道,他懊惱的同時又多了一絲甜。
真好,他又見到白醫生了。
白醫生都沒怎麽變,還是那麽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