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程郁讓吳蔚然走,吳蔚然怎麽可能走,但程郁顯然不想讓吳蔚然插手,吳蔚然只好憋屈地站在一旁看事态如何發展,若是情形不對,吳蔚然必然要維護程郁周全。
誰知那年輕丈夫似乎純粹是為了挑釁,加之方才吳蔚然說的那句話讓他抓住把柄了,他便喋喋不休地嚷嚷起來,正是客人們漸漸回到店裏的時間,已經有幾個回來的小女孩見狀便不敢進門,只結伴坐在院子裏,觀望着前臺的動靜。
程郁耐心聽了一會兒年輕丈夫的抱怨,才終于聽到他的正題:他們是今天臨近中午時入住的,進門後沒過一會兒就給馬悄悄反映了房間熱水器睡不夠熱的情況,馬悄悄承諾一會兒去處理,夫妻便帶着孩子出門閑逛,回來又試了一次,水仍然不熱,便第二次去給馬悄悄反映,馬悄悄再次帶人處理以後,夫妻倆仍然不滿意,直言是程郁這個小店不行,馬悄悄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修理,大約也委屈,回了兩句嘴,便惹得這夫妻二人不依不饒,年輕的丈夫在前臺罵得停不下來。
程郁挨了許久的數落,終于聽明白前因後果,便道:“是是是,您說的都對,是我們店裏硬件不夠完善,不能滿足您的需求。”
程郁賠了笑臉,那年輕丈夫越發不依不饒起來,冷哼一聲,伸着手指點着程郁的方向,罵道:“你們店裏說調試好了,我才讓老婆帶着孩子去洗澡,現在洗了一通冷水澡,你們還這态度,你說怎麽辦吧!”
程郁想了想,先問:“那您看怎麽辦?”
繞了好半天終于說到正題,那年輕丈夫罵罵咧咧地說:“我看你們這個破店,也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的問題,我是住不了了!”他随後又道:“但沒這麽容易的事!”
程郁便明白他的意思,他說:“那先生,這樣吧,景區北門附近有幾家不錯的四星酒店,我幫您一家三口訂一間房,這邊的房費全額給您退了,您看怎麽樣?”
那年輕的丈夫倨傲地斜眼看着程郁,問:“酒店的房錢……”
程郁連忙說:“這錢我來付,就當是我這個老板的一份心意,沒能讓你們住得舒心是我們的問題,說明我們店裏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您也是給我提了個醒,說來我還得謝謝您。”
程郁賠了一大通好話,那人的臉色才終于緩和一些,他想了想,又道:“可這天都晚了,我們還得拖家帶口地去人生地不熟的北門嗎?”
程郁笑了笑,說:“我有車,就在外邊,您把東西收拾好了,我開車送您一家過去。”
那年輕丈夫終于滿意了,扔下一聲:“這還差不多。”又對馬悄悄說:“看看你老板是怎麽做人的,你們這些小員工,脾氣比本事還大!”
程郁又哄着那人先上樓收拾東西,讓馬悄悄給他處理退房手續,這才将人哄走。人上樓了,程郁對馬悄悄說:“付了多少錢,連着零頭一起退給他。”
馬悄悄道:“付了一百八。”
程郁沒有一絲猶豫便拍板做了決定:“待會兒人下來了退他二百。”而後又道:“給北門那幾家店打電話問問還有沒有房,提前訂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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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悄悄低頭開始打電話,程郁準備問吳蔚然去要車鑰匙,轉頭一看才發現人還在前臺旁邊坐着,他詫異一瞬,但什麽也沒說,道:“車鑰匙給我。”
吳蔚然說:“要不我去送吧,你休息一會兒。”
程郁很平靜,但很堅持:“你剛才回了他一句,這種人普遍記仇,還是我去吧。”
吳蔚然只好将鑰匙遞給程郁,剛想說什麽,馬悄悄的房就訂好了,再加上樓上傳來動靜,是那一家人下樓了,吳蔚然便不好再說什麽。
程郁将二百元錢遞給為首的丈夫,說;“這是退您的房費,您收好。”
那人拿了錢,一點也沒客氣就裝進口袋,程郁領着人上車,過了好一陣才又開着車回來。吳蔚然仍舊坐在前臺等他,程郁見吳蔚然坐在那裏,将鑰匙抛出去扔給他,走到馬悄悄身邊。
“還傷心嗎?”程郁問馬悄悄。
馬悄悄擡起頭來,道:“剛才吳先生給我買了飲料,我現在心情好了。”
程郁笑笑,道:“德性,一杯飲料就把你收買了。”
馬悄悄又沮喪地同程郁說:“老板,賠了他們二百,又付了三百多的房費,咱們今天算是顆粒無收,還倒賠進去好幾百。”
程郁安慰她,說:“給他們訂房是我自己出的錢,不算店裏的,這家人純粹是來訛人占便宜的,算咱們倒黴沾上了,跟他們又辯不出道理,不如趕緊送走這尊大佛。更何況他們還帶着那麽小的孩子,要想鬧事太容易了,店裏還住着這麽多其他人呢,不能計較這一單兩單的得失。”
見馬悄悄情緒恢複了,程郁便回房,走到房間門口才發現吳蔚然在後邊跟着過來了。
“你走路怎麽沒聲音,吓死我了。”程郁說。
程郁嘴上這麽說,吳蔚然卻一點也沒看出他怕,他只是對吳蔚然略有不滿,不想讓他跟過來。但吳蔚然卻不被程郁這兩句話勸退,聞言仍是跟着走過來。
程郁打開房門,吳蔚然便自覺主動地跟進去,從口袋裏掏出另一瓶飲料,說:“給你的,也哄哄你。”
程郁垂眼一看,是一瓶旺仔牛奶,大約還是在前臺的酒水櫃上買的。程郁笑了,說:“你借花獻佛還用這種小孩子喝的東西,你不會就用這個哄的馬悄悄吧。”
吳蔚然點點頭,道:“是啊,馬悄悄很喜歡,既能喝飲料,又能拿提成,她立刻就高興了。”
程郁聞言将飲料瓶推遠了些,說:“但我不是馬悄悄。”
吳蔚然沉默一瞬,無奈地笑了笑,向程郁發出邀約:“這幾天我們公司在越城的辦公室也要開始裝修了,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嗎?我覺得你審美很好。”
程郁的臉色更不高興,他拉開椅子坐下,說:“我很忙,沒興趣,而且那是你的公司,跟我有什麽關系。”
吳蔚然锲而不舍,也拉開椅子坐在程郁旁邊,手搭在程郁的椅背上,将他半圈在自己的手臂範圍內,說:“程郁,跟你關系很大。”他圈着程郁,收斂了方才開玩笑時的表情,有些嚴肅地說:“公司成立的時候我們要取名,我跟戚曉寒一人取了一個字,戚曉寒取了qi,我取了yu,合起來就是奇遇。程郁,你能懂嗎?”
程郁越聽心裏越煩躁,他的那股勁兒被吳蔚然說得反倒竄上來了,聞言便道:“我不懂,也不想懂,要是沒事你就趕緊出去吧,去忙你的工作,發你的郵件!”
吳蔚然聞言便知道程郁心裏的醋勁還沒過去,他低頭一笑,伸手勾着程郁的下颌轉向自己,貼近了問他:“真想讓我走嗎?”
程郁掙紮幾下,但下颌被吳蔚然勾着,他動彈不得,便從鼻腔裏發出一聲重重的嗯來以示不滿。吳蔚然又問他:“我怎麽覺得不像是真心的呢?是不是生氣了?”
程郁嘴硬,說:“才沒有!”他色厲內荏地威脅吳蔚然,說:“你快出去!你不出去我就要喊人了!”
吳蔚然咯咯笑起來,說:“喊人來看老板是怎麽鬧脾氣的嗎?”
程郁惱火起來,伸腳要踢他,但被吳蔚然靈巧地躲開,反倒将自己送入吳蔚然懷裏,吳蔚然摟着程郁,咬了口他的鼻尖,說:“程郁,你脾氣真大。”
程郁不作聲,只垂着眼睛不看吳蔚然,吳蔚然問他:“你以前遇到難搞的客人了,也這麽受氣嗎?”
程郁說:“我這是解決問題。”
“那也還是受氣了,以前受氣了也這樣偷偷自己發脾氣嗎?”吳蔚然問程郁,他跟程郁離得近,能看到程郁的睫毛飛快地眨動,他緊張又惶恐,像受驚的鳥雀。
吳蔚然伸手撫着程郁的背,慢慢給他順氣,說:“以後可以給我發脾氣,不高興了就說出來。”
程郁低聲哼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別在我這兒招人煩了,發你的文件去吧!”
吳蔚然笑出聲來,捏捏程郁的臉頰,說:“你後勁兒怎麽這麽大,還沒過去嗎?”程郁低着頭不說話,吳蔚然又說:“那不然你在旁邊看着我發文件,你來監督,可以嗎?”
程郁惱怒地推了他一把,說:“誰想監督你了,你快點出去吧,別在我這兒耗時間了。”
吳蔚然見好就收,沒有逼迫程郁,也沒有再厚臉皮地賴在這裏,聞言依依不舍地離開程郁的房間,出門前他看到程郁的耳尖也紅通通的,埋着頭一臉不想看到他的樣子。
吳蔚然回到房間開始給戚曉寒整理資料,一旦投身工作就很難感知到時間的流逝,吳蔚然埋頭看文件覺得脖子都快僵硬時,聽見房間門被篤篤敲響,他走到門前去開門,來人正是程郁,他手上還端着一個餐盤,擺着果盤和飲料。
“看什麽看,你不是讓我來給你參考一下新辦公室的情況嗎?”程郁側身躲過站在門口發呆的吳蔚然,端着餐盤進了他的房間,然後拈起一塊西瓜送進嘴裏,說:“還看不看了,不看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