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想做任務的十八天
一連在鸾華殿蹲守三天後,朝月終于沉不住氣,在第四天趁着小華和小昆将飯菜撤下,找上了顧越。
顧越此時正在躺椅上,靜靜地思考着人生。
距離顧朝水和他一起睡覺,已經有五天了。
在這五天中,暴君都沒有來找過他。
雖然吧,雖然,他對于吃暴君的臍橙沒有任何念頭,但是暴君遲遲不來找他,還是讓顧越這個“寵妃”有點提心吊膽的。
作為一個志向高遠一心想做皇帝還是只做一天就退位的那種,在如今連太子之位都莫得一個的情況下,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對于顧朝水的走向多多注意。
萬一他一個腦抽,像突然看上自己一樣,想要去吃其他秀男的臍橙怎麽辦?憑空多了一個競争對手,那個對手還得到了暴君的身體什麽的,這顧越可是不幹的。
但是吧……要是他現在去,打擾了暴君的好事,他會不會砍自己的頭?
應該不會,但可能會似笑非笑地說:“愛妃你怎麽來找孤了,果真粘人,連幾天都不願與孤分離。”
“……”
想到那個恐怖的場景,顧越就覺得一陣驚悚。
算了算了,再等等吧,等到明天如果暴君還不來的話,那麽自己就去找他吧。
畢竟被暴君調戲的風險,哪比得上一條因為帝位換來的小命……
心中想好了章程,顧越靠在小昆特地搬來的躺椅上,坐在前廳門口發呆。
自己已經離家半個月,也不知道爹娘怎麽樣,過得好不好……
想到心心念念讓自己放水被刷下來出宮的顧母,顧越心中莫名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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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大概、好像現在,他寵冠後宮的謠言已經傳出去了,顧越曾經讓小華出去搜集一下關于自己的傳言,卻沒想到如此不堪入目,什麽天天被鎖在鸾華殿被暴君這樣那樣啦,什麽他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啦,暴君一見傾心二見想上三見寵冠後宮啦……
這種統統都是謠言,那個只對自己肚子上的肉有想法的暴君怎麽可能會想上他,明明暴君就是個受!
唉,哪怕知道是謠言,顧越也無力阻止,只能任由謠言迅速傳遍京城,想到自己爹娘聽到謠言的畫面,顧越又開始擔心起來。
娘親要是聽到自己被天天寵愛,會不會氣得直接提刀闖宮門啊?
不至于不至于,應該不會那麽過激的。
那她估計會掐住爹的腰,讓爹想辦法和自己聯絡,嗯,這個想法還是挺有可能的,那麽,爹娘會用什麽方式和自己聯絡呢?
顧越看了看在鸾華殿內掃地的宮女,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等等,一般宮女掃地什麽的,不應該在天黑前就完成了嗎?怎麽可能會在吃晚飯的時候掃地,面對着這個不正常的現象,顧越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想法。
會不會這個宮女,就是爹派來詢問他的情況傳信的?
雖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十分不可能,但看着那位拎着掃把的宮女離自己越靠越近,完全沒有任何危機意識的顧越還是産生了試一試的想法。
思考了片刻,顧越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要是人家真的只是來掃地的,自己叫住她那該多尴尬啊,萬一被誰看見編排自己和宮女偷/情怎麽辦?
算了算了……
顧越重新靠回躺椅上,嘆口氣,随後閉上了眼睛。
唉,自己真的有些想爹娘了。
還沒等他思緒繼續發散,突然有什麽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顧小公子?”
顧越睜開眼睛,卻見那宮女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
顧越看了離他不到半米的宮女一眼,默默地拉着自己的躺椅,往後挪了一點。
“怎麽了?”
朝月看着顧越的動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顧小公子,我是按照顧侯爺的命令,來和你聯系的。”
将這句話說完後,朝月想了想,在身上搜尋起來。
顧越:“……”
難道這個宮女鑽進他腦子裏想說辭了?不,他不信。
經過了請安一事的顧越,不再是那個單純的顧越了,而是全新出爐的鈕钴祿·顧越,在那件事後,他深深感受到了深宮的殘酷,與此同時,心中的防備也漸漸加深。
像這種來歷不明連見都沒見過的宮女,他怎麽能肯定不是假冒他爹來找他的?
但即使如此,顧越還是要穩住面前的宮女,現在正好是侍衛換班時間,四下裏也沒什麽人,要是他直接戳穿,萬一宮女一個惱羞成怒把他咔嚓掉就不好了。
于是顧越佯裝相信,他拼命點頭,做出一副十分驚喜的樣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動作到底有多浮誇。
“真的嗎?姐姐你告訴我,我的爹娘怎麽樣了?”
被面前這個顧小公子浮誇的驚喜動作驚到,朝月默默後退了兩步,停住了自己查找信物的手,久經前朝風雲以及暴君上位砍遍大半個後宮的她雖然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什麽,但是心中早就起了一堆雞皮疙瘩:“顧、顧公子稍安勿躁,您的爹娘都很平安。”
顧越再度點了點頭,心中卻開始估摸起來。
等等,這劇本貌似有點不對,不應該說自己爹娘生了重病,需要醫藥費,咳咳,叫他和宮女一起出宮嗎?
覺得自己發現了盲點的顧越又看了一眼宮女,試探性地問道:“那我爹娘叫你來,是要做什麽呢?”
朝月看了一眼四周,估摸着下一批侍衛快要交班了:“他們想得知您的近況,這樣吧,今天您先寫封信,明天這個時候您去禦花園,我給他們帶去。”
聽到這個話,顧越原本稍稍褪去的懷疑又重新浮現了出來。
來了來了,要引他出去了。
心中想着,顧越卻點了點頭。
“好的。”
看着面前傻白甜乖巧的顧越,朝月心中突然湧上了一種類似于“為什麽這個孩子這麽傻這麽容易相信別人”的憐惜,她想告誡顧越不要這麽容易相信別人,但侍衛交班在即,她連話也來不及說,便帶着個掃把迅速離去。
“顧公子記住是在禦花園……我先走了。”
聽到了腳步聲,朝月還沒來得及将話說完,便迅速地跑出了鸾華宮外。
望了一眼不過兩秒便小得幾乎看不見的背影,顧越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這個連名字都沒有告訴他的宮女,一定是個騙子。
至于什麽赴約,他是傻了才會去。
于是在第二天,以為顧越傻白甜絕對不會失約的朝月焦急地在禦花園等待着,從夕陽西下等到天色全黑,也沒有看見任何蹤影。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耍了的朝月:“……”
果然,能夠得到那個砍遍後宮的暴君寵愛的男人,也不是什麽善茬。
如果她真的是什麽心懷不軌的人也就算了,可她還真的是顧父找來傳訊的人,想到這裏,朝月看着已經全黑的天色,面色麻木。
她不想傳訊了怎麽辦?
……
顧越心情舒暢地睡了一天,在第二天的上午,他便決定閉門不出,但是……
暴君好像快有一個星期沒來找他,顧越覺得,哪怕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得去看一看。
完全忘記自己曾經放過一個宮女鴿子的他,在小華小昆的簇擁下,成功地被朝月堵在了通往紫宸宮的路上。
望着面前似乎有些眼熟的宮女,顧越心中突然心虛起來。
此時他左小華右小昆,有兩個人護衛着,但看着神色怨念仿佛千年冤魂一樣的朝月,他還是默默地後退了幾步。
小華觀察了一下兩人的面色,在發現似乎有什麽不對後,小心詢問道:“請問這位姑姑,您走在殿下面前,是有什麽事嗎?”
朝月看了一眼兩位太監,已經完全沒有替顧越遮掩的念頭,她點點頭,道。
“是的,兩位大人,顧大人的父母擔心顧大人,因而派我來詢問顧大人的近況并傳訊,但因為昨天顧大人并未守約,奴婢想詢問殿下,您還要給您的爹娘傳訊嗎?”
說着,朝月還将昨天就想拿出的信物拿出來,遞給了小華。
本來看到朝月便有些不安的顧越看到那無比熟悉的信物,心中只剩無語。
啊啊啊誰知道他胡亂想的一切竟然都發生了啊啊啊啊啊!!!
眼角餘光瞥到捂住嘴拼命咳嗽的小華和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的小昆,顧越萬念俱灰地想。
……
給父母傳訊一時在顧越迅速回到鸾華宮并且在書房中加急寫了一封信遞給朝月後告終,這件事情雖結束了,但帶給顧越的,是無窮無盡的窘迫。
最明顯的是,小華在回鸾華宮的路上數次一邊看他一邊捂嘴,還時不時地和小昆嘀咕着什麽,小昆倒是淡定,仿佛一切都沒發生一般,氣氛也十分輕松愉快。
在寫完信後,重新出發去顧朝水寝宮的顧越并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出的糗,早在自己還在鸾華宮的書房想着寫什麽內容時,就已經呈到了顧朝水的案前。
完全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麽的顧越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以一種散步的姿态,花費了快半個時辰,這才堪堪走到紫宸宮面前。
為什麽不走快點呢?
因為走快點的話,就會暴露出他弱雞體質走兩步就喘的現實……
他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走到宮門。
宮門上站着那位名叫來福的大太監,一見到他,還沒等顧越說話,便露出了一個滿是褶子的笑容:“殿下,陛下已經等你多時了。”
顧越:“……?”
在震驚于暴君情報網手段高超的同時,顧越心中想,看來顧朝水把自己晾了一個星期,就是為了讓自己主動來找他的嗎?
這麽喜歡別人主動,看來的的确确就是個受無疑了。
想到自己剛剛寫給爹娘讓他們安心的信,顧越幽幽地嘆了口氣。
進入了紫宸宮的宮門,再走個50米左右,便是紫宸殿的正殿,在大太監的引領下,顧越走進了正殿。
正殿算是一個中型的書房,裏面有不止一個門,通往紫宸宮的各個地方,正殿雖大,但視野卻頗為開闊。
門一被推開,顧越便看到了伏在案上的顧朝水。
顧朝水伏在書案上,似乎是睡着了,一頭漂亮的青絲直瀉而下,落到了案上的各個地方,他的頭發有些微微的散亂,有一縷頭發掙脫發冠,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輕輕跳動着。
他的頭朝向門外,眼睫微微顫抖着,恬靜漂亮的睡顏,就這麽映入了顧越的眸中。
顧越看了大太監一眼,大太監卻用眼神示意,由于大太監的眼神太過複雜,顧越并未識別出來,還未等他開口詢問,大太監伸手一推,将顧越推入正殿後,便輕輕關上了門。
顧越:“……”
他想要伸手推門,卻發現門被關得死緊,不用力根本無法推開,可是如果要用力的話,先不說他能不能推開,就說發出來的聲音,肯定是能夠吵醒暴君的,如果暴君還有點起床氣的話,可能直接把自己拉出去砍頭也不一定。
想到秀男一秀男二的慘叫,顧越默默收回了推門的手。
他掂着腳,努力不發出聲音地走到了書案邊。
一路披荊斬棘的他,在成功走到目的地後,正想再看看暴君的睡顏,卻沒想到,一轉頭,便看到了暴君帶着笑的漆黑眼眸。
暴君用手撐着自己的半張臉頰,臉上還帶着剛剛睡醒的慵懶,發冠也微微松開,一頭青絲随着的他的動作鋪滿了大半個書案。
他看着被吓了一跳的顧越,眼裏滿是饒有興致的笑意。
“聽說愛妃将替你傳訊的人當成是刺客,诓她去禦花園等了大半天沒人,第二天直接找上愛妃了?”
本來想隐藏的糗事卻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顧越:“……”
這種糗事被狗皇帝一本正經的說出來,真的有億點點丢人。
……
另一邊,終于得到兒子消息的顧父顧母聚在一起,迫不及待地将兒子的信拆掉。
顧父擡高手,搶先一步閱讀,卻在讀到某個地方的時候僵住了。
顧母趁此機會搶過信紙,一看,也僵住了。
“……宮中傳言所為虛假,其實暴君是下面的那一方,爹娘不必擔心……”
顧父和顧母:……
他們好像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