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太吾繪卷
這個暑假裏的事情似乎格外多——盡管對于楚歌來說，大學畢業的她已經沒有什麽暑假可言了。
但反正她也不上班，有沒有暑假對她來說意義似乎也不大。
總之，到了八月下旬的周末，楚歌又該出門了。而且這回不光是她得出門，樂胥和晏清時也得出門。
母校的百年校慶到了。
楚歌和晏清時的中學母校，樂胥度過了高三的地方，海市三中建校百年了。
因為是百年校慶，因此極其隆重，早早地就發了公告。楚歌畢業畢竟不算很久，同學們返校的意願也很積極，早早地就開始互相聯系張羅了起來，自然也就問到了楚歌身上。
楚歌雖然和同學的關系并不特別親密，但想了想後也沒拒絕，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這甚至是在和樂胥在一起之前她就應下了的事。
晏清時也去，不過他是作為傑出校友被特別邀請的、得在大禮堂發言的那種，開車把楚歌和樂胥一起捎到三中門口之後，就被派來對接的學生會幹部接走了。楚歌和樂胥也得分開走——兩人差了一屆，集合的地點自然也不在一起。
三中這天開門接待校友是在八點半，禮堂大會安排在十點開始。楚歌到的時候是九點半左右，跟着地上和路邊的指引牌找到集合地點的時候，已經是人聲鼎沸了。
她也沒開口打招呼，但——她這長相實在是太招眼了，不管在哪都引人注目，才剛一到，就被幾個當時同班的女生拉了過去，輕聲埋怨着她這些年幾乎從不來參加同學聚會。
與其說是埋怨，那語氣倒不如說是親昵的嗔怪來得更貼切一些。
楚歌也不解釋，只是笑笑，同學們知道她一向冷淡，倒也不以為忤，轉頭又去聊起別的話題，氣氛熱烈。
四年過去，同學們好像都長大了，但又好像并沒有太多的變化。
細究過往，高中時代大概是楚歌記憶裏難得還足以稱得上是愉快的人際交往——同學們大多都心思單純，老師們也認真負責，這座象牙塔似乎真的擋住了外界的市儈與利益算計，是她少有并不厭煩的群體生活經歷。
所以在同學們來問她是不是會參加校慶的時候，即使她向來讨厭各種社交場合，但她還是應了下來。
楚歌到得已經算晚，沒過多久就有學生幹部分批次引着校友們有序入場。三中的大禮堂據說從前是個大劇院的戲臺，場地極大，但饒是這樣，這一天整整兩層還是坐得滿滿當當、座無虛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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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這一屆的座位都在二樓，她視力還行，能隐約看到坐在下面最前排的晏清時。
按流程首先是校長致辭，之後就是傑出校友的分享交流，其中還包括因故不能到場的校友錄制的視頻寄語——晏清時排在最後一個，但這不委屈晏總，因為前面還有好幾個院士在呢，都已經上了年紀，上臺時路過晏清的座位，他時甚至都還體貼地攙扶了一把。
——看吧，有的人就是這樣的，看起來好像一副霸道總裁、天涼王破的樣子，其實到哪都是操心的命。
校友們從事的領域遍布各行各業，但不管是不是和自己相關，臺下的所有人都聽得很認真——這些發言裏幾乎沒有什麽花團錦簇的場面話，都是來自于各行各業最優秀的那些人們毫無保留的分享與忠告。
當晏清時最後一個起身的時候，禮堂裏的氣氛似乎一下子就從先前的嚴肅認真變得有些……活潑了起來？
其中，尤其以女孩子們的聲音占了多數，就比如現在楚歌身邊傳來的：
“晏學長還是那麽帥！”
“明明比以前更帥了！”
“是霸道總裁的氣息！”
楚歌聽了一會兒，發現甚至還有……
“學弟這禁欲氣息我愛了！”
畢竟是學姐，讨論的時候用詞都比小朋友們直爽多了。
楚歌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臺上的男人不緊不慢地進行着自己的發言——他沒有帶稿子，仿佛真的只是在和校友們談心交流的模樣，語句流暢而自然，就連平時有些冷厲的神色都顯得柔和了不少。
楚歌笑了笑——晏清時從來都不做沒有準備的事。
從大禮堂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飯時間。附近的餐廳酒店早就都被校友們訂滿了，楚歌班上都沒準備，這時候索性也不去湊這個熱鬧了，掏出手機訂了快餐店的外賣，又早早搶占了學校河邊的大草坪，準備就地來個“野餐”。
很顯然他們并不是唯一這樣想的，因為楚歌在草地上才剛坐下，就見迎面又有一群人說說笑笑地走了過來。
然後有人徑直停在了自己跟前。
“這麽巧，”男人笑容斯文，臉上又有些恍然的模樣，“難怪上次看晏總總覺得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見過似的。”
楚歌沒起身，就這麽坐在地上，擡起頭斜斜睨了他一眼，滿臉都寫着“我聽你接着往下編”的意思。
男人頓時就笑了起來，語氣卻很誠懇：“我在校的時候，真的沒有見過你。”
這不是廢話嗎？楚歌心說夢妖這人比晏清時估計還要高上兩三屆，算下來他讀高三的時候，自己八成才剛上初中，就算自己長得再漂亮，他又不是變态，怎麽會去關注一個剛進初中部的小女孩？而至于晏清時，這人到哪都是風雲人物，哪怕是還在初中的時候呢，高中部估計也沒多少人不認識他的。要說別人說自己記性不好、把中學時代的知名學弟給忘了，楚歌是信的，就夢妖這種心機，這話說出來，楚歌簡直都懶得接茬。
不過會在這裏遇到夢妖，起初楚歌雖然有些意外，但細想一下又覺得挺合理——三中是海市最好的中學，海市出身的“傑出人才”，都不用問，十有八九都是三中校友。
夢妖的同學這會兒已經找好了旁邊的一塊空地“安頓”下來了，夢妖停下來和楚歌随口聊了幾句才走，一回到同學之中，頓時就引來了各種八卦的視線。因為離得近，楚歌這邊隐約還能聽見那頭的對話：
“可以啊你，什麽時候認識那麽漂亮的學妹？”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搭讪一下學妹，我還沒開口呢就看你直接過去了，哥，給我留條活路行嗎？”
“學妹好漂亮，女朋友？”
楚歌這邊也在問。不過因為都知道楚歌性格冷淡，倒沒有隔壁問得那麽直白，只是有女生笑着湊過來小聲問她：“剛才那個學長你認識？”
誰都知道楚歌“自閉”，以前除了同班同學，和同年級的其他班級幾乎都沒有來往，更別說認識其他校友了。
隐約有個別男同學的視線直直投來，似乎帶着點緊張的意味。
楚歌只是笑笑，倒也回答了：“游戲認識的朋友。”
話音落下，好像有人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楚歌沒管這些，安靜地坐在原地等外賣。同學們還在聊天，楚歌并不主動插話，只是安靜聽着，偶爾有話題落在自己身上，她才開口應上一句。大家都知道她的性格，并不強求。直到身旁的女生又輕輕拉了她一下。
還是上次婚禮時坐在她旁邊的徐瑩：“那邊過來的學弟好像是，我記得是姓樂嗎？”
楚歌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就見樂胥和陳紹旸正并肩和其他同學走在一起。這回不是巧遇了，剛才樂胥就發了消息問她在哪，估計是看了她回複以後提議過來的。
楚歌挑了挑眉：“學弟你也認識？”
樂胥是高三才到海市的，那會兒他們都已經高中畢業了。
她話音剛落，就有幾個女孩子笑了起來：“是只有你不認識吧！”
楚歌愣了一下，臉上少有地露出了一點茫然又驚訝的表情，看起來居然顯得很可愛——徐瑩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才低聲解釋道：“就知道只有你從來不看貼吧，我們剛畢業的時候也經常看的。下一屆高三有個學弟轉過來，來之前就已經拿了A大保送的，聽說是奧數進過國家集訓隊。”
三中很少有轉學生，更別說是高三才轉來的，當然格外引人注目。樂胥當初是高二末的時候就已經确認保送A大，高三因為父母工作的關系，幹脆也來了海市，辦的是借讀手續，學籍并沒有遷來。
“重點是長得特別可愛。”有人補充。
雖然優秀，不過三中每年都有人入選國家集訓隊，光是成績也不足以引起轟動，主要還是長得好看。
樂胥的五官現在當然是極其俊秀的，不過那時候還沒完全長開，也就只能稱之為“可愛”了。
可愛的學弟也走了過來，和前一個學長一模一樣地，徑直停在了楚歌跟前。
楚歌也和剛才一樣，坐在地上仰起頭看他。
“吃飯了嗎？”學弟問。
楚歌含糊地應了一聲：“外賣快了。”
學弟想了想，點點頭，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楚歌輕啧了一聲，轉頭看了眼周圍的人。
看了一圈之後，她懶洋洋地“哦”了一聲，在所有人的注視裏，慢吞吞地接了一句：
“男朋友——這次确實是。”
作者有話要說：
請開始你們的學弟學姐pl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