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者[商戰]

第15章 小白臉

從上海回到Ｓ城的肖陌很快裝修完了房子，緊接着，就開始朝裏面捯饬各種豪華家具。

孟澤對他那如魔似幻的審美品位實在不敢茍同，盯着那些貴到離譜的巴洛克風餐具，文藝複興時期的挂畫外加洛可可式的地毯，覺得自己都快被晃瞎了眼。

對于混了地産界這麽久，對家裝也算是半個業內人士的孟總而言，向來崇尚的都是大氣簡潔的現代風，但實在是架不住肖總對于各種奢侈品的熱情，也只能不置可否的跟在身後，看着對方瞎折騰。

這天，肖陌打聽到挪威芬蘭的幾個著名設計師在香港開了一個的家裝設計展，興致勃勃地拉着孟澤就要跑一趟。孟澤實在是拗不過他，剛好也被幾個老朋友約了在香港打高爾夫，就幹脆先把對方踢了過去，約好了晚上吃飯的時間見面，然後一起去看展覽。

肖陌在某家餐廳定了位，優哉游哉地一邊聽着鋼琴聲一邊等着孟澤露面。這個餐廳他很多年前帶着各色女伴來過幾次，菜品頂級不算，裝修風格很對他的胃口。尤其這裏又是會員制，大家說話都很有禮節，和向來喜歡安靜的孟澤在這種地方約個會，也算是件讓人愉快的事。

他等了十幾分鐘，就看見服務生笑容滿面的把人引了過來。肖陌眯着眼睛沖着孟澤上下看了看，忍不住有些輕佻地吹了聲口哨：”孟總今天夠帥的！”

大概是和香港的朋友見面，之前因為公關部的需求搞了個時尚雜志的拍攝，又被小攝影師們調、教過一番，打完高爾夫之後的孟澤很難得的換上了一套設計上有些雅痞風的米色收腰襯衫，脖子上松松地挂了一條休閑領帶，棕色的短夾克外套随手拿着，短短的頭發吹得很蓬松，比起平日裏商務時間西裝革履的嚴肅打扮，此刻的他乍看過去竟像是個二十出頭的大好青年。

孟澤看着對方的輕浮表情懶懶的翻了個白眼，坐下來随手翻了翻菜單：”你點好了沒有？”

肖陌把單子朝他眼前送了送：”大概是這些，你看看還有什麽想吃的？”

孟澤大致浏覽了一下，忍不住搖頭：”你還真是……只點貴的，不點對的。大老遠的跑到香港來吃６８０塊一盤的夫妻肺片？”

肖陌才懶得理會這種評價，仔仔細細地盯着孟澤的臉又看了老半天。孟澤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直接皺眉：”你沒病吧？”

肖陌有些神秘的沖他揚了揚下巴：”我說，你這麽看還挺像那個電影明星的……”

孟澤一時有些發愣：”誰？”

肖陌努力回憶着：”就是上次來給我拍廣告片的那個……舒廉！對了，就是他！聽說他這段時間和那個姓楚的小帥哥一起拍了個電影還挺熱門，要不要去看看？”

孟澤對這種娛樂圈動态完全沒有概念，聽到對方提議也就随口應了一聲——他和肖陌混在一起這麽久，所謂看片無非就是趕着兩人都有點空的時候窩在沙發上看藍光家庭影院，進電影院什麽的，還真是太過久遠的回憶……

也不知道對方哪來這麽高的興致，搞得像小情侶談戀愛一樣發出這種匪夷所思的邀約。

餐廳裏的氣氛原本就好，微弱的燭光映照下，伴着娓娓而來的鋼琴聲，肖陌挂着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凝神看着他，搞得孟澤一時間也有點莫名的心跳。

總算服務生很快把菜都端了上來，開胃酒，羹湯，前菜，主菜，甜點……孟澤拿起刀叉嘗了幾口：”味道還行，這地方藏得這麽隐蔽，難為你找得到。”

肖陌幹笑了一下——香港曾經是他的大本營，曾經一度呆得比Ｓ城都要熟悉，要不是之前和人争風吃醋搞出的不安定事件被當地的地頭蛇盯上，他大概會在這邊長期定居下去。

孟澤看他面色尴尬，并不欲多做解釋，略微一想，已經大概猜到了大概是對方想到了某些不太光彩的黑歷史。于是微微撇了下嘴角，也不再追問，迅速換了個話題。

一頓飯慢吞吞的吃了快一個半小時，喝完餐後酒，肖陌擡手看了看時間，揮手叫結賬。頭才擡起來，忽然臉色一滞，孟澤還在驚異，已經感覺到黑色的影子瞬間壓了下來，一雙白得滲人的手，”啪”的一聲拍上了桌子。

“肖老板，別來無恙啊……”

站在眼前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香港富家子裏最騷包的那種打扮，一頭頭發梳得油光水滑，算得上英俊的臉上卻在左眼角挂着一條看上去有些猙獰的傷疤。

肖陌冷哼了一聲，對來人幾乎算是視而不見。

對方卻依舊是不依不饒的樣子，噴着一口濃郁的酒氣湊下身來：”幾年不見，我還以為肖老板你死了呢……原來是躲去Ｓ城當縮頭烏龜了啊？當年算你本事大，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了秦巧巧，還能動用澳門那邊半個連的兵力保着你的性命送你回去。本來我想你要是敢縮一輩子，我也就算了，沒想到肖老板如今又活蹦亂跳的來香港了……”他眼睛轉了轉，最終落在了孟澤身上，嗤笑了一聲：”而且還換了口味搞了個小白臉來玩……”

孟澤縱橫商界十幾年，第一次被人稱為”小白臉”，一時間沒緩過勁來，等他反應過來這個稱呼是給自己的，被一口紅酒嗆在了嗓子裏忍不住狠狠咳了幾下。他尚未弄清前因後果，但也知道大概是肖陌之前的黑歷史招惹來的麻煩，眼看着對方身後跟着幾個身強力壯的黑衣保镖衣服嚣張到死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

肖陌的臉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股子狠辣的戾氣讓站在一旁發現不太對勁的服務生完全不敢近身，他慢慢站起來，眼神微挑：”林振，我上次就說過，你這種靠你爹賺了幾分錢就四處招搖的貨色，早晚要被人砍死。上次我沒弄死你是你運氣，今天你還想試一試？”

林振被他的氣勢鎮壓得一時有些語塞——雖然香港是自家地盤，此時此刻又帶着好幾個保镖，對方不過兩個人，要報當日被打的仇怨其實勝算滿滿，但肖陌渾身流露出來的陰測測的模樣，讓他忽然有些莫名膽怯起來。

他摸了摸自己眼角上當日被留下的疤痕，始終有些不服氣，眼珠四下轉了轉，忽然盯住一直一言不發的孟澤，湊過身去：”他包你多少錢一晚？老子給雙倍，今晚你留下來！”

孟澤實在沒有想到對方忽然會調轉槍頭指向自己，被問價這種事又是生平第一次，眼看着肖陌臉上青筋一陣暴跳，手掌已經捏成拳即可就要動手的樣子，趕緊也站起身來，沖着對方搖了搖頭，然後一臉微笑的看向林振，不急不緩的開口：“肖老板呢，之前送了我一套Ｓ城翡翠灣的房子，６００多平大概３千多萬吧，然後還有一塊百達翡麗，我也沒問過價錢……”他亮了亮自己手腕上的表，笑得愈加溫和：”今天肖老板是帶我過來看車的，邁巴赫６２，早上剛交了定金，其他的不用算，差不多就這些……”

林振盯着他手腕上的表看了幾分鐘，表情有些咬牙切齒：”５０００多萬包你這麽個貨色……你他媽鑲鑽了？當年睡秦巧巧也就花了３００萬，肖陌你他媽有病吧！”

肖陌咬着牙，看着孟澤伸手拉着自己的衣角搖了搖頭，才強制壓抑着：”林振你最好現在就滾，不然明天就沒有你了！”

林振左右看了看——混跡了這麽久，他知道肖陌手裏多多少少握着幾條人命，也知道對方全然不按常理出牌根本無所忌憚的性子，猶豫了一下，他猛的扯起孟澤的衣領：”你搞清楚他是什麽人！他媽的他是個變态，之前玩兒女人在人家身上燙煙頭，玩兒膩了就直接甩開。別以為你那５０００萬那麽好賺，到時候有得你哭的！”

孟澤輕輕把他的手揮開，撣了撣自己的發皺的襯衫，面色沉穩：”林先生，生意不成人情在，價格談不攏的話可以下次再談，何必這麽失了風度？公共場合，這麽多人看着，多不好？”

林振沒想到對方作為一個被包養的小白臉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一部不卑不亢的淡定模樣，滿口的粗話堵在嗓子裏一時間也都再也吼不出來。回頭看看四周，客人們都是小小聲地切切私語着，于是也只能牙一咬，抛了句狠話：”肖陌，今天既然讓我看到了你，咱們之間的事就不算完，你他媽給我等着看！”

肖陌忍到對方終于帶着一幫子的保镖走出餐廳，才狠狠地一拍桌子，只覺得一天的好心情都被敗壞了。生了半天悶氣，發現孟澤一直沒怎麽說話，實在也有些心虛，忍不住推了推他：”喂，你是不是不高興？”

“還好……”孟澤微微一笑：”就是沒想到我行情居然還不錯！”

眼看肖陌也因為這句玩笑話臉上終于有了幾分笑意，孟澤繼續開口：”這個林振，之前秦巧巧大概和我提過，這種纨绔子弟沒必要和他起什麽糾紛。只不過，他後面有林氏集團，除了他爹的化工廠，幾個叔伯的生意橫跨地産，日化，橡膠和金融，在資本市場上已經形成了一個堅實的壁壘，現在已經把手伸進了內地，交叉的部分和你的肖氏遲早要正面碰上。

他說道這裏，微微轉動着手裏的酒杯，表情慢慢嚴肅了起來：”肖陌，香港這邊水太深，林家有政府和軍方的雙重背景，以後你打理生意如果觸及這邊，務必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