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病房裏,越過沙發茶幾,臨近窗戶的地方,是一張病房。
穿着病號服的男人坐在床上,低頭不知道在看什麽。
祁禹秋一眼看過去,就被吸引了,這男人身上好烈的煞氣!
所謂的煞氣,有陰煞,血煞,邪煞等分類,這些煞氣都是陰邪之地常年累月生成,或者是有年頭的厲鬼等邪物,修煉之後自身便帶着的。但是眼前的男人身上的煞氣卻不屬于其中任何一種。
這是陽煞,專克邪物,在衙門官家最常見,所以自古邪物就不敢靠近當差之人。闵煜身上的陽煞,如一柄鋒利的尖刀,幾乎要凝聚成形,那個盒子對他根本造不成傷害。
如此濃烈的陽煞,祁禹秋還從來沒見過。
坐在床上的男人擡頭看過來,露出一張俊美的臉。
如此好看的人,祁禹秋也從來沒見過,一時之間竟愣住了。
男人皺眉,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
于是祁禹秋就搬着張凳子坐在了病床前。
嗯,離得近看着更俊了。
劍眉星目,說的就是闵總啊!
“你笑什麽?”闵煜開口,聲音磁性低沉。
祁禹秋摸摸自己的臉:“我笑了嗎?沒有啊!”
他沒笑啊!
闵煜看着眼前這人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竟然看不懂他又在搞什麽鬼。
Advertisement
祁禹秋把手裏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那盒子裏的怨氣在他靠近闵煜的時候已經消散了。
闵煜視線移到盒子上,問:“什麽的東西?”
“哦,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祁禹秋把盒子打開,藍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闵煜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低頭繼續看文件。
祁禹秋則盯着他的側臉,微微皺眉。
闵煜身上煞氣太重了,雖然是陽煞,但是煞氣到底是煞氣,會對他的命格産生影響。如今他父母緣薄,克妻克子,雖然談不上天煞孤星,卻也是命中孤寡。
陽煞的陽字,取決于此人的心性,闵煜現在心性平和,為人正直,煞氣便為陽。但如果有一天,他心态失衡那麽,這麽濃郁的煞氣,被有心之人利用,絕對會禍患無窮。
祁禹秋原本想趕緊處理掉肚子裏的蠱,趕緊斷了這段孽緣,但是現在看來,在解決闵煜身上的煞氣之前,他還得留下來。
闵太太讓他搬到闵煜那裏去,還真是歪打正着了。
“你沒事,就回去吧。”闵煜淡聲道。
這是在趕人了。
祁禹秋咳了一聲,認真道:“那怎麽行,你傷成這樣,我肯定得留下來照顧你啊,別客氣,咱倆啥關系啊!”
闵煜挑眉,終于擡頭看向祁禹秋。
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孩兒的時候,他便知道這張臉很好看,豔一分顯俗媚,淡一分便寡淡。只是這張臉上總帶着讨好獻媚,還帶着三分愚蠢的心機,再好看的臉,也只能讓人感到厭惡。
一個愚蠢,且無廉恥之心的花瓶,這是他對祁禹秋的第一印象。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花瓶膽子竟然大到敢對他下手,竟還口口聲聲說懷了他的孩子。
闵煜當時只覺得好笑,哪怕檢查結果确實顯示他有懷孕的跡象,他卻從沒相信。他只是想知道,十個月之後,這小孩兒能從哪兒弄出個孩子來。
他們唯有的幾次見面,祁禹秋臉上總是帶着谄媚讨好,一有機會就恨不得貼在他身上,令人厭惡至極。然而眼前的人,卻和前幾次有些不一樣。
小孩兒的眼神清澈,帶着幾分通透,像一汪澄澈的泉水,毫無雜質。
臉還是那張臉,褪去了獻媚的表情,竟十分賞心悅目。
而且看着他不但沒有熱切的意思,反倒像是在看,一團麻煩?
闵煜覺得十分有趣,問道:“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呢?”
祁禹秋語塞,這問的,他還真說不出口。
“說啊,我們什麽關系?”闵煜看着小孩兒變得緋紅的臉頰,嘴角微微上挑,他沒想到,還能在這張臉上看到羞澀這種表情。
祁禹秋舍了老臉,道:“什麽關系你還不知道,就是孩子他爸和,孩子他爸的關系呗,孩兒他爸,你說是吧?”
闵煜看着他裝作一副死皮不要臉,臉卻一直紅到耳根的樣子,笑了起來。
祁禹秋暗道不生氣不生氣,他還是一個二十八歲的孩子,自己算起來好歹也好幾百歲了,怎麽能跟一個孩子計較。
“孩子還好吧?”闵煜帶着隐隐的壞笑,看向祁禹秋的肚子。
祁禹秋心虛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現在坦白了,闵煜肯定得把他趕出去,不行不行。
“孩子挺好,你就別操心了。”他道。
闵煜點點頭,一本正經道:“那就好,你現在月份小,得多注意,三個月之後才能穩定,我會讓劉昊替你多注意。”
祁禹秋嗯嗯啊啊的應下,拿起桌子上的蘋果和水果刀,刷刷刷削好遞給他:“你吃。”
等闵煜接過蘋果,他才松了口氣。
“我得搬到你那裏住,可以嗎?”
闵煜臉上的笑淡下來,問道:“我媽去找你了?”
祁禹秋點點頭,離得近了,他才好在想到消除闵煜身上的煞氣之前,看好他。
“那你自己想去嗎?”
祁禹秋自然是點頭,其實他一點都不想去,天天待一起,萬一煞氣解決了,闵煜看上他就不好了。不是他自戀,當初在山上,花啊草啊樹啊,還有幾只小狐貍,都對他窮追不舍呢。
真是愁人啊,祁禹秋嘆氣。
“不想去便不去,沒人能勉強你。”闵煜挑眉。
“沒有,我很樂意啊,那個,孩子也需要和你培培養培養感情嘛。”祁禹秋厚着臉皮道。
闵煜似笑非笑:“哦,原來是這樣,那你回去收拾一下,搬過去吧,我明天就出院。”
“行吧,我在家等你。”祁禹秋毫不留戀的起身離開。
闵煜愣了一下,眸色深沉,笑了。
劉昊和祁禹秋再次回老宅拿行李。然後平時空蕩蕩的宅子裏卻十分熱鬧,祁禹秋還沒進去,便聽到客廳裏叽叽喳喳的聲音,覺得有些奇怪。
他推開門,還沒來得及看清裏面的形勢,便被撲面而來的怨氣沖的一個趔趄。
這股怨氣中充滿了沖天的恨意,有黑紅的血色夾雜其中,他共情天賦太高,甚至從裏面隐隐聽到了孩童尖銳的哭聲。
祁禹秋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這股怨氣,全部來自靈智未開的孩童甚至是嬰兒。那些孩子不知道經受了怎樣的非人折磨,才産生這麽濃郁血腥的煞氣。
“呦,怎麽不進來啊。”有人看到祁禹秋,喊了一聲,客廳裏的人都朝門口看過來,像看小醜一樣看着他,人人臉上都帶着鄙夷嘲諷的笑。
出聲的青年壞笑着走來,道:“啧啧,幾天不見,你這大明星竟然成我嫂子了,真是出乎我意料啊,幸好我那天沒睡了你,不然豈不是給我闵煜帶了綠帽子哈哈哈!”
周圍的人跟着轟然大笑。
說話的人祁禹秋認識,是闵太太的侄子成啓,原身曾經在一個酒會上和他搭過話,被嘲笑一番後便歇了心思。
他看到,成啓的脖子上挂着一個吊墜,源源不斷的怨氣正是從這裏面出來的。想來闵太太那個袖口,便是此人送來的。
成啓找了個小角落,半躺在沙發上,示意祁禹秋過來。他的姑姑說祁禹秋變了,他還真不信一個小明星能多牛啊。
“給我倒酒。”
他毫不客氣的支使祁禹秋,闵氏集團總裁又怎麽了,還不是撿了他不要的破鞋。成啓看着祁禹秋精致的臉蛋,幻想着能把闵煜的人……瞬間有些激動。
祁禹秋就是個想往上爬的臭蟲,唯唯諾諾,肯定不會去告狀,就算告了狀,他姑姑也不會讓闵煜把他怎麽樣……
成啓越想越激動,視線不由得火熱起來。
祁禹秋察覺到成啓視線中隐晦的情緒,厭惡的遠離了他,冷笑道:“成先生,我怕我倒了酒,你無福消受啊。”
成啓瞬間炸了:“你是覺得攀上闵煜就高人一等了?我告訴你,別指望我姑姑給你撐腰,她要不是想惡心闵煜,非讓他娶你,你能嫁進來?”
說着起身便要抓祁禹秋的肩膀,祁禹秋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扭,另一只手在他肩膀上輕輕點了一下,成啓瞬間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是想說,喝了我的酒,你怕是活不過今日,怎麽樣,還要喝嗎?”說着他伸手抓住了成啓脖子裏的吊墜,那吊墜入手陰涼,竟然是一節小孩的指骨。
祁禹秋狠狠捏碎吊墜上的銀扣,沖天怨氣沒有銀扣的禁锢,瞬間炸開瘋狂朝着成啓身體裏湧進去。
客廳裏一陣陰風刮過,圍着看熱鬧的人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有人見成啓呆呆坐在地上,趕緊扶他起來,朝祁禹秋呵斥道:“你算個什麽東西,竟然敢和啓哥動手?”
“啓哥,你去和姑姑說一聲,咱把這小子帶出去教訓一頓,不然他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了!”
成啓只覺得冷,特別冷,冷的他說不出話來,直哆嗦。
扶着他的人終于發現異常,大喊道:“啓哥,快叫人,啓哥你怎麽了?”
祁禹秋陰沉道:“不想死,就老實交代,吊墜,還有那對袖口,從哪裏得到的?”
成啓聽到他問吊墜和盒子的事情,才想起來姑姑跟他說了,盒子的事情被發現,讓他另想辦法。
他哆嗦了幾下,感覺體溫慢慢恢複,心情才平複下來,掀開扶着他的人,陰笑道:“祁禹秋,你敢和我動手了,什麽東西,我告訴你,就算闵煜在這,這事兒也沒法了!“
“吊墜在哪得到的?”
“聽不懂人話是不是?給我把人按住!”成啓怒了,一個出賣身體的賤人,竟然敢打他,今天就讓他知道,下等人永遠是下等人。
四五個人圍了上來,站在門口的劉昊見勢不妙,推推眼鏡,把袖子挽了上去,走到祁禹秋身旁。
祁禹秋冷哼一聲,笑道:“這幾個小蝦米,還不夠我熱身呢,你一書生,就別饞和了。”
把劉昊推開,祁禹秋單手推向朝他伸手的人,扣住他手腕處的穴位狠狠一掰,那人便慘叫着抱住自己的手臂蹲在了地上。
其他人見狀對視一眼,便一起沖了上來,祁禹秋面無表情,掐着手訣在幾人身前虛空畫符,那四個人還沒沖到他眼前,便覺得一陣眩暈,直直倒在了地上。
成啓看着躺了一地的狐朋狗友,有些哆嗦,“祁禹秋,你別忘了,我可是闵煜的表弟,我姑姑是闵煜的親媽!你敢對我動手,她饒不了你。”
“呦,現在又說闵煜是你哥了?”祁禹秋被這人不要臉的氣笑了,“那我今天就替你哥教教你,怎麽做人!”
“說,吊墜是從哪裏得到的!”
“嘴夠硬的啊,我到要看你嘴硬到幾時!”
劉昊看着眼看着祁禹秋輕松擺平了幾個青壯年,愣了一會兒,十分淡定的接受了這個事實,然後便又看到他一道符打在成啓身上,成啓立刻倒地哀嚎。
超出他三觀認知之外的東西,他只當做沒看見,畢竟男人懷孕他都能接受了。
成啓也是個軟骨頭,沒撐過一分鐘,便開始痛哭流涕的求饒:“我說,我說!這吊墜是從一個道士那裏買的,他居所不定,我也找不到他啊!”
祁禹秋揭掉符紙,冷聲道:“滾吧。”
躺在地上的幾個人頓時覺得身體一輕,趕緊爬起來,攙扶着成啓往外跑。
走到門口,成啓眼神陰狠的回頭看了一眼,等他回去找到那個大師,一定讓祁禹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在瞪你。”劉昊收回視線,對祁禹秋道。
“撐死活不過十天,咱還有正事要辦,不和這種人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