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藕斷絲連
很多事情在發生之前是有預兆的，自從沈家和程家要聯姻的消息後，陸骁就感覺到沈瑤的變化，她對他更好，不經意的溫柔中還多了幾分耐心。
她有時間就陪着他，他不高興了她也願意哄着他，而他在因為她的變化而歡喜時隐隐感覺到不安。
兩人相處，總能從一些細節中察覺到蛛絲馬跡。
這一次陸骁不吵不鬧，平靜得有點異常。
他垂眸問：“你明天就要走了嗎？”
沈瑤回答：“嗯，明天下午的飛機。”
她沒說去哪兒，但陸骁知道她要回Y市，她和程一澤的婚期馬上就要到了。
陸骁把卡還給她，又問：“陸家替我還了多少錢給你？”
沈瑤聳聳肩，答非所問，“其實這兩年我算是在你身上投資吧，投出去的都已經賺回來了，陸家給多少都是我賺了。”
陸骁下意識摸了摸左手手腕上今天她買了送他的腕表，是她親自挑選的，她說好看，很配他。
可是他嫌貴不想買，她直接幫他戴上了。
一塊表，一百多萬，他從來沒這麽奢侈過。
在她給他戴上的那一刻他在想，是不是他欠她越多的話就能和她糾纏久一點，久到她某一天突然告訴他，說她改變主意不和別人結婚了。
終究是他妄想了。
她行事向來幹脆利落，他也不應該拖泥帶水。
夜裏兩人相擁而眠，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說，平靜得像死水一樣沒有波瀾。
第二天早上陸骁醒來時沈瑤已經離開了，那張卡她沒拿走，留給了他。
陸骁給陸恒到了個電話後自己訂了機票回Y市，陸恒已經安排好律師在Y市等着他，幫他處理解約事宜。
解約的事很順利，陸骁沒有見到徐利，是楊佳簽的字。
楊佳對他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簽完解約書，她笑着說恭喜，與他握手。
“陸骁，恭喜你，以後你自由了。”
他的自由是以後事業上他可以自己做主了，不再受制于人。
陸骁微笑說了句謝謝，準備告辭，楊佳卻提出要送他。
電梯裏，楊佳提起了沈瑤。
“以前我覺得自己挺讨厭沈瑤的，你可以理解為女人之間的妒忌，因為她比我漂亮，人緣比我好，她憑自己一己之力就有今天的成就，看上去我事事不如她，我嫉妒她應該是正常的吧？”
陸骁無言以對，他不太明白女人之間這種莫名其妙的複雜情緒。
楊佳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了。
她接着說：“後來我才發現自己有多可笑，我一個勁地與她較勁，而她根本沒把我當回事兒，她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小醜在瞎蹦跶，不過現在我和沈瑤是朋友了，當然不會再針對你，而且現在的你，我也得罪不起。”
陸骁覺得要是不接話，會不會很尴尬，然而當他開口以後，他覺得更尴尬了。
“我以為你針對她，是因為徐總……”
楊佳和徐利曾經是情侶，據說大學時候就在一起了，後來兩人一起創業，但是後來徐利卻和別的女人結婚了，因為他娶的那個女人家裏有錢。
徐利結婚了，楊佳卻沒有離開他，她成了他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全公司上下幾乎都知道兩人以前的關系，徐利的老婆是否知情就不得而知了。
徐利和楊佳雖然是情人，可一點也兩人之間明争暗鬥争權奪利，最終還是楊佳略勝一籌，現在徐利就快被她踢出局了。
亦或許，楊佳一開始不離開徐利就是為了這一天。
對負心漢最好的報複就是親手奪走他最在意的一切。
楊佳做到了。
真是讓人不寒而栗。
一開始陸骁覺得楊佳針對沈瑤只是因為沈瑤和徐利走得近一些，倒是沒想到是因為沈瑤比她漂亮比她人緣好之類的理由。
不過眼下的局面似乎是沈瑤選了楊佳，幫楊佳贏了徐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們兩個才是盟友關系。
女人之間的友誼還真是奇怪，前一刻還恨得牙癢癢，下一刻就成好朋友了。
楊佳失笑，感慨道：“男人啊就是自以為是，當一個女人付出真心卻被踐踏後，她以後只會為自己而活。”
她側目看向陸骁，輕笑說：“當然啦，不是每個男人都像徐利，我看你就不一樣，不得不承認沈瑤的眼光确實比我好，只是可惜了你和她，命運弄人啊，以前別人會說你配不上她，現在別人又該說她高攀不起你了，畢竟陸家那樣的門庭，以現在沈瑤的名聲……不過也幸好她要嫁的人不是你。”
陸骁抿唇不語，臉色不太好看了。
楊佳見他這樣的反應很有趣，故意又多說兩句。
“沈瑤就是這麽一個精明又現實的女人，她考慮問題從來都是先考慮自己的得失，給自己留好退路，她深知陸家不會接納她，她和你不會有結果，所以聽從沈家安排嫁給別人，不過我聽說她和那位程先生是青梅竹馬，憑着兩小無猜的情意，他也不會虧待她的，畢竟他是個殘廢，能娶到沈瑤這樣一個大美女，他該知足了。”
陸骁沒反應，楊佳裝作不經意地問：“陸骁，你覺得呢？”
一直充當背景般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方律師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時候楊佳才想起還有別人在，剛才說的都是些私密事，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
她回頭一看，發現這位年輕的方律師長相周正，一看就是正經人，剛才談事的時候她沒仔細看，這麽近距離看他，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方律師結婚了嗎？”她好奇問。
陸骁和方律師都有點懵，不知道楊佳突然問起這個是想幹嘛。
方律師如實說：“目前單身。”
随後楊佳面帶微笑，把手機遞到方律師面前，用上了老土又直接的勾搭套路。
“介意留個聯系方式嗎？”
方律師剛要拒絕，楊佳又說：“你知道的，我們這一行糾紛最多，我可以介紹很多客戶給你喲。”
“……”
從公司出來後，方律師先行離開，陸骁見欣姐在一旁等他，他走過去才發現她倚在一輛豪華房車上。
“欣姐新買的車？”
他知道欣姐幾天前就離職了，但她如先前承諾的繼續給他當經紀人，她幫他争取到了一個很好的劇本，雖然是男四號，戲份不多，但人設很好，導演很有名，現在就等着他解約後去簽合同，馬上就進組拍攝。
以她現在的積蓄，應該買不起這車。
欣姐對他笑了笑，拉開車門，做了一個‘請上車’手勢。
“陸總安排的，他對你這個弟弟還真是沒話說，以後咱們也是有豪車的人了，陸總還說要給你成立一個工作室，以後你就是我的老板了。”
陸骁并沒有感覺很高興，私心來說，他不想陸家過多幹預他的生活，可他也清楚，如果沒有陸家作為依靠，他連解約都可能解決不了。
陸恒對他好，多半也是老爺子授意的。
等到陸骁上車後，欣姐繞從另一邊上了駕駛位，發動車子。
“欣姐，謝謝你，這幾年你照顧我辛苦了，以後你還要繼續辛苦了。”
欣姐開玩笑說：“我該謝謝你才對，現在我不僅沒失業，薪水還比之前多好幾倍呢，照這樣下去，我很快就能實現迎娶高富帥的願望了。”
陸骁自嘲笑道：“我哪有這麽有錢，有錢的是陸家啊。”
欣姐開解他說，“這些本來就是你的，你受之無愧，陸總是你的哥哥，他對你的關心也是真的，你不辜負他對你的期望就是對他最好的回報。”
陸骁淡淡應聲：“嗯，我明白的。”
奶奶臨終前讓他回陸家，是怕他一個人無依無靠，他雖然沒有去陸家見爺爺，但堂兄陸恒為他做的這些事情已經表明了态度。
即便回了陸家，他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沒人會逼他。
可他還是想留在這裏。
他沉默，欣姐嘆氣。
“前幾天沈總問我你最近的情況，我把你奶奶的事告訴她了，今天早上我上網看到昨天你和她被偷拍了，程家老太太本來就對她有意見，有心刁難，借此向沈家施壓，沈總比你回來的早，是我去機場接的她，在沈家門外下車，她父親沖出來就動手打了她……”
陸骁聽得心頭一緊，脫口問：“她有沒有事？”
欣姐搖頭說：“後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她讓我來接你，一會兒送你去她那兒，你自己問她吧。”
兩人一前一後回來，陸骁對沈瑤的事一無所知，沈瑤對陸骁的事卻了如指掌。
陸骁往後一靠，閉上眼睛。
“欣姐，我是不是很沒用？不能保護她，只會給她添亂……”
欣姐訝異：“你怎麽會這麽想？”
陸骁自嘲：“如果不是我沒用，她不會這樣辛苦，我想保護她，卻從沒做到過，這大概就是她寧願和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結婚也不願給我機會的原因。”
雖然說旁觀者看的比較清楚，但那始終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旁觀者是解釋不清楚的。
欣姐除了替他們惋惜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沈瑤和程一澤的婚事能不能成還是未知，現在沈家搞得烏煙瘴氣一團糟。
沈瑤心裏想什麽只有她自己清楚。
明明她很讨厭沈家，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聽沈家的安排與程家聯姻。
有人說是因為沈瑤喜歡程一澤很多年了，所以才不介意他雙腿已廢也要嫁給他。
可沈瑤根本不是別人口中的戀愛腦傻白甜，她做事一般都是有目的的。
除了……
以前欣姐也想不明白沈瑤為什麽對陸骁與衆不同，相處久了，同樣身為女人，她好像有點明白沈瑤了。
沈瑤見慣了爾虞我詐，明争暗鬥，花花世界的男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而陸骁簡單且單純，沈瑤在他面前可以全身心放松，和他在一起會感覺很舒服。
但顯然，陸骁并不知道自己在沈瑤裏有多特別。
陸骁去到沈瑤住的老房子那邊，沈瑤已經在那兒了，他拿鑰匙開門進去，沈瑤躺在沙發上，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很累的樣子。
他走到她跟前，看到了她臉上的巴掌印，左邊臉頰都腫了，可見打她的人下手有多重。
陸骁蹲下，掰轉她的臉，輕輕摸了摸她被打的地方，心疼地問：“還疼不疼？”
沈瑤坐起身後只是搖了搖頭，表示沒關系。
陸骁在來的路上特意去藥店買了冷敷冰袋，問了好幾家藥店才買到的，他從購物袋裏拿出冰袋，一手固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冰袋替她敷臉。
他的眼神和他的人一樣溫柔，沈瑤覺得自己再一次被他蠱惑了。
看他認真的樣子，她就想對他幹壞事。
沈瑤舔了舔唇，口幹舌燥，嫌棄說：“陸骁，你離我太近了……”
她覺得藕斷絲連很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的冷清讓日常撲街的作者君聞到了繼續撲街的氣息，被虐到想哭……嘤嘤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