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午飯也沒有吃到沈修竹心心念念的肯德基,但是許肆帶他們去吃上海最有名的老油火鍋,一進店鋪香辣的氣息就治愈了沈修竹。
火鍋就是要在大堂吃才熱鬧,所以這家店也沒有包間什麽的,找張桌子坐下就可以點菜了。
銅火鍋底下是炭火,每次加火都是人工加炭,銅火鍋中間圈了一個地方是清湯,外層就是香辣的火鍋,沈修竹也不需要莊邢操心,火鍋很對他胃口,耳朵聽着哥哥們的對話,嘴巴自己一個人吃的挺好。
莊邢和許肆還點了啤酒,回國之後電話聯系過,但是還真是第一次聚,哥兩确實是高興,再加上馬上要一起賺錢的計劃,許肆更是高興。
國內畢業早,許肆已經工作了半年了,一旦出入社會開始賺錢養活自己,他才知道錢不是那麽容易賺的,他還想在上海買房呢,他總不能還跟父母拿錢。
聽完莊邢的計劃,許肆點了點頭,“可以,還小半年就兌現了,咱買的晚了,不過多少能賺點就是了。”
莊邢笑了笑,“能賺不少,咱們哥幾個湊保證金做大的。”邊說莊邢伸出食指比了一個一。
“這行嗎?市場都在說通貨膨脹,財政部吃力。”許肆心裏有些突突。
莊邢喝了口啤酒,“那是他們只看到了通貨膨脹,物價是上漲了,但是同時的經濟也在發展,我這次非常肯定。”
沈修竹也不由得看向莊邢,莊邢表情十分有把握,自信的笑容讓沈修竹挪不開眼。
這次的聚餐談話,許肆還是沒能徹底放下心來跟着莊邢炒,一是他一直專注在股市,對國債不太了解,二是數額太大。
直到兩天後,傅正和單嘉樹也抵達上海,5個人集合,許肆開車,傅正坐在副駕駛,莊邢坐在後排中間,沈修竹在外人面前一向乖巧不鬧事,所以保持安靜地聽幾個哥哥們胡吹亂侃。
幾個哥哥中,傅正性子最是爽朗,他在聽到沈修竹叫許肆‘肆哥’的時候,故意調侃,“你看,小竹多聰明,一眼就能看出咱們4兄弟裏誰是老四,竹子,你看看,咱們誰像大哥?”
沈修竹擡頭看了看莊邢,莊邢也抿着嘴笑着看他,沈修竹也抿了抿嘴,還沒回答呢,許肆卻搶先開了口:“滾你的,單嘉樹還小我3個月好不好?”
傅正哈哈大笑,“都說了你是老肆,那你說,你讓竹子叫你啥?”
總不能許哥吧?未免太生分,是莊邢的寶貝弟弟呢。許肆郁悶的不開口了,傅正是真的欠,還故意惹他,“老肆?老肆……诶,叫你呢,老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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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之後,兄弟幾個還真的就叫起老肆來了,于是許肆自動成為兄弟裏的老幺。
1995年1月15,莊邢四兄弟湊了250萬元的保證金做了1億元市值的交易額。
許肆、傅正和單嘉樹3個人各拿了60萬元出來,這些都是92年他們賣掉股票賺到的錢。
一是莊邢在美國股市25000賺了15萬在先,二是莊邢給他們看了總結的數據:94年10月之後,人民銀行提高了3年以上存款利率,國庫券也同意進行補貼,大量的金融機構和無數投資者由股市轉入債市。
以申萬金的萬金證券做空為首,富虹證券做多為龍頭,兩家在上海叱咤風雲的企業大規模建倉。
截止到1月14號,開設國債期貨交易的場所已經增加到14家,和低迷的股市形成鮮明的對比,這種形勢大好的數據,兄弟四人沒理由不跟。
下午,吃過午飯的幾人,照例由許肆開車,穿梭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沈修竹看到了還在建設中的東方明珠,小土包子只覺得好像一根針插在上海一樣。
莊邢聽他嘟囔,笑着同意他的說法,“這是上海的定海神針。”
沈修竹眨了眨眼睛,“可我是至尊寶啊……”
“所以哥帶你來上海,陪着你大鬧天宮。”莊邢笑着薅了一把沈修竹的額頭。
…………
沈修竹還看到了上海的老弄堂,筒子樓與樓之間距離特別的近,居民們在樓上搭個杆兒,扯根線,自制的晾衣杆上挂滿了衣服,有的甚至衣架都沒有,直接把衣服挂在上面。
他看到了正在大改造的上海,無論是科技感十足的高樓大廈,還是充滿生活氣息的老弄堂,都深深的印在沈修竹的腦海裏。
5個人大街小巷的逛遍大上海,晚飯直接變成了宵夜,還喝了些啤酒,到底是年輕力壯,第二天一早精神抖擻的出了門,前往中倉所。
沈修竹之前跟着莊邢來了好幾次,中倉所人都不是特別多,因為炒國債期貨的大多數,還是以金融企業機構為主,少數的投資者,再有的就是當存款賺利息的老百姓。
所以這會兒看着中倉所大門兩邊或蹲或站的人群,他還是有些奇怪的,直到走近了,看到人群中的張鍵,他才從奇怪變成了驚訝。
張鍵顯然也看到了沈修竹,他立刻站的筆直,手裏拿着的大哥大更加顯眼的擺在身前,等他們走近了,他一數5個人,結合他昨天收到的信息,5個很年輕的小夥子,長相特別紮眼。
他還在思考,人群卻都蜂擁而上,有個人先開口問:“您好,幾位同志,是來建倉嗎?我是財源投資有限公司的,有興趣談談嗎?”
“我是民發證券的,想發財找民發!……”
還有人想另辟捷徑:“我是富虹證券的顧問,想請幾位喝杯咖啡,坐下聊聊?”
幾個人都沒想到今天會是這樣的場景,他們意識到可能和他們交的擔保金有關,圍着他們的所謂總經理和投資顧問,一個個臉上都是真誠,都想拉他們入夥。
莊邢看着人群,第一時間向後伸手去拉沈修竹,抓到沈修竹之後,打算帶着人就往中倉所進,他從美國回來,身高直接1米88了,人高馬大,身高腿長,大步一邁潇灑極了,身後1米68的小短腿趕緊跟上,奈何人實在多,不知道誰踩了他鞋後跟,鞋子直接掉了。
他小聲說:“我的鞋……”
但是都被周圍的聲音蓋住了,莊邢一點兒都沒聽見,牽着他一個勁往大門進,于是他就這麽一只鞋子一只襪子的,進了中倉所,那些人依然跟着,直到他們5人拿了證件,被引進貴賓接待室,那些才被保安攔在了外面。
張鍵眼看着沈修竹被拉着進了中倉所,他這時候已經确定了,這絕對是公司要他拉攏入夥的5人組,但是看到沈修竹,周學軍的孫子,他決定回公司,并且在心裏祈禱5人最好是被多方說服,到時候直接破産,甚至負債最好。
張鍵哼了一聲,朝外走,下了臺階看到一只鞋子,他一腳就給踹飛了,扭了扭脖子,他大搖大擺的離開了中倉所。
一直到坐在了貴賓室裏,坐在沈修竹身旁的單嘉樹無意低頭看了下,才發現沈修竹一只腳白鞋,一只腳白襪,他驚訝地問:“修竹,你鞋呢?”
沈修竹也跟着低頭看自己的腳,大腳趾還翹了翹,無辜地回答:“被人踩掉了……”
貴賓室發出排山倒海勢的哄堂大笑,這孩子得多傻啊?鞋子掉了也能這麽淡定,幾個成年大男孩兒也是服了。
莊邢也笑了,笑聲低沉,見沈修竹還是一臉無辜,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孩兒的腦袋,起身出貴賓室,去給小孩兒找鞋。
沈修竹不解地看着衆哥哥們,鞋子掉了有什麽好笑的嘛?
莊邢從會議室一路找到中倉所門口,都沒看到另外一只回力球鞋,工作人員也幫忙找了,莊邢還是兩手空空的回了貴賓室。
貴賓室裏,工作人員已經就位了,莊邢進去之後先和沈修竹說:“沒找着,怪哥走太快了,簽完合同哥再給你買一雙。”
沈修竹乖乖地點頭,然後莊邢就去和工作人員談事情去了。
最後四人一致授權,由莊邢簽了合同,250萬人民幣做保證金交易,做多327。
中午11點,幾人出了中倉所,天空不似之前幾天陰沉,看着天空漂浮的白雲,幾人心裏都有些期待,莊邢站在臺階下,朝身後的沈修竹說:“上來,哥背你買鞋去。”
深藍色大衣下包裹的是哥哥寬闊的肩背,沈修竹開心的趴上去,莊邢背起他朝前走,中倉所建築前不允許停車,所以許肆把車停在另一條街。
走到中倉所的鐵閘門之後,沈修竹踢了踢腳,“哥哥,停。”
等莊邢站住了,他低下身子把另一只鞋脫了下來,丢在圍牆邊。
莊邢:“幹嘛呢?”
沈修竹嘿嘿一笑:“如果撿到我那只鞋的人回來找,他就可以撿到一雙啦。”
莊邢笑了笑,他家這傻孩子,看着套着白襪子的兩只腳,莊邢騰出一只手把沈修竹的腳丫子塞進自己大衣腰側口袋裏,邊說:“另一只腳自己伸進去。”
沈修竹照做,他倆當事人沒啥感覺,但是身側的兄弟們看着可別扭了,主要是表面看着顯得沈修竹可傻了,縮着腿把腳藏着,這個肢體動作,瞅着就像腦子不好使的人一樣。
“不知道的以為是你兒子,我天……走走走,趕緊買鞋去。”傅正看不過眼。
許肆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是被自己心裏的羨慕給驚着了,他居然有點想有那麽一個媳婦能讓自己背着。
可是阿邢背的明明是弟弟啊,許肆閉上了嘴,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