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修】
酒店外面的人來來往往, 溫暖和周霁寒站在那裏，十分顯眼。
他們明知道這樣站在這裏一定會被注視，一定會被拍到, 一定會上明天的頭條，但是兩個人都沒有提出要換一個地方。
空氣好像也開始變得漸漸稀薄，每呼吸一下，周霁寒都覺得自己胸腔裏的空氣在漸漸減少。
溫暖輕聲開口，“我, 從十三歲開始遭受林安怡的排擠, 我那時候以為自己有了一個新的朋友, 我對她很好很好。”
“可後來我才發現，原來她不是喜歡我，只是想接近我, 了解我，這樣她就知道我所有的弱點了。”
最了解的人, 總會傷她最為深刻。
“林安怡不喜歡我, 她說害怕我搶走父親, 可誰都知道, 我從來都當自己沒有父親。”溫暖的眼神很冷, 周霁寒聽着都覺得如墜冰窖。
“所以我只能逃, 只能離開林安怡的世界, 我的世界很黑的, 所以我在努力找什麽東西讓我活下去。”
“那時候是你啊。”溫暖笑了，“是你啊，周霁寒。”
“七年前，我看到了你的電影宣發，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你, 一年後，你的電影播出，那是我第一次喜歡你。”
周霁寒忽然愣住，他想起很久之前，他和溫暖一起上了一檔生活類的節目。
他記得那一次。
因為那一次他也對溫暖的喜歡産生了懷疑，溫暖一直說喜歡了他六年，卻在別人說七年前的周霁寒的時候，她撐着腦袋，搖搖晃晃地說着。
“我見過啊，我見過七年前的周霁寒。”
那時候他覺得，小姑娘是不是把“劇本”搞錯了，把六年記成了七年。
可現在，她說，七年前第一次看到，六年前第一次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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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都不是拿着什麽劇本，從來也沒有搞錯什麽，把這些東西想得複雜的、搞錯的，一直都是他。
溫暖對他，只是非常單純、認真地喜歡過。
那份幹淨的喜歡，再也不存在了。
周霁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所有的話現在全部堵在了胸口，連聲音都發不出，只覺得一陣陣的酸意不斷向上翻湧着，把他的話全部都壓了下去。
一直以來，認真喜歡的都是溫暖。
一直以來，是笑話的都是他自己。
風很輕，吹在身上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卻好像帶來了一些塵土泥沙，落在了眼睛裏。
溫暖的聲音依舊很輕，跟這陣風一樣輕。
但是每一句話都像是利劍，尖銳的刀尖會慢慢沒入，一刀刀的，溫柔又狠厲。
“幾年前，我只能站在人群中為你加油，為你吶喊，你的每一次路演我幾乎都去，還是個學生的時候沒有什麽錢，所以每次都要攢很久才能見你一面。”
“我以前一直都在想，周霁寒，我什麽時候才能被你看到呢？你的眼神什麽時候能為我停留那麽半分呢？”
“再後來，我參加了《演員》，第一天我自己演習了很久，見到你的時候要怎麽樣表現。”
“即便是我想了很多，在心裏進行了無數次的預演，我還是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間哭了。”
那一天，周霁寒也是記得的，不過當時的他，并沒有注意到溫暖忽然發紅的眼眶，更不會知道她當時心裏的想法。
那天，蕭楷瑞特地拜托他帶個什麽禮物給小師妹，于是他親自送了過去。
溫暖開門的時候狀态确實不對勁，但他沒有細看，也沒有留下什麽印象，直到現在，溫暖已經可以把那些過往當做無所謂的故事講給他聽。
周霁寒才知道，原來在她的世界裏是這樣。
“我知道自己很渺小，只是這個世界上很不起眼的一顆星星，放在夜空中，都沒有人能看到。”溫暖說，“可是我為了靠近你，也在努力發光，想讓你看到我。”
溫暖說到這裏，聲音似乎輕顫了一下。
她又記起了，曾經的努力，曾經的不顧一切，做着這個天方夜譚的夢。
“周霁寒，我真的，拼盡全力地喜歡過你。”
溫暖擡頭看着她，街對面高樓燈光的倒影在她眼裏，也像是點點星辰。
有很多人駐足，卻沒有人敢靠近周霁寒和溫暖，他們倆站在這裏，就像成為了一個單獨的小世界，無人打擾。
“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你捆綁CP炒作蹭熱度，我從來沒有撒謊，我從來都是把你放在我心上最重要的位置。”
“我知道外面對我都是鋪天蓋地的罵聲，但是我想，沒關系，如果是周霁寒的話，沒關系，我能堅持下去的。”
“可你是怎麽對我的呢？”
“你無所謂跟林安怡之間的炒作，她生日的時候還發微博給她慶祝，我小心翼翼地問你，我的生日快到了，你能不能跟我說生日快樂，其他的都不要，我只要一句生日快樂。”
“你答應我的，你當時答應我的。”
“可是我等了一整晚，我也沒有等到你給我發的生日祝福。”
“周霁寒，我沒有那麽大度，我被林安怡這樣欺負着長大，要讓我不去恨她已經很難了，我生日那天，我收到了林安怡發來的信息，她發了你的照片，說你們在一起。”
“謝謝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溫暖嗤笑了一聲，“讓我長了教訓。”
她放棄周霁寒。
不僅僅是他不喜歡自己那麽簡單，是她無法在那樣的環境下堅持下去了。
一面是林安怡時不時的騷擾，放出狠話說要繼續搶走溫暖在意的東西，包括周霁寒也不例外。
那個時候，周霁寒對林安怡，确實比對她來得好。
一面是來自公司的壓力，經紀人不斷給她捆綁炒作熱度，不斷地吸血，不斷地給她施加壓力。
再一面是外界的聲音，網絡上鋪天蓋地的都是罵她的信息，從她罵到她的家人。
溫暖從小到大都是溫念珍最疼她，所以當時火蔓延到溫念珍身上的時候，溫暖覺得她必須要保護自己的母親了，但她什麽都做不到。
就這樣堅持着、繼續堅持着。
卻在最後，聽到自己一直堅持的目标，輕飄飄地落了一句：“我沒當真。”
世界真的會在一瞬間崩塌的。
就是在那麽一瞬間。
“好了，全部都告訴你了，以後你能不要再問了嗎？”溫暖吐了口氣，也沒去看周霁寒的表情。
這些傷痕，原本她自己藏着，可總有人想要來了解她。
不太明亮的街邊，角落裏，男人的樣子影影倬倬，他低着頭，忽然開口，聲音很低，似是醞釀了很久。
“我看見了。”周霁寒開口，“我認真在看你。”
她以前想，什麽時候能被他看見，現在他看見了。
“嗯。”溫暖擡眸，看到他鴉羽般的睫毛垂下來，神色晦暗，“可是，我現在看不見你了。”
這麽多年以來，溫暖第一次聽見周霁寒這樣的語氣，他問她：“那你以後再看看我好嗎？現在沒關系。”
周霁寒自然是知道，現在無法得到原諒，溫暖現在不會釋懷。
那以後呢。
他可以等的，可以對她好的。
溫暖沒有認真回答他，她只是看着他現在這幅樣子，覺得有些可笑，又覺得有些可悲。
一開始，她給周霁寒留着最後的溫柔，她希望他喜歡的人也喜歡他，這樣就不會辛苦了，她體會過這份辛苦，所以希望周霁寒不要體會。
再後來，她不希望周霁寒對自己好。
現在，她無所謂周霁寒對她好不好了，只是她再也沒有勇氣。
溫暖到最後都沒有回答好不好，她只是說。
“我的世界裏沒有星星了。”
第二天一大早，溫暖眼睛都還沒睜開就接到了曲佳的電話。
曲佳直接開口問她：“你跟周霁寒怎麽回事？”
溫暖：……
朦朦胧胧之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仿佛是一場夢境，最近幾個月，溫暖都有點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複雜的感情纏繞着的時候，整個人的精神狀态都是恍惚的。
她沉默了很久，半天沒能反應過來，最後才低聲“嗯”了一句，反問：“怎麽了？”
“今天早上六點微博曝的熱搜，你和周霁寒的事，你先解釋一下你們倆為什麽在酒店門口卿卿我我的？”
曲佳很少這麽嚴肅地跟她說話。
溫暖忽然醒了，她緩了下神，說：“我早就不喜歡周霁寒了…昨天是他自己找過來的，至于他為什麽在柳城，我也不太清楚。”
“在門口是在談話，沒有卿卿我我。”
“我會發微博解釋的。”
電話那頭幾聲嘆息，曲佳說：“不要重蹈覆轍。”
“嗯，我不會的。”溫暖回答道，“當初鞭子是落在我自己身上的，我當然知道有多疼。”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份痛了。
“微博你也暫時不用發，我會看着辦。”曲佳長嘆。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誰叫你是我帶的藝人呢。”曲佳輕笑了聲，“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體質，帶的藝人總是感情上過不去。”
通話結束後，溫暖起來洗了個臉。
因為不能發微博，她現在也不能上線，一上線就會被看見，軟件會提醒她在線。
無奈之下，溫暖只能登陸了一個小號。
這個小號，一年多沒登錄了，後臺上千條消息一條都沒看，她很長時間都不敢去看，因為這是個追星小號。
追的是周霁寒。
她登陸上去，看到的第一條信息，是她置頂對話框裏的。
追星的時候總有幾個好姐妹，置頂這位【小茶】就是跟她一起追周霁寒的姐妹之一，當時她走得匆忙，也沒跟小茶道別。
溫暖這才看到，這麽一年裏，小茶給她發了上百條微博私信。
【啊啊啊啊姐妹，你看新電影宣傳了嗎嗚嗚嗚，我又可以了！！】
【欸？？你去哪兒了？？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不在！！】
【…寶貝？在嗎？你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QAQ寶，你上線記得回我哦，我好擔心你，你怎麽回事呀？】
【好久沒見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啊，再也沒有遇到過你這麽好的姐妹了嗚嗚嗚嗚。】
【為什麽我們當初沒加微信啊。】
網絡姻緣一線牽，網線一拔，真的就什麽也沒有了。
除了關心，小茶還是經常給她發信息，分享一些日常的生活和苦惱，即便這邊再也沒人回複。
像極了在感情裏堅持着，孤注一擲的那個人。
明明一點回應都沒有得到，卻不斷地還在繼續訴說自己的真心。
溫暖醞釀了很久，有很多想說的，最後卻也只是很簡單地打了兩句話上去。
【對不起啊小茶，我沒事，不好意思讓你擔心這麽久。】
【我脫粉了。】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跪搓衣板的一天QAQ
今天給各位留評的老婆發紅包，留言就有orz
終于，周霁寒終于徹底知道原因了，更傷了。
大家白天再見——
從未經歷過如此痛苦的連載期，哎，好難寫啊嗚嗚嗚。
先小修，太困了嗚嗚嗚，其他的細節睡醒再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