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魂續

第84章

這幾只都算是各有本事，有它們看家護院挺不錯的。

如果她家是靠着荒山野嶺，游清微就把它們放養，不必操什麽心，但這是在市區，就必須得多注意一些。

游清微聽完金沙的話，突然覺得還是自己親自安頓這些精怪比較好，以免有個什麽不到位，惹到鄰居叫來警察就不好了。

她看這山魈長得跟狒狒差不多，也就是身上的顏色鮮豔了點、色彩多了點，體型比狒狒大了些、威武壯實了些，看起來兇猛了些，但從外形來說，非要說它是猴子，一般人也反駁不了，反正忽悠鄰居是夠了。至少看起來，她家的“大猴子”沒有藏獒那麽吓人。至于小飛這麽條一米長的蛇，一般人不太容易發現得了它，兔子、火舞這體型屬于小動物的範疇，就更不用擔心吓到人了。

她當天下午便聯系了搞園林建造的人過來蓋木屋和花架。

她家後院造有假山流水，是按照風水局布置的，不宜動土，沿着流水添點花架回廊還是可以的。龍師叔他們住的那棟別墅後院只種了草皮和一些盆栽，她便把木屋蓋在了龍師叔他們住的那棟屋子的後院。只需稍加改造，後院就能布置成藤蔓纏繞着花架，盆栽、假山、流水、小橋、木屋交映成趣的曲徑通幽景致，這時候再添點小動物，看起來更添幾分生機，不會顯得那麽紮眼了。

游清微想着買有現成材料的木屋，只需要把防腐木運過來組裝上就行了，多找幾個工人趕趕工一兩天就能組裝好。花架子和木屋同時開工，互不影響工期。這樣一來，最多三天就能完工。

然而，現實與她的預想有着極大的出入。

她把七零八碎的一些要求一提，園林建造公司的人就一臉苦笑地跟她說：“照您這要求，這不是蓋簡易屋。您要在木屋裏加蓋洗手間，就得挖溝接排水管道和自來水管道，就算我把工期安排得滿滿當當的，一點都不空，這也得半天時間才能弄好。之後安裝馬桶和洗手臺，這也得小半天時間。您看你這屋子雖說要求是占地二十來個平方，看起來工程小，可實際上，您要的是兩層的小木樓，上面那屋小閣樓還要添個露臺，露臺上還要搭花架，這就非常費工費時了。要是太趕工，很多細節顧不到，不結實，很難達到您要的質量要求。還有，要在屋裏搭榻榻米，得先搭龍骨架，沒個一兩天是搭不好的。”他大致一算，說：“至少得十五天到二十天時間。您要是蓋現成的簡易的木屋，兩三天能弄好。”說完，給游清微看圖冊。他說：“這是蓋在自家院子裏，不建洗手間也行，再有您要的這閣樓，費事費工，還不實用。”

游清微幽幽地瞥了那人一眼。這閣樓是雞窩，省不了！如果閣樓上不蓋花架子種點藤蔓遮一遮，回頭鄰居站二三樓的陽臺上一擡眼就能看到她家木屋閣樓上住了只毛色亮閃閃的品種不一般的雞，這多紮眼吶。洗手間是給山魈和火舞它們上廁所用的，不能給它們蓋個屋子連廁所都沒有。不管是讓它們拉在院子裏還是用屋裏的廁所都不妥。屋子裏人來人往的，萬一哪天來客人了，看見她家的狐貍、大猴子、兔子跟客人搶廁所，估計得把客人吓跑得再不敢登她家門，嚴重點的說不定以後不跟她家往來了。讓一只山魈睡床，它估計也睡不來，如果不蓋榻榻米，山魈就得睡地板，再怎麽省，也得蓋個榻榻米鋪塊厚毯子的什麽，不能連屋子都蓋了卻缺個睡覺的地方。

按照游清微的要求蓋這木屋，沒有現成的合乎規格的材料，只能訂做，整個工期預算得一個月。

游清微很想湊合将就，可她實在将就不了，只能等這一個月。她告訴山魈、火狐、兔子、小凰它們，如果遇到打雷下雨什麽的，就到龍師叔的那棟屋子去當廳長。至于小飛那條蛇，倒不用給它安排住處了，它在院子裏布置風水局的假山流水中找到了它的窩。

游清微先安排好這幾只精怪的住，又得操心它們的食物，讓金沙把它們的食譜給過來。在游清微的認知裏，雞是吃五谷雜糧的，猴子是吃水果的，兔子是吃青草蘿蔔的，結果這三只的食譜跟火舞和小飛差不多，吃比它們弱小的精怪鬼物和青蛙鼠蟲麻雀小鳥之類的小動物。游清微通通給它們改成了家禽家畜，至于如果它們要打牙祭想吃點別的，讓金沙去給它們想辦法。

她把精怪安排好，就考慮起那一窩小鬼來。

大中午的陽光烈，還是路無歸用畫了聚陰符的符布兜着它們，把它們挪去了地下室。它們懾于路無歸的大鬼妖氣勢，不敢亂動，縮成一團直發抖。

等游清微忙完精怪，顧得上小鬼的時候，已到傍晚時分。

她到地下室去看這窩小鬼，結果發現這窩小鬼差點把地下室給拆了。

她爸之前住在地下室，她爺爺多年的藏書都挪到了地下室，還有她爸寫的一些筆記和一些保安觀失傳的術法的殘篇、注解之類的東西，這些原本擺在書架上的被這窩小鬼全給扔地上，撕成一頁一頁的，滿地殘書碎紙，看得游清微的心都在一抽一抽的滴血。書桌旁的真皮辦公椅四分五裂，桌子上全是牙齒印，被啃得不成樣子，沙發被拆得真剩下一個空架子，沙發裏的填充物灑得滿屋子都是；至于那些擺件，桌子上、牆壁上的東西，全到了地上，許多東西都碎了……

偌大的地下室就看不到一件完好的東西。

一窩小鬼簡直翻了天。

游清微覺得要不是自己涵養好，她真會直接展開折扇滅鬼。

一群正在淘氣的小鬼齊齊回頭朝地下室門口看去，見到是游清微，然後自顧自地繼續淘氣。

游清微看着這群瘦骨嶙峋覆了層鬼鱗的夭折小鬼，暗嘆口氣，打電話給金沙，把金沙給叫了下來。

金沙趕到地下室門口一看，那表情頓時就成了“卧草！”

游清微對金沙說道：“你把地下室收拾出來。”她走過去，把散落滿地的撕成一張張的書藉、筆記揀起來。

金沙見狀，趕緊指揮這窩小鬼把這些揀起來。

十幾只小鬼的動作非常麻利，幾分鐘就把紙給揀到一堆，連拇指頭大小的碎紙都沒放過。

游清微已經連話都不想說，抱起裝滿碎紙、殘書的紙箱去書房。

游清微一走，金沙按住這群小鬼就開揍。

游清微覺得這窩小鬼要是沒有管束，行事又沒分寸，很容易出事。她問路無歸有沒有什麽辦法管束這窩小鬼。

路無歸說：“看它們的樣子就知道它們的屍骨肯定早就被野獸啃吃掉了，屬于游魂野鬼沾了山間精氣修成的鬼。這種山精小鬼性子很野很淘氣的，它們跟小孩子一樣愛玩，你給它們弄點玩具給它們玩。”她想了想，說：“你找夏顏希再買點陰沉木過來，我給它們做鬼牌，它們到白天就會住到鬼牌裏去，不會出來淘氣了。晚上它們要是沒事，讓它們自己在地下室玩玩具。”

游清微覺得這辦法可行，便應了下來。她又想起一事，以前在協會的時候，金沙她們在協會做了登記有證件，能最大限度避免被同行誤傷。如今她退出協會，不太願意把這些山精野鬼帶到協會去做登記。她覺得可以給它們另做身份牌，如國外大兵身上的身份牌那樣的，以便讓人知道它們是有主的，不會輕易把它們當成野生的給逮了或滅了。

她先打電話給夏顏希，讓夏顏希安排人給她送一截陰沉木過來，她想着這些小鬼連件衣服都沒有，光着身子滿地跑，又找夏顏希聯系做靈衣的師傅給做了十六件夭折孩子穿的紅肚兜。

之後，她便找到金沙，與金沙商量制做身份牌的事。

金沙略微考慮了下便同意了。她說：“行呀，不過，我要黃金的。”她最喜歡金子了。

游清微淡淡地掃了眼金沙，說：“你們三姐妹的牌子用黃金打鑄，山魈它們用鋼牌，等它們什麽時候成為大鬼大妖能變成人了，再換成銀的或金的。”

金沙給自己争取到了福利，對于山魈它們的牌子材料沒什麽意見，同意了。

游清微、金沙、路無歸商量過後，把牌子的制式定了下來。

鬼牌得讓路無歸用手工做，正面上方刻上一個“游”字，下方則是小鬼的名字。例如那群沒名字的山精小鬼則是小鬼一、小鬼二這麽排下去，一直排到小鬼十六；鬼牌背面則由路無歸用符刀刻上聚陰符和鬼咒。因為用的是鬼文，又畫了符，即使有人想仿造，也找不到像路無歸這樣即有一身高深的畫符本事又精通鬼文的。這便成了最好的防僞标志。妖牌同樣如此，依然是路無歸用符刀以鬼力透進金屬牌中畫下符作防僞。

游清微讓金沙三姐妹明天去給這些小鬼買些滑梯、秋千和孩子玩的玩具回來擺到地下室，又讓路無歸到地下室去給這些小鬼上上課，別再讓它們拆家搗亂。

一大堆雜事忙完，已是夜裏十點多。

游清微洗完澡靠在床頭看了一會兒書。

她到快十二點了還沒見路無歸從回來，便去地下室。她到地下室就看見路無歸盤腿坐在那被啃得不成樣子的書桌上埋頭刻鬼牌。

那十幾只小鬼正在收拾屋子。有三只小鬼拿着比它們高出足有一倍多的掃把在掃地，有兩只山精小鬼正撅起屁股拿着布在地上來回擦地的擦地，另外的那些小鬼則分散各處整理東西，忙得頭都不敢擡。

游清微看着這十只一尺來高的小家夥埋頭幹活的模樣，頓時有種讓幼兒園小班的孩子幹家務的錯覺。還別說，效果挺不錯的，至少收拾得挺整齊的，地板也擦得格外幹淨，連天花板上都有小鬼爬在上面擦灰塵。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突然覺得家裏不用請清潔阿姨了。從今以後，晚上九點到十一點，讓這幫山精小鬼收拾屋子打掃衛生，十一點到淩晨五點，讓它們出去打聽消息、辦事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