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上橡皮糖

第13章 ☆、古典

隔兩天，劉青拿回來了一對标價一千五百元的金挂翠的耳墜子。穆熙看着□□，挑眉道：“一千以上的不給報銷。”

“一千以下的您也不用看啊，那有什麽看頭是不是。”劉青看穆熙的臉色就知道是在開玩笑，說話也随意了不少。

“去打給財務。”穆熙翻翻白眼，接過耳墜子仔細觀察，發現這時候唐強工作室出的東西已經有些葉家的味道在裏面，按時間來說他們是剛剛合作絕對沒可能這麽快出作品。

不過這技藝——穆熙看着耳墜上掐金絲的收口，這樣的手法一來不是現代的合金熔固也不是舊時候的環扣法子，有點像是鉗口，這樣到是厲害。将翡翠藏在金絲裏面，仿照的是鑲鑽的手法。

再看翡翠，穆熙點點頭，這價錢是真黑，這樣級別的翡翠在永瑞軒寶祥記還是其他老字號都是千元以下的。就算是技藝精巧也上不了一千五百的價位，撐死了九百多。

“這樣的翠，他們是将好材料都存起來了嗎？”穆熙将耳墜子放在盒子裏，雙手成祈禱狀在桌面上放着，他知道自己找這個東西做什麽，翡翠耳墜子是除了簪子之外最顯示技藝和材料水平的東西。看唐強以前的東西，再看看他之後能展出來的東西基本上就能斷定情況，但是這些不能他一個人知道。

“梁然在哪？”穆熙上次長了教訓，也連着梁然在人前上火了一天多，現在要是有什麽事他定是先問問梁然有什麽安排。

劉青翻開旁邊的日程，答道：“沒有和咱們相關的安排，先生找他？”穆熙點點頭，不過既然劉青這裏沒有記錄證明今天一天梁然都在辦公室待着。

“我自己去看看。”穆熙笑笑，拿起耳墜往外走，正走到門口，便被一個來人給攔住。

“小熙，有件事——诶，你要出去？”顧明明正看見穆熙往外走，手上的東西往胸前一摁，險險沒有掉下去。

穆熙點點頭，然後道：“不過還是明明姐的事情重要點，進來說吧。”說着往回撤了一步将顧明明讓進門口。

顧明明将手上的彩印紙給穆熙展開，神色中難掩激動道：“這只是傳真的圖片，角度是偷拍的，但是看旁邊的尺子——小熙，這顆鑽石切割出來不少于十八克拉。”

穆熙知道顧明明是走外貿的，但是沒想到他還有這種未公開的收購方式，拿過傳真，仔細的看着那分辨率并不算完美的圖片，疑惑道：“寶祥記想要收？”

“不，我想你們永瑞軒收。”顧明明嘴角勉強勾起一個笑容，攤手道：“我也不想把這個寶貝讓出去，但是現在寶祥記的流動資金別說收切割好的，就連現在對方給的底價都不能保證。”

“胡說。”穆熙斷聲道，寶祥記就是再如何也不會連底價都保證不了。卻見顧明明攤手道：“我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麽，撥給我的資金确實不夠，而且這段時間這家夥一直神神秘秘的。”

穆熙轉個眼，知道了顧明明來找自己做什麽。眼眸微垂，點點頭道：“我會問問，但是不保證能問出來。”

顧明明點頭，顯然也沒抱什麽希望。穆熙轉頭看看他，疑惑道：“為什麽要擔心？”

“呃，哈哈，不能說是完全不放心，但是，這裏面有點不信的成分在。”顧明明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畢竟他們這些發小裏面他最信任的也就是穆熙。

“不信？”穆熙尾音微微上揚，重複着這個詞，他不知道這裏面的內情，但是他對梁然是十分信任的。

“哈哈，我知道咱們的心思都在一個事上，但是這之外的事情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罷了。”顧明明留下這一句，轉身離開了。

穆熙将傳真收到抽屜裏，拿着耳墜子敲響了梁然的辦公室門。梁然在裏面正在整理文件，聽見敲門聲，頭也不擡的應了聲進，擡眼看見穆熙，梁然臉上微笑道：“怎麽？想我了？”

穆熙轉身關上辦公室的們，晃晃手中的盒子道：“我找你有事，你忙完了再說吧。”

梁然看看桌子上一時半會兒處理不完的東西，起身将穆熙拉在沙發上，将人圈住然後拿過那盒子，調笑道：“什麽事也沒有你送我禮——親愛的，你可沒給我咬出一個耳朵眼。”

“你——這腦子，看看是誰家的手藝。”穆熙好容易找到能說梁然的時候，嘴角的笑意都快露出後牙了。

梁然打開的時候就認出了是唐強家那個工作室的手藝，但是他想不到穆熙也能想到這邊，心中驚喜便順着穆熙的話疑問道：“不像是老字號的手藝，也不像是外商手藝，你在哪家小作坊買的？”

“小作坊要是能做出這個就好了。”穆熙收了笑，嚴肅道：“這是唐強家的手藝，售價一千五百元。我前兩天讓劉青去看看唐強那邊的動靜，如果沒事的話就買一對耳墜子回來。結果他就給我買了個這個。”

“一千五這價錢有點貴啊，看來他最近收原材收的不是很順利。”梁然拿起其中一個，認出了這是兩年前唐強家出過的系列，當時的定價可是八百多。不過當時用的是拼接的翠，現在到是用了個整翠。所以說這是葉家和他合作之後才出的品，不然這品相他做不出來也舍不得用料。

梁然的話讓穆熙有些疑惑，便開口道：“他最近在收原材嗎？”

“是啊，他家那點庫存還入不了葉家的眼，不過看這個情況大概能猜到葉家給他準備的展品是什麽東西了。”梁然笑笑，眼睛中閃過一絲勢在必得。

穆熙看看桌上的東西，試探着開口道：“手镯？”原材料不足的情況下只有金銀兩個選擇，而唐強家的金絲工藝很是精巧，顯然是他們的一個特點，手镯，戒指，簪子，是最能體現金銀的工藝了。戒指體量過小，很少被選作主打，簪子在當下的市場不如玉質的而且金簪銀簪這種東西現在很少出現在貴婦的頭上，剩下的就只有一個手镯了。

“七成。”梁然贊同的點頭，看着穆熙小心的樣子就知道現在存在的是穆熙而不是穆先生，這讓他更為開心。

“葉家專長于古典手法，做手镯這種體量大又精美的東西駕輕就熟，如果配件用上金鏈福鎖和戒指類，也能成為一套。”穆熙客觀評價，以他和寶祥記合作多年的認識來說，葉家擅長的确實是古早手法，精巧，細密。

“我記得德朗他們去年出了一款蛇镯，也很漂亮。”梁然轉頭，對着穆熙道：“葉家不但擅長傳承，也擅長于進步。只可惜一點就是他們在寶祥記待的太久了。”

“什麽意思？”穆熙納悶，在寶祥記待的再久也不影響他們有什麽改變啊。

“唔，這世上有一種說法叫鼠目寸光。”梁然選了個委婉點的解釋，他覺得還是別把這些告訴穆熙的好，畢竟葉家這些年借着寶祥記的基礎在外面不可一世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

“看他們選擇的投奔對象來說的話，似乎确實。”穆熙煞有其事的點頭，卻是全然忘卻了穆先生和梁然在當時的評價是一樣的，葉家不過是需要一個免費又聽話的流水線。

“好了，你找我來就是為了給我這個？”梁然無聲微笑，為了防止自己破功而點頭轉換了話題。

“對。”穆熙轉過頭來看着梁然，一本正經道：“我說了等你忙完再說，你自己過來的。”

梁然氣悶，無力的翻翻白眼然後向後一靠，想了想，梁然開口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要問我的？”

穆熙一直記着答應顧明明的事，不過他是準備回家後才問，現在梁然提起不如一起問了算了。

“明明姐說你最近神神秘秘的，公司的流動資金也少了不少，有些擔心你是不是周轉不靈，找我想——看能不能從永瑞軒那邊調一點過來。”穆熙臨時改口，下意識的咬了咬下唇，他确實不太适合說謊。

“流動資金只是一時的，寶祥記還能撐下去，不用擔心。”梁然搓了搓臉，聲音悶悶的從手掌下傳出來道：“百年老店，總要有點基礎。”

“是一百五十七年，在你在職期間還能過個兩百年店慶。”穆熙糾正道，然後自顧自的說道：“永瑞軒才成立不到五年。想要店慶都沒有借口。”

“你這話能讓張姨打死你。”梁然噴笑，用五年時間做到現在這個地步，永瑞軒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光是有當年設計競賽的黑馬穆熙在，更是有着張姨這個女強人用半年時間打通的進貨要道和銷售市場，平心而論，梁然自問比不過穆熙的母親。

“她已經半年多不回來了。一直在外面。”穆熙有些低落，他在母親那裏的位置自然比得過永瑞軒，而永瑞軒更像是一個需要時刻盯緊的幼童，無形中獲得了母親的更多關注。

“那你現在出來，她同意？”梁然自然知道穆熙沉悶的原因，但是他不會選擇用道理去說服穆熙，原因無他，穆熙絕對會想歪，就和小時候做題一樣。

“永瑞軒準備穩定發展，這幾年跑得太快了，媽媽走，我走，都是為了讓內部的蛀蟲露出手腳，到時候自然有人收拾。”穆熙聳肩，他知道這些，卻不知道母親準備的手段是什麽。或許換做穆先生會想到吧，但是穆熙需要的只是按照時間保證質量的完成設計。

“新柴養分多啊。”梁然已有所知的感慨一聲，将穆熙的頭枕在自己肩上，眼睛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