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投胎計劃

第51章 五風十雨（四）

那幹屍凹陷的雙眼空洞無神，似是沒聽見夏奇的話，拿出一串‘眼珠糖葫蘆’硬是往他手中塞去。

夏奇僵硬筆直地舉着一只手臂，‘眼珠糖葫蘆’的血順着木簽子緩緩地流到了他的手上，頓時，臉上的五官石化，眼中充斥着惡心和驚慌。

叫聲‘媽媽’不丢人吧！尼瑪這太刺激人了！！

那個幹屍看到夏奇的表情，似是很滿意，扯了扯臉上幹皺的皮，轉身離去。

剛走沒多遠，夏奇立刻松開手，那串‘眼珠糖葫蘆’掉在地上，濺出了一地落花飛血，心有餘悸道：“糖葫蘆現在已經成為了我人生中最大的心理陰影，我發誓我以後都不會再吃它。”

阿言嫌惡地踢了踢地上一堆血糊糊的東西，甚有同感道：“我也不會再吃。”

夏奇活動活動那只舉到發麻的手臂，正欲收回時，瞥見手上滿是腥臭的污血，四下瞅了瞅，見不遠處有一條烏水河，指了指方向道：“我去洗個手，你們在這兒等我一會兒。”說罷，一個人大步流星走了過去。

青冥看了眼距離，不遠，放心‘嗯’了一聲。

整個亡城內昏壓壓的，被淺濁的黑煙迷霧所籠罩着，河岸兩旁的枯樹上搖曳着幽冥鬼火，時不時發出駭人的‘嘤嘤’聲。

走下幾層石階，夏奇蹲到水臺邊搓洗着手上的血跡，眼睛四處亂瞟打量着這條烏水河。

這河的水流很是不同尋常，從中間分為兩側，自己正洗手的這一側水流和緩，另一側水流湍急。和緩的一側水往東流去，而湍急的一側水則往西流去，前後不知流向何處，也不知河長幾多裏。

這時，他無意間看到河岸對面一抹身影快速經過，愣了一愣，雖然隔着煙霧看得不是很真切那是什麽，但明顯不同于城內那些怪異的屍靈。他站起來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心中思忖片刻，猛然腦中浮現一個人，那道身影的身形體态好像是天玄。

朝河對岸再看去，那道身影已不知了去向。

夏奇立刻轉身跳上石階，飛速地跑了回去，喘着氣兒道：“青冥，我剛才看到一個人，在河對岸，很像是你爹。”

聞言，青冥一怔，随即問道：“你有沒有叫住他？”

“沒有，”夏奇攤手聳聳肩，“這大黑天的，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沒影了。”

青冥道：“那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夏奇回頭眯着眼，定神看了看河對岸，伸出手一指，“那邊。”

其他三人順着方向看去，煙霧遮擋下，根本看不清那邊都是些什麽景象，只隐約見到路上有屍靈走動和一大片斑斓火光映照着那邊的夜空，烨烨生輝。

“我們過去看看。”青冥淡淡道。

別看這條烏水河很長，可是！沿着河畔走了半天，居然只有一條能過到對岸的橋。還是一條破舊不堪，懸挂在兩側的木吊橋！

幾人站了上去，吊橋一下就晃悠個不停，每走一步，腳下的幾乎朽爛的木板就‘咯吱咯吱’地響。許是因為這亡城終年不見天日，陰冷潮濕，使得這些木板上長出厚厚一層青苔，濕滑非常，稍有不甚便會摔一個大馬趴！

“這河水怎麽這麽奇怪？一條河裏卻有兩道相反的水流。”阿言注意到下面的水流不解道。

夏奇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走着，漫不經心道：“我剛才洗手的時候就發現了，感覺還挺有意思的，是個奇景。”

青冥手扶在吊橋的鐵鏈上，盯着下面的河水少傾，扭頭看着夏奇緩緩道：“你剛剛洗手發現水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沒有啊，怎麽了？”

青冥欲言又止，“沒事，随便問問。”

擡頭瞥他一眼，總覺得他的表情好像隐瞞什麽。

莫名其妙！

過了那道令人心驚膽戰的爛木橋，倏地眼前一亮，之前在河那邊和橋上看到的黑煙迷霧突然消散開，仿佛從未出現。再看眼前事物，方才他們待在木橋的那邊，見到的景象與他們想象中的亡城是一樣的，陰冷慘凄的街道，随處可見的暗森森破敗矮屋，路上遇到的屍靈也是衣衫褴褛，髒污難看。

可在木橋的這邊，雖只隔了一架橋，一條河，景象卻大不相同。

仍舊是僵硬行走的屍靈，但身上打扮的光鮮亮麗，潔淨整齊，真真的是‘死也要死得體面’。再看兩邊的房子，亭臺樓宇，雅間氣派，門前挂的燈籠與那邊嘤嘤鬼火不同，裏面燃得卻是人界的明火，四處都是亮堂堂的。

哎！被一條河分開後，差別竟如此之大！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禁地‘亡城’的真面目？

青冥沒有心思在這兒欣賞風景，畢竟血緣一場，他還是很關心自己老爹的，“阿奇，你看到我爹往哪兒走了？”

夏奇手指打着轉兒，尋量片刻，指着一條街巷道：“那兒。”

幾人進了那條街巷，裏面兩邊各是一堵高高的圍牆，順着高挂的燈籠一直往前伸去，路上也只有幾個屍靈無所事事地游晃着。

走了半晌，最終，他們走到了這條街巷的盡頭，是一座三層雅閣小樓，孤零零地立着。門前十尺內鋪着大理石面，兩邊各擺着兩只豎起的飛龍白玉雕，如靈活現。擡頭望去，樓上的欄杆像是陰沉木制成的，上面還雕刻着些龍飛鳳舞的圖案。而最上面的房頂不知用的是什麽瓦片，在燈火的輝映中耀眼奪目。

總結一句評價，雍容華貴！

青冥看着這座小樓匾額上的名字，一臉懷疑道：“阿奇，你确定我爹進這條巷子了？”

夏奇點點頭。

這個......不怪青冥這麽說，因為這匾額上寫的是“牡丹閣。”

再聽着裏面傳來的陣陣歡聲笑語聲，額......像是一個不太正經的地方。但是這裏面可不就只有這麽一個樓，生生堵在了巷子盡頭，也沒有別的出路。

青冥皺着眉，自言自語道：“我爹會來這種地方？”

夏奇咳了一聲，吞吞吐吐道：可能你爹年紀大了，活了這麽千百年心裏或多或少有些空虛寂寞，來這種地方逛逛也很正常。”

旁邊一陣開懷大笑，阿言捂着肚子道：“夏掌門，你不會想說，老鬼王前輩特地跑到地府的禁地，就是來這兒找樂子的？”

聽到這句話，寧信也忍不住笑意，笑出了聲，拍了拍阿言的腦袋。

夏奇尴尬地站着，撇撇嘴。

“既然都來了，就進去看看吧。”青冥無奈道。

夏奇贊同道：“是嘛！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再說。萬一這不是個什麽不正經的地方呢！青冥他爹萬一是做正事的呢？”

阿言憋着笑，提高嗓門道：“是嗎？！我看不會是夏掌門想來這種地方，才故意說老鬼王前輩來這兒的吧？”

這熊孩子絕壁是故意的！赤果果的挑事！

夏奇感覺身旁一道冷氣襲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的。果不其然，青冥黑着一張臉看着他。

他瞪了阿言一眼，“年紀不大整天想些什麽。”又轉頭對寧信道：“好好管管，沒大沒小的。”

寧信挑了下眉，“我管不了他。”

屁管不了！還不都是你慣的！

幾人踏進牡丹閣，夏奇一驚，暗道，自己這張開光嘴啊！可以在廟門口擺個攤子算命了！這牡丹閣還真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煙花之地，而是一個管束誤入此地的人鬼彙聚的地方，類似于驿站。

牡丹閣的閣主是個人，還是位大美人，名叫‘月娘’。在夏奇一行人進來後，她瞄了一眼，知不是屍靈便招呼着他們坐下，倒了杯茶。

一番詢問後，夏奇他們得知這亡城本就是人界與地府的交界處，雖生活的都是些屍靈，但難免會有些膽大的人和鬼跑來這裏一探究竟。可亡城非人界之力能控制，地府也對其不管不問，在列為禁地後甚至脫離了地府的統治範圍，每當人鬼誤闖進來時，總會鬧出些不小的血腥，更甚有個別屍靈通過人鬼進來的通道跑了出去，做出禍亂。

夏奇道：“所以就出現了牡丹閣這個地方，成為誤闖的人鬼休憩之地，也順便管治着亡城內的屍靈。”

月娘點頭道：“不錯。”

寧信打量了月娘半天，不解道：“月娘你年紀不過20左右，身上也不見半分靈力，是怎麽打理這一座城的？”

月娘嫣然一笑，百媚動人，“我的确沒有靈力，而這座城也不是我能打理的。嘴上說我是牡丹閣的閣主，實際不過是個看家的，連牡丹閣的大門我都不敢出去。”

這下夏奇就不明白了，問道：“那這座城是誰打理的？”

月娘看了眼青冥，似是也能看出他的身份，柔聲細語道：“據說很久之前，亡城還是地府的一部分，可後來說是怕擾亂秩序便把它劃為了禁地，自此亡城便成了一個無主之地，城內的屍靈肆意啃食着誤闖的人，甚至撕裂一些鬼的魂體。亂糜之至下，亡城突然來了一個人物，把這些屍靈制服得老老實實，不敢作惡，并細心打理建成了你們現在所看到的亡城，做了這裏唯一的老大。”

青冥靜默思忖良晌，沉聲道：“那人是誰？”

月娘動作優雅地泯了口茶，不緊不慢道：“這我可不知道，我和以往的閣主一樣，稱呼他為鬼境城主。”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能要變成麻辣燙了，每天都在吃麻辣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