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季應時回到卧室的時候，沈素素已經躲在被子裏睡着了，她睡得很不安穩，額上都冒着點點虛汗，眉頭緊蹙，毫無血色的嘴唇緊緊的抿着，看起來像是被噩夢迷住了一般。
“素素。”季應時摸摸她冰涼臉頰，壓低聲音小聲的喊她，“沈素素，醒過來。”
“沈素素，醒過來……”
“沈素素，醒過來……”
那麽低沉強勢的聲音，一點點鑽進沈素素的耳裏，直傳大腦。
她恍惚的睜開眼，還未清醒的神智讓她看上去呆呆的，傻傻的。一向清澈明亮的雙眸蒙上一層灰色，裏面是還未來得及掩藏的驚懼和痛苦……
季應時不由怔了怔，大手撫過她臉頰，緩聲問道：“夢到什麽了？
沈素素愣愣的眨了眨眼，兩眼無焦距的看着他，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夢見，我的家……被淹了……”
她對那個家有很不一般的感情。
自從十三歲成為孤兒之後，她就再沒有過一個像家一樣的房子。初中高中的時候住學校，後來上了大學也是住宿舍，大學畢業之後也是幾人合租，因為工作的原因一個地方也住不長久，搬家是常有的事。
從來沒有一個地方能給她歸屬感。
而盛世香河的那間屋子，是她這十幾年來第一個擁有的，有着屬于自己期待的家。那裏的一點一滴，都曾是她夢中想象的模樣。所以再看到房間被毀的那一刻，她不僅是震驚難過，更有心中願望被毀的心痛。
她就合該，不能有屬于自己的家嗎？
放在她臉上的手僵了片刻，季應時微微皺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睡吧。”
沈素素眨了眨眼，果然很乖的閉了眼，不過一會兒，就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整個人都縮成小小的一團，窩在寬敞的大床上睡得香甜，就好像剛才的她并沒有醒過來一樣。
季應時此時卻睡意全無，難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人生的三十年來，季應時對于自己做過的事從未後悔過，只要能達到目的，他從不在乎手段是不是拙劣。現在他将沈素素逼了回來，雖然手段不夠光明正大，但他也從未後悔過。可剛才的那一刻，在見到沈素素眼裏的茫然難過時，居然生出了點……連他自己都有些無措的心疼……
這種情緒是他從未有過的奇怪。
他是怎麽了？
***
第二天一早，楊姐來接沈素素去機場，順便帶了她最愛的小籠包和紅豆粥。
這也是楊姐第一次和季BOSS坐到了一張桌子上，心裏難免生出了點兒緊張拘束。還好剛才路上已經吃過了，不然現在吃了肯定得消化不良。
這沈素素怎麽就能吃得那麽得毫無壓力？
沈素素胃口大開的一口氣吃了五個，楊姐和她使眼色，沈素素啃着包子茫然的看回去，楊姐恨鐵不成鋼，直再心裏戳她腦門兒：在季BOSS面前也不知道注意點兒形象！就不能少吃點嗎？！
見沈素素還想再拿第六個，楊姐皺眉拍掉她的手，小聲威脅道：“……別吃了，穿不下旗袍看你怎麽辦！”
QAQ……
沈素素依依不舍的收回手，想着這次的戲穿的是全是旗袍，完完全全的将一個人身材的好壞暴露了出來，根本不像其他的戲，可以借由服裝來掩蓋自己身材的不足，不論是腰粗還是腿粗或者太矮，只要選對了衣服，這些都是能掩蓋的。
而旗袍就不一樣了，稍微有一點點的胖一眼就看出來了，她是肯定不能頂着小肚子和粗膀子去上戲的，不說楊姐，導演就得直接廢了她！
沈素素舔舔嘴巴，眼不見心不煩的吞着口水，起身去卧室收拾東西去了。
沈素素這一走，楊姐就有點兒後悔了，她雖然也是見過世面的，平常接觸的大人物也多，可她每次面對季應時的時候，就不自覺的有點兒怯場。
其實有一個只知道吃的蠢貨在一旁賣傻，還是挺好的……
楊姐暗暗吸了口氣，起身恭敬道：“季先生，您慢用，我去看看素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季應時輕“嗯”了一聲，清朗的劍眉微皺了一下，難得多說了一句：“她要吃的話，就讓她吃。”
……啥啥啥？
楊姐（⊙o⊙）…的看着季BOSS。
季應時擰着眉，又道：“她想吃什麽，你也給她買，用了多少錢直接去找趙軒。好了，你進去吧。”
楊姐（⊙o⊙）…的飄進了屋，兩眼驚奇的看着還在吭哧吭哧裝衣服的沈素素。只覺得這傻姑娘終于熬出了頭，看來季BOSS還是有把她放心上，總算不是她一個人白忙活了。
而留在客廳的季應時卻一臉莫名的捂了眼……
***
沈素素和楊姐很快收拾好東西，一人托着兩個大大的行李箱趕去了機場，坐了兩個小時的飛機又坐了大半個小時的汽車後，才終于到了這次的拍攝基地，華夏尚中影視城。
他們一行人先去酒店放行李，午餐之後又休息了一個小時，看時間差不多了，楊姐才帶着沈素素去了拍攝現場。
其實沈素素的戲份要在好幾天之後去了，完全可以不用來那麽早。
楊姐這麽早送沈素素過來，一是讓她好好看看前輩是怎麽演戲的，磨練磨練演技。也是為了讓她能好好琢磨劇本，別到時候被導演罵得狗血淋頭。
別看宋紹祿現在一副溫文爾雅好說話的樣子，卻是圈內有名的暴躁性子，一到拍戲的時候，那是六親不認的主兒！管你大牌小牌男人女人，演得不好他就要罵！吼着嗓子罵！罵哭了是小，罵得你完全不敢演戲是大！二是好歹也要掙個表現分，看你順眼了指不定下部戲還找你演，感官好了機會自然就來了嘛。
所以雖然沒到沈素素的戲份，但劇組人員老早就能看到沈素素和他們一起同進同出，不論刮風下雨的守在劇組研究劇本，看前輩演戲，偶爾還會找導演探讨探讨。
最主要的是沈素素居然不嫌棄盒飯太差，有時候鹹得人吃兩筷子就不想吃了，她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到最後連導演都看不下去了，提醒她少吃點兒……
雖然能吃苦是好事，但還是要注意上鏡不要太胖的哇……
沈素素：“……”（>＿<）
人們對于勤奮刻苦的人總會更容易生出好感，再加上沈素素之前拍定妝照時就給人留下了好印象，相較于有些公主病的何婷，她在劇組還算是不錯了。
“虛僞！”何婷橫了沈素素一眼，轉頭讓宋姐補妝。
因為何婷飾演的是白琳身邊的丫鬟，所以她并沒有穿旗袍，而是穿的一身淡藍色的棉布上衣，黑色長裙，腳上穿了雙黑色的平底繡花鞋。紮了兩根麻花辮整齊的垂在胸前，淡淡的精致妝容，讓她看起來更為清純可人。
沈素素毫不在意的輕笑一聲，不是她被人欺負到了門口還不知道反抗，而是她真覺得像何婷這樣不知道掩飾，什麽都表現在臉上的小女生沒什麽好讓她生氣的。
相較于何婷這樣的小女生，沈素素更怕的是當面對你笑對你好，背後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捅你一刀的、真正的陰險小人。以前她還是葉想晚的時候，也不是沒遇到過。
雖然如此，沈素素到底還是留了個心眼兒，以至何婷發難的時候不至于來個措手不及，任人宰割。
沈素素在劇組待了五天的時候，楊姐來通知說《歡樂江湖行》将在下周三晚首播。
《歡樂江湖行》正式進入宣傳期，而劇中幾位主要演員也要去錄青視的《我們放假了》，不過考慮到沈素素和白松林至今未消的緋聞，而她又要拍攝《秋詞》，所以就不去了。不過錄制當晚會有一個現場連線的環節，雖然噱頭是沈素素根本不知道白松林會在《我們放假了》現場打電話給她，但其實他們私底下早就已經商量好了，也不怕露餡兒，雖然他們确實沒什麽餡兒可露。
電話整蠱的當天晚上，沈素素還待在劇組看衛東和白琳飙戲，不得不說衛東這個人雖然長得沒秦一煜帥，但他演戲的時候卻很有感覺，經常一到他的時候整個劇組都安靜的不像話，觀衆會被他帶入某種特定情境中去，這是連白琳都有所不及的。
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好些經驗氣場不足的演員經常被壓制得毫無出彩之處，有時候甚至傻傻的連臺詞都忘了，導演自是好一陣咆哮。
越是這樣，沈素素就越是熱血沸騰，那是一種許久未曾有過的、想要一争勝負的強烈欲。望。
沈素素目光灼灼的看着鏡頭前的衛東，她很想，很想和這樣強大的演員對戲。
青青小心的碰了碰有點走火入魔的沈素素，小聲在她耳邊說道：“那邊節目組來電話了，讓你提前準備，可能過不了十分鐘小白就要打電話過來了。”
沈素素眼光閃閃的看了青青一眼，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衛東一眼，依依不舍的走了，一邊小聲問道：“那邊有說是關于什麽方面的事情嗎？”
“沒有，反正你只管什麽都別信就是了。”青青說，“他們大概也是為了讓通話看上去不那麽假，如果你提前知道了，臺詞什麽的都能提前想好，也就沒什麽驚喜效果了。”
十分鐘後……
沈素素不得不說，這對話确實很讓人感到驚喜，非常得驚喜。
因為小白說：“素素，我喜歡上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