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口袋妖怪
對面的男人似乎是愣了一下，顯然是覺得有些意外她會認出自己，卻還是在回過神來時第一時間也舉起了手裏的杯子，笑着回了她一個同樣的遙敬：“全靠隊友們帶我上分。”
他在“上分”兩個字上有意無意地加了重音，當然是還記着剛才挑事的男生那一句“妹子玩王者榮耀嗎？我們可以帶你上分。”
陰陽怪氣的。
楚歌好笑極了，低頭喝了口水——這會兒還沒開席，桌上的飲料都沒有人動，他們喝的都是服務員先來倒的茶水。這一口水喝完，她把杯子放回桌上，又靠回了椅背上，這才幽幽接話：“這可不好說，沒記錯的話夢神今年世界杯的戰績可是全勝。”
對面那位表哥，圈內ID夢妖——夢妖是一種幽靈系寶可夢，根據官方設定，喜歡捉弄別人和其他寶可夢，以人類或其他寶可夢的恐懼作為自己的能量。這麽說可能有點中二，不過就楚歌的角度而言，對方的風格和這個ID可以說是相當貼切了。就比如……會光明正大地陰陽怪氣給自己找事的人。
“運氣比較好，僥幸而已。”對面謙虛着，說話間卻眉頭微皺，若有所思的模樣。
兩人一來一回，壓根兒沒把剛才嘲笑寶可夢對戰的幾個男生放在眼裏。那邊搭讪楚歌未果，本就有些沒面子，這時候嘲笑“表哥”，冷不丁卻突然被砸了一個“世界杯冠軍”的炸-彈——盡管他們也不知道寶可夢世界杯是什麽，但畢竟是“世界杯”，聽起來就很唬人。再加上他們又不好意思問，一下子就冷場了——一問可不就顯示出自己的無知了嗎？
好在終于還是有人問出了他們的疑惑——徐瑩撐着下巴，另一只手拉了拉楚歌的衣擺，有些好奇地問：“寶可夢世界杯是什麽呀？”
“是寶可夢66單打的世界比賽，”楚歌頗有耐心地解釋道，“根據地區或國家組隊參加，今年的冠軍是中國隊。對面這位表哥是今年中國隊的選手。”
寶可夢對戰通常分為三種模式——64、63以及66。64是指隊伍中攜帶6只寶可夢，但比賽時只能從中選出4只上場進行雙打對戰——所謂雙打，就是每一方可以同時在場上使用兩只寶可夢；類似的，63則是指攜帶6只、選出3只，但卻是單打比賽；而66，則是攜帶的6只寶可夢全部上場的單打賽制。所有賽制都以其中一方選出的寶可夢全部失去戰鬥能力——也就是血量為0時判負。
楚歌說完又用最簡潔的方式簡單解釋了一下幾種賽制之間的區別，徐瑩大致聽懂了，連連點頭、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對面的男人等楚歌說完了，又補充了一句：“66世界杯并不是官方賽事，是由民間比較有影響力的寶可夢論壇發起的。”
徐瑩還是忍不住感嘆：“那也很厲害了！”
确實挺厲害的——楚歌看了中國隊今年所有的比賽，非常精彩。
寶可夢對戰其實并不簡單，更不幼稚。由于寶可夢數量衆多，不同寶可夢也有不同的種族值、以及類似于其他游戲中“屬性加點”的努力值分布，還有大量功能各異的道具、技能和特性，一個優秀的寶可夢訓練家，要能夠通過雙方的操作和傷害數值、乃至于特性發動的先後順序，盡可能地判斷出對方的道具、努力值分布、攜帶技能等等信息，并對對手的後續操作作出預判——這并不容易。
由于66模式上場的寶可夢數量較多，對戰的回合數通常也較多，相比其他兩種模式，運氣的影響是最低的，可操作空間也相對最大，這就更加考驗訓練家的先讀和預判能力，以及——對比賽的閱讀和掌控程度。而夢妖，恰恰就是這其中的翹楚。
他的勝率和積分排名或許并不總是最高的，但大局觀卻是楚歌見過最好的，看他的比賽，總有一種運籌帷幄的從容——是楚歌最喜歡的寶可夢選手，圈內人稱“夢神”，平時在咕站主要播的也是寶可夢對戰，偶爾也會播一些其他的主機游戲。楚歌早早就有關注他，不僅是咕站，甚至還關注了他的微博，自然見過他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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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對這個全新的領域有些好奇，尤其是徐瑩和其他幾個女生——誰小時候沒看過皮卡丘呢？誰小時候沒有希望過寶可夢真實存在、自己可以成為一位訓練家呢？
楚歌只在起初解釋了幾句，就沒有再開口了。倒是對面的夢妖耐心好得出奇，不厭其煩地回答着幾人好奇的提問。楚歌老神在在地聽了一會兒，就又聽到一旁傳來了“切！”的一聲：“合着是民間自封的，那麽水。”
那語氣，惱羞成怒又死不承認。
沒人搭理他們。
又過一會兒，楚歌就聽到旁邊的人站了起來，黑着臉色悻悻走開了。
也是，這麽丢人，再待下去面上可挂不住了。
那邊幾人走了沒一會兒，楚歌身旁的椅子又被拉開——楚歌側過頭，就對上了男人含笑的視線。
他一邊拉開椅子坐下，一邊不緊不慢地沖楚歌點了點頭：“狂哥什麽時候一起來玩寶可夢對戰嗎？”
語氣稀松平常地扔下一顆炸-彈，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氣不錯。
“我水平很一般，”楚歌又挑了挑眉，“看你們的比賽多一些。”
楚歌說的是實話，判斷也好、先讀也好，都需要大量的經驗和對寶可夢深入的理解，在這方面她也沒比普通玩家強。一是沒有那麽多精力，二是對對戰确實也沒有喜歡到願意為此投入那麽多心血的程度。
楚歌沒說別的，對方卻好像知道她沒說的話。
“楚狂的聲音很特別，”他壓低了聲音，像是兩個人在打什麽接頭暗號，“一開始覺得耳熟，剛剛才想起來。”
不只是嗓音，楚狂講話的語調也有一種很難用語言形容的特別。
楚歌倒不在意他認出自己，只是有些意外。這時候聽他說了原因，也就點了點頭。而後男人就舉起了手機：“加個微信嗎？回去之後可以加switch好友，有機會一起聯機？”
楚歌點點頭，加了他的微信，然後就見他又打開了微博，問她：“介意發條微博嗎？”
楚歌聳了聳肩：“夢神随意。”
一分鐘後，楚歌刷出了他的新微博：
@夢妖：參加婚禮偶遇狂哥，意外之喜
寶可夢對戰在國內還有些小衆，夢妖的微博粉絲只有五六萬、和楚狂比起來差遠了。但即使是這樣，也很快就有粉絲在第一時間評論留言，甚至很多評論一看就是女孩子：
“我以為上次桑妹加到狂哥微信已經很離譜了，沒想到夢神？？？”
“在？讓我康康你區第一總攻長什麽亞子！”
“秋梨膏快讓我康康！”
……
兩人同時刷到了這些評論，楚歌沒太在意，夢妖看了楚歌一眼：她長得實在是太引人注目，大概是因為參加婚禮的緣故、有意在減少自己喧賓奪主的可能性，甚至都沒有穿裙子，只是穿了件黑色的襯衫——衣袖在手肘處挽起，衣擺收攏在搭配的低腰牛仔褲。每一件都挺普通的，但她穿起來就……
“很帥，”男人不僅回複，還要自己親自轉發出來，“比你們想象中的還要帥。”
楚歌在自己的微博首頁刷到了這一條，一邊給他點了個贊，一邊斜斜睨了他一眼——真就和夢妖一樣以捉弄別人為樂啊？這下在粉絲看來應該是實錘楚狂是個男人了吧？
男人不以為意，也不管自己微博下粉絲還在喊着“光說有什麽用夢神你圖呢！！！”，收起了手機，又是一臉溫和的笑容：“今天人比較多，新人可能照顧不過來，有什麽需要你們可以和我說。”
他們這桌其實有兩組人，互不認識，把這位表哥一起安排在這裏，多半就是想照顧一下雙方的——不過現在好像也用不着了，畢竟另一組人已經走了。
那幾人似乎是換了個位子坐到了其他桌去，過了一會兒也有幾人換了過來，據“表哥”介紹，都是新人的自家親戚，是新郎那邊專門打了招呼拜托他們和同學換個座位的。夢妖倒是就在楚歌身旁的那個位置坐定了，沒再回到最初對面的那個座位。
婚禮在預定的時間準時開始。楚歌看着臺上在司儀的主持下，新人講述自己的戀愛史、互相表白、交換戒指，再之後是雙方父母上臺……
當初，楚家和張家是不是也像這樣呢？她有些漠然地想着，最終又輕輕笑了一聲，在司儀的號召下，和在場所有人一起舉起自己的杯子祝福新人。
——無論如何，此時此刻，她希望臺上的女孩子能夠幸福下去。
儀式就到這裏結束，之後就是新人一桌一桌的敬酒環節。今天席數不少，楚歌這一桌排得靠後，大家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新人還沒有過來。大家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一邊又都不約而同地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楚歌視線不經意在身旁的位置掃了一眼，卻微微頓了一下。
“他們幾個在桑妹家直播桌游呢，”夢妖察覺到她的視線，還體貼地給她做前情提要，“昨天他們一起去CJ了，晚上住的桑妹家，今天白天好像是去迪士尼了，剛回來正直播呢。”
楚歌湊過去看了幾眼：“桑妹不在？”
直播裏沒有他。
“說是晚上喝多了，正睡着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小時候第一次玩寶可夢的時候，民間譯名還是《口袋妖怪》，以至于到現在都覺得“寶可夢”聽起來怪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