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林姐, 我聖誕節沒有通告吧？”貝曦剛從廣告商那裏回來，躺在林娜辦公室裏歇腳。
“你找吳彤看日程表啊。”林娜拿着文件夾往外走, “我現在要去科尚影視見一下李霖導演，不回來了，你走的時候記得幫我鎖門。”
“OK。”
貝曦翻了個身，點開吳彤的微信給她發語音：“小彤子，我24號晚上有空嗎？”
吳彤很快回過來：“有空啊，那兩天特地給你空出來的，怕你要有別的安排。”
貝曦：“行。”
吳彤：“姐你要幹嘛？約會？”
貝曦扯了扯唇：“約個屁, 回學校。”
作為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生, 都快變成社會人士了，這次學院居然還記得她，請她回去參加聖誕舞會。
從24號淩晨開始, 貝曦的微信就開始變得不太平靜, 祝福消息蜂擁而至。有合作過的演員和工作人員，有曾經找過她卻被她拒絕的一些小影片制作人，編劇, 以及工作中有過交集的她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幹嘛的無名人士。
她挑了幾個眼熟的回複，就沒再看了，只把輔導員設置成了置頂，以免錯過什麽重要消息。
沈氏總裁辦裏，王特助問沈言勳：“老板您今天晚上加班嗎？大廈電路例行檢修，您要是加班的話, 我打聲招呼。”
“今天不加班。”沈言勳淡淡道，“給我訂一個世紀廣場旋轉餐廳的包間。”
“好的。”王特助笑呵呵答，“幾人間？”
沈言勳對上他一臉八卦的眼神，如他所願彎了彎唇角, “兩人。”
“好嘞。”王特助激動地拿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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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勳也拿手機給貝曦發微信：【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怕她在忙工作，所以他沒打電話，留了條消息：【忙完回我。】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條消息一直被擱置到了晚上，也沒收到半個字回複。
旋轉餐廳包間裏，沈言勳一個人從五點坐到将近七點，看着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對面鐘樓上的時鐘逐漸亮起暖黃色的燈。
桌上蠟燭也燃掉了一大截，跳躍的火焰微微刺痛他的眼睛。
他點開那個置頂的微信號，又發過去一條：【還在忙嗎？】
依舊沒有反應。
無奈之下，他居然開始懷疑是手機壞了還是網絡不好，給段行舟打了個問號過去。
幾秒後收到回複：【幹嘛？老子在約會。】
沈言勳沒理他，一顆心開始沉沉地往下墜，仿佛是一個無底洞，無止無休地往下墜。
他終于忍不住給貝曦打了個電話，響到自動挂斷也沒人接。
沈言勳雙手握着手機抵在額前，腦袋喪氣地垂了下去。
他知道，如果今天這個日子她肯出來，那麽他至少就成功了一半，可她卻連一條消息也不回，電話也不接。
或許她心裏已經真的把他完完全全排除在外，更或許，她已經有了別的男人，正和那個人在一起賞風賞月，度過一個浪漫的夜晚。
他已經沒法保持淡定，瘋了似的一遍又一遍地給她打電話，直到對方電話再也打不通，才狠狠地把手機砸到桌面上。
服務生進來小聲問：“沈先生，您訂的蛋糕和鮮花到了，還有小提琴演奏——”
“出去。”他雙肩顫抖着，埋着頭低沉地說。
“先生，我們的演奏時間——”
“我叫你出去。”他竭力壓抑着，卻還是暴露出狂躁的情緒，“聽不見嗎？”
“來，這杯酒敬我們貝曦同學。”班長舉起酒杯笑盈盈道，“你現在可算是個小明星了，我們表演一班頭一個啊，再接再厲，以後大家出去都有面兒，我們可是貝女神的同學。”
“貝曦貝曦，加油當影後啊。”
“有機會介紹介紹。”
“以後拿了獎，可別忘了我們這些同學哦。”
舞會結束後，貝曦便被同學們拉去聚餐了，剛上學時因為她長得太漂亮，明着暗着嫉妒她的女同學現在一個個都谄媚得不行。貝曦看在眼裏，也不戳穿，和和氣氣地跟她們談笑。
“貝曦啊，你合作過那麽多男演員，有沒有你的理想型？”
貝曦搖了搖頭，笑道：“我沒什麽理想型。”
同學又問：“那你以後想嫁個什麽樣的男人啊？一點要求都沒有？”
“這個得看緣分。”貝曦捧着酒杯抿了一口，“如果是對的人，那就什麽條條框框都沒有了。”
“我看你以後肯定得嫁個有錢人。”有同學擠眉弄眼道，“像你這種以後要是紅透半邊天，肯定得當豪門太太啊。”
貝曦輕笑一聲：“千萬別，我還是喜歡普通人。”
“你不喜歡有錢的啊？”
貝曦嘆了嘆，“男人太有錢，就很難有真心了，看你想要什麽吧。”
“有道理。”
一群人嗨到晚上十一點多，學校宿舍都鎖門了，貝曦只好依舊回自己的小窩。
正準備要給司機打電話，卻發現手機黑屏了。她按了幾下開機鍵，都沒反應。
“奇怪，晚上明明還很多電的，不會壞了吧。”她嘟哝着把手機扔回包裏。
她身上沒帶現金，打車都沒法付錢，正不知道該怎麽辦，班長突然在後面喊她，“貝曦，怎麽了？”
“手機沒電了。”貝曦嘆了嘆，轉過身，“你能幫我叫個車嗎？回頭我轉錢給你。”
班長笑道：“行，住哪兒啊？”
貝曦：“江山風華。”
班長驚訝地張了張嘴，“那裏房子好貴的。”
“是公司安排的宿舍。”貝曦随意扯了個謊。
車子過來後，班長也跟她一起上了車。
“太晚了，不安全，我把你送到小區再回來。”
“那就謝謝班長啦。”
為了安全起見，她讓師傅停在了小區門口，本來沒想要班長進去，可班長責任心作祟，不放心，非得送她幾步。
于是走了一會兒，在路口她指了指前面那幾棟，“我到了，你快點回去吧，都這麽晚了。”
“行，那你小心點，到家在群裏吱個聲。”
班長朝她擺了擺手，酷酷地轉身離開。
今年平安夜沒下雪，但天氣還是冷得不行，貝曦把手拿到嘴邊呼了口氣，搓一搓，小跑起來。
剛到樓棟前面，卻發現門庭下站着一個人。
她眸子抖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但這個身高，這張側臉，沒別人了。
貝曦緩緩地走過去，叫了一聲：“……沈言勳？”
男人轉過身來，不知道是臉頰被凍得很僵，還是因為別的什麽，沒露出一點笑容，淡淡道：“回來了。”
“嗯。”貝曦點點頭，“你來做什麽？”
“我白天給你發了消息。”沈言勳嘴唇微微顫抖，“你沒回。”
貝曦“哦”了一聲，“估計是消息太多了吧，今天一大早開始都是祝福的消息，後來我就沒看微信了。”
“你……”他哽了一下，若有似無地吸了口氣，“晚上去哪兒了？”
“學校舞會，完事就跟同學去聚餐了。”貝曦笑了笑，“你呢？今天平安夜，有約會嗎？”
沈言勳扯了扯唇，“有啊。”
貝曦又淡淡地“哦”了一聲，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看着她平靜的樣子，沈言勳只覺得眼眸刺痛，一陣一陣地鑽心，哽聲道：“不過她沒來。”
“你被放鴿子了？”貝曦忍不住笑了出聲，卻還是有點同情，“誰那麽大膽子，居然敢爽你的約。”
“是啊。”他也跟着笑了笑，眼眶微微泛紅，“仗着我喜歡她。”
貝曦走上前，十分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卻因為個子不夠踮起腳，有點滑稽，“加油，別氣餒，你要相信你的魅力。”
“我還有魅力嗎？”他垂眸望着她，一貫漆黑深邃的眸有些渙散，整個人說不出的喪。
貝曦一本正經地點頭：“當然有了。”
“呵。”他轉過頭望着地面，沉沉地笑了一聲，卻聽不出幾分笑意，“剛才那個，是你男朋友？”
貝曦一時腦袋發熱，點了點頭：“嗯。”
“這麽快……”
貝曦笑盈盈道：“你也加油啊。”
“嗯，加油。”沈言勳仰起頭，嗓音壓得極低，仿佛要低到塵埃裏去，“回去吧，我走了。”
貝曦還沒來得及說再見，他已經轉身走下臺階，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回到家，她立刻給手機充上電，過了幾分鐘才能開機。
在班級群裏報了平安，突然想起來什麽，把微信消息一直往下滑。
在中間偏下的位置，才發現沈言勳那條。
下午2：33
【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忙完回我。】
下午6：50
【還在忙嗎？】
心裏有了一絲預感，她點開未接電話，果然有四十多個，全都是他晚上打過來的，估計就是這樣打到她電話自動關機。
貝曦仰頭望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地把手機摔到旁邊，猛薅了一把頭發，甩開拖鞋去浴室洗澡。
半個多小時後出來，微信有了一條新消息。
沈言勳：【小曦，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貝曦整個人砸進床裏，把手機撈過來，一個字一個字用力地敲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