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遇王承勳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冬日上午, 京郊公墓園中, 松柏常青。
“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我們以沉重的心情深切哀悼李婷女士, 她于2014年11月XX日因為車禍永遠離開了我們, 年僅30歲……”
“愛茵斯坦說過,‘時光的流逝,只是人的錯覺’, 李婷女士從呱呱落地, 到發生了令人悲痛的意外,不知不覺三十年過去了。她第一次蹒跚走路,她第一次遇上美好的戀情, 她第一次為人母親……人這一生都在經歷着出生、成長、成熟、收獲與失去……”
“天妒紅顏,她的一生是短暫而壯麗的,她雖已離開我們而往天國, 但是她的音容笑貌永存于我們的心田, 是我們一生的牽挂……”
墓園裏,親朋們都穿着一身黑色肅目的衣服,靜靜的悼念着亡者。等念完悼詞, 大家才依次到亡者墓前獻上一支芬芳的菊花。
宋奕昕也從裏到外穿了一身黑色:黑色的風衣, 黑色的褲子,長發一絲不茍地盤起, 上前獻了花後又和家屬告別。
“請節哀。”
“謝謝。”
宋奕昕看看李家的人賓客不少也挺忙的, 她這個來參加葬禮的特殊的人就不在這個時候多加打擾,她之前送上了奠儀,錢多錢少是一回事, 心意和禮節盡到了,也就心安了。
她是沒有想到李家還算是有錢人,給宋母捐獻了腎髒的李婷也是一個好人,這世上的有錢人多有精致利己,但是李婷不是這樣。連宋奕昕自己都無法做到像李婷一樣,李婷卻在生前堅持簽了捐贈協議等于救了她母親一命。
只見墓園的停車場上也停着不少好車,也只宋奕昕是完全的陌生人,獨來獨往。
宋奕昕再打着傘步行去公交車站,她來的時候是打的的,因為怕遲到,回去的時候還是省一點錢好。
“宋小姐。”
宋奕昕定睛一看,居然是王承勳,葬禮上有近百人,宋奕昕剛才并沒有看到他。
“王總,您好。”
王承勳上下打量她一眼,俗話說得好,要想俏,一身皂。皂就是黑色,女子穿黑色顯得特別冷豔,就算是一個醜女,穿上黑色也會比旁的顏色好看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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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勳花叢老手,也實在驚豔到了,不過他倒不是能在墓園幹出什麽不合時宜的事的人。
王承勳奇道:“你也認識李婷嗎?”
宋奕昕頓了頓說:“李女士……她救了我媽媽的命,我來送送她。”
王承勳倒沒有再追問是怎麽救的,只說:“回城嗎?我也是,上我車吧。”
宋奕昕愣了一下,連忙擺手:“不用了,謝謝……”
王承勳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往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上拖,宋奕昕說:“王總,真的不用了……我在附近還有事……”
王承勳說:“你還有一個葬禮要參加嗎?這裏附近也沒有別的事可以做吧?”
“我……”宋奕昕看到前方的家屬,暗想在墓園争吵撕扯實在不合時宜,也對主人家太不尊重。
“那……謝謝……”
王承勳打量着她,說:“你看着漂亮起來了。”
宋奕昕擁有原主的記憶,她沉淪的那幾年見多了男人這種廉價的贊美,并不會因此而感到高興。
可現在對上這種有資源能量的花花公子還是有些忌憚的,說:“我整容了。”
王承勳笑道:“哪裏整的?韓國還是日本?”
宋奕昕說:“國內整的。”
王承勳說:“國內的技術這麽好,幾天就恢複了?”
“微創。”
“哦……”王承勳看看她戒備的樣子,笑道:“幹嘛坐那麽遠?”
宋奕昕看着外頭的柏油馬路,回城還要好一會兒,宋奕昕說:“沒有呀,車裏就這麽點空間,怎麽會遠?”
王承勳調笑道:“可我喜歡挨着你坐。”
宋奕昕說:“王總,你既然是李女士的朋友,記住今天是來幹什麽的。”
王承勳嘆道:“還是第一次有女人這麽教訓我。”
宋奕昕說:“抱歉。要不在前頭高速路口停一下車。”
王承勳輕輕冷笑說:“你以為你是誰?”
宋奕昕說:“我很明白自己的身份。”
王承勳又問:“趙爾俊給你多少錢?”
宋奕昕深吸一口氣,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因為經濟問題而沒有尊嚴。
宋奕昕淡淡道:“八十萬。”
王承勳倒是訝異,沒有想到她會誠實回答這個問題。
“八十萬只是小數目,我給你買件參加活動的禮服都不止八十萬。”
宋奕昕說:“王總,趙總給我的是預支八十萬的工資,給我救命用的。請不要用你的标準來衡量別人的幫助的價值。我們非親非故的,原也礙不着您,如果您想宣揚您的價值觀,我沒有興趣,如果您自覺是上帝,對不起,我信道教。”
王承勳叫道:“停車!”
司機道:“王少,這裏是高速。”
王承勳心頭十分不爽,說:“宋奕昕,你別以為趙爾俊能護着你,你搶人角色已經得罪了我,再得罪我,你的前程也不要了?”
宋奕昕說:“我并不知道怎麽做才是不得罪你。如果是因為角色的事,我憑的是本事,無愧于心。”
王承勳笑道:“憑本事?憑勾引趙爾俊的本事?演藝圈本來就是婊/子/行當,這裏沒有別人,你也不用裝。”
宋奕昕捏緊了拳頭,說:“誰說演藝圈是婊/子/行當?如果是的話,你們是嫖/客嗎?那麽你有什麽資格為此沾沾自喜?嫖/客比婊/子高貴嗎?沒有經過調研統計和論文論證,兩瓣唇一張一合就出了一條定理。你比牛頓還牛?”
王承勳本來就惱怒想要在中途趕人下車,只因在高速路上,這時不由得更加惱羞成怒。
“宋奕昕!”
宋奕昕咽了咽口水,實在是“婊/子”兩個字刺激到她了,因為原主真的淪落至“婊/子”,那些苦難和屈辱的記憶就在她腦海裏。這也成了宋奕昕過于敏感的東西,她自己可以說可以想,別人若是這麽說她,她就受不了。
這時她又有幾分害怕了,但是王承勳最終還是沒有出手打人。
兩人保持着詭異的沉默,一直到手機零聲響起,卻是宋奕陽的班主任打過來的。
宋奕昕心中有宋奕陽為了維護姐姐的名譽與人打架滾下樓梯不治身亡的陰影,也着實擔心。
宋奕昕說:“王少,這裏也不能停車,我接個電話可以嗎?”
王承勳見她改了态度,冷哼道:“我說不行你就不接嗎?”
“……”
“接吧,關我屁事!”
宋奕昕也不與他理論,連忙接起學校老師打來的電話。
“喂,孫老師,您好,您好……”
只聽孫老師說:“我也聽宋奕陽說起過,你很忙,可是你們家也沒有別的家長了,你也得管管孩子!”
宋奕昕賠笑,說:“抱歉,給老師添麻煩了!請問我們奕陽是在學校裏幹什麽了?老師您盡管教育,嚴師出高徒,他敢反抗,回頭我收拾他!”
孫老師聽到宋奕昕說得客氣,才平定下來,說:“宋奕陽他考試作弊!”
“作弊?不會吧?”
孫老師說:“怎麽不會?這回月考,他的英語都考了96分了!從前只能考80幾分!班上有同學看到他傳紙條了!”
“才96分,不用作弊吧?老師,您會不會弄錯了?您說他打架我還相信一些……”
孫老師大聲吼道:“這位家長!請您在教育孩子的時候端正一下态度!就是你這種教育态度,宋奕陽才死不悔改,自以為是!你要是覺得自己高明,為什麽要送他來我們小學?!”
宋奕昕深吸一口氣,用利流地英文說:“老師,請您不要妄下結論,他的英文是我給他補的課。還有,作為一個老師,請不要輕易使用‘死不悔改、自以為是’這麽嚴重的詞。我是覺得我在補課方面還是比較強的,但是我高明我也得送他進學校,這是《種花人民共和國教育法》規定的。《教育法》總則第九條:‘公民不分民族、種族、性別、職業、財産狀況、宗教信仰等,依法享有平等的受教育機會。’所以,不是我想不送他進小學就能不送的,這一點,請老師理解……我也理解您工作中的困難,我們互相理解、互相尊重、坦誠交流,解決問題才是我們的共同目标,您覺得呢?”
孫老師本就是小學英文老師,這些話當然聽懂了,而宋奕昕說英文也鎮住了她。就算是孫老師自己,也是重點大學外語系畢業的,尚不能做到用英文背法律,而且像主持人一樣流利,思維的流暢活躍、口舌的靈敏才能擁有這麽流利的口語表達。
宋奕陽的貧窮與落迫讓他前兩年都很自卑,成績不上不下的,上學還經常遲到,給班裏扣了不少分,所以是班主任非常不喜歡的學生。
宋奕昕深通人情世故,也知道孫老師的心理,所以才故意這麽做,以便為宋奕陽在學校裏争取一個更好的環境。要知道老師對學生的态度是直接影響孩子在學校班級上的地位的,那些孩子鬼精鬼精的,老師都厭惡他,同學們又怎麽看得起他?
孫老師見識了家長不是一個軟性或者無知可欺的,連中文都說不過她,何況讓她用英文,她不願意丢臉。
面對壓迫而來的排擠與偏見的大山,最好的回擊方式是讓實力來說話。
果然,孫老師面子上不由得軟下來,說:“你來學校,我們當面交流。”不軟又怎麽樣,想被在自己的專業上比自己更強的人來打臉嗎?那種滋味沒有靠專業生活的人想要承受。
“好,那麻煩老師……能把電話交給我弟弟嗎?”
孫老師想了想,把電話交給一旁罰站的宋奕陽,宋奕陽說:“姐,我沒有抄別人的……我真的沒有……”
宋奕昕還是擔心他會過激,在學校發生什麽不可收拾的事。
“哭什麽哭,最讨厭男人哭哭啼啼的!多大的事兒?”
“我不哭!已經不哭了。”
“聽着,你要是自己能考96分,本事在你自己腦子裏,別人說你一句作弊,又偷不走你的本事,有這麽委屈嗎?”
“可是老師也不相信我。”
“她會養你嗎?”
“你才會養我。”
“所以,我不相信你才糟糕。好好在學校呆着,我下午到。”
宋奕昕挂了電話,見前方就是高速路口了,可以停車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應該能上收藏夾,也只這麽個機會,挑個好時辰,早些更新。同時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