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can't hold you up when I take a gun.
這是一個巨大的破敗倉庫,周圍靜悄悄的,兩人來到這裏時已将至午夜,天色暗沉而陰晦。
專業人士立馬清楚,火力已被轉移,他們需要做的,只是,營救。
暴力破拆從來不只是臨時工的強項,周明熙和楚毅同樣精通于此。
于是,當瘦的脫了形的齊飛揚用那雙深深凹陷的彌漫死灰色氣息的眼睛迎接瞬間的微光時,周明熙大力撞開楚毅猛然竄了進去。
他聞到了……
楚毅瞬間反應過來,直接抽出工具飛快給齊飛揚解鎖,這種時刻,他絕對不能亂,他得給那個人争取時間!
否則大家都玩完!
昏暗的倉庫內,除了禁锢齊飛揚的小塊鐵板之外,一地柴油。
一個人影手中一根蠟燭,不知已在此站了多久。黑衣黑褲黑面具,只餘一雙如齊飛揚一般死灰色的的眼睛,很顯然的一枚棄子。
“如果你敢向前邁一步,呼啦——”破風箱一般嘶啞的聲音扭曲而瘋狂。
“我沒時間跟你在這啰嗦,你有種就直接點火。我從來不介意同歸于盡。”周明熙的聲音甚至是雲淡風輕的,看見這種危險人物,整個人竟然仿佛一下子放松下來。
“不用着急那邊那兩位,你們可以慢慢玩兒。這是最新型號的玩具,而我這支蠟燭足夠燃燒到我們一起死去。”抑揚頓挫仿佛唱詩,天知道會幹出什麽蠢事!這家夥是個瘋子!
楚毅使盡渾身解數鼓搗半天沒效果急得汗濕重衣,齊飛揚虛弱的仿佛只剩一口氣,每一次試探都會帶給他巨大的痛苦。這些危險的N連環需要仔細仔細再仔細。一個微小的錯誤都能觸發這東西奇異的反制。
齊飛揚的表情他已不敢再看,開始的微弱慘叫已逐漸被夾雜着愉悅的痛苦喘息代替。這該死的……他的耐心就要用盡。如果不盡快将這些破玩意兒弄開,他感覺這位戰友會先撐不下去!
“迪爾斯真看得起我,算了,重出江湖怎麽也得弄出點動靜不是。”周明熙的語調異常平靜,甚至對于那邊激烈的動靜視若無睹。只是輕輕的松開拳頭,于是人影終于劇烈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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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巴!聲音很清脆,人影卻仿佛死神來了一般激烈的尖叫起來“你不能!你……啊!”
光影交錯,瘋子沒機會了,因為有個比他更瘋的!
直接撂倒,霎時火焰沖天。
“跑。”一個字,楚毅發現自己怎麽也無法破解的東西瞬間碎裂,齊飛揚更是尖叫一聲直接昏了過去。于是下意識服從,背起對方骷髅般的身體飛快沖出險地。
卻發現——
身後沒人!
楚毅一下子呆在原地,甚至忘了這是戰場。
“離開這裏沒聽到麽!!!”前方傳來變了調的斯喊,熟悉的聲音真好。再不敢耽擱,用盡平生潛力極限速度飛快逃離。
砰——
蘇聯紅色橡皮泥!我X!周明熙,你夠狠!撲哧!
有什麽撲在他們身上,意識抽離,最後一個念頭是,為什麽……
會回來。
“按理說,我不應該在此時見你。”一個衣冠整潔,長相過分淩厲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這樣的一片狼藉中。
沒,辦,法。血人仰躺在地面上,這種狀态,他只能使用唇語。
“我對你很失望。”揮一揮手,清場。是。
是。眨眼逐漸變得困難。一個字,純屬強悍意志力的瞬間迸發。
“他們都有特制的防彈衣,我給了你們最好的裝備。甚至,那東西……”然而這個人卻并不打算這麽放過他。
我……知……道。
“楚毅更是專業中的專業,第一時間便給齊飛揚換上了。”
嗯……
“你的心理不過關,是那場戰役……”
血人被刺激的一哆嗦,拼命讓自己保持清醒,大腦在麻木與劇痛中輾轉,可他還是盡可能清楚的回答這個人的問題。
這對許多人都很重要。
“你……唉。”最後這個人終于微微嘆一口氣:“但願你能好起來。”
我……盡……力……別,無關……
“你啊。”男人望着血人明亮的過分的眼眸,輕輕點頭:“好。”
……
監控屏幕前許多片段在回放,許多人已看了N遍。
最後,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眼帶濕意,語速極其很慢的說了六個字,目标威脅,解除。
沒有人反駁。
一個月之後。
最近謝鳳雲簡直忙翻了,沐瑾在位期間積壓的東西N個通宵也趕不完。眼底的青黑與臉色的慘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最常見的表情就是緊皺雙眉沉思。
以至于幫衆都以為老大回歸後轉了性子,冰山臉改焦慮症。
謝鳳雲真的很焦慮,一個月了,那邊絲毫沒有消息,連沐瑾都懶得掩飾神色間的焦急與複雜。如果不是從小一起長大,有時看到謝鳳雲過分認真的沉思,他都以為這個人其實真的只是在擔心齊飛揚。
然而。
待在那個安全的窩裏,他可以短時間做回自己,于是他知道,有什麽,再也回不去。
長成這樣,他卻從來不哭。然而這一次,肩膀激烈的顫抖出賣了他內心真實的情緒。
雲哥哥,我好後悔。
我不該設計讓你背上那件事的黑鍋,我不該被那個人誘惑讓我們彼此一無所有。可是,一切都已晚了,那個魔鬼,他說。
他說。
雲哥哥你說得對,我在玩火,而現在,焚毀的已不止是我們的曾經。
妖嬈男子神情突然變得狠戾,我該下地獄。那麽,你陪麽。
楚毅的心情仿佛雲霄飛車一般跌宕起伏,一個月,嘗盡千滋百味。周明熙直接被送去他不應該知道的地方。醒來後特殊醫院高級病房中只有齊飛揚與他。
那個總是張揚肆意的人,此刻骷髅一般的縮在病床一角,很難相信,曾經血火場中一起并肩作戰的人此刻表情脆弱的像個孩子。仿佛一碰就碎。
幾個小時這個人便會激烈的顫抖起來。那種扭曲而……的顫動即便是楚毅這個久經戰陣的也只能轉過頭去。他的嘴唇最後都會被自己生生咬破,潛意識不想洩露一絲絲讓人不堪的響動。“齊飛揚,我們已經離開那裏了,不要害怕,我們已經離開那裏了。你安全了。不要害怕……”他于是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不斷安撫。
這種地獄般的折磨,持續了整整十天。
十天中,楚毅陪着這樣的他,眼底由一開始的不可置信逐漸轉變成極端的壓抑和複雜。
第六天,他開始叫一個人的名字,并且從此沒有停下。那個人的名字叫楚毅。
中途他仿佛清醒一次,楚毅那時真的很激動,他撐着身體伸長脖子想要确認,甚至忘記了按響就在手邊的傳喚鈴。
之後,那個人嘴裏吐出的話語,讓他頹然倒回床裏。心裏奇異的失落和詭異的憋悶感混雜着壓下他一向自傲的敏銳判斷力與,對某些曾經的他們不敢奢求的東西隐隐的期待。
他說,沐瑾,快跑。一直不斷喃喃,沐瑾,快跑。沐瑾,離開,沐瑾,離開他。沐瑾……現在。
他閉着眼睛,睫毛很長,細細的陰影灑落。身體已不再痙攣,營養液與最好的藥讓他恢複的不錯。至少臉頰已微微鼓起,嘴唇也多少有了些血色。
楚毅卻疲憊的合上眼睛,滑稽的想到一句周明熙曾經調侃着說過的話,別想叫醒一個裝睡的人,除非你和他一樣蠢。
齊飛揚,我們都是蠢貨,可是,我們從來不是一類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太忙,我來報道。謝謝支持的朋友。提一句,有一種絕望的惡疾叫PTSD,患有這種疾病的大多數人都讓人尊敬而結果卻令人扼腕。有些東西,是絕對不能被遺忘的。所以早說過,主角不是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