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玻璃門外傳來三聲敲門的動靜, 廖希野偏偏頭示意人進來。
“參謀, 廖營長, ”警衛員板正地敬了個軍禮, 看向廖希野, “營長, 外面有個自稱是您夫老婆大人的姑娘說讓您去接她一下。”
廖希野神色悠然，并不驚訝, 倒是武鳴武參謀激動了：“老婆大人？是不是那個言家的小女兒, 快快快, 去請她進來！”
“......是, 是！”
警衛員立馬應，轉身要出去，武鳴又給喊住，“你去湊什麽熱鬧, 人家要廖營長去接，還不快去, 要生氣了怎麽辦？”
武鳴拍拍桌沿催促, 廖希野卻不慌不忙，慢悠悠站起來, 捋了捋衣袖這才出去, 警衛員随在身後。
喝茶的地方正對後花園的帳篷, 落地窗完全透明，随便瞄一眼都能看清外面有什麽，就是位置相對偏, 從這邊去樓梯口那兒要拐個彎。
過了拐角，卻只見警犬球球和另外一名警衛員在，自稱是老婆大人還擺譜兒的言之菀不知道哪兒去了。
廖希野加快步伐往前，問那名警衛員：“人呢？”
“營長！”警衛員站直身板，報告道，“人剛才接了個電話，就......就跑了！”
“跑了？”廖希野心疑。
別又打什麽壞主意去了。
球球見廖希野一來，吊着腫脹的那只腳就去蹭廖希野的褲腿，下垂的尾巴擡得老高，朝廖希野搖成了螺旋漿，全然沒有看見言之菀那時的兇狠樣。
廖希野摸摸球球的頭就掏手機出來給言之菀打電話，言之菀剛上車裏坐着系安全帶，剛接聽就聽廖希野問：“在哪兒？”
“車裏，”言之菀回答，将鎖頭按進鎖扣裏，打了火，一邊把車沿着停車位前的路開出去一邊說，“茶喝不成了，我得去趟醫院，合同你看什麽時候有時間再叫我吧，随叫随到，畢竟是我今天沒抓住機會，以後任你差遣。”
她語氣有些怪異，像在壓抑着什麽一樣，廖希野便沒多問，只是囑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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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安全，你這車不僅貴還挺智能的，明天見了廖希野，我走了。”
言之菀說完就愣了愣，突然發現自己的語調不太對，可此時此刻她沒心思再笑出來，顧明打電話給她的時候，蘇君玉已經被送進醫院，說是在家裏呆着呆着突然就昏迷了，正在緊急救治中。
想想也懶得解釋了，也不知道廖希野察覺她的情緒沒有，會不會不高興，覺得她對合同其實沒那麽上心，這可是合作大忌啊，但是她現在必須到醫院去。
那邊默了小半晌，廖希野應了聲好，又說：“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就聯系我，随時在。”
說實在的，廖希野這句話着着實實讓她心裏暖了一下，可能是她一個人慣了，太久沒被別人這樣關心過了吧，然後某一天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會說他在，他是你身後的盾，你随便在前面跑，幹什麽都沒所謂，因為他在。
太有愛情故事的橋段了。
不過仔細琢磨，廖希野似乎也不完全算別人，至少目前為止，她和廖希野在一起的時候心裏會有種錯覺，自己不是一個人。
言之菀扯出個笑聲來，打趣廖希野：“舅舅，你這樣我會忍不住愛上你的。”
說完，言之菀挂掉電話就把手機丢去副座上，車已經挪到馬路中間，油門直接踩下一半，超跑沖了出去，引擎聲如獸鳴一般劃破天際。
“人家姑娘呢？怎麽沒上來？”武鳴不知何時來到身後，負着手詢問廖希野。
“有着急去的地方，就先走了。”廖希野将手機轉進掌心裏握了握。
“那只能下次有機會再見了，可惜，可惜了，”武鳴嘆了一口氣，饒是道，“你現在身份正處于特殊時期，想見你一面都得悄悄的，只希望事情能快些結束，到時候讓你爺爺徹徹底底地把你調回來，別再摻和這些前線的事了，危險，你也坐上營長的位置了，緝不緝/毒的留給那些小年輕去做，何況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來講，我一直強調得等你完全恢複了才行，不然這心裏頭就像有東西吊着那樣，總感覺有哪裏不通氣兒，老是擔心這擔心那的，可是你呢，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答應去幹這個，你說你圖什麽？”
廖希野低眉笑了笑，“覺得見我難，那您還穿這身衣服。”
“我這不是剛去開完會來嘛，好久沒看見你了，順道來瞅一眼，”武鳴說，“要你在九蒙，花錢請我去我還不去呢。”
廖希野又是一笑，沒說話。
武鳴看眼手表，說：“時間也不早了，我還得趕回隊裏，你記得按時去醫院做治療，別的我也不囑咐你了，你自己心裏有數。”
“嗯，我送您吧。”
.......
言之菀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北城人民醫院，下了車就往住院樓那邊跑，一家子人早已到齊，就差她了。
等她來到時，蘇君玉恰巧剛被轉入vip病房休養，醫生在同言銘說病情，她一股腦沖上去聽，就怕擔心什麽來什麽，但醫生說了沒什麽大問題，老人家一般都體質差，抵抗力不強，突發高燒難免會昏睡一段時間才會醒，讓大家別太擔心。
幸好不是什麽大病。
言之菀再纏着醫生追問幾句，徹底放心之後找個了角落去蹲着給廖希野發消息：沒事了，只是我奶奶發高燒住院，醫生解決就行了。
廖希野還真的随時在線，給她回了個：別太累，注意休息。
把住院事宜都辦好，病房裏有言銘和言晟在，言之菀暫時還不想進去，就在走廊外邊的長椅上坐着發呆。
言佳漫拎着吳姨剛從家裏送來的營養晚餐走到病房門前，見言之菀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姿态，一點都沒有言家人的樣子，她上前去用腳踢踢言之菀的鞋跟，居高臨下地觑着言之菀：“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女人，奶奶都昏倒住院了，你連進去看都不看一眼，也不掉眼淚，我看你根本就沒把奶奶放在心上，你還是言家人嗎你？”
言之菀擡頭淡淡瞧了眼言佳漫，她剛來那會兒言佳漫就哭得稀裏嘩啦，到現在眼睛都還是紅通通的，她理解言佳漫的嬌氣，大小事都喜歡哭，但是現在蘇君玉還沒怎麽樣呢，言之菀懶得同言佳漫掰扯，收收腳，單手托着下巴說：“要送飯就送，別惹我。”
言佳漫被她拿話一噎，立馬不爽利了，跟在身側的吳姨見氣氛不對，趕緊拉拉言佳漫，笑着對言之菀說：“之菀小姐您別計較，佳漫小姐只是太擔心老夫人了才會這樣，兒女們都心急嘛。”
言之菀看看吳姨，沒說什麽，扭頭去盯着地面繼續發呆。
言佳漫就看不慣她無所謂的樣子，從小到大都這樣，偏偏家裏的人還站在她那邊，言佳漫咬得嘴唇泛白，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回來幹什麽，你就是惦記着奶奶的遺囑，你......”
“吵什麽吵！”言銘拉開門從病房裏出來，言佳漫臉色煞白連忙住口，言銘反手掩上門，看看一旁坐着的言之菀，對言佳漫說，“非要把家裏弄得不太平才開心是吧，你哥在裏面，還不進去？”
言佳漫抱緊保溫盒，不服氣地跺兩下腳，才走進病房裏，輕輕關上門，吳姨不好再留，也趕緊退下去了。
走廊瞬然陷入靜谧，白牆地板幹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燈光将周圍照得發亮。
言銘着長椅坐下，擡手拍了拍言之菀的肩膀，言之菀仍然盯着地面看，說：“大伯，佳漫說的沒錯，我回來就是為了争家産的，不然我一個搞娛樂事業的怎麽會答應去談什麽項目，所以您也別太把我當好人了。”
言銘收回手，墊在膝蓋上敲了兩下，笑了笑道：“那我讓阿晟在公司給你留個總經理的位置吧，盡早熟悉業務，将來也好上手。”
“總經理就算了，談一個這麽簡單的項目都被我拖到現在，您覺得我能勝任嗎？”言之菀擰起眉頭，“我還是搞搞我的娛樂事業混日子吧，公司對我來說太難了，得運籌帷幄瞻前顧後考慮大局，我小家子氣，做不來。”
“你這性子倒有七八分像你母親，愛憎分明，有什麽說什麽，也明白自己想要的，當初你母親就是這樣嫁給了你爸爸，”言銘的神态變得悠遠，眼裏卻帶着一抹自嘲，“後來她也一直很清楚，和你爸爸相敬如賓，成了一對圈子裏人人稱頌豔羨的眷侶鴛鴦。”
言之菀勾勾嘴角，歪頭看着言銘的眼睛問：“大伯，您覺得我爸爸媽媽當年的那場車禍是意外嗎？”
“怎麽會這樣問？”言銘的神情隐隐有浮動，但很快消失不見。
言之菀沒言，瞅着言銘半天了才聳聳肩，挺直腰杆靠回椅背說：“沒怎麽，當時我還小嘛，警察跟我說的那些話差不多都忘了，如今回想起來就合計着問下您，您知道的應該比我更清楚。”
這時“咔噠”的一道開門聲響起，終止了這段談話，言晟走出來，目光撞上言之菀的，嘴邊便挂上一抹柔和的笑，“奶奶還在睡，進去等吧阿菀，外邊的椅子硬，裏面有沙發，坐着要舒服些。”
“喔，好的。”言之菀站起來。
言銘也起，側身面朝言之菀站着，“如果想知道得更清楚一些，你可以随時來問我。”
在一旁的言晟眸光稍動，視線落在言之菀身上。
“當然會問您的，放心吧。”言之菀說。
“我和阿晟得回公司參加董事會，奶奶就交給你和佳漫照看了，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言銘說。
言之菀點點頭，父子倆便一前一後走了。
進到病房內，言佳漫已經收拾好情緒，在沙發那兒坐着喝水玩手機，模樣看上去還蠻開心，估計是被言晟哄過了。
言之菀望向病床上的蘇君玉，睡得很安詳，只是臉色差了些，顴骨高聳，瘦頰有點往裏凹，是病态的表現。
言之菀過去床邊坐，手伸進被子裏摸出蘇君玉的手來握住，而後閉上眼睛趴在被子上，似乎在小憩。
惺惺作态。
言佳漫不屑地瞥她一眼，繼續玩自己的。
下午的陽光和溫度很适合休養生息，又許是疲乏，沒一會兒言之菀就睡着了，等醒來，窗外西側已不見熱辣陽光，猶剩昏寐火紅的半片夕陽，點滴何時換的她沒察覺，言佳漫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桌上的保溫盒換了新的來、，中午拿來的那份因為蘇君玉沒醒便沒動過，臨近下午吳姨又送了份新鮮的過來。
不過蘇君玉仍然在睡。
一下午了，應該要醒了吧。
以前蘇君玉生病的時候喜歡吃水果，尤其是咬起來綿綿細細的蘋果，香蕉和榴蓮就不是那麽喜歡了，那時言之菀淘氣，總是拿榴蓮去蘇君玉面前晃，最後被蘇君玉給提溜去門外罰站，還被罵，她就邊啃榴蓮邊哭，哭得蘇君玉心煩，沒辦法又把她叫回房間裏來。
想起這件往事，言之菀不禁一笑，見桌上保溫盒旁邊放的全是香蕉，她摸了摸蘇君玉的額頭，拿上車鑰匙出門去買蘋果。
作者有話要說： 晚了幾分鐘，我來啦~~
覺得隊長不霸氣，就換成營長了，廖長官本來也是營長級別的，昨天只想到他帶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