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短腿
周嚴路過廣場時,廣場的大屏幕正在直播慶祝活動。
星際歷5月16日是慶祝日,慶祝三年前成功關閉星際通道,避免了整個星系遭到外來高級文明的入侵。
慶祝活動熱鬧非常,現場載歌載舞,人頭攢動,笑聲和歌聲融合。鏡頭時不時的切入同步采訪,展示各地的風土人情。人們喜氣洋洋,開心地訴說着美好的生活來之不易。
其中,最備受關注的大事件,是英俊帥氣的新戰神與星際第一財團的獨子,他倆宣布了訂婚儀式的舉辦日期。
周嚴淡淡地掃了眼大屏幕,随即收回視線。他對這些熱鬧不感興趣,拎着兩大袋剛買的新鮮食材,不慌不忙的往家走。
途經英雄碑,他不由的放緩步速。英雄碑刻有為星系做出過偉大貢獻甚至犧牲生命的英雄們,裏面有一個年輕的名字:楚烽。
楚烽,曾被譽為星際第一戰神,三年前正是他冒着巨大的危險,拼盡全力關閉了星際通道,阻止戰火的爆發。
人們似乎格外健忘,他們已然忘卻這個刻在英雄碑的姓名,熱情期盼着新戰神和財團獨子的婚事。他們忘了這位失蹤的戰神或許沒有死,楚烽可能正困在某處等待救援,等着他奉獻一切的星系接他回家。
有人猜測,軍隊早已放棄楚烽,才會交給楚烽有去無回的任務。楚烽的一生輝煌而短暫,他是政治經濟的角力、排除異己的犧牲品。
楚烽失蹤後,軍隊僅是匆匆的搜索了周圍區域半個月,就迅速撤離。不久,新戰神誕生,昔日的第一戰神淪為刻在英雄碑的靜默過往。
周嚴此刻的住處,位于星系邊緣一顆貧瘠的小星球,屬于經濟文化全方位落後的小地方。他在這兒買了獨棟的小樓,房子有兩層,窗戶特別大,采光充足。
門口懸挂着周嚴自制的銅風鈴,形狀猶如一只合攏的利爪。銅風鈴從不發出聲響,即使在狂風暴雨的天氣,它始終不見丁點兒反應,仿佛獨自存在于另一個世界。
周嚴望了眼紋絲不動的風鈴,擡步進屋。
他前腳剛到家,接到一通電話。視頻的信號不穩定,畫面傳送得斷斷續續。視頻對面是一個穿的花花綠綠,媚裏媚氣的青年,對方沖周嚴眨眨眼:“嘿,寶貝,有一樁大生意,給這個數,有沒有感到特別心動?”
對方興奮地朝着周嚴比劃數字,對報出的價格極具信心。誰知道,周嚴看都不看,果斷丢了一句:“沒興趣。”
“哎呦喂,我的嚴祖宗,你看看我,看看我啊,”青年嘴角抽了抽,“這個數不低了,比平時翻了二十倍,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Advertisement
“百倍也沒興趣。”周嚴應道,“你找別人吧,這個價足夠招募到高級的訓練導師。”
面對油鹽不進的周嚴,青年一臉郁悶:“你又跑回那個破地方度假?什麽時候回來?霍家知道不,星際第一財團霍家,這次的生意和霍家有關。”
“霍家的生意才給二十倍的錢,你們那位校長摳門得一如既往,友情建議你早點換地方自立門戶。”周嚴一邊把蔬菜肉類放進冰箱,一邊給意見。
青年當即甩給周嚴死亡凝視:“二十倍還嫌少?在我們學校,那個小氣的老頭,只有聘請你的時候沒有斤斤計較。”
“那個小氣的老頭,知道自己兒子背地裏這麽說他嗎?”周嚴笑道。
青年長長的“切”了一聲:“還能不能好好的聊天。霍家啊霍家,金閃閃的名號,争取到霍家的小孩,學校以後再也不愁招生了。”
周嚴不為所動:“霍家的寶貝獨苗,今天剛和那誰誰新戰神宣布訂婚日期。怎麽,他倆的孩子已經滿地跑,要挑選學校了?”
“你說的那位是霍家正牌接班人,富可敵星系,霍少爺年紀輕輕的,又和未婚夫恩愛甜蜜,如膠似漆,哪需要小崽子打擾他的二人世界。”
青年說着,啧啧感嘆,“別說這位霍少爺找了個男人,他就是看上了一只外星生物,霍家分分鐘集全星系頂端科技,培養血脈正宗的繼承人。真是這位霍少爺的孩子,我們學校夢裏搶還差不多,腥風血雨,那場面鐵定慘烈。”
“這回的所謂霍家生意,是霍家遠房又遠房,超級無敵那麽遠的親戚,強行沾個親帶個故而已。你也知道,學校條件也就那樣,有姓霍的肯來,還和霍家勉強有關系,已經是老天保佑。”
他瞅了周嚴兩眼:“你實在不回來,要不,幫我開一個訓練場,我負責控制?”
聽到這話,周嚴的動作略微一頓,笑容收斂了些。他還沒有開口,下一秒,青年無力地擺擺手:“別以為你住的破地方信號不好,畫面卡到吐血,我就瞧不到你拒絕的小眼神。我承認,你開的訓練場,我控制不住,容易發生意外。”
每家的孩子都是寶,若是在訓練場出了事,又和霍家沾親帶故,學校直接關門大吉不說,青年和他那個校長爹,恐怕小命堪憂。
“你這次又要度假幾個月?”青年勸說得沮喪。
周嚴應道:“初步估計三個月。到時候那個姓霍的還在,我回來開訓練場。”
青年簡直哭笑不得:“你覺得對方會等這麽久?”
周嚴搖頭:“不會。”
青年:“……”
那說什麽說,三個月,三天黃花菜都涼透了。
通話結束後,周嚴靜靜地望着窗外的陽光。不是他不願意幫朋友的忙,而且他現在不能回去,他有必要留在這兒,直至他的狀态恢複平靜。
只不過,他的狀态何時回到正常,十天半個月,抑或一年半載,他完全不确定。
不同于其他富裕星球的不夜天,偏遠貧窮的小星球缺少那些豐富多彩的夜晚項目。經濟的落後導致人口嚴重外流,本地發展減速,設施建設投資少,不得不一慢再慢。
當整個世界陷入沉睡,周嚴卻躺在床裏,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每年的這段時間,他嚴重失眠,今年的情況更是比往年嚴重,他頭痛欲裂,痛苦不堪。
周嚴難受到恍惚,驟感整個世界天旋地轉。隐約間,他聽到清脆的聲音,起初很輕微,漸漸地聲音越來越清晰,是金屬撞擊的聲響。
愣了幾秒,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個久違的響動來自門口的銅風鈴。他頓時心跳加速,恨不得馬上沖到門外查看情況,遺憾的是力不從心,瘋狂的失衡感将他牢牢的壓在床內,挪動不了分毫。
他喃喃道:“這次是成功了,還是又失敗了?”
無人回答他的提問,沒人為他解釋外面的變故。
屋外,風平浪靜,矗立黑暗的兩層小樓仍在一如往昔的夢境之中。
只是挂在門口的銅風鈴輕輕地晃了晃,好似被一道看不見的力量撥動,它從起初的利爪合攏狀态,緩慢的張開了。風鈴原本的銅制質感轉眼褪去,化作古老的猛獸爪骨,盡顯強勢磅礴的氣息。
伴随風鈴的響聲,一抹白色的身影自遠方走來,慢慢的顯現出具體形态。
這是一只幼年期的白虎崽子,長得胖乎乎圓滾滾,白色的皮毛搭配黑色的虎紋萬分醒目。小白虎繃了一張嚴肅的小臉,奈何他全身的皮毛柔軟蓬松,看起來既不兇狠又不可怕,更別說,他圓溜溜的小眼珠透着幾許新奇。
虎崽邁着小短腿,一步步的走向銅風鈴。他停在周嚴家門口,揚起腦袋打量上方的利爪,感受利爪釋放的熱血沸騰的強大戰鬥氣勢。
小白虎不懂自己為什麽來到這個地方,他隐隐的聽到呼喊,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好像又沒有。他困惑地循聲上前查看情況,誰知道,他剛到附近,引領他的古怪響動戛然而止。
他直視風鈴兩秒,随意地揮了揮爪子。爪子揮動的剎那,周遭的空氣劇烈翻騰,化作鋒利的風刃大力地劈向風鈴。
出人意料,下一秒竟無事發生,風刃沒能攻擊到風鈴。風鈴輕松抵擋虎崽的攻擊,穩穩的懸挂半空。
“咦?”小白虎偏了偏腦袋,居然撓不到?
他猛地一躍,撲向了風鈴,毫不猶豫的連抓帶咬。然而,銅風鈴固定在那兒,任由虎崽百般鬧騰,從始至終不見動靜。
虎崽抱住風鈴左瞅瞅右瞧瞧,除了外形似利爪,蘊含滿滿的戰鬥氣息,內層刻有“楚烽”兩字,風鈴沒有留給他多餘的信息。
小白虎很快對奇怪的風鈴失去興趣,他甩了甩尾巴,跳回地面。他走到門邊聞了聞,屋內氣味混雜,有地板桌椅的木頭味道,有窗簾沙發的布料味道,有食物的味道,以及居住在此的屋主人。
各種氣味融合一起,複雜卻不令他讨厭,反而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怪異。
虎崽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他趴在風鈴下方,前腿一搭,腦袋枕着小短腿合眼休息。
他走了很遠的路,走累了,先舒舒服服的睡一覺,睡醒了再覓食。
作者有話要說: 周嚴:開坑大吉
小白虎: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