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51 (1)
在時安和冀北到達何氏一層時,之前和他們錯身而過的那個女人已經走到了何烽川的辦公室外,看到房門就這麽敞開着,她挑了挑眉,輕輕地敲了敲門,打斷了裏頭人的對話。
何烽川擡眼就看到自己的繼母面色淡淡地站在那裏,他再一次擡手止住了陸曉允想跟他說的內容,恭敬地看向了何家的當家太太,“母親。”
何太太姓陸,算起來和陸曉允還有些親戚關系,但在何家的地位比起陸曉允,明顯高太多了。陸女士輕輕地走進辦公室,一雙細眉微微皺起,開口就直接扔下了一個炸彈,“冀北是個異能者。”
何烽川倏地睜大了雙眼,之前一直不動于色的臉上出現了堪稱驚悚的表情,“怎麽可能!”
“異能者和普通人的生物波是不一樣的。”陸女士慢慢地在沙發上坐下,朝站在一旁裝聾作啞的秘書點點頭,“一杯摩卡,謝謝。”
秘書當即離開了辦公室。
陸曉允卻是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麽?什麽異能者?”
“冀北和那個大明星到我的地方搬走時安的時候,我曾經看到時安的身體憑空消失。”陸女士的視線細細地描摹着空氣中的塵埃,口中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在敘說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人和事,“我曾經猜測他們兩人中有一人可能是異能者,但是當時我距離他們太遠了,沒有辦法接近試探,時安的生物體就被帶走了。”
何烽川臉色沉了下來,他定定地看着陸女士,“你确定是冀北?”
“剛才我在光梯那裏遇到他,我的生物波檢測系統做出了反應。”
“能讓人憑空消失……那是什麽異能!”何烽川狠道,忽然間他像是想起什麽,“時博士已經蘇醒過來,冀北手上會不會有喚醒生物波的藥劑?”即使他如何不願承認,也不得不肯定冀北此人在生物藥劑方面有着驚人的天賦,如果冀北手上真的有這個藥劑,那麽時安……
陸女士聞言也皺了皺眉,但随後還是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時安的生物波是徹底損毀消失了,即使有喚醒藥劑也不管用。倒是你,既然你的競争者中已經明确出現了異能者,你的贏面就非常小了。你真的不嘗試移植時安的生物波段?”
何烽川緊緊地抿着唇,他當然觊觎時安這個疑似特殊異能者的生物波段,但是之前陸女士從時安生物體上切割生物波段,結果直接将時安生物波徹底毀壞的手術結果讓他心有餘悸,他不敢輕易拿自己的生命嘗試,只是沉着臉不說話。
他們的對話完全沒有避忌陸曉允,她杵在那裏,許久後才聽清了一點點,但僅是一點相關信息就已經讓她大驚失色,“時、時安的生物波段……”
她的聲音讓何烽川望向她,不悅地皺緊眉,“你怎麽還在這裏?”
陸曉允不停地顫抖着,“……存放時安生物波段的實驗室,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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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何烽川猛地站起身,陸女士卻不緊不慢地開口,“如果冀北真的擁有随時消失的異能,那麽任何東西存放在哪裏,都不會安全。”她意有所指地站起身來,“只有成為自己生物體中的一部分,才不會輕易被人偷竊。”
何烽川雙拳握住,時安的生物波在他自己身上,不還是照樣被人切割了?但是這話他卻不敢說出口,只是怒瞪了陸曉允一眼後,匆匆往實驗室趕過去,結果卻被和陸曉允一樣被堵在了門口。
他大喝陸曉允,“怎麽回事?”
陸曉允在研發部一直都是以高冷女神形象出現的,何烽川當着衆人的面怒斥她的行為讓她倍感難堪。她緊緊咬住下唇,許久才開口,“……實驗室的通行權限出了問題,我進不去了。”
“這套系統是誰負責的!”知道冀北是異能者後的何烽川整個人都非常暴躁,他的音調無限飚高,陸曉允小聲地開口,“……是時安。”
随後慢悠悠趕來的陸女士聞言輕笑,仿佛帶上了些嘲意,但卻什麽都沒說,只是再次提醒了何烽川一句,“這裏早就不安全了,何烽川,我說過你的大腦非常完美,完全具備移植生物波的潛能,你要相信,移植了時安的生物波之後,你将會成為最完美的異能者。”
她說這句話時,何烽川頭顱的模樣深深地映入了她的雙眸,掩埋住了最深處的瘋狂。仿佛在她眼中,這顆頭顱包裹着的并不是她繼子的大腦,而是一個再完美不過的生物波承載體一樣。
陸女士勾了勾唇,視線移到自己的另一個完美作品上,透過實驗室的監控視頻,她看到從自己的親子大腦中切割出來的生物波段,只是一眼,她就看出了不妥,“這段生物波段……”
她的話還沒說完,大腦卻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她臉上的血色瞬間消退,整個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
“我在她的大腦埋下了一個空間刃。”時安勾起一個很淺的弧度,晃眼之下看起來竟和陸女士有些相似。
冀北腳步未停直接走出了光梯,目光卻直直地定在時安臉上。他幾乎從來沒見時安笑過,他本來以為這是時安作為一個數據體,不具備控制面部表情功能的原因,但從時博士也是這幅德行看來,他猜測說不定是時家人天生患有面部神經癱瘓,但此刻時安一一打破了他的猜測。
他仿照着時安的樣子微微一笑,但卻沒有詢問時安這樣做的結果,“你現在在人體內制造空間刃了?”
時安一頓,緩緩地擡起手,深藍色的數據字符看起來美得令人炫目。“我吞下了生物波段後,感覺自己的能量更加凝練了。”
“還有這個好處?”冀北往外走,幹脆利落地上了飛行船,将導航目标定到中心醫院,正要啓動時,卻聽到時安再度開口,“等一下,說不定我們能等到他們跟我們一起到中心醫院。”
冀北眨了眨眼,此時的時安雖然在笑,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像以前板着臉時那樣人畜無害,反而有些詭異。他倒是完全不害怕現在的時安,反而覺得時安現在的模樣……
簡直太有魅力了!
“那個空間刃有什麽作用?”
“大概會讓我媽的生物波陷入沉眠吧。”時安認真思考了一下,緩聲道。
冀北:……
“你可以考慮向他們出售H1藥劑。”時安再次一本正經地建議道。
時安的這句話提醒了冀北,他的大腦快速轉動起來,一會後慢慢朝時安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時安回看着他,目光卻透過他看向了何氏大廈的頂層,仿佛在回憶些什麽,最後視線定格在從頂層出現的飛行船上方。
“他們出現了,跟上!”
冀北還沒聽過時安用這種命令式的語氣說話,稍微一怔很快反應過來,直接就追上了前方的那一架飛行船。
那架飛行船明顯是有急事,急急忙忙地往距離何氏大廈最近的中心醫院趕。中心醫院雖然有冀北他媽祁睿在,但何氏在裏頭也有人,故而還算是個非何派非冀派中立性質的機構。
華乾太子爺冀北的飛行船自然不會遜色于對方,兩架飛行船緊緊地咬着,完全沒有甩開距離。時安的笑容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消失了,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架飛行船,忽然開口,“繞路到對方前面。”
剛才還高空飙車潇灑帥氣的太子爺瞬間切換狗腿子小弟模式,立馬按照大BOSS的吩咐拐道。
此時兩架高空飛行船都已經逼近中心醫院,從兩邊繞着直直沖向了中心醫院的急救通道。冀北的飛行船由于繞道慢了對方一步,等他們到達中心醫院門口時,何烽川已經下了那架房式飛行船,正站在門旁,似乎在等待着裏面的人出來。
他就那樣站在那裏,動作好像有些焦急,向來一絲不茍的制式服裝此時也顯得有些淩亂。時安的目光死死地扣住他,在冀北正要減速停下飛行船時,他卻緩聲開口,“撞上去!”
冀北:……
這一刻時安簡直像是被什麽奇怪的生物波附身了一樣,那陰森而狠絕的聲音猶如從骨子裏鑽了出來,他再次重複了一遍,語速非常慢,“撞上去。”
冀北臉色一凜,口中卻是一言不發,緊緊地抿住雙唇,表情顯得異常冷靜,雙手極其穩當地将控速檔調到了最高。
正站在飛行船旁邊等待着何氏內部護工将陸女士扶出來的何烽川忽然感覺到心頭湧起一股危險的預感,他猛地一轉身,就看到一架好像失控了的高空飛行車朝他直直地撞了過去!
他感到全身的血液一瞬間全部都往大腦湧去,手腳冰涼得可怕,完全無法動彈。
這一刻何烽川的大腦驀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畫面,慢慢地和眼前的場景重合起來。
穿着一身略顯陳舊的襯衫,整個人瘦得好像只剩下了一把骨頭的時安站在同樣的街道,他的眼下泛着青黑,臉色蒼白,雙唇緊緊抿着,面上全是驚惶。在他的側方,一架失控的低空飛行船直直地朝他沖來。
此時正在飛行船上的時安看着何烽川完全無法掩飾的恐懼,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時安熬夜飙車黨大紅眼:撞上去~oh oh yeah~~~
冀北:警察叔叔,我是個好人!【狠踩油門中
何烽川:……請尊重反派,謝謝!
☆、052
冀北的高空飛行船以遠遠超過限定的500km/h的速度,直直往前方渾身僵硬的何烽川沖去。
和何烽川的反應截然不同的是冀北,他看起來非常平靜,嘴角還帶着慣常時候的笑弧。他慢條斯理地将飛行船的自動駕駛切換成手動模式,一邊甚至還跟時安做科普,“華乾X7款高空飛行船目前是華乾旗下飛行船制造工廠中性能表現最優秀的一款,無論是從動力性、能源經濟性、制動性、操控穩定性、平順性及通過性哪一個方面上,X7都擁有最優秀的表現。”
他風淡雲輕地瞄了一眼導航上的顯示,繼續向心神不寧的時安唠叨着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尤其是X7的制動性,一般時速超過五百,負載正常的高空飛行船緊急制動距離得有50米以上,但X7不同。”
這句話伴随着無限加速的飛行船直接逼仄到了距離何烽川不到50米的距離,冀北那輪廓深邃的雙眼忽然望向了身旁的時安,左手卻猛地狠狠壓下了緊急剎車檔!
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抓住了這架看似失控的飛行船,瀕臨極限的高空行駛速度和被壓迫到極處的制動裝置,讓飛行船的船翼拖曳出翼尖旋渦,旋渦核心的水汽遭遇十一月的冷空氣慢慢凝結,在高空軌道上掠過時帶出了長長的一道乳白色的航空雲,長長地拖曳直至中心醫院空中停泊廳,戛然而止。
冀北沒有施舍給前方不遠處的何烽川任何眼神,只是溫情脈脈地看着時安,“時安,你想殺了何烽川嗎?”
他想殺了何烽川嗎?時安一陣恍然,他沉默地看着差點就死在他面前的何烽川,透過飛行船的前窗,他能清晰地看到何烽川因為極度的驚恐而發青的臉色。
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地搖了搖頭,冀北以為他會說些什麽時,時安卻忽然閉上了雙眼,不再多說任何一句話。
他不想殺死何烽川。
……至少不應該用這種方法殺死他。
冀北看着時安不想多說的樣子,眼神驀地就柔和了下來。他想要擁抱時安,卻無奈地發現對待只是一個數據體,他也就只能擁抱下空氣解解瘾了,他習慣性地摸了摸終端,一副大大咧咧的表情開口,“這就是了嘛!小安,我們是遵紀守法的華夏兌星公民,這種犯罪行為,我們是不能做的,知道了嗎?”
他的這一番言論聽起來就如同往常的“正經商人”論調一樣,但難得的是時安聞言竟睜開了雙眼,“何烽川曾經告訴過我,錢是一個好東西。他攔截了我向法院投遞的訴狀,起訴內容是何氏盜竊我位面專利。”
冀北的動作一滞,飛行船內的空間在這一刻顯得逼仄,好像氣息都污濁難聞了起來。
許久,他緩緩地打開了飛行船的門,每一步都顯得沉甸甸的,落在身後的聲音猶如風過一樣從時安的耳邊飄過,“小安,錢的确是一件好東西,但它不是最好的東西。”他的腳步突然停下,猛地轉過身來朝時安咧開嘴,“因為最好的是我呀!”
時安:……
他看着冀北,嘴角快速地抽了抽,被冀北真的一攪,氣氛莫名不再凝重,再轉眼去看當年他死去的這個地方時,似乎也不再那麽可怕了。時安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臉上卻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凝造出一片薄薄的空間壁,往冀北頭上送了一個爆栗,伴随着他無情、簡潔的嘲諷,“不要臉。”
這語氣明顯松快太多了,恍若一位無期徒刑獲得了減刑,終于重見天日一樣。冀北朝時安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來,我的債主,您的VIP尊享站位。”
時安朝他挑了挑下巴,這一刻看起來頗有大BOSS的味道。
兩人就這麽相攜着走到了何烽川面前,看着他好像才從驚慌中回過神來,蒼白的臉色慢慢地恢複過來。冀北好像對他的狀态很好奇,湊近過去,“學長,你站在這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從何烽川發現冀北那架飛行船以不尋常的速度朝他沖過來,到飛行船在他不遠處緊急剎車,這其中實質上不過只是短短幾十秒之內的事情,何烽川只感到額前和背後已經全都是冷汗,他倏地瞪向冀北,這個人剛才絕對是想撞他!
以他的眼力,完全可以判斷出剛才那架飛行船已經遠遠超過了500碼的最高時速,這裏是洲區中心,即使是高空飛行船都有限速規定,冀北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沖過來,他幾乎沒有任何躲開的機會!
但是對方卻停下來了!
而且停在了三十米外,他這會兒指責對方圖謀不軌,說不定還得被對方說是碰瓷。
何烽川長吸一口氣,深深地看了冀北一眼,語氣冰冷,“無事。”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出火花,就在這時,陸曉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烽川,你擋……”
她的話還沒說完,何烽川驟然轉身,眼神陰冷,吓得她把後頭的話都吞進了腹內。
何烽川努力讓自己的心跳放緩,這才發現剛才他在驚慌之下,無意識地往後退了好幾步,擋住了後廂門,把擡着擔架的護工下船的路給堵住了。他眸色一沉,緩緩地往旁邊挪了幾步,讓護工們将陸女士送了出來,急救通道立即有醫院人員出來接收這位尊貴的急病患者。
冀北看到了陸女士的模樣後,臉上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了驚訝的神色,“這位是……哎呀,學長,原來您的家人受傷了啊!看起來不輕啊,節哀順變!我不打擾你了啊!”
他這聽起來簡直像是幸災樂禍,何烽川緊緊握住拳,差點沒忍住往冀北那張俊臉上招呼,冀北卻已經先人一步地轉身,三步并作兩步地往住院部走了,腳速非同一般,看起來就像是多年練出來的逃跑步法。
冀北自然不會留在那裏挨揍,他的步伐極大,一旁的時安卻完全能跟上他的腳步。冀北邊走同時還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時安的表情,剛才躺擔架上的畢竟是他親媽,但看時安似乎沒有任何不良反應,好像完全不認識那個人一樣。
看到時安這副模樣,冀北也不再多嘴,二人直接就奔向時博士的病房,豈料一開門,就徹底被門內的情景吓了一跳。
只見本來清清爽爽的病房被改造成了一個臨時實驗室,時博士是做數據工作的,對環境衛生要求不高,也沒有什麽無菌實驗要求,面前擺上幾臺光腦和其他儀器,他就噼裏啪啦地埋頭做計算,藍白色條紋的病服被他糟蹋得亂七八糟,而和他同病房的時安身體可憐兮兮地被推到了角落裏,身旁圍着一圈維持他生命的儀器。
看到冀北進門,時博士頭兒不擡地指了指面前的牆,“病房改造我已經經過祁睿的同意,同意書在上面貼着。”
冀北抽了抽嘴角,上次母親跟他說,時博士同意配合她的H1藥劑試驗,原來這個配合是用病房改造的條件換來的……
他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小心翼翼地跨過那些儀器到了時安床前。時安在他身旁看着自己的身體,忽然擡手,将部分數據輸入到冀北的終端內,緊接着他的聲音通過終端的發聲系統出現在病房內。
“臭老頭。”
時博士的動作一頓,随即就是冷哼一聲,“臭小子你怎麽還沒死啊!”
“你都沒有死,我怎麽會死?”時安對上時博士,在語言上從來不客氣,但他這次可不是來跟對方鬥嘴的,直接就利落交代了,“不過你的前妻倒是很想我死。”
時博士聽到“前妻”兩個字,一雙白色的眉毛簡直皺成了抹布,“她怎麽還沒死啊?”
“差不多死了,我幹的。”在親爸面前,時安一點都不掩飾自己謀害親媽的事實,“之前我和你墜落後,她把我的身體撿走去做了實驗,截取了我一段生物波弄到何氏去給位面系統當核心,她現在的兒子還把我的位面系統專利給他老婆了,他老婆就是你一學生陸曉允。”
他的語氣極其輕描淡寫,但冀北卻莫名從中聽到了一種……告狀的感覺。
時博士聽了這一段後睜大了雙眼,“你竟然沒有弄死她?”
時安面無表情,“生物波沉眠。”
“生物波沉眠不是能治了嗎!”時博士吹胡子瞪眼,他看不到時安,只能循着聲音方向怒視着冀北,惹得生物波沉眠治療藥劑的發明者冀博士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時博士緊緊地抿住雙唇,忽然噼裏啪啦地打出了一串字,然後甕聲甕氣地開口,“我把她的私人實驗信息庫部分公開了,随便她愛死不死,反正就算她醒過來,也活不下去了。”
他和陸女士做了不少年的夫妻,曾經有過最親密的關系。正如陸女士從他這裏得到了很多關于異能者與衆不同的生物波信息一樣,時博士同樣在那些朝夕相處的日子中知道了陸女士的一些私人信息。
陸女士是個很自負的人,她常年使用一套信息庫,有将自己的所有實驗記錄都輸入信息庫的習慣。她樂于欣賞自己的那些非法信息,在乙字洲郊外的那個療養院就是她最大的實驗基地。
在早年陸女士還未知道異能者的存在之前,她的愛好是移植不同普通人類的生物波。在時博士公開的部分信息中,有她進行大量非法人體實驗的記錄。
他似乎有些不自在,被濃密的眉毛和胡須遮擋的雙眼透出了一絲極深的愧疚。他看了時安的身體一眼,視線再移到冀北臉上,“你可以把H1藥劑高價賣給她,讓她清醒地看到自己的實驗被全世界否定,她會自己再去死一死的。”時博士跟她本質上有着某種意義上的相似,他非常清楚陸女士真正的軟肋。
說完這句話,他似乎有些疲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臭小子。”
時安淡淡地看着自己父親,許久後鑽進了冀北的終端內,語氣卻帶上了雀躍,“有了這些信息……”
“……我們可以慢慢跟他們玩了。”冀北默契地幫他補充了下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霸道總裁鬧市飙車,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小報記者甲:不,是他深愛另一個霸道總裁,由愛生恨所致。
小報記者乙:那時年少,他們曾在同一個校園,度過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小報記者丙:那時男未婚男未婚,門當戶對……
小報記者丁:可是,天意弄人,他們的家族竟然是競争對手!
何烽川:……
冀北:……
——
今天起晚了,差點沒趕上更新,ORZ
☆、053
一夜過去,無數真真假假的信息慢慢地潛伏在光網上的每一個角落裏,慢慢地發酵。
當工作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鑽入居民區時,伴随着可怕的鬧鈴聲,上班族和學生黨們在第五次關閉了終端鬧鈴後,掙紮着睜開了雙眼,不情願地踢開被子,以行屍走肉的表情和姿态,一步一癱地左手撓肚皮右手揉眼睛,走向了洗手間。
在蹲上馬桶的同時,他們打開了個人終端的新聞推送。
所有的睡意在一瞬間煙消雲散,無數人在同一時間瞪大了雙眼,心跳加速,口中快速地分泌出唾液。
不過是短短的一夜時間,光網熱搜前五就被同一個話題的相關消息徹底霸占,發紅的頭條标題刺激着所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民們迅速地點了進去,被頂到最上面的一條微博直接映入了他們的眼中。
一個嚴肅的八卦賬號V:已經截圖,不謝!
在這條微博下面的截圖中,是已經被秒删了的一條微博。
何氏影視-于先生V:何氏從來不曾虧待旗下藝人,某些藝人光長了一張漂亮的人臉,幹的卻不是些人事,得了便宜還賣乖,偷了老東家的東西到新主人面前獻媚,也不知道上小學的時候,有沒有背過中小學生守則。
這位于先生是何氏影視某訪談直播的一位制作人,他這條意味不明的微博盡管在發出後秒删,随即還迅速地貼出萬能借口“被盜號”,但還是被有心人快速地截圖,再經過無數八卦賬號的轉發點評,徹底在光網上炸開了窩。
所有人都在猜這位于先生指的“某些藝人”指的究竟是誰,很快,他們的目光就轉移到了剛剛從何氏跳槽離開的簡繁身上。
許多人在下面評論猜測,之前何氏有人曝光簡繁參演的新片《亡靈森林》預告片中,出現了何氏的位面衍生産品,那時就有人懷疑華乾從何氏偷竊了位面技術,現在于先生的這條微博一發出,無數預言帝和真相帝跑了出來,聲稱自己早已看透了一切,果然華乾預謀已久。
許尉是華乾影視公司一名助理化妝師,她幹這一行的時間并不長,但幸運的是在校時結識了一位有點門路的學姐,在畢業後才能順順當當進了華乾,還因為各種巧合被安排到了跳槽過來的簡繁身邊,簡直就是灰姑娘系小說的女主模板。她年紀不大,跟在簡繁身邊,久而久之對這位表裏如一的大明星還能真的有了那麽點小女生的崇拜感,這天早上她蹲在馬桶上,本來只是随手點進了熱搜頭條,卻在三秒鐘後差點沒直接撸起袖子,褲子都不穿殺到那個制作人家裏去。
她也不顧自己蹲太久馬桶可能罹患痔瘡的危險,“刷刷刷”地快速搜集光網目前所有的爆料信息,以專業網民的眼光迅速分析出目前網民的立場及不同立場支持的人數比例,在發現網上幾乎一邊倒地黑華乾和簡繁時,一咬牙直接披馬甲上陣跟那些簡繁黑撕了個天昏地暗。
噓噓噓噓許:無憑無據一張口就污蔑人家偷東西,偷什麽倒是拿出證據來啊?造謠倒是挺積極的!
她的評論剛發出去就被人刷了下去,許尉正打算來個暴民式刷屏挺自家愛豆兼BOSS時,就看到那個博主竟然回她了。
一個嚴肅的八卦賬號V:@噓噓噓噓許群衆的眼神是雪亮的。
底下是一大片點贊的,許尉的評論作為一面倒的風向中唯一一個為簡繁說話的,立刻就成為了萬夫所指的對象,無數馬甲勇士湧上來花樣掐,許尉當即發揮了多年混跡光網的掐架本領,以秒速三十的打字速度,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将對方辯友都噴得口吐白沫。正在她全身熱血沸騰時,終端忽然鬼嚎了起來。
許尉差點沒吓得一頭砸終端上,看到通訊請求顯示上“簡大BOSS”的名字時,她臉色一紅,立馬就接了過來。
簡繁的聲音非常溫柔,“小尉啊……”
“在!”
“……”簡繁微妙地停了停,“小尉,今天你徐姐生病請假了,所以今天的妝估計得麻煩你,嗯,你大概什麽時候到華乾呢?”
許尉聽到今天可以負責簡繁的妝,整個人瞬間一個激靈,再聽到簡繁詢問時間一愣,視線慢慢地移到終端的時間顯示上。
9:45,距離正點上班時間已經過去了45分鐘。
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瞬間穿破了整個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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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這個化妝師……戰鬥力相當彪悍啊。”冀北看着簡繁挂掉終端,唇邊是掩不住的笑意,“她一個人就差不多頂住了我們一千通用幣的水軍戰鬥力,讓她當化妝師,太大材小用了。”
簡繁回想了一下那個小化妝師的樣子聳聳肩,“我的黑料快曝光得差不多了,什麽時候把你拖下水一起黑?”
“你的名字比較能帶起噱頭,等把你的粉、黑和所有新聞賬號都拖下水先。”冀北認真地看了下簡繁的臉,不得不承認簡繁真的長了一張太過精致的臉。簡繁這個名字現在已經成了頭條常駐,要搞大事情果然還是得先把他的名字打出去炒氣氛帶節奏。
時安在旁邊随時監控着光網上的情況,早上這段時間,還是有很多人趁着路上的時間順便刷一下光網的,他們選擇在淩晨四點後放出消息,一是因為這段時間光網流量最小,即使是夜貓子也到了入睡時間了,再有原因就是這段時間的熱搜價位——最便宜。
這是一個即使幹大事都不忘省錢的團隊。
就在萬衆都陷入睡眠,一天中最黑暗的時間,何氏的“內部人員”放出了一條爆炸性的消息,很快地被一個24小時盯梢的八卦賬號截圖,無數全世界都睡覺了但他們永遠不會睡覺的水軍開始活動起來,僅僅幾個小時的時間,簡繁就從裏被黑到外,連他國中二年紀剪了一個醜爆的西瓜頭照片都被翻了出來。
“其實我覺得這張照片上的我一樣很好看啊。”簡繁看着那張他自己都忘記了的照片,憑感覺戳了戳應該在他身邊的時安,“小安,你不覺得嗎?”
時安拒絕接收自家竹馬的自誇,并面無表情地将一只野生的簡繁粉賬號封殺了。
就在所有上班族們都把屁股安穩地放到了辦公桌前,确定自家老板還沒上班,他們還擁有劃水時間時,所有在上班路上跟水軍撕得不夠痛快的簡繁粉們再次登上自己的馬甲號,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評論被全部删了。
當無數的簡繁粉絲聚集起來,并且都發現自己的戰鬥評論被删除後,他們終于發現了貓膩。
不要臉的何氏肯定請了水軍!不然憑借簡繁的人氣,這種沒有任何憑據的謠言,下面的風向怎麽可能一邊倒,全都是黑他的!當他龐大的粉絲群都是吃白菜的啊!
所有的簡繁粉确定了這是一場何氏針對他們愛豆的陰謀後,戰鬥力立即熊熊燃燒起來。
光網上的戰争已經進入了白熱化,時安慢慢地将輿論戰的關鍵詞一點點偏移,從“何氏制作人污蔑華乾藝人簡繁”偏到了何氏和華乾兩家企業的恩怨上,冀北此時作為簡繁的緋聞男友正式出場了。
何烽川此時正待在中心醫院,陸女士雖然不是他親媽,但因為利益關系,他現在還得留在這位繼母的急救室面前。陸女士已經被送進手術室搶救了一晚上,結果還沒出來,他卻收到了秘書支支吾吾的通訊請求。
他的秘書是一位幹練的女士,向來都是黑色套裝更年期臉,這會兒竟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她遲疑了許久,終于還是開口了,“……首席,您現在方便上下光網嗎?”
何烽川這會兒已經有大半夜沒睡,再加上昨天剛被冀北的飛行船吓了一波,此時整個人有些精神不濟,聽了秘書的話有些疑惑,但還是強打起精神上了光網,剛登陸上個人平臺,無數私信差點沒炸翻他的個人信箱。
他并非時刻關注娛樂新聞的人,點開一封私信後看了半天都是八卦離職藝人簡繁的,他遲疑許久才點開了熱搜平臺,才在一個熱門微博中看到了自家影視公司一位工作人員的微博截圖。
此時底下的評論加入了真正的簡繁粉絲,時安又監控撤走了一些水軍後,雙方對立的情形看起來已經不大懸殊,就好像無數次明星大新聞下的評論一樣泾渭分明,沒有太奇怪的一面倒現象,粗看之下已經看不出有什麽貓膩。
何烽川皺皺眉,倒沒想那麽多,只是其中很多人已經提到了何氏和華乾的恩怨,眼看着情形就要向之前陸曉允造謠後的情景發展,他想到了冀北那副上門讨賠償的讨厭模樣,當下煩躁地打給了何氏影視的總經理,“你們底下的人怎麽回事?”
何氏影視總經理戰戰兢兢地跟頂頭老大賠了一通歉,挂上後直接怒視眼前的一個中年男人,被上司罵的火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