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婚禮
一場大雨沖刷洗滌了這座城市, 夜風悠悠，空氣清新了許多。
沈瑤站在陽臺上仰望星空，內心得到安寧, 這幾天的焦躁、煩悶在這場雨後漸漸恢複平靜。
亦或是，有人在身邊, 有了歸屬感。
陸骁半夜醒來發現懷裏的人不見了, 心下一慌。
他從卧室出來發現陽臺處的燈亮着, 趕忙走過去看，看到她還在, 懸着的心才落地。
陸骁走過去，從身後輕輕抱住她，感覺她身上有點涼，他抱緊了些。
“大半夜的，怎麽跑這兒來了？”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都是涼的, “白天剛下過雨, 夜裏寒涼, 小心着涼，我們進去吧。”
沈瑤往後靠，依偎在他懷裏，感受到了他身上傳來的暖意, 莫名生出幾分眷戀之感。
“有沒有覺得下過雨以後天空幹淨了很多……”
陸骁輕吻她發頂, 應了一聲‘嗯’後問她，“是不是有心事？”
沈瑤轉過身, 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仰頭親他。
她先親他的嘴角, 又吻住他的唇，動作生澀。
別人眼中的沈瑤妖豔放蕩，卻只有陸骁見過最真實的她，所有別人看到的，都是她制造出來的假象，是她的保護色。
她明明很孤獨，渴望溫暖渴望被愛，可她不願讓別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築起一道心牆将想要靠近的人隔絕在外。
阻擋別人也隔絕了她自己。
陸骁有一種預感，如果這一次他沒追來，他與她之間也許就真的沒機會了。
她太倔強，倔到極致就是心狠，她對別人狠，對她自己更狠。
她很少主動吻他，動作生疏，不得其法，沒有得到他回應，她立即就要作罷。
陸骁一手攬住纖腰，将她壓向自己，與他緊貼着，一手固住她的頭，不容許她退縮。
在這件事情上他一貫很強勢，撬開牙關，攻城掠地。
一吻結束，沈瑤抱着他的腰，臉貼在他胸前聽他的心跳。
“陸骁？”
“嗯。”
“明天陪我去試婚紗吧。”
“好……”
婚禮前一天才去試婚紗，這結的是什麽婚。
陸骁還是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麽，可他不敢問。
第二天中午，沈瑤帶着陸骁去了葉未晚的工作室，她定制了兩套婚紗，一套新郎禮服，由葉未晚親自設計。
新郎禮服穿在陸骁身上很合身，他甚至覺得就是專門為他量身定制的。
沈瑤換婚紗的時間久一些，他耐心等着，期待都寫在臉上了。
好一會兒之後，更衣室的門開了，沈瑤一襲曳地婚紗裙如同仙女一般緩緩朝陸骁走來。
一步一步如同踩在他心上，陸骁呆呆望着她。
沈瑤走到他面前，展開雙手任由他欣賞。
“怎麽樣？”
一旁傳來女孩們的低笑聲，陸骁回神，俊臉赧然，依舊情不自禁道出心聲。
“很美。”
葉未晚是葉家千金，其父是盛世集團董事長，她是獨生女，可她的心思不在繼承家業上，而是選擇做自己喜歡的事，所以開了這個設計工作室，除了設計服裝還兼攝影。
工作室裏有五六個人，都是女孩子，一直悄悄盯着陸骁看，沈瑤換上婚紗出來時，陸骁看呆了的窘樣自然被她們看在眼裏。
葉未晚的助理微笑上前，為沈瑤整理裙擺。
“沈小姐和陸先生站在一起實在是太養眼了，今天我們有眼福了。”
小姑娘最甜會說話，沈瑤聽着高興，微笑看向陸骁，“未晚的設計不比知名設計師差吧，要知道她現在可是很有名的，慕名而來找她設計婚紗禮服的人都是需要提前一兩個月預約，我可是憑和她的交情才成功走了後門的。”
沈瑤的話剛說完，葉未晚從器材室出來，手裏拿着相機，随機抓拍了兩張。
“交情是其次，主要是沈瑤姐你出手大方，我無法拒絕。”
她先看了抓拍的效果，覺得還不錯，就拿給沈瑤看。
“沈瑤姐，要不要拍幾張留作紀念？”
知情人都知道沈瑤的結婚對象是程一澤，而葉未晚的未婚夫顧景時和程一澤是好兄弟。
詢問沈瑤是否拍照留念是因為葉未晚覺得沈瑤和陸骁站在一起确實很般配。
沈瑤仔細看了看後将相機給陸骁看，“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們就拍幾張，未晚可是不輕易幫別人拍照的，機會難得。”
陸骁擡眼與她對視，目光溫柔且含情脈脈。
“拍吧，我很喜歡。”
這恩愛秀的旁觀者沒眼看了。
葉未晚開玩笑說：“沈瑤姐，我拍照可是另外收費的，而且很貴的。”
沈瑤挽上陸骁的手，又拍拍他的胸脯，自豪說，“最近網上不是都傳姐姐我傍上大款了嗎，大款在側，我找你拍照當然點最貴的套餐，一起發財嘛，反正又不是我掏錢。”
“……”
兩人從葉未晚的工作室出來，沈瑤的手機提示音一直響，有人給她發信息，陸骁在後備箱放東西的時候她拿出手機看了一下，臉上笑容漸漸凝固。
陸骁放好東西回到她身邊，看她臉色有異，關切問，“怎麽了？”
沈瑤握着已經熄屏的手機，對他笑了笑，“沒事，我們走吧。”
看她的樣子就不像沒事，陸骁還想再問，他的手機響了。
他經紀人的電話，說是要和他商議一下開工作室的事，沈瑤在一旁聽着，表情微妙，在他看她時又恢複正常。
沈瑤說：“我先送你過去。”
工作室的辦公地點已經敲定，還有一些事宜需要和陸骁見面詳談。
沈瑤将陸骁送到後準備掉頭離開，此時有一個黑衣戴墨鏡的男人敲她的車窗。
“沈小姐，我們董事長要見你，請跟我來。”
沈瑤并不感到意外，因為剛才陸骁的經紀人已經給她通風報信了。
陸老爺子親自來了，想要見她，還特地支開了陸骁，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麻煩找上門，躲是躲不過的，正好她也想聽聽老爺子會和她說些什麽。
陸老爺子就在附近的咖啡廳，沈瑤被帶到他面前，之前已經見過一次面，但這次與上一次不同，上次是她主動找上陸家，這次是陸老爺子來找她。
“您找我什麽事？”沈瑤先開口。
老爺子和藹可親地笑着，他身後的中年男人拿着平板來到沈瑤面前，遞給她。
沈瑤看了眼屏幕，上面是她和陸骁的八卦，标題加粗特別顯眼。
#據知情人爆料豪門小公子被風流女玩弄感情……#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能對號入座，沈瑤随便瞄一眼，看到最多是‘替身、白月光、朱砂痣’之類的時下最狗血最熱的字眼。
她和陸骁的狗血小言故事都能湊成大長篇了。
沈瑤故作不解，問：“您是想聽我的解釋說沒把您孫子當替身，發誓說我對他是真愛？”
她并不認為解釋有用。
陸老爺子那雙經歷風霜洗禮的眼睛炯炯有神，威嚴依舊。
“小姑娘，你很聰明也很有能力，我很欣賞你，但你和陸骁不合适。”
沈瑤不以為意，反駁道：“合不合适您說了不算，陸骁覺得合适就行了。”
這話成功激怒了陸老爺子，但他并沒有發火，做了個手勢，他的人将一疊文件材料和一些照片放在沈瑤面前，沈瑤翻開後臉色一變。
“您這是什麽意思，威脅我？”
陸老爺子道：“你很聰明，不用我多說你該知道怎麽做，這麽多年你步步為營，這些是你的心血，你的秘密，你要完成計劃好需要一段時間，陸家随便一句話就能徹底毀了你多年的布局，陸家無意針對你，前提是你與陸骁再無牽扯。”
沈瑤沉默片刻，随即一笑，沒心沒肺。
“行，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會如您所願的。”
陸家不歡迎她，她如果不聽話，陸家要對付她輕而易舉。
她如果不識趣與陸家對抗，無異于以卵擊石。老爺子是在向她施壓，讓她主動遠離陸骁。
陸老爺子對沈瑤的表現很滿意，讓人拿了張支票給她，數字由她填。
“你救過陸骁他奶奶，對陸骁也算是照顧，這是陸家的一點心意，希望你收下。”
沈瑤沒有接，起身潇灑離開。
中年男人對她這樣沒禮貌的行為很不滿意，下意識看向陸老爺子。
“董事長，如果她有心挑撥，把今天的事告訴陸骁，一定會影響您和陸骁的關系，那樣的話陸骁就更不願意回家了。”
老爺子氣定神閑。
“她不會，也不敢。”
第二天程家和沈家的聯姻如期進行，天不亮沈家的車就到她的樓下接她了。
也許是沈定卓和趙曉萍回去後說了什麽，沈家的人沒人敢惹她不高興。
沈定卓沒有露面，讓趙曉萍遞話，大意是他已經知錯，讓沈瑤看在父女情分上幫幫他，保住沈家的公司。
沈瑤冷笑置之，趙曉萍不敢多言，說了幾句場面話後就找借口溜了。
婚禮的一切事宜由程家和沈家協商後安排，她就像個觀衆一樣置身事外，只出個場而已。
不哭不笑，木偶一樣。
沈瑤身上的婚紗并非昨天那兩件中的任何一件，之前沈家讓她堂妹沈斓替她去試了一下就買了一件，據說是因為物美價廉。
沈瑤比沈斓瘦，比沈斓高，尺碼都不對，沈家買的那件婚紗在沈瑤眼裏跟垃圾沒什麽兩樣，而且她從來不穿別人穿過的衣服，早上沈斓她媽把婚紗拿到沈瑤面前，沈瑤二話不說直接拿剪刀把它剪了。
沈家人敢怒不敢言，沈定卓又讓婚紗店送了幾套新款過來讓沈瑤自己挑。
沈瑤穿上婚紗，化妝師給她化完妝後幫她戴首飾，一直沉默的沈瑤終于開口了。
“這耳墜太寒碜，給我戴這個。”
她将陸骁送她的那對耳鑽拿了出來，輕輕放在妝臺上，化妝師打開一看，訝異不已。
“這對耳鑽可真漂亮，您眼光真好。”
沈瑤勾唇，眼中笑意明顯。
“我也覺很好。”
戴上耳鑽後，年輕女化妝師望着鏡中美豔絕倫的準新娘，羨慕不已。
“沈小姐，您真漂亮，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子。”
沈瑤今天已經聽過太多贊美，但誇她漂亮這種話依然很受用，她勾了勾唇。
“那你們覺得今天的新郎配得上我嗎？”
化妝間裏頓時安靜下來，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頗為尴尬，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還是化妝師小姐姐反應快，會說話，盡量不得罪人。
“當然啦，沈小姐您這麽漂亮，程先生又長得英俊，你們很般配。”
其他幾人剛想跟着附和誇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就被沈瑤接下來的話搞得不知該如何拍馬屁了。
沈瑤撫上耳鑽，漫不經心的樣子，臉上不見大喜之日該有的喜色。
“很多人背地裏笑話我嫁給一個殘廢，說我肯定受不了守活寡的寂寞，一定會出軌包養小白臉什麽的，你們覺得我會嗎？”
“……”
幾人尴尬愣在那裏，無論怎麽搭話都不妥，只能幹笑兩聲敷衍過去。
婚禮開始，沈瑤挽着父親沈定卓的手進場，司儀帶動氣氛，掌聲響起，她看着前方臺上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出神。
少女時曾幻想過成為他的新娘會是怎麽樣浪漫幸福的場景。
真到了這一刻卻覺得沒什麽特別的。
沈瑤心不在焉，直到司儀說完一大段祝詞，沈定卓開始往前走扯了她一下她才回神。
她在賓客的掌聲中緩緩走向程一澤，他只看了她一眼後目光就落在臺下某處。
沈瑤順着程一澤看的方向看去，在人群中看到了南意。
随後南意的目光與沈瑤的對上，兩人相視一笑，沈瑤挽着沈定卓胳膊的手松開了，提起裙擺大步朝臺上走去，拿走了司儀手上的話筒，開始了她一個人的即興演說。
“首先感謝各位百忙之中來參加這場滑稽的婚禮。”
沈瑤的話引起一陣嘩然，也有口哨聲為她喝彩。
程一澤作為今天的男主角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坐在輪椅上，眼睛只盯着臺下的女孩。
沈瑤随即便把矛頭對準了程一澤。
“程一澤，你連站起來都做不到，根本不算個男人，傻子才會喜歡你，我是不會嫁給你這樣的廢物的。”
作者有話要說： 程先森：emmm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人參公雞，就挺禿然的……
沈瑤：呵呵。
陸骁：說好的幸福手牽手，我卻被虐成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