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顧小語揚起頭，看着懸于天空上的太陽，陽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她的皮膚。她微眯了眯眼睛，大概是天太熱了，所以她出現了幻覺。
賀臨怎麽會管自己叫媽呢？
呵呵，絕對不可能。
但是很快，頭上的一片烈陽被人遮擋了大半，上方投下大片的陰影，賀臨的臉貼過來，他們挨得很近，顧小語能嗅到他身上清冽的草木香，能感受到他噴灑在她肌膚上的溫熱氣息。
她甚至能望盡他的眼底，在眸底深處，清晰地呈現着她的影子，她的身影占據了他整個瞳孔。
不一樣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顧小語清晰地感受到了賀臨帶給她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這雙眼睛中再沒有了之前令她畏懼的壓迫氣息，而是承載着五分的天真，三分的小心翼翼和兩分的期盼。
是孩童裏常見的目光。
但是這樣的眼神為什麽會出現在一個成年人的身上？而且還是賀臨呢？
“媽媽。”賀臨說話了，聲音低低的，繞在她的耳畔：“你別走了好嗎？”
顧小語的腰側的衣服，有小幅度的扯動。她低頭，看到一雙細長的大手虛虛地扯着她的衣襟，小心翼翼的樣子。
有些可憐。
顧小語的腦中莫名浮現這個念頭，然後，她連忙搖頭。不對，現在的重點是賀臨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他生病了，所以變傻了？
是高燒嗎？
她立刻擡起了手，撥開他額間的碎發，掌心貼着他的額頭，感受着上面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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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像并不熱。
為了确保自己沒有出錯，她又摸了摸自己額頭的溫度，反複幾次，确定他們的溫度似乎沒差多少。
她放下了手，仰頭問賀臨：“你哪裏難受嗎？”
“賀賀不難受。”賀臨搖着頭，眼眸晶亮：“媽媽是在擔心賀賀嗎？”
“是……是吧。”
顧小語有些無措，意識到現在的情況絕對不是自己可以處理的，需要外援。
……
她重新回到賀臨的家，在沙發上找到自己的手機，看到上面的一群人聊系人，她又猶豫了。
賀臨這樣的病可以讓人知道嗎？如果有人知道他傻了，會很不好吧。
她捏着手機，眉頭都開始打結。
站在旁邊的賀臨把貓放在一邊，擡起手撫平顧小語眉間的褶皺，認真地說：“媽媽要開心。”
顧小語看着全然陌生的賀臨，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
怎麽辦呀？
顧小語覺得她太難了，她在屋子裏轉圈，賀臨就乖乖坐在沙發上，脊背挺直，雙手搭在膝蓋上，特別板正，像是幼兒園裏的小朋友。
他注視着顧小語一圈又一圈的走，目光跟着她轉，顧小語忽然停了下來，問賀臨：“你餓了嗎？這裏有蛋糕，很好吃的！”她拿起茶幾上放着的蛋糕盒，盒子還是她早上放的樣子，看來賀臨沒有動過。
顧小語掀開蓋子，屬于蛋糕的香甜立刻強勢占據四周。
賀臨深吸一口氣，他看着顧小語跑到廚房，取來瓷碟和刀叉，動作熟練地将蛋糕切成八等份。
他起身來到她身邊，雙眼明亮地問：“好香啊，媽媽在哪裏買的蛋糕？”
“是我媽做的。”顧小語給賀臨切了一塊裝在瓷碟上，推到他面前。
“那就是外婆做的啦，我要嘗嘗！”賀臨用叉了一小塊放在嘴裏，驚喜道：“好吃！”
顧小語腦中還想着賀臨剛才說的“外婆”，她把這個标簽貼在外表看起來和自己姐妹似的顧母身上，覺得完全無法想象。
賀臨真的很喜歡吃她帶來的蛋糕，一多半都進了他的肚子裏，顧小語還殷勤地給賀臨倒了一大杯牛奶，看着賀臨全喝光才放心。
牛奶有助睡眠，很好。
等他把空杯子遞給她，顧小語才柔聲問：“你想睡覺嗎，我現在送你去睡覺好嗎？”她按亮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這個時候正好午睡。”
賀臨睜大了眼睛：“媽媽我不用去學習嗎？”
“唔……小孩子不用那麽刻苦，勞逸結合最好！”賀臨睜大眼睛的樣子還有些可愛，顧小語沒控制住手，在他的頭上摸了一把。
但願他恢複後不要記得，她在心裏祈禱。然後帶着賀臨上樓，特意挨個房間看了一遍，才确定賀臨的卧室在哪裏。
她指着床對賀臨說：“你去床上睡覺，我在這裏刷會手機。”
賀臨沒有動，眼巴巴地瞅着顧小語。
顧小語注意到他情緒有些低落，連忙問：“你怎麽了？”
“媽媽不陪賀賀睡覺嗎？”
你現在雖然語氣像小孩，卻是個成年男人啊！我們怎麽可以在一張床上睡覺！
“當然不……”
但對上賀臨澄澈的眸子，顧小語拒絕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找了一個委婉的說辭：“我現在還不困，只有小孩子才需要睡午覺，成年人不需要。”
慶幸地是賀臨現在很聽話，信了顧小語這個爛借口，沒再央着她陪他睡覺，而是轉過身，開始解自己的襯衫扣子。
顧小語站在他身後，看不到他手上的動作，只是奇怪問：“你在幹什麽？”
“脫衣服啊。”賀臨回答得理所當然。
顧小語的臉瞬間爆紅：“不能脫！”
她連忙跑到賀臨的面前，入眼是胸前一片白皙的肌膚，和她的白不一樣，看着更有力量感。
瞬間，幾乎身上所有的血液都沖到了面頰，臉又燒又燙，然而顧小語卻顧不得了，她兩手扯着襯衫，交疊在一起，使勁按在他胸前：“不能脫衣服！”
賀臨歪着頭看着她，滿眼困惑。
顧小語對上這樣幹淨的目光，恍恍惚惚生出一種愧疚感，唔，他現在是孩子，自己滿腦子廢料……
可不管怎麽樣，也不能讓賀臨脫衣服。她迅速在腦中搜羅出一個借口：“午睡不需要脫衣服，你躺在床上就好了。”
賀臨逐漸松開了手，笑着說：“媽媽，我知道了！”
顧小語臉熱，現在手也發燙，她纏着手指開始給賀臨系扣子，因為太着急，連扣錯了也不知道，扣到了後面，才發現“多出”一個紐扣……
然而她不想再重來一遍，顧小語當作沒看到那顆紐扣，擡起頭，發現賀臨一直在看着她，她臉上剛剛消退的熱度又攀爬上來。
賀臨伸出細長的手指戳了戳那顆多出的紐扣：“謝謝媽媽，賀賀很喜歡。”
顧小語有些一言難盡地點點頭。
賀臨脫了鞋躺在床上，兩只手搭在腹部，規規矩矩，偏頭看了顧小語一眼，然後才閉上眼睛。
顧小語睡覺并不老實，第一次見這麽規矩的睡姿，一時有些好奇，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注意到他呼吸漸漸有規律，她猜測他可能睡着了。
她把手機調整到靜音狀态，開始在百度上查看賀臨的情況，結果和上面的醫生聊了一會兒，她發現對方根本就沒有明白她的問題，總是說一些毫無關系的話。
顧小語氣憤地結束了了對話，捏着手機去看床上的人。
賀臨應該睡熟了，他的胸膛有小幅度的起伏，顧小語的視線上移，最終落在他的臉上，有些許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他的臉上，他的睡顏白皙幹淨，嘴角微微勾着，像是做了什麽美夢。
顧小語又打開自己的手機，看着電話簿裏的一個聯系人，這是她家的家庭醫生，但他最聽顧父的話，她問了之後，醫生肯定會把她問的事情告訴顧父。顧小語猶猶豫豫，最終還是按了撥打鍵。
電話那頭還沒有接通，樓下卻傳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
顧小語被吓了一跳，連忙按斷電話，下意識去看床上的賀臨。他眉心微蹙，似乎被吵到了，但依舊沒有醒來的意思。
顧小語連忙打開房門，蹬蹬蹬地跑下樓，布偶貓已經搖着尾巴等在門口，聽到她下樓的聲音，轉過小腦袋，喵喵叫了兩聲。
顧小語走了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看着監視器上露出的人。
是她認識的人，虞明旭，之前在游泳館見過面。
顧小語略微猶豫，打開門。
虞明旭看到門口的顧小語，愣住了：“怎麽是你？賀臨在家嗎？”
“他在樓上睡覺。”
虞明旭向屋裏邁腳一頓，他笑看着顧小語：“是不是不太方便？”賀臨沒在約定的時間去看病，他以為出了什麽事，沒想到金屋藏嬌啊！
不過這兩人進展是不是太快了？
虞明旭滿腦袋廢料地想着，顧小語卻想着賀臨現在的情況，确實不太方便，于是她點了點頭。
“那我不進去了，等他醒過來讓他給我回個電話。”虞明旭說着，轉身要走。
顧小語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叫住他：“你們認識多久了？”
虞明旭腳步頓住，他轉過身，細細打量顧小語。她兩手交握在腹下，不自在地捏在一起，留神觀看，還會發現她眼底有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慌亂……
虞明旭心下一沉，，連忙問：“是不是賀臨出了什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