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互志,方得始終(三)
賀辛塬送完黎瑰辰回來的時候,開門後意料之中目之所及之處都不見賀軍的身影——作為一個手工技術帝,他爸向來在得空的時候手閑不下來。
深谙此道的賀辛塬換了鞋就向自己的小手工室走去,果然還沒走近就聽到了裏面小型機床工作的機械聲。
賀軍同志帶着自備的護目鏡,聚精會神地不知道在捯饬什麽。
賀辛塬見狀便也沒有走進去,順勢倚在了門邊,叫了聲:“爸。”
賀軍頭都沒擡,專注着手中的工作:“回來了。”
“恩,”男人向來沉穩的臉上難得表現出一絲猶豫,頓了頓,開口道,“我和他……”
賀軍百忙之中隔着護目鏡瞥了眼已然比自己還要高出幾公分的兒子,語氣依舊波瀾不驚:“怎麽?剛才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我還沒老糊塗到幾個小時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
“……”賀辛塬聞言自我嘲諷般嗤笑了一聲,才釋然地轉移了話題,問道,“在做什麽呢?”
賀軍停了機床,擡起護目鏡,開始研磨手中的物什,緩緩道:“這次回來是受臨市的一所藝術大學邀請,去做個講座,想說帶點東西過去,到時候做個互動的小禮物——現在國內做講座都是要這種套路啦,沒點小禮品做彩頭,哪兒有那麽多人來聽你講課?”
“……”男人默默為自家老爹的接地氣愕然了片刻,卻并不打算理會對方的自嘲,依舊抱着臂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沉默地站在門邊。
賀軍卻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停了手中的動作擡起頭來看向門外的男人,意有所指道:“你主案臺上放着的那枚戒指設計不錯。”
賀辛塬聞言朝手工室最前面的案臺方向看了一眼,平靜地回應了他爸試探性的話:“哦,我預備拿來求婚用的,您覺得還可以嗎?”
賀軍頓了頓,而後默默回過頭去吹掉手中物品因為研磨而産生的一層薄薄的浮灰,淡淡道:“你早就長大了,我在你十八歲的時候就說過從今往後所有作下的決定都要你自己去負責——剛才我看到你刻在戒指內圈的字母了,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吧,兩個帶.把的也不用在乎什麽血緣不血緣的了——人活着不就求一個‘死前不悔’嗎?”
要是黎瑰辰在這兒,就算不說出來,在心中必定也要狠狠吐槽一邊這倆父子異于常人的三觀——感情你家亂.倫還根據性別來判斷是與否?
不過顯然此刻唯一的聽衆并不覺得對方這句話有什麽毛病,反而相當認同地點了點頭,露出了一抹感激又滿足的微笑來:“謝謝你,爸。”
賀軍學着男人方才那樣低聲嗤笑了一聲,繼續彎腰專注手中的工作,嘴上卻是沒停:“不過你們既然打算要好好地、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我想這件事情再被小辰的父親知道之前,你們應該先告訴一下那個人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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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父親畫外音的賀辛塬在短暫的愣怔之後,垂眸仔細思索了片刻對方的意見,半晌點了點頭,應道,“也好,正好讓她幫我們在他現任丈夫那邊發揮一點最後的餘溫。”
賀軍看兒子這無所謂的反應,心中最後的一點擔憂也放了下來,他不是不知道賀辛塬一直以來對“母親”這個人物身份的芥蒂,現在看到他顯然已經釋懷了的樣子,倒是在心中有幾分欣慰。
想想這也是多虧了黎瑰辰,不知道等阮姜媛在知道自己兩個兒子在一起的消息之後,會不會自覺“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賀軍做事向來講究雷厲風行,見時間緊張,硬是趕在自己出發去臨市的前一天,把阮姜媛約了出來。
見面的地點被定在市中心城市廣場二樓的某間茶餐廳裏。
因為約定的時間恰是飯點,周遭吵吵嚷嚷好幾家帶着小孩來吃飯的,還有少許趁着放假出來聚餐的學生。
阮姜媛因為即将見到自己二十多年沒見過面的大兒子,特意提前了好幾個小時過來,此刻正坐在最角落的一個位置上,背對着門口的方向默默等待。
她幻想了很多種對方的樣子,是像他父親多一點還是像自己多一點,見了面雙方又會不會都十分激動,自己一定要好好抱一抱兒子雲雲……卻沒想到等終于到了自己和賀軍說好的時間,她聽到服務員的歡迎詞後,似有所感地站起身向門口的方向看去,就看見并排走來的兩人居然都是自己見過的。
阮姜媛看着站在自己“前夫”身邊高大的男人,忐忑許久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按下了暫定鍵,她屏息看着不久前還到過自己家裏一起吃過飯的男人,臉上滿是難以言喻的複雜表情。
原來他們……真的曾經離得那麽近。
他真的是自己的兒子……
阮姜媛看着兩人終于走到自己面前,視線一直不曾離開賀辛塬面無表情的冰山臉,她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對方眼中的漠然一樣,擡起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想要去摸一摸對方的臉——但理所當然被後者不動聲色地避了開去。
女人的手停在半空,保養良好的面上顯露出受傷的神情,卻很快掩飾了起來,裝作不在意地收回了手,只是依舊不能平複下來自己動情的情緒,情深意切地對着二十餘年來都沒見過一面的兒子道:“那天在黎家看到你我就覺得你和你爸爸長得像,沒有想到你真的是……”
賀辛塬給予的回應是冷漠的點了點頭。
在對方身上頻頻吃閉門羹的阮姜媛頓時在激動中顯露出些許不滿來,好在賀軍适時地出來緩解了一下尴尬,以此次見面的發起人的身份,作為“中間人”向“正式以母子身份初次見面”的兩人相互做了一下介紹。
繼而落座。
阮姜媛狐疑地看了眼自然而然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一時不能明白對方這是什麽意思,也正因如此,她沒能注意到父子倆實則是有意地将賀辛塬身邊的位置給空了出來——早在他們做下這個決定的那天,賀辛塬就将他們的計劃告訴給了黎瑰辰,後者在驚訝他們大膽的同時,理所當然地表示既然是為了他們未來的幸福,那麽自己自然也不能缺席向兩人母親的出櫃。
賀軍沒有理會身邊女人的別扭,十分自然地叫來了服務員點菜。
有意忽視了身邊“前夫”的存在,席間阮姜媛多次嘗試向坐在自己對面的賀辛塬表達自己這麽多年來的思念以及愧疚之情,只是看着她像是演單人劇似的表達着慈母情懷半天,也不見男人面上顯露出任何動容的神情,白白浪費了半日口沫的阮姜媛簡直要咬碎一口銀牙。
這孩子居然這麽不給她面子,自己好歹也是當年生了他的人啊!
卻沒想到前一刻仿佛還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臉上,突然浮現出淡淡的一絲柔和來,阮姜媛一愣,還以為是自己剛才說的哪一句話打動了對方,卻不想對方的視線卻是徑直穿過了自己,看向了她的身後。
女人狐疑地順着他的視線向後看去,瞬間大驚失色——黎瑰辰怎麽會來這裏!?
要是被他發現自己居然在這裏和賀家兩父子吃飯,他會不會猜到什麽!?
不,他不一定會發現自己,阮姜媛将自己隐藏在沙發靠背之後,心裏默默地祈禱,別過來!
然而長發青年黑色風衣的一角終于還是出現在了自己的視野裏,黎瑰辰不偏不倚地走到了他們的餐桌旁邊,繼而自然萬分地在賀辛塬旁邊落了座——女人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為什麽賀軍要坐在自己邊上,為什麽明明沒人,賀辛塬也要拆兩份餐具,并且妥善在旁邊放置好——都怪他們的行為太自然,以致自己完全沒發覺出什麽不對。
女人心中驚駭,倒是姍姍來遲的自己的另一個兒子神色自如地朝他媽打了個招呼:“媽,好巧。”然而他望向自己的時候,眼中所持有的冷漠,卻與此刻坐在他身邊的男人如出一轍。
阮姜媛頓時覺得自己如墜冰窖。默默環視了一圈在座的三個男人,她終于明白過來,自己這是到了一個鴻門宴。
他們到底要做什麽!??要告訴黎鴻園嗎!??他們……他們……!!
黎瑰辰……黎瑰辰也知道了……知道了自己以前的事?
阮姜媛覺得自己簡直要被這三個到現在都神色自然的男人逼瘋:“你,你們……”
賀辛塬給黎瑰辰夾了幾道他愛吃的菜,才今天第一次主動對女人開口,道:“今天約你出來,除了讓你知道我是你兒子的事,最主要還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阮姜媛轉了轉眼珠,突然在小兒子的肩上捕捉到了大兒子不知什麽時候安放上去的骨節分明的手——一時心裏有什麽她不願相信的答案呼之欲出——
不……不!
這怎麽可以!??
然而賀辛塬卻不準備就此讓她逃避,看了身邊的長發青年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柔情似水的微笑,才複又轉過頭去看向她,直言道:“我和小辰在一起了。”
阮姜媛的神情還沒能從驚魂未定中跳脫出來:“你們……你瘋了!!他是你……”
“哥哥,”黎瑰辰在一旁點了點頭,淡淡地補充道,“我知道了。”
看着同母異父的兩人神色如常的樣子,阮姜媛只覺得自己一口氣要提不上來,她深呼吸了幾次,突然想起來自己身邊還有一個“家長”,連忙轉過頭去看向仍舊在悠然自得喝湯的賀軍:“你兒子要和他弟弟在一起,你不說點什麽?”
賀軍擡起頭,裝模作樣地來回掃視了兩人一眼,淡淡評價道:“他們不是看起來還蠻般配?”
“……”阮姜媛一口氣沒提上來,要說的話卡在喉嚨被賀軍的話堵了個半死,只來得及發出了一個氣音,便沒了下文。
賀辛塬卻還不準備放過她,只是看着黎瑰辰就着菜吃了小半碗飯,才有閑心擡起頭來繼續道:“我們今天約你出來,主要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情,不過黎先生還不知道,你要是想要讓他知道你在小辰之外還有一個兒子,大可以阻撓我們——不過你要想清楚,我們遲早是要出櫃在一起的,區別就在于,我們在一起之後,你是否還能坐穩你如今‘首富夫人’的這個位置。”
阮姜媛顯然沒想過自己的兩個兒子會站在一個陣營來與自己對立,此刻聽完賀辛塬用不急不緩的陳述語調,講清楚現在擺放在自己面前的兩個選擇,女人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失神。
……他們現在這是在做什麽?他們想讓自己在黎鴻園那邊……?
她看了眼身邊的賀軍,又去看對面明明是在向自己出櫃,卻依舊行為自然地吃着飯的兩個兒子,原本一直是不敢置信的面上,一時變得有些頹然:“……你們都瘋了嗎?他們……他們是兄弟啊……”
回答她的,是另外三人坦然的神情。
“你們……都瘋了……”
夏日的餘音在某天最後一絲晨光消失時悄然殆盡,接下來是連綿的秋雨吞噬其留存在大地上的痕跡。
在晝夜時長的此消彼長中,黎瑰辰和他爸的“一季之期”也漸漸不容緩和地壓境。
“交卷日”那天卻是入秋以來的第一個晴天,黎府的庭院裏陽光明媚,黎瑰辰拿着上一季度“如夢館”的財務報表,自信滿滿地敲響了他父親的書房大門。
“如夢館”的經營因為之前季浔的案子,被黎瑰辰和司熠利用話題熱度,推波助瀾地宣傳了一把。不過由于之前季浔捯饬出來的“以次充好”事件,最終也沒能使盈利達到父子倆約定好的百分之三十。不過按照目前的趨勢,黎瑰辰相信,只要在幾個節假日舉辦一些活動,達到甚至超越指标應該都不是難事。
黎鴻園自然也從報表中看出了這些,難得看向自己兒子的眼神帶上了一絲滿意的神色:“出了那樣的惡性事件,還可以達到這個業績,不錯,不愧是我黎鴻園的兒子!雖然沒有達到之前我們約定的數額,但是看在你長進這麽大的份上,之前答應給你的車子和工作崗位依然有效,回頭我和隋風說一聲,你去找他就行。”
難得被誇的黎瑰辰對于父親給予的獎勵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站在原地神色平靜地看着黎鴻園,後者看着兒子的異常,也察覺出什麽不對來:“怎麽了?”
黎瑰辰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做了次深呼吸,才堅定地開口道:“車子我可以不要,工作崗位也可以聽從您的安排,只要您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
喲,都用上“您”了,黎鴻園被他弄得眼中帶上了一絲笑意,道:“說來聽聽。”
黎瑰辰一字一頓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黎鴻園的神情倒是不怎麽驚訝,他也發覺了最近兒子情緒明顯的變化起伏:“哦?是對方和咱們門不當戶不對還是已經是有夫之婦了?”
黎瑰辰因為對方老不正經難得玩笑的一個“有夫之婦”頓了頓,不過馬上就調整回了一開始的“視死如歸”:“他是個男的。”
兒子突然招呼不打一聲就出櫃的黎鴻園:“……是誰?”
“您認識,就是上次來過家裏吃飯的賀辛塬。”
黎鴻園皺眉:“難道是上次……不對,上次看你們兩個人之間就不太對勁,你們之前早就認識了?”
“是,”黎瑰辰點了點頭,“我們從中學的時候就已經在網絡上認識了。”
“……”居然是網戀。
出櫃這種事,向來是開頭難,一旦起了頭,接下來的話也就不那麽難說了:“我天生就是個同性戀了,不和他在一起也會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您确定還有人是比他更好的嗎?”
“……”似乎被威脅了的黎鴻園,“喜歡個男人你還有理了!”
發表完自己所有“宣言”的黎瑰辰,于是就這麽朝他爸梗着脖子不說話了。
于是“臨危受命”的阮姜媛按照劇本恰好在書房門外“路過”,然後順勢開門走了進來。
站在門口神情複雜的貴婦,目光在老公與兒子之間來來回回流轉了好幾遍,才緩緩開口道:“要是辰辰注定了只喜歡男人,确實沒有比那孩子更好的了,好歹是我們都知道的人。就算你想要給他強加一個門當戶對的小.姐,那也許到頭來也只會毀了三個人。”
黎鴻園看自己的夫人,眼中的情緒有些莫測:“你也已經知道了?”
阮姜媛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說辭:“我之前去逛街的時候遇見了他們……這幾天我也想了很多,但是每當我想起來那個時候看見的場景,就覺得要接受也不是不可以——不如給他們一個機會,現在國外的科技也發達了,不用擔心……”
由于夫人出面而無法放開了教訓不知什麽時候被掰彎的兒子的黎鴻園一時語塞:“……”
恰在這時,書房裏的三人一同聽到樓下的開門聲,傭人适時上樓來通知一家之主“賀先生來了,您上次說他來的時候不用通報,我就直接給他開了門”。
于是走廊明亮的光暈裏,被出櫃的另一個人也終于踩着點入了場。
黎瑰辰覺得他都能在自家父親的眼中讀出內心的OS,一定是:他居然還敢來!
只見賀辛塬站在門口環視了一圈書房裏或坐或站的三人,而後依次得體地向首富夫婦打招呼問了好,接着便徑直走到了黎瑰辰的面前,在對方“你怎麽來了”的瞪視中,朝二老說了聲“請你們做個見證”,便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天鵝絨的小方盒子——用來裝什麽的不言而喻——單膝跪了下來。
“黎瑰辰先生,我,賀辛塬,願意對你承諾,在接下來的一生中,不管是順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貧窮,健康或疾病,我将永遠愛你、尊重你、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們分離。我承諾我将對你永遠忠實——請問你願意嫁給我,與我結為合法夫夫嗎?”
看着面前明顯一臉緊張還強作鎮定的男人,黎瑰辰雖然心中感動,但仍不得不指出:“國內同.性結婚不合法,而且你說的是結婚誓詞,笨蛋。”
男人向來面癱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懵逼,皺起眉懊惱道:“……我太緊張,記錯了,要不重新來過?”
“求婚怎麽能說兩遍!”黎瑰辰伸手将他蹙起的眉撫平,而後順勢将手伸到男人的面前,擡着下巴傲慢道,“喏,帶上吧。”
賀辛塬于是歡歡喜喜地将自己親手做的鉑金戒指戴到了青年修長的無名指上,而後牢牢牽住。
兩人相視一笑,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直到——
“咳!”黎鴻園狠狠咳了一聲,以期吸引已然進入忘我境界的兩人的注意,“我還沒說同意呢!”
黎瑰辰向他爸展示自己手上的戒指:“可是我已經答應了。”他看了眼身邊緊緊牽着自己手的男人,向他爸堅定又嬌羞地道,“我不會和他分開了。”
“……”居然在兒子的臉上看到了“嬌羞”這樣的神色,黎鴻園頓時不知該說什麽,看了看自家兒子幸福的笑臉與賀辛塬眼中滿滿的寵溺,C市的首富大人最終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算了,随你們吧。”
黎瑰辰擡起頭,在賀辛塬的眼中看到與自己一樣的,對“成功”的欣慰。
三個月之後,法國某邊境小鎮,賀家莊園。
賀辛塬帶着黎瑰辰一處一處參觀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父親開的手工作坊,莊園裏其他住戶經營栽種的果園,還有屋子後面的花園裏小小的一處凸起的萊粟的墳包。
最終賀辛塬将人帶到了車庫,看着面前整齊陳列的一系列跑車,因為飙車被吊銷了駕照的某人一時覺得熱血沸騰。
賀辛塬寵溺地看着滿眼放光的黎瑰辰,倚靠在車庫的門上,十分霸道總裁地道:“車子你随便挑,開一次一夜。”
“……”看了眼自從在一起之後,越來越肆無忌憚,可以随時随地耍流氓的男人,黎瑰辰伸手指了輛靠近角落的跑車,朝對方伸手,“試駕一次,不要錢。”
賀辛塬笑着将鑰匙給他,順勢在對方走近的時候,湊過去在對方柔軟的唇上啄了一口:“看在第一次的份上,就讓你付點利息吧。”
黎瑰辰瞪了他一眼:“老流氓。”
只見法國鄉下空曠的馬路上,一輛暗紅的跑車,一騎絕塵。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兄弟】系列正文全部完結,不确定以後會不會寫司熠的番外,畢竟我是挺喜歡他的(捂臉)
最後,謝謝看到這裏的大家,鞠躬~(挨個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