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沒見到其他姓廖的年輕人的後一天，言之菀就坐上飛英國倫敦的航班，這一去就是一個月，畢業典禮那天拍了一段視頻發朋友圈，立馬被黎嘉彥三令五申的催命電話給叫回國內，必須參加他一年一度低調又奢靡的輪船生日晚會，據說廖希野也會來。
在言宅住了兩天，第三天下午晚些的時候，言之菀陪蘇君玉吃完晚飯就回房間慢慢收拾，準備掐着時間出門。
今晚言銘沒在，飯桌上言佳漫一口一個奶奶喊得親，把蘇君玉的口味摸得賊清楚，每隔五分鐘就夾一次菜，得了蘇君玉不少歡心，倒是言之菀這樣一心想填飽肚子的，說要出去時差點被蘇君玉嚴詞反對，還好有個去談項目的理由保駕護航，這才得以被放出來。
但仔細琢磨，她也确實是去談項目啊，就是合作的對象好久沒見了而已，也不知道還記得她不。
言之菀抓緊時間快速沖了個澡，坐梳妝臺前化個淡妝，就去挑衣服穿，選來選去，她拿了條剛買的吊帶裙換上，在穿衣鏡前左看右瞧的。
溫柔色系的，看起來應該挺乖的吧。
言之菀站着發了會兒呆，懷疑地捏捏自己的臉頰，跨個小包就下樓，卻好巧不巧在出客廳大門的時候與言晟正式打了個照面，上個月在家裏面壁思過都沒怎麽看見言晟。
“要去哪兒？”言晟先開口詢問，眼神有意無意地在打量言之菀，俊逸的臉帶着幾分笑，熟悉而又陌生。
至少對言之菀來說，言晟的态度與四年前毫無分別，根本不像這麽久沒見的模樣。
言之菀意料之中的愣了下，而後淺淺回笑，“黎嘉彥在江邊開了個生日聚會，叫我過去玩。”
“哦這樣，”言晟點點頭，“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送你過去，正好去那附近辦點事兒。”
言之菀剛回來沒幾天，還沒來得及去買輛代步車，出門都麻煩顧明送，于是就爽快答應：“好，謝謝了。”
“自家人，別這麽客氣。”言晟說完便往家裏走去。
話來她跟言晟雖不像其他兄妹那樣相親相愛，但打小就相處得還算平靜和睦，不像言佳漫老無理取鬧找她不痛快，可也就因為這種平靜和睦，導致她至今都不太清楚言晟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人，只知他在家凡事百善孝為先，在外雷厲風行把公司打理得連蘇君玉都誇贊不絕，根本堪稱完美，誰都想嫁的那種，直覺卻又告訴她有哪裏不對。
不過現在還是先解決項目的事最為主要。
坐進車裏出發去江邊已是十分鐘後，有司機在開車，言之菀跟言晟并排坐在後座，外面的風聲因隔了一層防透式的玻璃顯得尤為微弱，只肉眼可見道路兩旁的常青樹在左右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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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覺得有些涼，言之菀不由自主并攏了膝蓋。
言晟看過來，吩咐司機将空調開到2檔，就突然喊道：“阿菀。”
聲音很低。
言之菀擡起頭應聲：“嗯？”
“奶奶給你的項目還有些後續策劃和條件要補上去，明天我叫人把最終敲定的合同送來給你，這樣你也好找合作方談一些，”言晟的雙手打了交叉放在大腿上，色調冷沉的西裝使他看上去優雅十分，“這一個月你都沒在國內，所以我就讓人先拟定了，你看了合同要還有什麽意見便提，等你有空，我帶你到公司看看。”
言之菀搖頭微笑，也不知哪兒學來的，滿腔的阿谀奉承：“你是公司老總，馳騁商場那麽多年，能入你眼的肯定沒什麽問題和瑕疵，就拿敲定的這個去談吧，我就是個國外留學還沒有工作經驗的假導演，能看出什麽來呢。”
言晟饒是一笑，“越來越牙尖嘴利了，但作為兄長，我得提醒一下你，那個項目既然已經交到你手上，又浪費掉了一個月，政府那邊的意思是必須盡快落實，接下來留給你的時間不太多，你得抓緊點兒，如果需要人手的話就跟我提，我會盡全力幫你，奶奶那兒不會說什麽的，相反很樂意看到。”
“成，有需要我肯定是不會和你客氣的。”言之菀說。
接着又聊了一些家長裏短，車很快就開到了目的地，言之菀道謝下車，言晟叫住她：“阿菀，要回家了就給我發個消息，我過來接你。”
言之菀抿出個笑容來，沖他揮手。
車再停了幾秒鐘，才沖入漆黑的夜色裏。
言之菀穿過人行道到馬路對面去，露天空地上鋪滿了鮮紅柔軟的地毯，五顏六色的拉花鮮花瓣混合着撒在上面，江邊高大氣派的游輪外觀燈火輝煌，統有七層那麽高，內裏構造看上去奢華貴氣，保镖護衛一字排開分別站在登船樓梯兩側，架勢十足，不過這次派對辦得低調，外面都沒什麽記者朋友，全是一些圈內人在，互相寒暄着結伴上船。
說來低調，但看這艘游輪的豪華程度也不是那麽低調。
言之菀瞄了幾眼，沒一個認識的，現在又正是人多之際，過去了還得排着隊，她便站在路邊臨時停車位置上的一輛黑轎旁邊休息，打算過會兒再往裏走。
放小包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下，言之菀拿出來，是言晟發的消息。
【少喝點酒，奶奶不太喜歡家裏有喝醉的人存在。】
言之菀啧了聲，黛眉眉峰滿不在意地上挑了下，回複：不回家不就行了。
語氣看着也特別随意。
後續等了十多分鐘吧，言晟沒再回消息進來，倒是黎嘉彥的電話打得不厭其煩，也不知道怎地，打第一通鈴聲響了兩道就給挂掉，第二通言之菀才接到。
“幹嘛呢你？”口氣略嫌棄。
黎嘉彥趕緊解釋：“剛才以為按錯了，對不住對不住，你到哪兒了呀，我親自去接你上船，人太多了，怕你找不到我。”
“就在船邊邊上。”言之菀說。
黎嘉彥：“船......邊邊上？”
“就......”言之菀觀察下四周，往鋪地毯的空地上慢悠悠去，身旁忽然駛來一輛黑金色轎車，速度有點快，她下意識停住腳步讓路，之後再繼續一邊專心看路走一邊接電話，今天穿的細高跟鞋，“紅毯外邊，人最多的那裏。”
“噢——”黎嘉彥感覺自己算是明白這位大小姐的位置在哪裏了，就說，“你看見那兩排保镖沒？有個保镖是光頭，你站他旁邊，我一出去就能看見你！”
“好，”言之菀朝船口那邊張望，隐隐約約在人群中瞧見了黎嘉彥說的光頭，“你到底叫了多少人來啊，跟開記者會似的。”
黎嘉彥笑一聲，“沒數，我用不着管這些，我爸給邀請的人，反正我只要待在自己想玩的那層就好了，管他叫了多少人來呢，也不知道我舅舅到了沒，按理說這個時間應該來了呀，怎麽還沒給我打電話？”
“那我挂了，可不能占用你舅舅的電話線，要耽誤事兒怎麽辦。”
黎嘉彥還準備誇她幾句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懂事了，電話就被無情挂掉，于是誇又變成了碎罵。
言之菀把手機放回包裏，那個光頭保镖站在隊伍前頭很是顯眼，距離不到三米，但她心頭倏地起了個直覺，剛才過來的路上，餘光裏好像有飄過廖希野的身影，她下意識轉身望後面，卻是一個男人都沒有。
難道看錯了？
言之菀回身過來，去光頭保镖旁邊等着，她在圈內沒幾個認識的人，站在這地方只受了幾道目光，也不用跟人打招呼，倒是黎嘉彥來領她上船時，身後起了一片唏噓讨論聲，有人拿出手機對準并排走得親近的兩人，不知在拍照還是錄視頻。
“這層是清吧，其它層我都去過了，沒什麽玩頭，還是呆這裏舒服，不吵，”黎嘉彥走前頭，伸出紳士手邀言之菀落座最邊上的座位，自己也坐下來，眼神似笑非笑地盯着言之菀上下打量，“小菀，我還從來沒見過你穿這麽......溫柔，像變了個人一樣，你是為我還是我舅舅呀？”
進來時言之菀看見周小貝在門口守着不讓人進來，此時吧裏沒別人，放的音樂十分舒緩惬意。
言之菀脫下小包放旁邊沙發，身體往後靠去，“當然是為了你舅舅。”
黎嘉彥一臉“你認真的”的懷疑，兀自笑了笑，在桌上的煙盒裏取了支煙來抽，“那你可踩雷了，以我對我舅舅的了解，男人嘛，都比較喜歡妖一點兒的那種。”
“什麽？”言之菀一下子坐直，踢黎嘉彥歪遠點兒吐煙圈，有點氣惱，“他跟我說喜歡聽話可愛的啊！”
故意騙她的？
“你這麽激動幹嘛，為了個小投資也用不着沖我發火吧，”黎嘉彥白白挨了一鞋跟子，又狠不下心還回去，可腰被戳得實在疼，便認了随便揉兩下問言之菀，“要換衣服的話，我讓小寶貝去拿來？”
言之菀唉聲嘆氣，“算了，我待一會兒就回家。”
生意場上最講究的是投其所好，財源廣進，她暫時還不想那麽快讓自己的財路死在襁褓裏。
“不跟我舅舅見一面啦，”黎嘉彥一口煙差點嗆在嗓子眼上，“我可先給你打個預防針啊，他長期都待在九蒙城，很少會回來的，你要錯過這次機會，指不定下次再見到他是什麽時候，電話都聯系不到人，項目不談你怎麽回去交差，我看你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堂大哥可難搞得很，更何況你這四面楚歌的，能找到人幫你對付言晟？找張臨，那膽小的家夥還不如和我聯姻靠譜呢！”
黎嘉彥惬意地伸懶腰，有意在言之菀眼前晃悠他的長手長腳，擠眉弄眼地想用帥氣使言之菀為他瘋狂為他癡迷。
卻不想得了個漠然的眼神，言之菀懶得搭理，但想想黎嘉彥說的也差不到哪裏去，現在的......哦不一直以來的言家都是這樣，自從父母遭遇車禍意外身亡之後，她在言家逐漸變得人微言輕，甚至于外邊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還有她的存在，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忙着思考自己的事，哪有時間精力再去顧及他人近況，偶爾聽說起一句，反應都是：“哦？言總竟然還有後？！”
不過多久又會遺忘。
而且蘇君玉對她嚴苛，也從不帶她出席任何場合，就像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她性子又淡泊，只知道每天翻過高大的牆院瞧瞧外面，多數時間都是發呆。
“出去抽，嗆人。”言之菀兩腿交疊，上半身往前傾，伸手倒酒。
“馬上馬上，”黎嘉彥再吸一口就把煙撚熄在煙灰缸裏，拿過言之菀手裏的酒瓶來倒，“和你喝兩杯，我還得去下面許願切蛋糕，知道你不去，我就不邀請你了，一會兒我讓小寶貝給你端蛋糕上來，這裏沒人會來，安心玩，我應酬完就回來服侍你。”
言之菀敷衍似的笑一下，就拿酒杯跟黎嘉彥碰了幾次，喝掉酒瓶的三分之一，黎嘉彥才起身離開，出門前見周小貝在偷看，便調戲周小貝，回頭問言之菀：“話說小菀，真不要我送你的人？她眼珠子都快看掉出來了！”
“快走吧你。”言之菀催促，瞥一眼周小貝，沒在說什麽，繼續悶頭獨酌。
黎嘉彥哈哈地笑兩聲，吩咐周小貝守好人，否則就把她送去給圈內最難搞的女明星當跑腿，後就負手走了。
言之菀還沉浸在郁悶當中，酒一杯杯地倒，瞧得門外頭的周小貝心驚膽戰的，好不容易找個借口進來給言之菀換新的果盤和酒杯，不過幾分鐘就被趕了出來。
可別喝傷了啊，周小貝惶恐地想着。
事實果然如此，連續不斷喝了快半小時，言之菀終于放下酒杯，就近橫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周小貝撫撫胸口，心中大石緩緩落下，但還沒落下多久，又突然來了個氣場冷懾的男人将她吓得不輕，看着男人進去的時候，她眼皮子都是跳的。
這些個有錢人咋那麽難伺候哇！
桌上有只被喝空的酒瓶，廖希野巡視一眼，目光落到睡得正香的言之菀身上，看樣子是把自己灌醉了，他脫掉外套，俯身下來動作輕盈地蓋住言之菀，随後着旁邊而坐，人靠向沙發背，長臂随意地搭在沙發邦上，言之菀就像躺在他懷中那樣。
那雙細長深沉的眼半垂着盯住面前蜷成海馬狀睡覺的女人，似在等她蘇醒。
言之菀也很給力，側躺久了不舒服，準備換個姿勢接着睡呢，頭頂就感覺頂到了什麽硬硬的東西，身上好像還有件彌漫着沉香調子的衣服，很清淡，她不由得愣了愣，試探性喊道：“舅舅？”
“別那麽有禮貌。”廖希野語氣摻着很明顯的嚴肅和克制。
言之菀卻彎起唇角笑，逗他：“廖希野？”
“嗯。”男人答。
可是怎麽突然找來了，一個多月沒消息，還已經認定他真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了呢。
言之菀心裏忽起了陣莫名的小別扭，抓住外套四處用鼻子嗅。
廖希野發現她這一奇怪舉動，眉心微微收緊，眼底有不明的意味，便沉聲詢問：“聞什麽？”
躺着聞不到下面的，言之菀就爬起來，邊聞衣擺邊理所當然地回答：“聞還有沒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兒呀。”
廖希野深深睨她一眼，湊近，捏起她的下巴輕輕擡過來，迫使言之菀對上他冷凝的眸，“言之菀小姐聰明伶俐，又深謀遠慮，才看得出來我有很多女人？”
“......額我...這個......”言之菀心虛地抓抓頭發，靈機一動立馬咧出個甜甜的笑來，“你知道我的名字啦？”
作者有話要說： 氣呼呼來找架吵的廖長官：在外面的時候裝作看不見老子就算了，還懷疑老子有女人，氣得老子去喝了點酒才過來，啊西吧！！！
菀菀：啊！我醉了，不要跟我說話了晚安~~
晚上九點前還有一更，老天保佑別鎖，我沒錢改啊我的媽o(╥﹏╥)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