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再見
這是在這裏的最後一個夜晚了，薛明明趴在窗臺上遙望着寧靜村子裏的景色，下巴枕在手背上。開口說話時。腦袋也跟着上下踮起。“阿城，我們明天就要啓程了呢。”，薛城從浴室走出。一身溫熱的蒸汽透過薄薄的中衣升騰，從背後抱住薛明明。她的後腦靠在自己的胸口上。柔軟的頭發和衣料摩擦出細微的聲響，“怎麽。這裏的美景還沒看夠？”，薛明明仰頭看他，伸手戳了下他的下巴。似乎沒什麽精神。“其實除了美夢太讓人沉淪，我覺得這一切也不是太糟，好在瑤渚娘娘現在也重新振作起來了。她還跟我說，活的久的人都不容易。”
薛城摟住他。輕輕地左右搖晃，“她的話對。也不完全對，我們的确不容易。卻不一定都辛苦，比如我。就活得挺自在逍遙。”，薛明明閉目養神。呼吸平穩深沉，“自在逍遙有的時候就是對于孤獨更加好聽一點的形容罷了，別狡辯，我以前也會說自己逍遙的。”
“那你現在呢？”
薛明明睜開眼，停止了晃動，沖了笑了下，“現在不會這麽認為了，我有一大家子的牽絆，哪裏還逍遙啊，你也不逍遙了，因為被我絆着呢。”，薛城捧起她的臉，吻過她的眉間，薛明明能聞到他身上濃郁的氣息，和溫潤的蒸汽，擡手摟住他的脖子，感覺自己的頭仰地有些辛苦，“阿城……我脖子酸……”
薛城笑着放開她，“累了一天了，趕緊去洗漱休息吧。”，薛明明依然起身，不一會兒浴室裏傳來細密的水聲，他半躺在枕頭上回想着前兩天的夢境，真是可惜了，這樣的好事暫時是只能在夢裏體會了，拿起床頭櫃上的流蘇，繩結繁複精致，流蘇垂順整齊，這樣的小東西裏傾注了多少愛意，當時的瑤渚肯定也是如視珍寶的，收在薛青遺物裏的那根玉簪想必也是堂庭的滿滿情意。說起來自己卻一直都沒送過她什麽，沒送過她小女兒會喜歡的衣服首飾，也沒送過她道法師的法器，要不要送個珠子呢？還是仙裳？要送就送一套吧，腦子裏想象着薛明明拖着曳地長裙千回百轉的身姿，不覺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因此當薛明明從浴室裏走出來見到表情時，不由向門口退了一步……
夜裏，薛明明夢到了很多東西很多人，她夢到了周秀英，臉色紅潤素顏清秀，穿着那件藤黃羽絨服向自己道謝，夢到了瑤渚女神，年輕時的瑤渚女神可真漂亮啊，夢到了抱着烤火雞啃得滿嘴油的寶寶和騎在無垠背上翺翔天空的萌萌，原來無垠長大之後的樣子還是挺漂亮的，怎麽翅膀這麽肥？她還夢到了大白和薛城合起夥來欺負她，讓她對薛城說着很多羞恥的告白，天啊什麽愛你就像把心交換到了你的胸膛，感受着你的體溫，讓你知道我的心跳……這臺詞誰想的？還有為什麽薛城當着大白的面就開始對自己動手動腳了！
夢裏鬧得厲害，薛明明在被窩裏總不老實，薛城被她的動靜鬧醒，看到緊閉雙眼的她一會兒撅嘴一會兒傻笑的樣子，就知道她的夢裏一定精彩，只是這樣動來動去容易感冒，他幹脆起身鑽進了她的被窩裏，抱着她給她掖好被角，低頭親了下她的額角，見她果然老實了不少，也摟着她沉沉閉上眼睛，“好夢，明明。”
第二天一早，薛明明閉着眼在薛城的臂彎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咂巴嘴，半晌覺得枕頭似乎太高了，腦袋重重壓了兩下也沒有壓下去，心有不滿地爬起來把枕頭揉松，這才發現她枕的哪裏是什麽軟枕，分明是薛城的胳膊。這家夥早醒了，睜着眼看着自己迷迷糊糊把他的胳膊當枕頭揉捏，薛明明這下才算清醒透徹，猛然蹦起，站在床尾捂着睡衣胸口上那只貓頭鷹的腦袋，“祖師爺，你不打算解釋一下麽？怎麽你半夜尿濕了床跑來跟我蹭被子？”
薛城有那麽一個瞬間很想把她踹下去，但還是伸手拉住她，“小心掉下去，大清早就這麽一驚一乍的。”，薛明明又坐了回去，小貓般警惕地望着他，薛城無奈，側身撐肘看着她，“你昨晚睡覺太鬧騰了，我怕你踢被子才過來讓你老實點，放心吧咱倆衣服都好好的呢。”，說罷坐起，沒曾想中衣的系帶因為薛明明一晚上的鬧騰被扯松，随着他的坐起敞開，露出大片的胸肌……
“這就是你說的衣服好好的？”，薛明明的耳根有些泛紅，大清早的給自己灌注這麽多的荷爾蒙，還要不要臉了！但是……
她偷偷瞄着薛城那一片緊致飽滿光澤誘人的肌肉……和那輪廓清晰相得益彰的鎖骨……想到自己那天晚上居然能大膽到調戲他，指尖劃過他美好線條的觸感，沒救了沒救了！薛城也不急着整理衣服，好整以暇地笑看她糾結嬌羞的模樣，伸手把她攬入懷中，對着她的側臉重重親了一下，“明明，我就是故意要跟你睡一起，你又能怎樣？你想怎樣？嗯？”
又是這老不羞的調調……薛明明在他的懷裏掙紮了一下，想要擺脫他的禁锢，誰知剛剛扭動了幾下，薛城就用力箍住她，氣息有些紊亂，“別動……先別動……”，薛明明哪裏知道什麽男子在早間的尴尬，只知道他臉色不妙，遂不敢動作，緊緊盯着他生怕他真有什麽不舒服，可薛城又怕她生氣，沒敢告訴她……她的手撐錯了地方。好一陣薛城才放開她，所幸薛明明從頭到尾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傻愣愣地跑去換衣服，留他坐在床邊長舒一口氣。
瑤渚已經離開了，給大家留了早飯，村子裏的住民陸陸續續回到了自己的客棧，誰也沒有意識到身邊少了一位老人，薛明明一行人帶着一大袋柿子幹，默默踏上了前往下一站的路程，背後就是群山，從山巅翻出一道陽光，射向他們前方的道路又緩緩将他們也包裹其中，薛明明迎着朝陽，也不管是否能被看到，向山頂揮了揮手，輕聲說了句“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