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宋承從未想過, 一輛公交車上居然會如此險象疊生,一環接着一環。
更意料不到前後車門也能同時打開, 那挂在樹上的女人想要殺了吳歆藍并取而代之,回到現實中去。
這無疑和那些普通的鬼怪殺人取皮, 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宋承在這一刻思緒瞬間通暢了,如果公交車是通往現實與虛無的載具, 那麽上下車門就是兩個不同空間的連接點。
他們從虛無的前門進入轉載站, 又從後門回到現實。
而處于這兩者之間的第三空間的東西, 只能想盡一切辦法上車。
比如, 制作媒介。
比如,吳歆藍那把莫名其妙出現的梳子。
“想個辦法,趕緊把她的梳子拿走!”宋承低喝道。
随着女人越發瘋狂的舉動, 掉落在地上的頭發越多, 它們蜿蜒而上攀爬上了吳歆藍的小腿, 瞬間勒出一道道血痕。
而此刻她頭上的發越來越少, 逐漸快要看到雪白的頭皮。
再不阻止, 吳歆藍就要把自己的皮給梳下來了。
胡容自然也猜到了這一點, 他快速咬破自己的手指, 就着指尖那冒出來的丁點淡金色的血,在兩人的手上畫下了兩道符咒。
“速度要快!”
他們必須在有限的時間裏, 将人直接拖下車。
只有這樣才能博得一線生機, 盡管肉身跟了上來,但并沒有和他們的魂識合二為一,兩者處于不同空間的交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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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容的肉身并不在車上, 剛剛硬擠出來的那些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畫完兩道符的胡容面色慘白幾乎透明,一幅要被掏空的模樣。
他的話音剛落,兩人便立馬沖了出去。
兩道顏色極淡的金色氣息環繞在周圍,所以卷毛身邊的靈偶和寸頭的鬼嫁娘不敢靠近。
宋承沖到前面才發現吳歆藍的身體已經完全被頭發所包圍,臉色發青雙眼翻白,一幅将死的模樣。
完全無法下手,全是頭發。
胡容和他一樣,只能咬咬牙豎指而起,淡金色流出的瞬間頭發寸斷。
宋承趁這難得的時機趕緊将人抱起,然而更多更快的頭發重新纏上了她的身體。
不僅如此,車廂的頂部充斥着大股大股的頭發,欲将其緩緩的吊起。宋承心裏大駭,挂在樹上的東西居然從車頂上一點點滲透了進來。
一張蒼白腐爛的臉出現在了上方,冷漠的注視着神情狼狽的他們。
“不行!她快要被拽走了!”胡容大喊一聲,雙手緊緊抓住吳歆藍的腿。
但依舊于事無補,女人的身體很快被纏成了一個巨大的發團,唯一露出的頭顱上,還在源源不斷的生産頭發。
宋承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咬咬牙還是堅持沒放手。
眼見着車頂上方的東西逐漸探出了大半個身體,它試着将在吳歆藍拉着融入自己的體內。
車門傳來急促的“滴滴”警告聲,眼見着就要沒有絲毫的轉機,吳歆藍真的救不回來了。
此刻胡容着急的喊道:“宋承,必須要下車了!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
他們必須在來的站臺下車,只有這樣才能回到現實。
此刻不走,就走不掉了。
宋承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欲抽身離去,但是那一秒時間好像驟然放慢了一樣。
一切在他的眼裏變的恍惚而渺小,仿佛時間凝固了一般,以至于宋承閉上眼睛也能看到整個車廂內發生的一切。
坐在單人座椅上翹着二郎腿的卷毛正皺着眉,神情嚴肅,而他身後的寸頭正欲站起。
無數大量的頭發,鋪天蓋地的将這不大的空間塞的滿滿當當,以至于寸頭和卷毛的腳邊也沾染上了。
所以寸頭想要起身替他們解決這個麻煩麽?
這個念頭不過剛起,他便看到胡容的腳上已經纏上了頭發。
那些東西正嚣張的,迫不及待的往青年的肉裏鑽。
一股憤怒從胸腔中湧出,宋承克制不住的想道:
如果有火就好了。
有火就可以将這些惱人的頭發全部燒掉了。
只不過一個念頭,他卻好似失控了一般,鬼使神差之下他猛的睜眼,時間再次運轉。
胡容的聲音由小到大的傳進了他的耳裏,他在急切的呼喊。
而宋承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他如同變成了另一個人,眼眸裏流轉着淡淡的金色,神情冷峻而蔑視。
當他的右手放在吳歆藍的額頭上時,滔天的氣勢震蕩開來。
那些擰成一股股的頭發如殘破的蜘蛛網,在風吹散般溶解凋落。
剎那間餘波覆蓋,車頂上探出身子的女人無聲尖叫,摧毀僅在一瞬。
“砰!”
“咳咳咳咳……”
肉|體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被解救的吳歆藍猛的坐起發出劇烈的咳嗽。
宋承這才如夢驚醒般,回過了神。
他大腦一片空白慌張的轉過頭,恰巧對上胡容難以置信的眼眸。
卧槽!他剛剛做了什麽?天!
宋承整個人淩亂了,他還未來得及說什麽,耳邊便響起“啪嗒”一聲,車門居然這個時候關閉了。
公交車緩緩的啓動,車廂內寂靜一片。
還是胡容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看着宋承不知所措的俊臉,結結巴巴的說道:
“要不,坐、坐下來說?”
宋承這才想起來将地上的吳歆藍扶起,三人坐到了後排的座椅上,他對女人低聲詢問道:
“沒事吧?”
吳歆藍搖搖頭,盡管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看樣子還沒從那股恐懼中緩過勁來,她疲軟的說不出話,但依舊遞過來感激的眼神。
胡容剛想要開口說話,突然坐在前排的卷毛開口了。
“喂,白衣服的那個。”
宋承聞聲轉過頭看去,卷毛收起了一貫懶洋洋的态度,微微蹙着眉一幅費解的表情。
“你…剛剛是怎麽做到的?”
“什麽?”宋承不明所以。
“就你剛剛伸手的那一下,你是怎麽做到的。”卷毛不厭其煩的重複道,“你不是接陰客吧?”
“據我所知,沒有哪一個接陰客可以做到你這種程度。”
卷毛面色複雜的看着眼前冷清的青年,言語根本無法描述他內心的震撼。
覆掌之下一只厲鬼便輕而易舉的灰飛煙滅,除了這陰域的主人才能做到之外,試問又有誰有這通天的本事?
而像他們這樣行走在陰間用法術将鬼怪偷偷帶回陽間的奇能異士,一般被稱為接陰客。
接陰客将滞留在兩個不同空間不斷徘徊無法|輪回的鬼怪降服,然後通過賄賂司機将其帶上車,運往陽間,為己所用。
雖然胡容是知曉接陰客的存在,但宋承并不知道。
“我不是。”青年微微蹙眉,眼睛裏有片刻的迷茫。
卷毛一愣,剛想要再問,突然坐在他後面的寸頭開口了:
“芮涵,算了。”
“可……”芮涵心有不甘,寸頭沒說話只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芮涵盯着宋承的目光閃了閃,不得不就此作罷。
宋承松了一口氣,他連忙向胡容了解情況,這才大抵知道了一些。
兩人小聲說話交流的功夫,公交車又要到站了,而坐過站的他們卻不知道該不該下車。
後車門打開後,卷毛芮涵和寸頭一前一後的起身,他們身後跟着亦步亦趨的靈偶與鬼嫁娘。
就在兩人快要下車的時候,突然寸頭轉過身來沖他們說道:
“如果你們不知道在哪裏下車,最好呆在車上等時間到了,就能回去了。”
宋承和胡容後知後覺連忙點頭,寸頭萬年冰山的臉此刻終于浮現了一抹極淡的笑。
他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宋承,“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說完寸頭便帶着盛裝而行的鬼嫁娘下了車,這一次宋承清楚的看見兩人一下車地上便倒映出他們的影子來。
他們這是……直接回到了現實了麽?
車門關閉後,整個幽靜的空間裏只剩下他們三人。
而随着車輛的開啓,卷毛和寸頭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他們…為什麽沒有變成白色的影子?”吳歆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是啊,他們為什麽沒有呢?
之前無論是人還是鬼,一旦下車就會變成了瘦長的白色影子,然後卷入漩渦消失不見。
宋承看向窗外,艱難的開口道:“可能……之前被殺的并不是活人。”
也許他們在上車之前就已經死了,而從一開始他和胡容的猜測就是錯的。
這輛公交車是連接兩個空間的載具沒錯,但他們可能搞錯了上車和下車的涵義。
如果将上車稱為對罪惡的審判,下車則是洗滌抹殺過往。
無論外貌也好,回憶也好,甚至是體型也不再是正常的模樣,他們被重置了。
那麽,漩渦存在的意義,則是輪回往生。
宋承将大概的意思解釋了一遍,胡容瞬間就明白了他的話。
“川途那群接陰客怪不得死守成規,原來這其中還藏着這樣的道道。”
胡容琢磨着點了點自己的下巴,“淦啊,原來從一開始這車上就我們五個活人啊。”
“怪不得那兩個接陰客跟鬼一樣,胖禿頭都喊到幾千萬了他們還無動于衷,原來不是錢不夠,而是他們也沒辦法接啊。”
他嘿嘿一笑,忍不住搓搓手:“搞的我差點都心動了,還好忍住了。”不然到時候臉就丢大發了。
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讓一個死去的人起死回生啊。
宋承:“……”牛,平平無奇的賺錢小天才。
他們三人聊着聊着都有些疲憊,而公交車再次從光明駛入黑暗,以次循環。
瞧着外面黑乎乎的一片,胡容都在懷疑寸頭所說的真實性,搞不好那家夥故意騙他們也有可能。
要不是宋承說再等等,胡容真的忍不住想要下車了。
他們三人在漫長的黑暗中度過了一段難熬的時間,宋承曾去司機駕駛室看過。
駕駛室的玻璃門緊緊的閉合,白色的簾子将裏面的景象擋的嚴嚴實實,什麽也看不見。
于是他只好作罷,老實的回座位上躺着睡覺。
反正寸頭說,到了時間就能回去了,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宋承靠着窗戶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際,公交車終于緩緩的停了下來。
到終點站了麽?
他支起腦袋睡眼朦胧的望去,駕駛室的門“啪嗒”一聲從裏面打開了。
一條修長有力的長腿跨了出來,皮鞋锃亮敲擊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宋承瞬間清醒了過來,定眼望去。
那是一個穿着黑色西服配着花領帶的年輕人,他的個子高挑面容俊朗。
雙眸在和青年對視的剎那,臉上閃過一絲激動和害羞,偏偏故作矜持的又捏了捏自己品味出奇的領帶,像個去見心上人的小夥子一樣。
而宋承在看清年輕司機的臉時,心下一跳。
是他。
當初在神廟裏和鄭嚴序對話的年輕人,一把權杖殺死複眼神的看守者。
疑似他家那位的……長子。
宋承心情複雜的推了一把歪在旁邊睡的流着口水的胡容,吳歆藍也早就醒了過來,呆呆的坐在位置上不敢說話。
“咳咳…”年輕人清了清嗓子,眼眸亮亮的盯着青年,做了一個自以為十分優雅紳士的鞠躬禮。
“十分榮幸能在這裏見到您,我最尊貴的客人。”年輕人的臉微微泛紅,“請原諒我到現在才和您見面,實在是太久沒親自駕駛審判之眼了,也許技術有些許生疏?”
年輕人越說聲音越小,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腼腆一笑。
他的輪廓立體雙眸深邃,長相也偏混血兒一點,明明只見過兩面,但宋承總覺得有股莫名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他們曾經有着非同一般的關系一樣。
宋承忍不住站了起來,“你……”
“怎麽稱呼?”他心裏沉着一口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胡容跟着他一起站了起來,不明所以的低聲問道:“這誰?”
“好像是公交車的司機。”宋承也小聲的回道。
兩人的聲音足夠小,但不知怎麽,那年輕人還是耳尖的聽到了。
他有點不滿又委屈的說道:“我不是司機,我只是為了接您才特意趕來當司機的。”
“嗯對,我是您一個人的專屬司機,別人可都不夠格。”年輕人嘟囔着再三強調,一幅渴望得到誇獎的乖巧模樣。
宋承被逗樂了,最起碼這一刻他腦子裏都是年輕人毛茸茸的狗腦袋,居然莫名的可愛。
“是麽,那你是誰呢?”宋承忍不住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我們之前好像并沒有見過。”
年輕人一愣臉上閃過宋承看不懂的情緒,随後開口道:“雲霄,這是我父親為我取得名字,當然您也可以叫我的小名,阿努。”
雲霄提起他的父親一臉的驕傲和滿滿的敬仰,他邊說邊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宋承的表情。
宋承果然在他提起“父親”這兩個字時,表情有片刻的僵硬,雲霄的聲音也就此弱了下去。
“咳咳,那你、你是這片領域的……管理者?或者說你是這裏的主人?”
胡容打斷了兩人之間古怪的氣氛,摸着鼻子問道。
雲霄這才把目光放在這名普通的人類身上,語氣頓時變得冷淡些:
“噢,怎麽會,我只是暫時接替的守護者,這裏真正的主人還未覺醒。”
雲霄說着說着目光有些飄忽,他偷偷看了一眼宋承,模樣像極了怕犯錯的孩子:
“最起碼現在沒有。”
他已經在無邊無際的漫長歲月裏度過了絕大部分的生命,仿佛他生來就是為了完成這一使命一般。
胡容尚未反應過來,“什、什麽?”
這和他認知的一切都大相徑庭,術士天師信有陰曹地府,薩滿巫師信有天堂地獄。
而雲霄口中所說的主人是誰,他本人又在其中處于什麽樣的位置。
好似一眼看穿了胡容的心思似的,雲霄嘴角勾起一抹笑,整個人瞬間淩厲了起來。
他随意的擡了擡手,公交車窗外黑暗的景象随之驟然變亮,出現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沖天的火焰倒映在眼眸裏,煞紅一片。
無數個血腥恐怖的地獄呈現,萬千鬼魂皆面容扭曲的承受着酷刑,他們或爬或跪,或被烹煮或被抽筋。
明明周遭安靜的可怕,但鬼魂凄厲的慘叫卻好似在耳邊不斷回響。
緊接着畫面再次一變,衆人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天平,天平的左邊放着金銀珠寶,而右邊卻放着一根砰砰跳動的鮮紅心髒。
當珠寶越積越多,天平開始向它那一方傾倒,站在神像下的鬼魂激動的不知在高呼着什麽。
雲霄聲音平淡又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語氣,比起之前溫柔害羞的模樣,此刻倒像是掌控領域的神明般,遙不可攀。
他說,“世界的齒輪在不斷的推動,一切萬物在它的嘴下崩潰散去再聚攏。”
雲霄微微一笑,“你看到的,只是你所能看到的衆面之一,僅此而已。”
而這輛公交車只不過是他創造的衆多傑作中的一個,在無聊歲月裏總要找點樂子打發時間,這片領域顯然成為了他的狂歡樂園。
年輕人站在那裏,他是衆光的歸攏,亦是黑暗的全部。
在這一刻,宋承才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眼前之人的強大如斯。
而他,卻被雲霄無害的外表輕而易舉的騙了。
“哦,我說的是不是太複雜了點?”年輕人歪着頭看向胡容,俊朗的臉上透着幾分古怪的邪氣:
“天,我絕沒有小瞧你的意思,你可是我貴客的朋友,我絕不會就此怠慢你。”
雲霄眨了眨眼睛,顯得很真誠。
胡容被其震懾住了,此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又怎麽能知道年輕人的話是真是假。
雲霄笑眯眯的不懷好意,剛想要開口再說些什麽,突然瞥見了站在一旁皺着眉頭的青年,心裏咯噔一下。
惱羞的紅色從白皙的脖子瞬間爬上了臉頰,他結結巴巴的不知該如何開口,一想到自己剛剛的失态他就忍不住暗自懊惱。
“雲霄先生?”宋承輕聲出口詢問。
雲霄垂下的頭又立馬揚起,眼眸重新亮起。
那種小狗崽子的感覺又湧上來了,宋承心裏總是克制不住的生出一股慈愛的情緒,盡管他知道這有多麽怪異。
年輕人外表不過二十出頭,如果忽略他的身份,那幾乎和宋承一般大小。
可每每當宋承想到,面前的人或許是鄭嚴序的兒子,那股慈愛的情緒又變的合情合理起來了。
他和鄭嚴序拜過堂成過婚,名義上确實也算是雲霄的長輩了……吧?
宋承按了按自己的額頭,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強行壓了下去。
好半天才扯出一點點笑,說道:“雲霄先生,你有辦法送我和我的朋友們出去麽?我們只是不小心被困在了這裏。”
“當然,我尊敬的客人,十分樂意為您效勞!”雲霄想也不想的應了下來。
他朝青年的身後看去,瞥見了吳歆藍蒼白沒有絲毫血色的臉。
雲霄微微挑了挑眉頭,“看來這位小姐的運氣真的有點背呢,你不該出現在這裏。”
他的話音剛落,吳歆藍臉上終于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然而這笑并未展開,便随着雲霄接下來的話僵住了。
“最起碼不是現在,活人不該出現在這裏,不過以後嘛……”雲霄聳聳肩,意味深長的一笑。
“誰知道呢。”
吳歆藍身上開始發寒,面色變的很難看。
宋承下意識的看向了她,一個人到底做了什麽,是好是壞,除了最後的審判人知道,或許還有她自己本人清楚了吧。
提起這茬,雲霄一拍腦袋忍不住朝宋承走來。
“啊,我居然忘記調整一下配置了,該死的。”
他懊惱的小聲嘀咕,急切的問道:“您沒有被車廂裏發生的那些…額,噴湧的血啊還有亂七八糟的碎肉這些,吓到吧?”
他怎麽能忘記,此刻的青年是如此的脆弱。
一點點血腥就能将其吓哭,不然怎麽會被那些卑賤的東西觸碰到最重要的心髒。
宋承一愣還未開口說話,雲霄英俊的臉上就止不住的露出了心虛的歉意來。
“那些都是幻象,或許痛覺是真的?但您一定要原諒我這麽做。”
雲霄像個做錯事卻一本正經胡扯的學生,“如果沒有這些幻象,整個世界都會是灰蒙蒙的,我讨厭灰色,那讓人心情相當糟糕……”
“哦,還有,如果畫面不夠震撼不夠精彩,這輛公交車的存在将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