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偷偷曠工了半晚上,湯子苓心裏過意不去,吃了早飯後回到書房,工作到上午十點鐘才去睡覺。
被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看了眼時間,才下午四點多。
湯子苓裹着被子坐起身,見隔壁床上的元松也醒了,打着哈欠對他說:“下雨了,感覺溫度又降了幾度。”
“開空調嗎?”元松說着就去床邊小幾抽屜裏翻找遙控器。
“別開了,這就起了。”如今的電費可不便宜。
湯子苓打着哆嗦去衣櫃裏拿早先準備好的保暖內衣。找到後順手扔給元松一套,利落穿上後,人總算暖和了起來。“今兒還去安裝設備嗎?”
“嗯,王锵家還剩最後一點兒收尾,活兒都在室內,淋不着。”元松在保暖褲外面套上防風褲,說起昨天忘了跟湯子苓講的事,“廚房那幾袋子紅薯土豆和米面是團隊的一部分工資,咱這邊有土竈,做大鍋飯方便,只做午夜那一頓……”
“我聽鄭飛說了,咱們自己的飯在客廳這邊做,跟廚房那邊分開,免得混淆。”
“也好。”如今食物珍貴,确實得慎重些才行。元松想了想,“我記得家裏好像有個老式煤爐,應該在西廂的倉庫裏。”
兩人去西廂倉庫裏翻找了一會兒,還真被他們給找到了。爐子樣式雖老,卻沒什麽破損,鐵皮都沒怎麽生鏽。只是有爐子,沒有蜂窩煤也白瞎。
湯子苓一臉懊惱,“當初采購的時候把這茬給忘了,應該囤些蜂窩煤的。”
“咱這邊多少年沒人用蜂窩煤了,想買也沒地兒去。”元松突然湊到湯子苓耳邊,小聲對他說,“別擔心,地下室有以前我爺爺存下的炭和柴,冬天冷不着咱們。”
湯子苓被耳朵上的熱氣撲懵了,腦子裏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來想到他對地下室裏的東西都有數,好像沒看到過炭和柴時,元松已經忙活着去做晚飯了。他猶豫了下,到底還是沒好意思追根問底,只能暫時先把這個疑惑放在心裏。
跟幾乎天天加班到深夜的以前比,如今的工作對湯子苓而言輕松很多,若是抓緊點兒時間的話,幾個小時就能完成一天的工作。因而,他七點鐘吃了晚飯稍作休息後,就進了書房工作,一口氣工作到十一點半鄭飛過來做飯。
今日的工作已經完成,後半夜他“曠工”曠得毫無心理負擔,本準備在王家待一會兒就去家屬樓那邊,後來正趕上進貨回來的王锵一行,頓時就留下圍觀了。
常言說財不露白,呆了半天,也只見卸了一車貨,多是樹苗、種子和種植箱,還有封得嚴嚴實實的不知道裏面裝着什麽東西的泡沫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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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呆久了讨人嫌,元松他們收好尾,湯子苓就随着大部隊離開了王家。
“元哥,他們進這麽多樹苗幹啥子?他們院兒裏也栽不了那麽些樹吧?”進了家屬院兒,才有心裏好奇的小夥子問。
“估計要栽到後面的荒地上。”這事兒王锵沒漏過口風,不過元松也不是傻的,從剛剛跟王家人交談的只言片語和王锵有些閃躲的神色中,哪能看不出他們的目的?開不了荒就用樹占下那麽一大片地,王家人還真是敢想,就是不知道事情的發展會不會如他們所願。
“憑啥啊,那又不是他們家的地!”果然,就算是半大的孩子,也知道王家這打算無賴霸道的很。
可有意見又能怎麽樣呢?人家人多勢衆,又有錢有背景,想做的事說幹就幹了,壓根兒不在乎旁人怎麽想。
沒過幾天,湯子苓從二樓的後窗往外看,果然原本一眼望去滿是雜草的荒地,矗立起了一棵棵樹苗,從倉庫後面一直延伸到遠處還未完工的工地跟前,得有上百棵。後來跟福利院的孩子們一起去家屬樓後面的荒地挖土,竟發現那裏不遠處也栽上了樹。
不過王家顯然深谙軟硬兼施之道,自顧自占了後面的大片荒地後,他們開始針對附近的居民低價售賣從外地采購的貨品。這個“低價”雖然相比于從前不算低,但以如今拿着錢都難找到貨源的市場看,确實算優惠了。
對附近的陌生人尚且如此,對朋友熟人更是表現出了極大的誠意——王锵開着小三輪往家裏送了一車的蜂窩煤和半袋子凍肉臘肉,還有一臺據說是南方那邊很受歡迎的帶暖氣片的煤爐,卸了東西就走,完全不提錢的事兒。
元松當然不會平白占人家的便宜,硬是按群裏看到的售賣價格給了錢,還送了不少家裏種的菜蔬做回禮。
對于王家擅自占下荒地的事兒,在湯子苓看來,元松根本沒放在心上。他好似完全沒有如今人們普遍表現出來的對未來的焦慮,每天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做着自己想做、要做的事,整個人穩得很。
不過王锵似乎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雖沒有明說,但後續的一系列動作能看出他有心做一些補償。
聊起這事兒,元松有些感慨,“王锵估計是他家裏心最軟也最重情義的人,要不是他有倆親哥,三伯又厲害,王家爺爺奶奶也疼他,他得被其他叔伯堂兄弟給生吃活剝了不可……”
湯子苓聽元松說過,王家是靠拆遷起家的。他們家人口多,當初好似提前得了拆遷的消息,還雞賊地從同村人手裏買了好幾個宅基地。後來拆遷的消息傳開,賣家肯定不幹,回來又吵又鬧想要回宅子。可王家人多勢衆,背後彎彎繞繞的人脈又硬,後來只稍作補償就把事情平息了下去,說是一方的地頭蛇也不為過。
而如今,他們搬到了這邊,恐怕也并不打算縮着腦袋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