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雲硯!”
被雲硯護在懷裏滾了好幾圈才停下,聽見抱着自己的人壓抑的悶哼聲,林清墨心裏就猛地抽緊了,慌亂地扯住了他的袖子:“怎麽了——有沒有事,是不是傷到了?”
“我沒事,別擔心。”
雲硯的聲音依然是溫和平穩的,淺笑着輕聲應了一句,一手撐着地面坐起身,把被自己好好護在身下的人也拉了起來:“沒受傷吧,有沒有吓到?”
“沒有……你真的沒事嗎?”林清墨連忙搖了搖頭,又擔心地望着顯然面色如常的雲硯。正要再問些什麽,劇組的工作人員已經把兩個人都扶了起來,李導也快步趕了過來:“要不要緊,傷到哪兒沒有,用不用去醫院?”
“我沒事——雲硯好像傷到了……”
林清墨才掉下馬就被雲硯給護在了懷裏,連地都沒挨着幾下。眼看着雲硯被一群人圍住,心裏更是急得不行,也顧不上自己身邊一群人的關切詢問,不由分說地扒開了人群就擠了過去。
雲硯也正被一群人圍着問有沒有受傷要不要緊,看見自家小狗緊張到不行的目光,就沖着旁邊的人歉意地點了點頭,快步走到了林清墨的身邊,安撫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我真的沒事,不要擔心,剛才就是不小心硌了一下——下回得和導演商量商量,不能用純銅做腰牌,實在太硬了……”
他們兩個都穿着戲服,林清墨這才注意到他腰間懸着的那塊六扇門腰牌,想起剛才好像确實是被什麽給硌了一下,再想了想兩人的姿勢和那東西大概的位置,面色就不由微微詭異了起來。這一回倒是輪到雲硯的臉止不住的紅了紅,輕咳一聲拍了他一把,目光止不住的往邊上移開:“懂了就不要再問了,再問我就沒法解釋了……”
林清墨被嗆得咳了兩聲,眼裏就帶了些忍俊不禁的笑意。又仔細看了看他的神色,見确實沒什麽異樣,才終于放下了心,一本正經地握了握爪子:“一會兒就去跟主任告狀去,叫道具給換成泡沫的!”
“什麽泡沫的?”
李導才遣散了衆人走過來,就聽見了他的最後半句話。雲硯連忙擺擺手答了一句沒什麽,看了一眼正冒着壞水偷笑的林小狗,不着痕跡地戳了一把他腰間的癢癢肉:“不要胡鬧,還有那麽多的記者呢。”
林清墨早就有準備,一側身就靈巧地躲了過去,不服氣地抿了抿嘴:“不管他們,要不是他們開閃光,也不會把馬吓到……”
這幾天的拍攝下來,劇組的人都早就習慣了這兩個人自覺不自覺地發糧。眼看着他們倆剛把所有人都給吓了一跳,轉頭居然就又鬧在了一塊兒,李導也早已經習慣到懶得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只是随意地擺了擺手:“不可能是記者,有閃光燈的鏡頭不能要,一整條都得作廢,所以一開機我就把他們的相機都沒收了,就留了兩臺攝像機——應該是圍觀的游客,老關他們已經帶人過去問了。”
“要作廢嗎?”林清墨吓了一跳,一想到自己可能還得再騎一回馬,心裏就忍不住的打鼓。看着他緊張的神色,李導也忍不住輕笑起來,故作嚴肅地拍了拍他的肩:“你這一條就算了,反正就是最後那一點兒,剪輯掉就行。說真的——下回叫雲硯給你替身算了,反正他就比你高那麽幾公分,離遠了也看不大出來……”
林小狗本能地想要搖頭,卻又想到自己頭一回拍馬戲就害得雲硯差點兒受傷,動作就遲疑了下來,微抿了嘴耷拉着耳朵不說話。雲硯卻忽然攬住了他的肩,鼓勵地輕輕按了按,淺笑着溫聲開口:“其實這一次已經跑得挺好了——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事,再多練幾回就沒問題了,用不着我來替身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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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鼓勵了的林小狗認真地點了點頭,勇敢地挺直了背,用力晃了晃尾巴:“下次我肯定做得更好,絕對不再從馬上掉下來了!”
“……”看着這兩個人毫無自覺性地随時随地發糖,李導揉了揉額頭,特別心累地嘆了口氣:“好好,是我說錯話了——不讓雲硯給你替身,都叫你自個兒演總行了吧?”
“當然不能,我們海影是一個專業性很強的劇組,從來都是不鼓勵演員們用替身的!”
關老板無聲無息地從後頭冒了出來,駕輕就熟地順着林清墨的話頭補了一句,把話題無縫銜接到了挖白菜第三彈。這邊哄好了特別有上進心的林小狗,另一邊就又對着雲白菜慈祥地微笑起來:“雲硯,我看你剛才也摔得不輕,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清墨就給我們負責照顧,肯定不會讓他有什麽危險的……”
“謝謝關老師——不過我真的沒事,就不用去醫院了。”
雲硯淺笑着搖了搖頭,一點也不委婉地拒絕了關老板喪心病狂的趁機挖牆腳,又望向已經被漸漸疏散開的圍觀游客:“剛才的閃光燈,找到是誰開的了嗎?”
“找着了,是個小報的狗仔,混在游客裏頭進來的,把照相機藏在行李箱裏頭了——我看他上家的名頭好像有點兒眼熟,你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關海清意味深長的答了一句,沖着外頭使了個眼色。雲硯目光微凝,想起昨晚兩人提起的事,眼中就不着痕跡地閃過些寒意:“我過去看看——清墨,先跟方哥他們一塊兒歇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正和剛從另一個場趕過來的方瑾初描述着自己剛才驚心動魄的經歷,忽然聽見雲硯招呼自己,林清墨下意識就要追上去,卻被方瑾初一把拉住了:“這種事應該是助理去處理,沒有明星親自去的。在這兒等一會兒就好,雲硯很快就會回來的。”
“可是——我感覺雲硯生氣了……”
林小狗不安地動了動耳朵,可委屈地低聲應了一句。方瑾初不由輕笑出聲,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就雲硯每天護着你的緊張勁兒,為了不叫你被群衆演員踢着都寧肯自己上陣,這回你差點兒受傷,他還能不生氣?他不想叫你看見他發作人的樣子,你就先給他留些空間,不要主動去追究,有些事得潛移默化才能細水長流,明白嗎?”
林小狗的眼睛裏已經滿是轉圈圈的蚊香,呆萌地擡頭看着思想特別成熟的方影帝,下意識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
“……算了算了,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看着他一臉的茫然,方影帝再一次陷入了自己不應該用大人的思維來揣度孩子們的世界的深刻自我譴責中,無奈地搖頭笑了笑:“你只要聽雲硯的話就好——下一場是咱們兩個的戲,外面太亂,先回棚裏去,我陪你對對臺詞。”
在關老板失望又熱切的注視下把眼巴巴不住回頭看的林小狗牽走,方瑾初一時居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保衛小狗的正義使者還是拐賣小狗的壞叔叔。可犯愁地輕嘆了口氣,也開始深切地盼望着雲白菜快點兒回來救場,好把自己從這個水深火熱的修羅場裏面解放出來。
——只可惜,這個時候的雲白菜顯然是接收不到方影帝強烈的電波的。
雲硯站在臨時休息室裏,一言不發地打量着那個縮頭縮腦的狗仔,目光清冷不怒自威,懾人的寒意叫人幾乎擡不起頭,身上的氣勢俨然是林清墨從不曾見過的尊貴威嚴。又加上他仍穿着的這一身戲服,居然隐約叫人生出了幾分恍惚的時光交錯感來。
從來見着這個青年都是眉目溫潤笑意清淺,這還是頭一回見到他真正動怒的樣子。一旁的制片主任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才發現自己居然都被這一份莫名的威壓給懾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下意識想要開口勸上兩句,卻才對上那一雙清寒流溢的眸子,就把原本已經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我記得你們家的名字,上次清墨要求作出書面道歉的幾家媒體裏面,你們是唯一的一家不光沒有道歉,還買了水軍去清墨微博下面造勢刷屏的。”
雲硯望着他緩聲開口,語氣平淡得聽不出半分情緒,卻莫名的叫人背後隐隐發緊:“因為忙着進組,而你們之後也沒有再作出其他更過分的舉動,所以也就暫時沒多管你們——我想知道你們這一次的真實意圖,從而判斷要不要請警方來幹涉這件事。”
那人早已被他這一身莫名的威壓給懾得心驚肉跳,聽了他的話,慌亂地猛然起身,不疊地搖着頭:“我——我真沒想到會驚着他的馬!我聽見劇組說的,以為就是會讓鏡頭作廢——就是想惡心他一下……”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那雙愈見冷冽的眸子給吓得跌坐了回去,支吾着再說不出話來。雲硯靜靜望了他一陣,才終于微微颔首:“把你的身份信息留給劇組,我們會保留起訴的權利。你可以走了——我希望以後不要在清墨附近的任何場合再看到你們家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