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談巷議

第10章

深吸一口氣，肖元元十分肯定地道，「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他的，我有……我有喜歡的人了……」話說到這裏，他幾乎再也說不下去，又看了眼床上的簡衣寒，再看看李月如，只覺得他們兩個，郎才女貌……雖然，雖然心中很小心眼地想，寒異山莊的男人，怎麽說，李月如的身份也許還夠不着他，但是……不管怎麽說，李月如卻是比自己還要配得上簡衣寒。

心中這麽想着，只覺得無比酸楚，再也呆不下去，直接出了府門。

肖元元大踏步地出了簡府，回到家裏，首先做的事情就是關上門大哭了一場，肖錢十足奇怪與他的舉動，然而每次詢問，肖元元卻是都搖頭，不告訴他什麽事情。

「哼，我看街坊鄰居談遍的事情是真的，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敢真的強迫人家簡衣寒……真真是氣死我了！！」

肖錢冷聲拍着桌子。

肖徐氏瞪眼道：「他們兩個若是兩情相悅，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哼，此事都已成為裏談巷議的主要內容了……若是……若是他們兩個真心相愛，那我們也該成全。」

說着，肖徐氏便當真找了一臉憔悴的肖元元，道：「元元，你可是喜歡那簡衣寒？」

肖元元茫然地看他一眼，似乎想起了什麽，受驚一樣地連連搖頭。

肖徐氏驚訝地道：「你不喜歡簡衣寒？那你喜歡誰？這傳遍大街小巷的流言又是怎麽回事？」

肖元元沉默許久，才道：「其實……我喜歡的是李月如，不過……不過她喜歡簡衣寒，他們兩個……快要成親了……」說着，肖元元的眼眶又紅了，幾乎嗚咽着，說不下去之後的話。

肖錢皺着眉頭，道：「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地，成什麽樣子？」

肖徐氏瞪他，道：「當初你追我追不到的時候，可還記得你現在說的這話？」

肖錢立刻不說話了。

肖元元嗚咽了許久，才終于道：「我……我真的很喜歡他……」

肖徐氏将他擁進懷裏拍着他的背，「啊。不哭不哭……天涯何處無芳草，那李月如看不上你，是她沒眼光，怎麽樣，娘幫你找個更好的如何？看你也老大不小的，該娶親了？」

肖元元身子一僵，搖了搖頭。

肖徐氏道：「難道你這輩子就認定了那李月如不成？其實這世上，有很多比他好的人……」

肖元元哭道：「我不要……我不要……」

肖徐氏不由看了肖錢一眼。

肖錢板着臉，道：「哼，還由得你不要了？二狗子。」

「在。」

肖錢道：「你去找找，看本縣裏的哪些姑娘，雲英未嫁，只要年齡合适的，都把人請到家裏來，」

肖徐氏道：「老爺，你是來真的？」

肖錢道：「當然是來真的，看他這副樣子，就為了一個女子？哼，真是丢我肖家的臉！」

肖元元道：「不……我不想娶親……娘，你別……我還不想娶親啊……」

肖徐氏瞪眼道：「說什麽胡話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其實是該娶親了，一個李月如，那也不過是你人生中的過客，以後你說不定就會遇到更喜歡的了呢？」

肖元元紅着眼，不語。

肖徐氏道：「而且我聽說，李月如好像是中意簡衣寒的，李知縣也十分中意簡衣寒，我看他們兩個的好日子，過不了多久就要到了，你到時候還沒成親，卻是孤家寡人一個，你若是比他們都還先成親，就算是你失戀了，也能證明，啊，你比他們好，就算是甩開，也是你甩了李月如，你說是不是？咱們的元元值得最好的。」

肖元元道：「可是……明明就是他不要我，」

肖徐氏瞪眼道：「傻瓜，她不要你那是她沒福氣，你早些成親，到時候帶着夫人，恩恩愛愛，在他們面前，氣死他們，這樣才好呢，這樣才叫解氣，難道你就要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恩恩愛愛，自己屁都不放一個？這樣叫孬種，你知不知道？」

肖元元猶豫了一下，道：「真的可以這樣嗎？」

肖徐氏道：「當然可以了，如果你願意，娘親會很快将你們的喜事辦好，保管你的親事在他們之前完成，到時候帶着夫人去喝他們的喜酒，要多恩愛有多恩愛。」

肖元元聞言，不由也覺得是這個理兒，而且簡衣寒又不知道他是喜歡他的，這樣也沒什麽……

想來想去，肖元元卻是終于點了頭，然而在家裏的一段時間，卻又忍不住，拿起了紙筆，寫起了信。

知道嗎？我要成親了，而且比你快……你雖然搶走李月如，卑鄙無恥下流，不過我的妻子也不差，我的福氣一定也會比你好的……

想來想去，肖元元寫了這幾句，然後又忍不住，泛着酸水地寫道：看來你一定會很喜歡李月如，和他父親相處得也會很好……反正，我寫信給你，不是關心你，是你那時候救了我，我想知道你死了沒死……我……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婚期是多久？我的婚期想必應該比你早的，只不過……也許我們的孩子以後可以做個親家？哈，可惜你是寒異山莊的莊主，恐怕也看不上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吧……反正你搶了我心上人，我們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了！！

寫到後面，肖元元卻是實在忍不住，在後頭加上。「我根本一點都不喜歡你！你個混蛋！之前說要我以身相許，現在和別人好了，我一點也稀罕！！一點也不會不舍得！！」

寫完後，肖元元卻是伏桌，大哭了一場。

淚水沾濕了信紙，他直接差人将這封信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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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衣寒那天雖然發了高燒，但習武之人，實際怎麽可能真的軟弱無力呢？李月如和肖元元的話他都聽進去了，一時之間，也想知道肖元元是怎麽想的。

他到現在為止也只對肖元元一個人能動欲而已，之後……也只有肖元元，能讓他又愛又恨，哭笑不得，人生中多了許多樂趣，實際上，他是覺得，娶了肖元元十分不錯的，只不過，肖元元總是死鴨子嘴硬，他仍然想要這只死鴨子，自己把嘴撬開。

簡衣寒向來不喜歡讓別人太過舒坦，因此他也不想主動去追求肖元元，省得他成親後尾巴翹到天上去，都敢把他賣到小倌館裏去了，這點懲罰總是要的。

只是，肖元元說出那些話時，簡衣寒感覺到心中的不舒服，不由想要皺眉，他竟，真的陷入進去了……

也許是肖元元哭的時候，實在太惹起他欺淩的欲望了，也許是他身體太過銷魂？但……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喜歡上了他，迄今為止，也只喜歡上他一個而已。

「李姑娘。」簡衣寒能下床時，對李月如十分客氣，「姑娘孤身在簡府，于外界流言，只怕有不好的說法。」

李月如臉色一白，手中的湯盅握得就不由緊了一些，「簡公子應當明白我的心意……」

簡衣寒頓了頓，才道：「李姑娘有才有貌，定不會缺少愛慕之人。」

李月如緩緩搖頭，道：「但我愛慕的，卻只有你一個。」

世上女子能這麽大膽的，其實是很讓人心生好感的，簡衣寒明了，如果他這輩子都沒遇上類似肖元元那樣的人，并且他的名器鎖欲如果不指定肖元元的話，也許他會真的娶了李月如，只不過……如果他沒有那名器鎖欲，早就和他人在一起，也不會輪到李月如。這麽算來算去，他和李月如卻是全沒緣分，而和肖元元的緣分，卻是極其大的了。

想到肖元元，簡衣寒的眼中劃過一絲笑意。

李月如蒼白着臉，道：「他有什麽好？你也曾說……他就是個纨绔子弟，而且不學無術，還……還會輕薄良家婦女，而且……而且他是強迫于你的……」

簡衣寒道；「如果喜歡有理由的話，那便不是喜歡。」

李月如苦笑道：「所以你這就是，承認了喜歡他了？」

簡衣寒道：「是。」

李月如瞪他一眼，狠狠道：「你這麽說，可外頭的人，裏談巷議的，都說你會和我在一起，可你現在這麽做，完全是置我于流言于不顧！」

簡衣寒道：「若我為了流言便要娶你，恐怕，我更要對元元負責……」

李月如想到外界她流傳出去的鋪天蓋地的關于肖元元的流言，不由暗道一聲自作孽不可活，嘆息一聲，道：「簡公子，你可知道，如果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以女子的角度來講，我會願意嫁給肖元元。」

簡衣寒的目光立刻冷了下來。

李月如道：「我父……在你沒來之前，曾經想過奂西縣裏大部分人家，而他本來想接親的親家，正是肖家。」

簡衣寒淡淡道：「你想要怎麽樣？」

李月如苦笑道：「我想要怎麽樣？我還能怎麽樣？你可知道，之前肖錢就在張羅各個适婚女子的畫像了，我看……我的畫像也會送到他那裏去吧……你既然不娶我，我父親，一定會去和肖錢商量，讓我嫁給他……」說着，她裣衽而禮，道：「簡公子告辭。」

她到底是有骨氣，刻意說出這番話來讓簡衣寒不痛快。

簡衣寒剛要派人去外頭打聽事情時，下人便給他送來一封信。

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跡，簡衣寒眼中的寒氣散去了些，将信封打開。

信封內的內容，卻是讓他越看眉頭皺的越緊，然而，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就知道，肖元元哪裏是喜歡李月如，根本就是喜歡他……

只不過，到了這種地步還要死鴨子嘴硬，甚至想要相親，這可就不太好了。

簡衣寒将那信封折了放入懷中，吩咐人收拾好，然後……就準備上肖家拜訪。

卻說那李月如，回到家時，和李知縣說了一番，不想嫁于簡衣寒了的話……李知縣當然知道恐怕是簡衣寒拒絕了她，剛好肖家在找适婚女子，便當真也将李月如的畫像和家室優點什麽的都寫上去，然後直接交給肖錢。

肖元元目瞪口呆，道：「她……她不是要嫁給簡衣寒的嗎？」

肖錢道：「看來是不嫁了……」說着，他皺了皺眉，道，「我看那簡衣寒的來歷不會尋常，李姑娘恐怕還配不上他……只希望他身上的氣質，是我看錯了眼才好……只不過，那樣的人，分明不是天潢貴胄，就是成天的高高在上，否則，又怎麽會有那樣的氣勢？」

肖元元沉默，其實他那時候看見簡衣寒時，就覺得面對他有一種壓力，但是，他從來沒想到那是簡衣寒身份特殊，而後來簡衣寒是寒異山莊莊主的身份被他知道了後，他卻是雖然害怕，但又不害怕起來.

肖徐氏卻是微笑道：「既然李姑娘的畫像都遞過來了，那元元當然是要選擇李姑娘的了？元元喜歡李姑娘，李姑娘既然不嫁給簡衣寒，那麽嫁給我們元元，卻是正好的了。」

肖元元聞言一愣，張了張口想說什麽，然而急了一頭的汗，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肖錢板着臉，道：「難道你喜歡的還真不是那李月如，而是簡衣寒？我可就你這麽一個兒子……」

肖徐氏瞪着肖錢，道：「一個兒子怎麽了？我們不可以再生一個嗎？」

肖錢聞言臉微紅。

肖元元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你們別誤會……我只是覺得，既然如此，那我成親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肖徐氏道：「不早不早，趕的早不如趕得巧，既然我們消息都已經發出去了，你和李姑娘的親事，趁機定下來也可以。」

肖元元想到自己發給簡衣寒的那封信，不由讪讪，信中他可是言之鑿鑿地說，那李月如，他的心上人，被簡衣寒搶去了，從今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原本，他說那絕情的話是想着，以後不想看簡衣寒同他人親密的模樣。但現在，他如果和李月如成親，信中大半的指控都成了廢話，而且他那信……分明有些自取其辱。

肖元元想着想着，就有些着急。

肖徐氏道：「元元……你不喜歡就不喜歡，怎麽汗都出來了？是不是生病了？」

肖徐氏擔心地伸出手摸肖元元的額頭，肖元元搖搖頭，卻是準備出門，希望簡衣寒還沒看過那一封信。

「老爺夫人公子，門外天香樓老板簡衣寒公子求見。」

肖元元的面色瞬間大變。

肖錢不由看了肖元元一眼，冷聲道：「看你那沒出息的模樣，誰信你不是對他有情而是對李月如？」

肖徐氏也微笑地嗔看了肖元元一眼。「快請簡公子進來。」

肖元元立刻想要逃回房間。

「元元。」簡衣寒十分快速地出現在幾人面前，拱手道：「拜見伯父伯母。」

肖錢和藹地道：「啊，簡公子不必多禮。」

肖徐氏也一副看未來女婿的模樣，而且她眉眼含笑，顯然是十分滿意的。

簡衣寒微笑道：「想必伯父伯母，也應該知道，在下此次前來是為了什麽。」

肖徐氏一臉茫然，刻意道：「為了什麽？簡公子不說，我們可不知道。」

簡衣寒看了肖元元一眼，道：「實不相瞞，在下和令公子已有肌膚之親，在下想，于情于理，在下都應該負責……所以……」他拍了拍手，手下人便将一大箱子的東西擡了上來。

足足看起來有千斤的重量。

肖錢不是不識貨之人，看那箱子的蓋子打開，不由臉色也是一變。、

上好的血色珊瑚不說，還有那顆顆明珠，件件玉器，每一樣，都至少價值千兩，這聘禮若是說是聘禮，可實在禮都有些貴了。

「我們可不幸賣兒子。」肖錢道，「如果簡公子只是用財物就像将我兒子娶了去，那我可不願意的。」

肖元元聞言卻是一愣，道：「怎麽是娶？？」他父母竟然想到成親，竟然都是想着把他給嫁出去的。

簡衣寒淡淡道「當然不止，元元還會是我寒異山莊的莊主夫人，我會昭告天下，大到皇宮內院，正史記載，小到裏談巷議，全部知道，他肖元元是我的夫人，這樣可好？」

肖錢面色一變，道：「你是寒異山莊的莊主？」

簡衣寒道：「正是。」

肖徐氏感嘆道：「怪不得，怪不得……」

肖元元此刻臉已紅了，其實簡衣寒來此說了那番話，他心中很是歡喜，幾乎又是害羞地說不出話來。肖錢見他如此，心中不斷暗罵自己兒子沒有骨氣，這樣就被打動……

簡衣寒道：「伯母似乎并不驚訝我的身份。」

肖徐氏微笑道：「怎麽說，我還是有點那方面的知識的，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簡莊主應該是身懷名器之人。」

簡衣寒眼中訝異之色一閃，道：「不錯。」

肖徐氏将肖元元抱進自己懷裏，笑道：「不巧不巧，不巧得很，我家元元，也正是身懷名器之人。」

肖元元吃驚地睜大眼睛，道：「名器？」

簡衣寒這才明白，為什麽自己遇上他能起欲望，一切的一切豁然開朗。

聞言，頗有些若有所思，「伯母早就知道了？」

肖徐氏道：「不錯，我早就知道了，不過……身懷名器的人不一定會在一起的，畢竟世上要兩人都有名器，也少得很，雖然預言說名器這段時間出的會比較多，但百年前，名器和他人配對，可很少兩人都是名器的。」

簡衣寒聞言，卻是淡淡一笑，道：「所以，這倒是緣分。」

肖徐氏道：「天大的緣分。」

肖錢咳嗽了一聲，道：「咳咳，雖然是緣分，但不管怎麽說，是不是都要講究具體的事情？嗯？」

他看了肖元元一眼，道：「元元畢竟是個男孩子，要像讓他嫁給你……說實話，老夫是很不願意的……而且我也就元元那麽一個孩子，就算你給我黃金萬兩，我也是不願意的。」

簡衣寒道：「海外三島六城中，有雌雄果，說不定我和元元能夠有孩子，到時候，其中一個孩子，能和元元姓肖。」

肖錢驚訝地道：「可……雌雄果只是傳說，如果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