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節日對于人們的意義就是, 總有一個事物提醒你, 在前進的道路中, 不要忘記你的來處,不要忘記你的歸途, 和你所珍視的一切一切。就像中秋節,就是在告訴你, 要去見想見的人, 要和想見的人團圓。
江知夏和江勤默契地往桌上多擺了一副碗筷,即使是她們吵架冷戰最厲害的時候,每年春節、中秋, 桌上都是三副碗筷。因為我們知道,有的人即使走了,也永遠在我們身邊。
程希看着江勤旁邊多出的那副碗筷沉默, 她知道江知夏的家庭情況,雖然沒有見過夏老師, 也知道對方是一個很令人尊敬的人, 不然也不會教育出江知夏這樣的小太陽。敏銳地捕捉到江知夏情緒有些失落的她十分心疼,從未得到過和得到了又失去,從未得到便不會妄想和貪戀, 嘗過最深的甜又重回孤寂的那個人卻一定很難過。
以己度人, 如果現在江知夏和她恢複從前的狀态,她也不會保持冷靜吧。
她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到江知夏碗裏:“夏夏,中秋節快樂。”
“謝謝希希。”江知夏唇角上揚,給她和江勤各夾了一筷子菜:“中秋節快樂。”
“希希多吃點, 你怎麽還是這麽瘦。”
江勤端起酒杯輕輕抿一口,晚上他還要去看晚自習,不會允許自己喝太多,因此只是小酌。看着懂事成長了許多的江知夏,自立向上的程希,一個是自己和妻子的寶貝,一個是妻子關心挂念着的資助學生,兩個人都長成大姑娘的樣子了,感情也很好,讓人欣慰,不是嗎?
你看到的話,是不是也很開心呢?他下意識把妻子生前愛吃的菜放到對面的空碗裏,愣了愣神後才失笑着,把筷子收回來。
離去的人停在過往,剩下的人被時間推着往前走,我們一邊走,一邊也在幫離去的人看着這世界。
可惜江勤和程希都要在教室走廊看月亮了。江知夏不服。
“學校也太殘暴了吧,中秋節都不能在家賞月,還要去上課。”
江勤從屋子裏面拿出外套穿上:“天涯共婵娟,在哪裏不是賞?晚上你就別出去了,在家呆着玩吧,我倆走啦。”一邊招呼程希一道。
沒錯就是這麽可怕,程希和江勤都逃不開中秋晚上上晚修的命運。
“我走啦夏夏,明天見。”程希可憐地揉揉失落的她的狗狗頭:“記得寫作業。”
江知夏:“我選擇狗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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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只能目送兩個人出門。自覺把桌子上的盤子和碗收拾幹淨以後,江知夏就倒在沙發上望着盈盈的冷月思考人生。
中秋節啊,月亮還真是挺大的。江知夏想。
客廳電視機上面,還挂着一家三口的照片。
不知道夏女士今天有沒有吃月餅?
客廳裏面回蕩着音樂。音響裏面歌手在唱:如果早知道那天是我們最後一面,我不會和你談論瑣事浪費時間。”
江知夏豎着耳朵聽歌詞,突然感覺自己被奇怪的情緒裹挾了。
何其神奇的體驗。一個圓滿的中秋節。她想。曾經也只是當時只道是尋常啊。
完了,江知夏想,原來我還是遺傳了老江一些語文細胞的啊,居然就這樣念起了詩。一切都還在啊,诶,要是重生得再早一點,媽媽還在就好了。噗,人的欲望果然是無窮的,重生又不是買一送一大禮包,我想什麽呢?
但是……要是媽媽還在……多好啊。
我們可以和程希一起做月餅,媽媽和程希肯定都能做得特別好,但是她肯定不會嫌棄我做得差,夏女士才不像老江一樣。她會為現在的我驕傲嗎?肯定會,我這麽厲害。但是她還是會和老江一起去上自習,就我一個人留在家裏面。哼,過分。
也許是每個人共同的體驗吧,滿足的喧鬧後,衆賓離開,只剩下你一個人時,掩藏在心底的失落和孤寂如同藤蔓一樣從心底滋生出來,抱着你沉入一個人的世界。
前世的很多個夜晚,睡不着的江知夏就這樣賴着程希,等她手術結束,等她查完病房,然後一起吃點什麽聊點什麽看點什麽。守着共同緬懷的兩個人,互相安慰。
或者是程希單方面安慰江知夏,是江知夏單方面需要程希。但是她才不會承認。
好煩啊,江知夏想。作為一個行走江湖多年的無情劍客,我居然還是會兒女情長。那一直一個人行走江湖的希希,該有多難受啊?她那麽不心疼自己,總是以笑對人,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還要去上晚自習,更慘了,沒錯,我應該去陪着她!!
歌手正唱到:“讓我們相約老地方……”想通了的江知夏從沙發上蹦起來,果斷行動。
或許真正對彼此好的兩個人總會心疼對方更多一些,正在教室自習的程希也想起了晚飯的時候。
江知夏和江老師一定很痛苦吧,失去了自己珍視的家人,盡管表面上不說,也永遠是道不能愈合的傷疤。
一個人如果從來沒有見過光,那麽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就比如程希自己,因為對所謂的家人沒有感情,從來就只是一個人,保護自己愛自己而已,因此遭遇再多的困難時她都不會痛苦,只是冷靜地尋求身邊的資源來解決問題而已。
既然身邊的人喜歡她柔弱無害堅韌感恩,那麽她就是這個模樣。其實,她早就可以抛棄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因為她從來就是一個人而已。
除了,江知夏。這個以強勢的态度跑到她旁邊一定要暖她暖她的小太陽。
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在意江知夏到這樣了嗎?程希詫異,但完全不排斥,江知夏值得,并且,有一個摯友的感覺,并不賴。
她做題的筆尖久久停頓在紙面上,就見旁邊的陶小月拿筆戳了戳她:“诶,希希,門口是不是江知夏?”——程希和她身邊都沒人,她就回來拼了個桌。
程希茫然擡頭,就見江知夏從門邊探出一個頭。
看着她瞪大的眼睛,程希豎起手指放在嘴唇上,又指了指講臺上正在戴着老花眼鏡看書的化學老師。
程希頓悟。
“哇,江知夏也太會玩了吧。”陶小月感覺賊刺激。“她怎麽來啦?”
程希搖頭:“我也不知道,小月,你能和我一起上去問一下老師題,擋住老師讓夏夏進來嗎?”
“可以可以。”迫不及待看後續的陶小月嘻嘻一笑,沒有不應,抱着本子翻了一道難題,兩個人就上去擋住了化學老師視線
——化學老師講題的時候是隔絕外界的,非常安全。
拎着一個超大口袋的江知夏就貓着腰鑽進了教室。
excuse me?看着江知夏溜進教室的同學一臉懵逼,大佬現在又在玩什麽?
這也是程希想問的。看着江知夏進來坐在位置上,耐心聽完老師講題,程希坐回江知夏旁邊,小聲問:“夏夏,你怎麽來啦?”
“說好了,你今天一天都是我的啊。”江知夏壞笑,“當然是晚上也要算啊。”
“拿你沒轍。”程希扶額,心裏卻泛起甜意。“老師說今天只上兩節晚自習,等會兒你想去哪裏我陪你啊?”
“哇?”江知夏驚訝,“完美,雖然這也掩蓋不了學校中秋也上自習的事實。”
“你帶的這一大袋是什麽啊?”她看向江知夏腳邊的大口袋。
“仙女棒。”江知夏頑皮擡手:“中秋節和煙花更配哦。”
“等會兒一起放煙花怎麽樣?”
“啊?”程希還沒有和人一起放過煙花呢,尤其是在學校裏面:“等會兒會把賈老師招來的吧?”
“不用在意。”江知夏随意揚手,就沒有怕過賈主任的哦,“到時候我們就跑,賈主任跑不過我們。”
程希輕笑。
“大佬大佬我可以一起嗎?”問完題回來自覺坐到後排的陶小月舉手手,雖然說她不想打擾這兩人顯然的二人世界,但是!她也先想去圍觀一下,而且……她也想去放煙花QWQ
“當然可以。”江霸道總裁當然毫不介意,一揮手便準了。
關注到江知夏溜進來全程窺視的同學:“我也……想放煙花……好帶感呀1551”
江知夏前面的女生轉過頭小心問:“程希你們要去放煙花嗎?”
程希點頭:“噓——”
保守秘密的刺激感讓女生覺得十分有趣,小臉緊張地緋紅,小心地用氣音不好意地問:“那個……我可以在旁邊看嗎?你們在哪兒放啊?”
高中猶帶着稚氣的小孩子們燃氣了江知夏的關愛之心,她大手一揚:“一起去玩啊,我帶了很多。”
小姑娘激動得臉更紅:“謝謝大佬。”
于是放學後……這場活動就變成了……班級活動。還好江知夏帶了很多的煙花,這年頭還沒有禁煙花令,還是十分好買的。
放學後她站起來,輕輕道:“中秋節快樂啊朋友們,值此中秋佳節,咳咳,有誰要和我們一起去放煙花的嗎?”
“哇!!”做了兩節課的習題的籠中小鳥們仿如被人打開了牢籠,紛紛舉手:“我我我。”大家七嘴八舌讨論起來。
“江知夏你好厲害啊。”
“大佬不愧是大佬。”
“噓,我們小聲點,別被老師發現了,我們去哪裏放啊?”有警醒的人提議。
“去後山的亭子那邊吧?開闊還不容易被發現,怎麽樣江知夏?”有男生提議到。
“我也覺得可行诶。”其他人附和。
“好啊。”江知夏笑着應和,被這群小朋友的活力感染,“走吧希希。”伸手拎起地上的超大口袋。
“嗯。我來幫你。”程希伸手去接。
“不用哦希希。”江知夏舉重若輕,就被旁邊的同學接過“我們來幫你拿吧。”
“那謝謝啦。”江知夏微笑放開。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是互相需要的兩個人,哈哈哈。
希望我所有的寶貝們今天都度過快樂的一天,每一天都度過快樂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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