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交鋒
(四十二)
“莫聽——穿林——打葉聲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我穿着屬于“天後娘娘”那身華服,高高翹着腳,以一個極不雅觀的姿勢坐在百花谷的石桌上,抱着巨大的酒壇,梗着脖子和樹杈上那窩麻雀比拼歌喉。
“好酒!好酒!”我再次灌了一大口,扭頭對着屋裏大聲催促起來,“師兄!師兄!出來喝酒!別磨磨蹭蹭!像一群娘們似的!”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麻雀們在樹上不安地躁動起來,掀掀翅膀,撲棱棱飛得一個不剩。我怒視着空空如也的樹杈,感覺自己剛剛竟然在一群麻雀眼裏讀到了赤/裸裸的嫌棄。
“一蓑——煙雨——”
“任平生!”茯苓師兄趿拉着鞋從屋裏奔了出來,手上高舉着一摞搖搖欲墜的大碗,“葡萄師妹,不知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唱起歌來……”
“和外面村裏那口破鑼比起來,簡直好聽太多了!”
“承讓,承讓!”我當即反唇相譏,“錦覓何德何能,竟然能讓師兄甘居人下、自比破鑼?”
“哎呦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此話還當真不假!”茯苓師兄眨了眨眼睛,陰陽怪氣道,“師妹去了趟天界,這怼人的本事眼看着見長呀!”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是近了某條恃靓行兇的美男魚,那可就——”
“什麽恃靓行兇!小魚仙倌再好看,還不是照樣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最後把自己都賠給我了!”
“啥啥啥?師妹你剛才說啥?”
我翻了個白眼,砰地一聲放下酒壇,從袖中揪出那張早已被揉得皺皺巴巴的信紙,團成一團,毫不客氣地朝他臉上一丢。
“這又是啥?難不成是情書?”對方依舊沒個正經,做起事來卻半點也沒含糊,一只手穩穩地護着酒碗,另一只手輕輕一掠,準确無誤地接住了那個紙團,“說吧,究竟是哪個女仙慧眼識珠,深深折服于本上神的天人之姿啦?”
Advertisement
“鳥族族長,穗禾。”我不懷好意道,“什麽樣?師兄對她可還滿意?”
“鳥族族長?她不是要當魔後嗎?”甘草師兄一聽到有八卦,頓時兩眼放光,從門口飛身一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走了紙團,“來!讓我也看看!”
“別光顧着自己呀!給我也留點地方!”黃芪師兄聞風而至,險些把我擠下石桌,“師妹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有這種好事,當然要一起分享啊!甘草,把你手上的信讀來聽聽!”
“就你着急!”甘草師兄白他一眼,不緊不慢地展開了剛剛搶到的紙團,“天後娘娘:見字如晤。一別多日,甚為思念——”
“诶?師妹,這信是寫給你的?”
我沒吭聲,從茯苓師兄手中接過酒碗,在石桌上一字排開,又逐個斟滿。其他人見狀,也就不再多問,熟稔地端走了自己那份,轉瞬間便大喝特喝起來。一邊交頭接耳,一邊将信紙翻得嘩啦啦直響。
“……帝後一心,名正言順,可堵歹人之口,安六界之心也……”
“真沒想到,這家夥耍起嘴皮子來,竟然一套一套的!跟九霄雲殿那位還真有一拼!”
“跟那位有一拼?你沒開玩笑吧?就孔雀這點微末道行,也敢出來班門弄斧?”
“長芳主你見過吧?多麽難纏的一個人,手裏握着六界最大的糧倉,将整個鳥族從上到下拿捏得死死的!可遇上天界那位,還不是照樣老老實實地——”
“提花界作甚!小心師妹揍你!接着讀,接着讀!”
“……補辦大婚,昭告六界,萬民同賀……”
“沒、沒搞錯吧!這孔雀的腦子是進水了嗎!天帝結不結婚,和她有半文錢關系嗎!本事沒多大,管的倒挺寬!”
“甘草,你先別急着跳腳,後面有你罵的時候!看見沒?那家夥還想讓葡萄更進一步呢——”
“領鳳印于九霄雲殿,以掌心之血祭之,簽鳳位案牒,受群臣朝拜……”
“簽案牒?這是瘋了嗎!我們葡萄明明只是去做個樣子,憑什麽要她簽案牒!簽了那東西,可就——”
“我的天!你看底下那幾段!這才是重點啊——”
“魔尊赤誠,願與天界同喜!帝後大婚之日,亦是穗禾入主禺疆、長伴禦前之時!”
“所以是孔雀看上了魔界那只蠢鳳凰,但人家看不上她,又不想直說,就拿葡萄做擋箭牌?”
“不……我倒覺得,是魔尊之前答應過什麽事情,比如說’只有葡萄嫁給天帝,他才會娶穗禾為後‘之類的……否則那家夥不會是現在的态度……”
“可師妹在名義上已經是’天後‘了呀!除了天帝本人,又有誰知道她有名無實!依我看啊,搞不好是那美男魚動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欲擒故縱,故意把消息透露給魔界的!”
“沒領鳳印、沒簽案牒,算什麽真正的天後!葡萄和天帝到底是什麽關系,我相信六界還是有不少明白人的。若對方真有什麽歪心思,我們葡萄也不是吃素的!”
“當然不是吃素的!”我從石桌上一躍而下,迫不及待地證明自己的能力,“茯苓師兄告誡我莫要被別人占便宜,還鼓勵我去占其他人的便宜。這一點我做得可好啦!”
“上次去禺疆宮的時候,小魚仙倌想親我,不料被我及時反攻,不但惡狠狠地親了回去,還把他的嘴唇咬破了!”
“還有昨晚,他老老實實地趴在我懷裏,任憑我摟摟抱抱!從始至終都沒反抗過!”
“我一顆不起眼的小葡萄,竟然能占天帝陛下那麽多便宜,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若這些豐功偉績全部流傳開來,我錦覓定會是天界史冊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話音未落,師兄們幾乎同時被酒嗆住了,捂着嘴咳得眼淚直流,臉色個個精彩紛呈。過了半晌,茯苓師兄第一個緩過氣來,大大咧咧地給自己倒了碗酒,又将信紙疊好,強行塞進我的手裏。
“葡萄,說正事。”他頓了頓,語氣破天荒地透着一股嚴肅之意,“你能不能如實告訴我們,穗禾為什麽要給你寫這封信?”
“看她的态度……似乎默認你會接受信中的條件,幫她登上魔後之位。也認準了你會真的嫁給天帝。”
“葡萄,她為什麽會這麽認為?你是不是有什麽把柄在她手上?”
“我、我可沒答應她啊!就憑她,也想抓住我的把柄?簡直是癡心妄想!”我想都沒想,下意識地張口反駁,“還有啊……我……我什麽時候說過,自己要真的嫁給小魚仙倌?”
“別掩飾了,我的傻葡萄。”茯苓師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一世,我們這些做師兄的,可以說是看着你長大。我們關心你,也了解你。”
“你若是鐵了心要拒絕那只孔雀,就不會将這封信帶到百花谷來。你若是對那條美男魚當真毫無感情,就不會提着兩大壇酒,拼命想把自己灌醉。”
“我們也聽說了長芳主和天帝之間的矛盾。定水珠是天花兩界繞不過去的坎,也是你和他之間解不開的結。”
“師妹,你怕了,對嗎?你怕天帝為了定水珠出兵花界,你怕自己心血來潮真的答應穗禾,你怕自己承擔不起自己這樣做的後果。我說得對嗎?”
我無言以對,只得垂下頭去,沉默着不發一言。我不想否認,卻又不敢承認。
“傻葡萄啊……”甘草師兄放下酒碗,緊跟着長嘆一聲,溫柔地将我擁進懷裏。沒有尴尬,沒有不自然,那是我思念許久的、親人般的溫暖。
“葡萄,你這次回來,不僅僅是要找我們喝酒吧……”
“你是不是……有事想問師父?”
“是。”在師兄們的火眼金睛下,我的那點小心思無從遁形,“我想問問他……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我該交出定水珠嗎?我到底該站在哪邊?
我想知道自己該拿潤玉怎麽辦。我該相信穗禾的話嗎?我該嫁給他嗎?如果他真的搶走了定水珠,我該恨他嗎?
我是真的想救他啊!我不能阻止他封印妖界,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去送死!
“師父他……其實早已算到你會過來。”茯苓師兄柔聲道,“他前幾日便出了谷,和紫蘇一起去加固凡界邊緣的結界,近期怕是不會回來。”
“臨走之前,他給師妹留下了幾句話……”
“他說什麽?他想告訴我什麽?”我急急追問,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說,自己的事情,由師妹自己做主即可。因為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內心深處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我最想要的?
“我想要擁有。想要守護。”我出神地盯着方才接過的那張信紙,“我想要所愛之人……再也不要離開。”
“你們想知道穗禾為何要給我寫這封信……”
“因為這是一筆交易。一場以人心為棋、用性命作賭的博弈。”
“可我無能,只能看到自己要付出的代價,卻始終沒有看清對方的籌碼。”
“賭誰的命?”
我靜靜地望着師兄們,什麽都沒說,只是大口地喝酒。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要做什麽?”
“我要見穗禾。我要當面向她問個清楚。我要親眼看看,她那顆所謂的’真心‘,到底長什麽樣子。”
“翼渺洲,燮雲館,午夜之前。”
“她邀我上門踢館,我又豈是那臨陣退縮之人!”
“我們陪你去。”
“吃別人的嘴短,拿別人的手短。既然喝光了師妹帶來的好酒,那麽由我們來随行護駕,也自是理所當然。”
衆人商議片刻,最終一致決定由茯苓和甘草兩位師兄與我同行,借消影術隐去身形,全程旁觀,一旦形勢有變,可及時出手相助;黃芪師兄則留守百花谷,以防妖界前來生事。
動身之前,我眼看着茯苓師兄往身上的乾坤袋裏裝了一大堆核桃,又往甘草師兄兜裏塞了不少。兩人擠眉弄眼,一看就沒好事。可待我問起,又雙雙搪塞。我巴不得給鳥族招些亂子,也就閉口不提,索性由他們去了。
即便是在見慣了繁盛裝潢的翼渺洲,燮雲館也顯得別具一格。廊柱飛檐,赤金磚瓦,恰到好處地構架出火鳳之形,熾烈而張揚。
穗禾高居雅座,見我進來,假笑着點頭示意。其态度之傲慢,與信中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可我毫不在意,不疾不徐地踏上高臺,在她對面揀了個位置坐下,一路上目不斜視,如入無人之境。
“天後娘娘好膽識!”穗禾揮手摒退周遭侍從,臉上的假笑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森寒,“即便入了鳥族地界,也照舊儀态端方,不曾丢了天界的面子,實在令人敬佩。”
“魔後說笑了。”我努力壓制着內心忐忑,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錦覓不才,卻也一路混上了天後之階。既然占了這個位置,那替陛下巡視一下天界的屬地,本就是分內之事,又有什麽值得誇獎的呢?”
“娘娘有這般擔當,願為陛下分憂解難,實乃天界之幸啊!”穗禾輕輕撫掌,“如此看來,過不了多少時日,曠涼清寂的璇玑宮,便能正式迎來它的另一位主人。”
“魔後久駐禺疆,卻依舊不忘前塵、心懷天界,令我甚為感動。只不過……”
“無論大婚與否,璇玑宮皆任我自由來去。錦覓心中坦蕩,诏令行止,擲地有聲,毋需鳳印、案牒這類俗物撐腰。”
“不像某些人,切切巴望着的高貴位階,并非源于實力,而是得益于某個上不得臺面的交易。”
“天後娘娘是在說我嗎!”穗禾強忍怒意,将手指掰得咔咔直響,“娘娘可莫要忘了,這樁交易事成與否,最終決定權在我。”
“我說的明明是’某些人‘,并未言及魔後。若你非要對號入座,那也由不得我。”
“當然,穗禾公主也莫要忘了,你究竟能不能當得上這個魔後,最終決定權在我。我若偏偏不領鳳印、不簽案牒,你又該如何?”
“那你就看着他去送死吧!”穗禾拍案而起,不加掩飾的恨意瞬間傾瀉而出,“錦覓,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
“和天帝完成大婚儀式,讓旭鳳徹底死心……”
“或是坐視不理,眼睜睜看着他去開啓封印法陣,神魂俱滅,再無輪回!”
“神魂俱滅,再無輪回?”我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抑制不住的顫抖。
“你竟然不知道?”穗禾嘲諷地望着我,“這就是開啓法陣的代價!你以為’以命祭陣‘祭的是什麽?”
“祭的是神魂!祭的是來世!無論是仙是魔,無論靈力多麽強大,一朝進入陣法……”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神魂消散于六界,再無輪回之機!”
“你撒謊!你去過省經閣,可我也去過!我查過所有和封印相關的典籍,那個陣法從未被開啓過!也沒有人知道後果到底是什麽!你騙我!你故意誇大後果,就是想讓我答應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沒關系!”穗禾看着我的眼神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不相信我,那就讓他自己去試試啊!開啓陣法是什麽後果,主陣之人會不會有輪回,你讓他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錦覓,我早就說過,這場交易的主動權在我。”
“你只能接受我的條件,卻無法強迫我交出底牌。我有辦法封印妖界,也有辦法阻止天帝去送死,可我還沒有你想象中那麽蠢……”
“蠢到會主動告訴別人,那個辦法究竟是什麽。”
“錦覓,你輸了。從對這場交易動心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輸了。我不在乎你到底愛不愛天帝,可我看得出來,你不想他死。”
“你輸了,因為你在乎的遠遠比我多。你在乎花界,在乎百花谷那幫神仙,與天帝延續着百千年前的暧昧,甚至還想保護凡界那群蝼蟻。”
“可我不在乎。我只想要旭鳳!我連我自己都不在乎,我只想和旭鳳在一起!哪怕六界淪陷,哪怕生靈塗炭,我眼裏心裏也只有他!”
“妖界勝利與否,和我又有什麽關系?旭鳳活着,我就當他的魔後;旭鳳死了,我願與他共赴鴻蒙。只要沒有你從中作梗!”
“只要你徹底出局,旭鳳就只剩下我了!哪怕他心灰意冷、再也不會動心,日日陪伴在側的,也只有我穗禾!我不求兩情相悅,只求曾經擁有!”
“你知道嗎?我從來不後悔,甚至慶幸自己幹掉了洛霖和臨秀!我還慶幸花神梓芬早就死了!是他們的死讓你如此懼怕失去,讓你投鼠忌器,讓你——”
“你住口!住口!你有什麽資格——”
“那我來說說你的小魚仙倌吧!我還記得,你當年是那麽恨他,恨他奪走了你的鳳凰,現在怎麽又不想他死了?”
“穗禾!!”
“天後娘娘這是生氣了?亦或是……害怕了?”
“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從未擁有,而是擁有之後,又很快失去。”
“錦覓,你告訴我,若是他真的死了,你會去先賢殿拜祭他嗎?你會守着空蕩蕩的天界,眼巴巴地盼着他回來嗎?”
“他不會死的!他向我保證過,保證過自己一定會活下去!”我也終于被激怒了,徹底失了矜持,一掌拍在桌案上,“他不會騙我的!你胡說八道!”
“他不會騙你?他說不會騙你,你就真的相信嗎?”
“錦覓,看看你身邊那些人吧!看看那荒謬可笑的前世,再看看這一無是處的今生!你愛的、愛你的,又有哪個從來沒騙過你?”
“看看你這微末道行!護得了誰,又留得住誰?和琉璃淨火相比,一切不過是——”
“哎喲!”
一團黑漆漆的物事淩空飛來,準确無誤地砸中了她的腦袋。定睛望去,原來是顆核桃。
不遠處的房梁之上,茯苓師兄抖抖乾坤袋,得意洋洋地朝我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在他身後,甘草師兄左右手各捏着一顆核桃,不懷好意地晃來晃去。
穗禾撿起核桃,一把将它捏得粉碎,已然氣得滿臉通紅。“誰!有種給我出——”
又一顆核桃砸了過來,這回命中的是對方的左臉。鳥族族長憤怒地摸着脹痛的臉頰,提起裙擺,一躍而上,轉瞬間便将屋內的各個犄角旮旯看了個遍,只可惜一無所獲。
打得好!打得好!打得好!
你就接着找吧!能抓到他們,就算我輸!百花谷的消影術,可沒那麽容易被看破!
“你!卑鄙!無恥!”穗禾無功而返,伸手便欲抓向我的衣領,面目一片猙獰,“竟然帶了幫手過來!天後娘娘是做賊心虛嗎?”
“魔後此言差矣。”我身體向後一仰,将将避開了對方的招式,“你在信中邀約翼渺洲,有說過不讓我帶幫手嗎?”
“我錦覓膽量非凡、行事坦蕩,但膽大并不意味着愚蠢,坦蕩也并不等同于單打獨鬥。琉璃淨火之威舉世共睹,鳥族族長更以毒辣手段聞名在外。我不曾懼你,但又不得不防。如今帶上幾個信得過的朋友一同前來,又有什麽不妥嗎?”
“朋友?你也有朋友?”穗禾冷冷一笑,“若是沒了天帝在背後撐腰,只怕你什麽都不——”
“什麽都不是?”我回敬她一個更大的笑容,“就算不做天後,我也仍是天界水神、花界少主,還是百花谷福德上神的關門弟子。小魚仙倌待我,并不會因我沒有天後頭銜而有所不同。”
“可你呢,穗禾?大半鳥族投靠天界,你這族長也不過是徒有虛名。你是天界的叛徒,更是魔界的外人。你神籍未除卻投靠魔界,你回不了神族又融不進魔族,你不屬于任何一邊!往日給你撐腰的荼姚已然伏誅,那麽……”
“沒了魔尊,你又算得上什麽?”
“住口!”穗禾渾身顫抖,臉上黑氣萦繞,“你、你憑什麽這麽說我!你不過是個靈力低微的果子精,如今掀起這麽大的風浪,無非是仗着天帝愛你!”
“掀起風浪?好,很好!這鍋不管是不是我的,最後也都是我背!我不怕!也沒什麽可怕的!”
“那你呢,穗禾?既然天後’恃寵而驕‘,那身為魔後的你……”
“又有沒有這個膽子,在禺疆宮胡作非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