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度化
“這些人體內都被塞了一條原本不屬于自己的靈根,然後強行催灌靈氣達到現有的修為,最後煉制成沒有意識的傀儡。”兮瑤身為丹修在第一時間查看了那些青皮屍體的情況,卻越看眉頭蹙的越緊,恨聲說道:“這個瘋子!”
方謙同樣收回搭在那些青皮“人”手腕上的手,臉色也有些難看。這就是那個鬼面人遲遲沒有離開兖州的緣由,靈根必須要新鮮的移植才方便他做實驗。
“大師兄你看這是葉師姐的!”一個外門師弟拿着一個弟子令從最後一個牢房裏跑了出來。
弟子令會刻有弟子的名諱,方謙接到手中看着上面刻着的筱清兩字長嘆口氣,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方謙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死者的面上,餘寄等人見此紛紛效仿。“走吧。”
可能是怕了方謙等人的破壞能力,這一次牢房的盡頭直接出現了一道鐵門,上面連鎖都沒挂,直接被衆人推開。
這是一處像迷宮一樣的通道,歪歪曲曲的出現無數條岔路,方謙能夠感應到鈞弘與人纏鬥的聲音已經臨近了。
那人縱然受了傷,但好歹也是金丹期,即便鈞弘是上品靈劍也很難留住對方,全靠死不放開的貼身糾纏。這麽長的時間纏鬥下來,已然呈現出碎劍之象。
鈞弘是方謙的本命劍,在崩出細密的裂痕時方謙心神一蕩,緊接着口中嘗到甜腥的味道。
他原本走在最前面,此時突然停了下來,跟在身後的季峥沒有剎住車直接撞在他身上。明明力度不算重,方謙卻搖晃了一下。
季峥下意識抓住了方謙的手指,卻發現他手上的溫度涼的透骨:“你怎麽了?”
方謙不想引起這些小弟子們的驚慌,将那口甜腥的血直接咽了下去,随即将手指抽了出來:“沒事,走快點。”
他說完不再耽誤時間,加快了步伐。
季峥人小本來走的就慢,見方謙幾步就拉開了和自己的距離,愣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麽,一路疾跑地跟着對方。
事實證明方謙并不是很能适應迷宮,他明明能感知到鈞弘的位置,但卻仍有越繞越遠的趨勢。
在繞了五六個岔路之後,方謙幹脆放棄了按部就班的尋找方式,一路砸起了牆直線走向一人一劍纏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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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面人作為法寶的擁有者,在方謙進入時便已經有所感應,他本想脫身離開的,卻被這把破劍糾纏至今。
如今他只要再全力一擊,這把劍就會徹底斷成兩截,到時候劍的主人也勢必會受傷,他也不需要再繼續逃了。
到時候……他一定要将那位光風霁月的仙道寵兒一身靈根和仙骨全部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他其實早就想這麽做了,從那些太桁仙門的弟子來兖州的第一天起,就無時無刻地不這麽期待着。
這麽想着鬼面人橫劍刺向鈞弘劍身上的裂痕,而就在此時鈞弘劍光芒大盛,一道劍氣直接劃開了鬼面人的掌心,他吃痛松開了手中的劍。
于此同時傳來某人熟悉而懶散的聲音:“好久不見。”
可能是一路炸牆的緣故,他原本的白衣上沾了不少灰塵,看着有幾分狼狽,但更多的确是随意和灑脫。
方謙一擡手鈞弘就回到了他的手中,這把已經出現了裂痕的靈劍再次發出了铮铮地聲響,帶着迫不及待的戰意跟銳氣,卻被方謙牢牢地握在手中:“問一個問題,我的小師妹哪兒去了?”
鬼面人盯着方謙,目光如舔舐般在他身上流連,如果可能的話他恨不得現在就剝開這個人的皮肉:“這個問題其實我也一直想問你,她拐跑了我的小可愛,不如你來替代我的小可愛怎麽樣?”
季峥這一次沒有跟着方謙,而是留在外門弟子身邊,聽到這句話時手下意識捏住衣角。他很讨厭這種只能站在後面被當成孩子保護的感覺,只恨自己為什麽還沒有長大,為什麽不能再快一點長大?
方謙聞言倒是松了口氣,他能聽出這鬼面人沒有說謊,葉師妹應該早就已經逃了出去。再看向對方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個死人:“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的嗎?”
“狂妄!”鬼面人嘴裏怒斥着,面上卻露出了不協調的詭異一笑。他自知不是方謙的對手,虛攻一招,趁着方謙防守之際整個人再次遁入黑霧當中。
只是方謙已經被他逃了一次,怎麽可能放任他在眼前逃走第二次。伸手直接将人從黑霧當中抓了出來,同時一劍破開對方的金丹。
随着鬼面人的尖叫聲,他四周的黑霧也急劇散開,随即慢慢地纏上方謙,鬼面人臉上的絕望也慢慢變成詭異的微笑,随即反手抓住了方謙:“抓到你了。”
方謙這才發現他以為刺進對方金丹上的劍,其實只是刺進了黑霧當中。
“大師兄小心!”餘寄等人一驚,顧不得躲藏就要跑出來幫忙。
方謙驚訝的表情只維持了一瞬,又恢複了游刃有餘的笑容,反倒是鬼面人又變回了驚恐的表情:“你、你做了什麽?為什麽走不了了……”
“你低頭看看。”方謙很确定鬼面人是人,黑霧只不過是他的功法特殊而已,既然是功法就自然有破解的方式,他那一劍原本也不是沖着對方的金丹去的。
鬼面人低下頭,正好看到怨氣凝結的陣法中心位置正好插着的鈞弘。他面色灰敗不再做無謂的掙紮,黑霧這一次徹底散了開:“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上一次你走之後。”方謙将鈞弘劍架在鬼面人脖子上,逼着他跪了下來:“既然布了陣法即便在使用後會消失,也不代表一點痕跡都找不到,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兩次。”
鬼面人聽到此時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你果然很聰明,現在你要殺了我嗎?”
方謙并沒有遮掩身上的殺意,憑他來兖州後的所見所聞,這個人死千百回也不足惜:“你是該死,不過在此之前先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的。”
“沒有人指使我啊,我只是覺得殺人挖靈根很好玩,沒準還能順便幫一幫、救一救人。”鬼面人含笑看着另一個方向:“比如那個一心想要延壽的府尹大人,再比如……你說對不對呀,恒苦師父?”
一身紅衣的恒苦站在拐角的陰影處,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方謙戒備地看着恒苦眉頭緊蹙,他剛剛沒有感覺到任何生人的氣息,這個恒苦就像是突然出現的一樣。
“施主不必驚慌,小僧不是來救人的。”恒苦看着鬼面人的表情與塵埃并無差異:“小僧只是來做一個了結。”
鬼面人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恒苦:“你不想讓我幫你救人了嗎?”
“你救不了,我需要的不是一個活死人。”恒苦的神色冷了許多,這一刻他似乎也不再是以一個僧人的身份在對話,更像是一個失去一切的人,了無生趣卻又被迫活着:“我們的交易只到今夜亥時,已經結束了,我只是來還我欠下的因果。”
他說着盤膝而坐,手持菩提珠誦起了經文。黑色的霧氣重新升騰起來,圍繞在恒苦周圍,變成一張張猙獰的人臉,又很快被恒苦周身的佛光度化。
方謙在其中看到了幾張在前面的牢房當中看到過青皮怪人,難怪那些人的怨氣這麽容易散去,竟是都被鬼面人收集在了一起。
随着怨靈的消失,恒苦周身的佛光都減弱了許多,眼看着周圍的黑霧蕩然無存後,恒苦站起身再次合十雙手道了一聲佛禮後,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
餘寄等人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恒苦消失的方向:“大師兄他……”
“□□而已,他消耗佛光渡人,是真的不打算成佛了。”這個恒苦一身佛光卻亦正亦邪,就是不知道他寧願收留一個惡人也想要救的人到底是誰。
鬼面人見方謙分神之際,雙膝悄無聲息的下陷融入土中,顯然是要借助法寶脫身,方謙并未收回視線鈞弘脫手直接插進鬼面人的丹田內,将人釘死在原地。
方謙收回鈞弘:“帶他回宗門。”
“是,大師兄。”餘寄等人聽到命令剛準備上前,就聽季峥突然說道:“等一下,大師兄我可不可以單獨問他一個問題。”
方謙愣了一下,這鬼面人已經廢了丹田倒是沒有什麽不安全的,就是不知道這小狼崽有什麽問題還不能讓其他人聽。
畢竟是他親手帶了這麽久的小孩,很難再如最初那般單純嫌棄,方謙想了想伸手封了鬼面人周身氣海讓他不能繼續移動後說道:“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方謙說完帶着餘寄等人離開了原地,其實以他的修為不管走多遠只要想聽都能聽見兩人的對話,季峥也應該知道這一點。
他回頭看了一眼獨自站立在鬼面人面前的季峥,最終并沒有将自己的神識鋪展開。
等方謙等人走遠後,季峥才走到鬼面人面前:“你可在一年多前去過長治鎮,進過林家?”
鬼面人明顯愣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小孩詭異的舔了舔舌頭:“我回答你的問題有什麽好處?”
季峥神色不變:“你想要什麽好處?”
“我告訴你,你放了我。”
季峥神色很冷,他似乎遲疑了一下才應道:“好。”
“你附耳過來。”鬼面人在季峥湊過來後,陰測測地一笑:“我當然去過,還嘗過這家人身上的鮮血,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